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你倾城-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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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春昭一身金红色正装，美丽容颜无人可比，温柔的看着下面的人：“请起。”
　　温柔的两个字，请和起，合成了请起，平等，温柔，美好，淡然，礼貌。
　　众人起身，再度撩了衣袍跪下身去，齐声：“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语安起身，上前躬身行礼，体贴温柔：“承安有礼，各位请起。”
　　少女的声音划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台下的孟依然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淡淡笑，这女娃子，可真能装，那日在猎场之上，可是刁蛮任性的很，尖酸泼辣像是只小老虎，现在却是温柔娴静了起来。
　　众人起身，稳稳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容若隐身边的老公公李公公朗声宣读今日规则，凤台选婿，承袭百年的组制，却也有好久没有进行过，前几任公主，譬如嘉陵公主等全部都是和亲他国，远走他乡，并没有有机会凤台择婿，承安公主这一次，却是热闹非凡。
　　李公公宣读完毕，有年轻美貌的侍女上前端来刻了皇家标记的弓与箭。
　　容若隐抚着托盘上的弓箭，肃声道：“承安，这是当年嘉陵公主潞州之战时百里之外射下燕国雕旗所用，被封为至宝，今日与你，愿你有嘉陵公主之福气，今日选的佳婿，切勿慎重。”
　　容语安抬头看着父亲，字字铿锵：“我保证，会慎重。”
　　容若隐点头，冲身边的李公公吩咐：“开始吧。”
　　李公公得了命令，上前一步扬声喊道：“承安公主，凤台择婿，现在开始。”


第413章　凤台
　　在千人的目光注视中，容语安往前走了一步，身后跟着的小影子一头的汗水，最后试探着捏了捏容语安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公主，不要那样做，那是不对的。”
　　容语安往前轻轻一扯袖子，轻轻呢喃：“我想要的，尽管错了，也会坚持。”
　　小影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看着容语安坚毅离而倔强的背影，狠狠闭了闭眼睛。
　　容语安走到凤台的凭栏之前，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清明，她的目光只是远远的盯着东门口守卫城门的那个人，李默白。
　　她朗声道：“承安不才，得各位抬爱今日前来捧场，承安心有不安，若有怠慢，望各位见谅，凤台择婿，皇家规矩，结果不容变更，今日承安这一箭射出，无论那个人是谁，承安若射中，请你上前来，将承安带走，承安今生，只嫁君一人，侍君一人，在此宣誓，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楚春昭和容若隐皆是眉梢一蹙，之间容语安话音一落，已然抬起了手，弯弓射箭，衣衫迎着凤台之上的风猎猎飞扬，迎风招展。
　　下一刻，箭已离弦，笔直的射向一人，容若隐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大睁，楚春昭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一箭的目标，赫然便是场边守卫的男子，男子一心巡查周边，并未看见那只箭，感觉到箭气缭绕的时候，猛然后退，侧身想要躲过，可是发现的不够及时，最终被射在了右肩的衣衫上。
　　顿时场中一阵沸腾，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定在李默白的身上，他的目光中一瞬间闪过茫然，随即是冷然和不解，疑惑的看着凤台之上的女子。
　　容语安的眼中满是兴奋和得意，放下了手中的弓，钻进手心，鲜红的血液悄悄的抹在袖口，杳无痕迹，她看着不远处的李默白扬声道：“李将军，请上前来。”
　　李默白没有动身，只是从衣衫上拔出了那只箭，双膝跪地，原地双手奉上，声音朗朗：“公主箭术乃微臣传授，如此不精湛是微臣教授不力，请皇上责罚。”
　　容若隐从座位上站起来，李默白给了个这样大的台阶，他刚要抬脚顺着台阶下去，就听见前边心爱的女儿冷然的声音：“李将军可娶妻？”
　　李默白亦是冷然：“不曾。”
　　容语安笑了：“那李将军想要让本公主背信于天下人？”
　　李默白抬头：“不敢。”
　　容语安大大的笑：“那就上前来。”
　　身后的容若隐脸色都气白了，狠狠的甩了袖子转身离去。
　　楚春昭亦是一脸苍白，一身盛装之下更显无力。
　　容语安看着父皇转身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母亲：“母后？”
　　楚春昭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语气低柔：“承安，我赐予你生命，是为了让你这样背弃忤逆你的父亲和我的吗？”
　　她说完猛然上前一步，将容语安拽到了身后低声吩咐：“小影子，小莲子，春逝，秋月，看住了公主。”


第414章　替代
　　几个侍女上前牢牢的控住容语安，容语安脸色一白，紧接着就看见母亲上了凤台，一身盛装，绝代风华，她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一般遥远。
