始知你倾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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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青嵘讷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谁……”
　　我摇了摇头：“你不要多问。”
　　赵青嵘满面担忧的看着我：“你要去哪？”
　　我摇了摇头，从她身边站起身子，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朗声道：“我虽然未曾救你性命，可是请你念在你我之间往日情谊上答应我一件事……”
　　赵青嵘急忙上前搀我：“小昭，你快起来，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我固执的拉着她的手：“明日秀女入宫伺选，皇上见不到我必然会雷霆大怒，我想请娘娘保我家人无虞，不要牵涉无辜。”
　　赵青嵘手指一颤：“小昭……你……”
　　“我知道你做得到，我知道他的为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你，你帮我求情，他会答应的。”我祈求的看着赵青嵘，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只能寄希望于他，除了她，没有别的人还能帮我。
　　容若隐对赵青嵘有愧疚感和负罪感，况且赵青嵘身体向来不好，只要赵青嵘愿意帮我，爷爷和父亲娘亲都不会有事情，我了解，容若隐绝对不会牵涉无辜，而现在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绝对不能进宫。


第172章　逃城
　　赵青嵘愣怔半晌，郑重的蹲下身子：“小昭，你快起来，我答应你。”
　　我一喜：“真的吗？”
　　她温柔的笑，这个笑容成为日后我对她唯一的记忆，如果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对赵青嵘最后的记忆，我想我一定会选择多停留那么几分钟，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
　　她的笑像是春风拂面一般，又像是和煦的阳光笼罩着我，她的手拉着我的手，她说：“小昭，北卫萱宁五年六月初三，你我相遇，你救我性命，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爱着一个人，想要去寻找他，我也爱着一个人，尽管他爱的已经不是我，可是我懂，所以我愿意成全，小昭，倾尽我余生之力也会护你家人周全，就像我当初对你说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你在后宫之中安全无虞，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要走，我便为你善后，你可以放心了。”
　　我的眼泪充满了眼眶，心里面火烧一般的难过，愧疚，难过，心痛，眼前的女子，我只把她当做我的病人，或者我从来没有真心的把她当做我的朋友，只是今日一番话却让我相信，原来这世上我还有这样一个值得依托值得交付友谊的朋友，她以真心带我，让我可以走的安心。
　　我双手拖地，一个头扣在地上，蹦的一声响，眼中泪水哗然而落，跌在深厚的地毯上面，最终杳无踪迹。
　　赵青嵘在我眼前站起身子，桃粉色的正装，绣着桂花的绣鞋在我眼前，她端庄了自己的身子，声音哽咽：“本宫受你一礼，楚春昭，山高水长，你我有缘再见。”
　　那是她第一次对着我自称“本宫”，亦是最后一次，她的笑容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面，像是阳光般和煦，暖融融的让人心酸又心痛，可是却能温暖我的心。
　　我离了月仙宫，回到家中，瞧瞧的收拾了行礼，府里面的所有人都在沉睡，慈和庄严的爷爷，游历江湖的父亲，美貌甜蜜的娘亲，还有一向活泼可爱的阿宁，我缓缓的关闭院门，再见了，我在这个世上最先接触到的那些人，那些温暖，如果还有可能，我会再回来看你们，我最亲爱的人们。
　　我并不会骑马，连夜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慈和的大爷，姓王，看上去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他问我：“姑娘，这么晚你要出远门？”
　　我点了点头，将手里面的一带银子交到他的手里面：“王大爷，先送我出了西都城吧。”
　　王大爷惶恐的将银子推回我的手里面：“姑娘看样子也是大家小姐，出门在外可不能这么花银子，将来遇上困难就不好了，你告诉我往哪走，等到了地方咱们再算银子就行，不着急的。”
　　我心里一暖，将手里面的银子又推了过去笑着安慰道：“大爷你还是先拿着吧，我要是逃出去的杀人犯什么的，没准会给你惹麻烦呢，到时候我被人逮住，你可就是想要银子都没有了。”
　　王大爷笑着倒出一半，剩下的推回我的手里面笑道：“姑娘真会取笑，看姑娘这气度怎么会是那种人。”
　　我打笑道：“那您瞧我像什么人。”
　　他一般套上马鞍一边回头看着我神神秘秘的笑道：“你指定是逃婚了。”
　　我一愣，半晌哈哈笑道：“您怎么知道？”
　　他大笑：“我猜对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对了吧，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王大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这年头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的出来要出城，还能是什么事，只是姑娘啊，姻缘天注定，莫要错过啊。”
　　我讪讪一笑：“您想多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他叹息一声：“老头多嘴了，这就送您出城。”


第173章　应对
　　马车缓缓驶离西都，路过温冬广场的时候，我掀开了帘子往外面看，寂静的月色之下，嘉陵公主的纪念碑像是一块巨大的温润的玉，散发着暖暖的色彩。
　　赶车的大爷见我看着纪念碑发愣，笑问道：“姑娘在看嘉陵公主的墓碑？”
　　我“嗯”了一声：“是啊，就要离开这里了，想要再看一眼。”
　　王大爷满面红光，自豪的冲着我道：“要说咱们西都出英雄，最让人惊奇的就是这个公主了。”
　　我笑道：“是啊，巾帼英雄。”
　　王大爷看着我神秘的笑道：“咱们西都就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旦出英雄，还出美人，就说楚家的那位大小姐，那也是出了名的。”
　　我缓缓放下车帘子，笑道：“大爷，人云亦云，都做不得数。”
　　王大爷哈哈大笑：“姑娘说的是。”
　　浓浓的倦意袭来，我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轮碾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静静的，一个人。
　　清晨的阳光射进屋门，照着门口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手里面还捏着一张纸条。
　　“老爷，少夫人，出事了。”
　　一声惊叫唤醒府内众人，楚少夫人一步奔入女儿的闺阁，看着面色惨白的丫头斥道：“出什么事了这样大惊小怪的？”
　　小丫头颤抖着手一把将手中的纸条塞入楚少夫人的手中。
　　楚少夫人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一行字：“我走了，请见谅。”
　　楚少夫人脸色也是一白，匆忙拉着丫头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小姐就不在？”
　　小丫头急忙点头。
　　楚少夫人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急忙奔出屋子。
　　眼看着时辰将至，一屋子的人乱作一团。
　　“父亲，您说春儿究竟去了哪里？”
　　高坐堂上的楚博涵绷着一张脸：“都别吵吵，还不派人出去。”
　　楚少夫人紧蹙眉头小声怯怯道：“父亲，我们已经找过了，可是春儿看样子是半夜就走了，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寻。”
　　楚博涵攥紧了拳头低声道：“会不会是回竹山上去了？”
　　楚少夫人急道：“可是宫中接送秀女的公公马上就要来了，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应付皇上？秀女脱选，这可是大罪。”
　　楚博涵一言不发。
　　咚咚两声锣鼓，响彻整座长街，是宫中接送秀女的公公清道的声音。
　　楚少夫人脸色越加的苍白，楚博涵从椅子上面站起来，看着座下众人沉声吩咐道：“一会老夫去应对，你们都不要多言语。”
　　楚少夫人急道：“父亲，你要怎样应对？”
　　楚博涵紧抿着唇角：“是老夫的孙女不懂事犯了错，自然有老夫去顶罪。”
　　“父亲”
　　“别说了”楚博涵从座椅上面走下座，正好看见喜气洋洋的小圆子从正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急忙迎了出去。
　　小圆子一个躬鞠到底：“给楚院正请安。”
　　“不敢不敢，公公请起。”


第174章　楚春颜
　　小圆子直起了身子冲着楚博涵笑道：“奴才是来接春姑娘的，姑娘是今天第一批进宫候选的秀女，赶着时间，这就启程吧。”
　　楚博涵脸色一白，心下一横，张了张嘴：“春昭她……”
　　“爷爷……”
　　楚博涵一愣，猛地回头看向门边站着的女子，长长的秀发如云，一身湖绿色的衣衫，露在面纱外面的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顿时一惊，张嘴道：“颜……”
　　程颜颜急忙走上前眉眼含笑的示意了楚博涵，随即躬身拜倒：“春儿在此拜别爷爷。”
　　楚少夫人也是一愣，瞠目结舌。
　　小圆子身子一弯，喜滋滋道：“给春姑娘请安。”
　　程颜颜摆了摆手，轻声道：“起来吧。”
　　小圆子从地上站起来，怔怔的看着程颜颜，半晌回头冲着楚博涵笑道：“楚院正，这……不是春姑娘吧？”
　　楚博涵脸色一白，急忙回身看向程颜颜道：“颜颜，还不退下慕离，不得胡闹。”
　　小圆子何等聪明脑筋一转问道：“敢问院正，春昭姑娘何在？”
　　楚博涵脸色越加苍白，讷讷不语。
　　程颜颜退下面纱，上前一步对着小圆子道：“府内早已得了送选秀女入宫的指令，我就是楚家的小姐，怎么，一定要妹妹才成吗？公公接的圣旨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
　　小圆子一愣：“姑娘明鉴，圣旨上写的确实是接楚家入选秀女进宫。”
　　程颜颜妩媚一笑：“那么我就是，我就是楚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楚春颜。”
　　小圆子表情扭曲：“院正……这，不曾听闻楚家还有第二位小姐。”
　　程颜颜就势挡在楚博涵前面，温颜笑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养在青州老家，公公不知道也没什么。”
　　小圆子更蒙了，皇上的意思那是很明显的，要的楚家小姐明明就是春昭小姐，现在楚家整了这么一出，这可如何是好。
　　程颜颜见小圆子不语，遂淡淡一笑转身冲着楚博涵缓缓拜倒，柔声道：“爷爷，春颜此去入宫，再见为难，请爷爷保重身体，春颜拜别。”
　　她说着竟然真的一行泪水哗然落下，楚博涵怔怔，现在也只有这样偷换概念了，只得伸手将面前的女孩搀起来，声音也是哽咽：“颜颜，爷爷谢谢你了。”
　　程颜颜淡淡一笑：“楚家给我吃，供我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妹妹年幼不懂事，爷爷勿怪，春颜拜别。”
　　女子说完，稍稍上前一步靠近楚博涵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爷爷，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程颜颜，只剩下楚春颜，我是楚家的大小姐，是小昭的姐姐，若是有朝一日爷爷见了小昭，帮我转告她一句话。”
　　楚博涵一愣，也放低声音问道：“什么？”
　　程颜颜小圆子一个躬鞠到底：“给楚院正请安。”
　　“不敢不敢，公公请起。”