　　“李默白将军……”
　　李默白的声音稳重而低哑：“末将在。”
　　楚春昭迎着数千人的目光：“凤台选婿，不得作废，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无论承安公主箭术精湛与否，今日千人作证是射中了你，你给本宫一句话，你可愿迎娶承安公主。”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疑，李默白朗声道：“臣不愿。”
　　楚春昭咬牙：“理由？”
　　李默白也咬牙：“臣无意于公主，请皇后娘娘成全。”
　　楚春昭虚弱的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心都是疼的，自己的心上宝被人这样公然背弃，芊芊，自己最心爱的人被人这样背弃的感觉，你可体会到了，那么知道你父亲和我刚才的感觉了吗？
　　她再度出声：“既然李默白将军无意于承安公主，皇家亦不做强权逼人之事，本宫成全李将军，承安公主箭术不精，实在不宜再射。”
　　她说完，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巡视一圈，锁定在一身青衣的男子身上，朗声问道：“孟依然。”
　　孟依然出列：“微臣在。”
　　楚春昭淡淡一笑，看着这男子光风霁月的模样，仿佛是看到了那许多年前的身影，也是这般让人心安，青衣，青衣，把我的女儿交给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手中，是绝对绝对不会错的，对吗……
　　她说：“孟依然，本宫将承安公主许配与你，你可愿意。”
　　她说这话，不慎笃定的看着孟依然，孟依然默了一默，在心中长吸一口气，今日第四次跪地，笔直的挺着背脊：“微臣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跪趴在地上，青丝铺地，楚春昭看着台下的男子，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他什么都懂，这个聪明的男孩子，永远知道怎样去维护着别人的尊严，不让人难堪，哪怕最后搞的自己满身伤痕。
　　楚春昭亲自下楼，弯身双手扶起孟依然，慈和的笑着看他：“好孩子，小孟，你真是个好孩子，谢谢你，这是你第二次帮我，楚春昭无以为报。”
　　孟依然脸色有些白，淡淡一笑：“微臣本份。”
　　又是这四个字，微臣本份，这是，我的，本份，不用，感谢。
　　楚春昭压抑着眼角的泪，轻轻的握着孟依然的手，冲在场的其他人扬了扬手，高声道：“今日中第，孟依然。”
　　顿时场中人全部跪地，朗声震天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承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驸马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震天声响之中，承安公主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小影子满脸泪水，招呼着侍女赶紧将公主带回宫中宣太医。
　　不远处的李默白依然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
　　仿佛一场闹剧一般，承安公主再度成为西都城内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点和笑点，一个被拒婚的公主，一个娶了公主却不得其真心相待的驸马，孟依然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人夸赞，这一次却成了替罪羔羊，被世人耻笑，娶了个心有旁骛的老婆，不幸，不幸。


第415章　杨不悔
　　楚春昭坐在容语安的床前，一天一夜的时间，她的脸色像是一张白纸，楚春昭的面前跪着小影子，虚弱的像是下一刻就能跌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影子双眼呆滞，长久的沉默之后听了这句话，猛地一个头磕下去，咚的一声响。
　　“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不知……”
　　楚春昭瞪大了双眼怒喝一声：“还敢狡辩？”
　　小影子浑身一个哆嗦，匍匐在地：“娘娘……”
　　“说”楚春昭一个字，小影子泪流满面：“奴婢跟公主起誓过，绝不会多嘴半句。”
　　一直一言不发的容若隐冷声下令：“拖出去，五十大板。”
　　李公公应了声是，招呼了两个小侍从紧忙拖走了倒在地上的小影子，楚春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移了目光。
　　片刻，外面响起哀嚎声，以及板子敲打在身上发出的咚咚的闷声。
　　躺在床上昏睡了一天的承安公主脸上一抹泪珠滑落，她没睁开眼睛，声音却清晰的传来：“父皇，母后，不要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都来问我吧。”
　　楚春昭走到床边，伸手擦去小女儿眼角的泪水，她问：“芊芊，为什么？”
　　容语安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中一片血红，她面无表情：“母后，爱情，不需要为什么。”
　　容若隐大怒：“爱情？你懂什么是爱情？”
　　容语安笑：“我为什么不能懂，母亲十七岁的时候都有了我，你们之间难道没有爱情吗？我今年十六了，为什么不能懂爱情，在你们的心中，我究竟是什么？一个没有智商的娃娃？”
　　楚春昭拍了拍丈夫的手，示意他安静下来。