　　更加低下了声音，缓缓道：“就说‘我的眼泪是为了他流的’。”
　　楚博涵不甚明白，刚想出口问什么，程颜颜已经转了身子。


第175章　自己的路
　　郑武门前各家秀女的车架都停了下来，所有参选秀女全部下车等候在郑武门前。
　　小圆子搀扶着程颜颜下车，低声问道：“颜姑娘，三思啊，皇上的意思是……”
　　程颜颜冷冷一笑打断他的话：“皇上的意思是让‘春姑娘’进宫，而不是‘颜姑娘’，是吗？”
　　小圆子看着眼前女子浅淡的笑容，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哆嗦，有点讪讪道：“颜姑娘，奴才……”
　　“办好你该办的事，剩下的事不该管的就不要多管，公公，你说是吗？”
　　小圆子猛地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女子一眼，心底一阵寒气，明明是一家出来的两个姐妹，为何会完全不一样呢，眼前的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双眼之中没有一点的感情，只有清冷。
　　“呦，小圆子公公。”
　　不知从哪里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小圆子一愣，回头看去，急忙弯身笑道：“给余小姐请安。”
　　“快起来”余家小姐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怎么劳烦圆公公亲自出来。”
　　小圆子讪讪一笑：“奴才出来接各位小姐入宫是分内的事。”
　　两人正搭讪着，就见有领头的太监尖着嗓子道：“各位参选秀女分列两队，按次序入宫。”
　　随着尖锐的最后两个字，所有的秀女纷纷站成两排分列两侧，程颜颜不慌不忙的站在最后的位置，就看见那老太监眯着眼睛巡视了一圈然后喊道：“哪一位是楚家小姐？”
　　程颜颜出列，有点意外的对着老公公行了一礼：“民女楚春颜院正楚博涵孙女，楚家大小姐。”
　　老太监上下打量了楚春颜几眼，随即笑道：“不错不错，皇上有旨，免了姑娘的参选，要姑娘直接入宫，姑娘跟着奴才走。”
　　楚春颜一怔，却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只低声应道：“是。”
　　跟着老太监提前进宫，周围的参选秀女中纷纷传来嗡嗡的吵闹声音。
　　楚春颜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使出浑身解数，每一步都走的仪态万千，嘴角是一抹冷凝的笑意，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清晨。
　　那个清晨，微薄的晨光打亮了窗扉，楚春颜起身出去就看见匆匆忙忙出去的楚春昭，好奇的跟了出去，在门口站了半晌好奇的转身回屋。
　　似乎是又睡了一觉，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忽然瞧见外间花园葡萄架下的一个身影，一身雪白的衣衫，微乱的发丝带着晨间的露水打在额头上，看样子是等了很久的样子，匆忙走过去，轻声唤他。
　　陆青衣抬头看她，目光之中似乎都打了露水一般的冰寒，只见他手中拎着一个包袱，楚春颜一惊问道：“你要走？”
　　陆青衣半晌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站起了身子。
　　她急忙上前抓住陆青衣的衣襟匆忙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陆青衣不着痕迹的拉开她的手：“你不要跟着我，程颜颜，你有自己的命，我们都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第176章　是你吗
　　程颜颜，程颜颜，他总是这样唤她，可是面对着另一个女子的时候，他总是亲昵的唤她小昭，尽管他依旧冷冰冰，可是眼中却似是烟花绽放一般的绚烂色彩。
　　“我想跟着你走，我想走你走的路……”
　　陆青衣漆黑的眼睛眨了眨随即轻声道：“我没有路，你不要跟着我，跟着我，只有死路。”
　　她眼中的泪水打转，再也没什么顾忌，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陆青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总是躲避我，你是不是在等楚春昭，我告诉你，她走了，我亲眼看见她走了，她是为了躲你，所以半夜的时候就偷偷溜开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看我，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她一样，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连一丁点的可怜都没有，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陆青衣的脸色越加的森寒：“你没什么值得我可怜的。”
　　这是他说的话，那天清晨，在紫葡萄架下，她泪流成河，泣不成声，最终也下了这样一个决定，走自己的路，用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再也不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再也不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要骄傲的活着，哪怕心中还爱着那个人，可是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一遍一遍，他没什么值得自己爱的，是的，一个心中眼中只有楚春昭的男人，没什么值得自己爱的。
　　她跟着老太监进了一个宫殿，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上面偌大的三个大字：“崇德殿。”
　　老太监笑颜吩咐道：“皇上有旨，要姑娘在此静候。”
　　她心里一阵紧张：“皇上在哪？”
　　老太监恭谨答道：“皇上在正殿送别燕国武宗帝。”
　　她点了点头，老太监道：“若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