　　容语安浅笑，声音沙哑：“妈妈，你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我还没有爱上李默白的时候，我从来不以为然，可是在我深深的意识到我爱着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故事不断的激励着我，给我希望，给我看到你的态度。”
　　楚春昭皱眉，只听容语安低声道：“峨眉山上美丽的女弟子纪晓芙和武当派的殷梨亭有了婚事，却最终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江湖第一大邪教的杨左使，虽然开始并不是自愿，可是最终却慢慢喜欢上了他，不顾江湖人的谴责，给他生了个女儿，叫杨不悔，意欲嫁给他，一生都不后悔。”
　　“在杨不悔长大之后巧遇了与母亲有婚约的殷六侠，愧疚，爱慕，油然而生。”
　　“虽然他们之间隔了很多的年月，他年纪大的可以做他的父亲，可是她毫不后悔，无怨无悔的跟随他走遍江湖，哪怕在他双腿残疾之时，也不离不弃。”
　　她看着楚春昭说：“妈妈，我爱上李默白，就像是你爱上父亲，我想跟着他，想陪着他，想为他生儿育女，想给他做饭洗衣，妈妈，哪怕世人不能理解我们，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你那样称赞杨不悔的勇敢执着，为什么不愿意成全我？”
　　她说：“妈妈，我想学杨不悔，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你成全我，好不好。”
　　她的脸上有泪水流下，双眼愈发的红肿。


第416章　逆子
　　楚春昭也哭了，她怜惜的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可是他不是殷梨亭，他不爱你，你永远打动不了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你这样，将孟依然置于何地？”
　　容语安死死的瞪着眼睛，半晌忽的坐起，死死的抓着母亲的衣袖：“你为什么不让我试试，你能懂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不愿意理解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你知道吗？”
　　楚春昭也红了眼睛，她说：“我不知道你有多爱他，我是你的母亲，我全部都看的清楚，李默白他不爱你，他不爱你，这就是我不同意的原因，我不能把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他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将来他离开了，谁来照顾你，他有朝一日战死沙场，谁来照顾你？芊芊，忘了他，安心的准备嫁给孟依然。
　　“我不……”容语安嘶声大喊：“我不会嫁给那个男人，你喜欢他你去嫁好了。”
　　“啪”清脆的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容语安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逆子”
　　容若隐气的不轻，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女儿，这个她向来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女儿，如今狠狠的赐了一巴掌。
　　“曾经，朕以为你是上天赐给朕的瑰宝，朕疼你怜你惜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容若隐胸膛起伏：“因为你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子送给朕最好的礼物，如果没有你母亲，你以为你是什么，是谁给你的勇气这样对生你养你爱你的母亲说话，你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你吃的，是山珍海味，你用的，是万民血脂，你凭什么，容语安，是谁把你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说完，转身拉着楚春昭：“她该冷静，我们走。”
　　楚春昭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跟着丈夫离去。
　　容语安愣怔半晌，猛地从床上直接扑下床，一把抱住楚春昭的腿，仰着头哀声嘶喊：“妈妈妈妈，我不要嫁给孟依然我不要，我只爱李默白，没有他我会死我会死的，妈妈妈妈，我真的会死的啊。”
　　楚春昭的眼泪哗然而落，她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女儿，伸手捂住嘴巴：“芊芊，我从未有一刻这样后悔给过你生命，你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在逼我？”
　　她缓慢而凄楚的笑：“我告诉你，我不是纪晓芙，李默白也不是殷梨亭，你更不是杨不悔，你永远也做不成杨不悔，因为我现在后悔了，你若是想死，那就去死吧，我绝技不拦着你，人各有命，从现在起，我给你两条路，安安稳稳准备嫁给孟依然，要不然随你想死还是怎样，随意吧。”
　　她说完一脚踢开女儿的手，拉着丈夫转身离去，容语安嚎啕大哭。
　　楚春昭奔出长乐宫，容若隐紧跟着，在身后猛地抱住她：“小昭……小昭……”
　　楚春昭扑入他怀中哭得不可抑制：“为什么……她为什么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她居然用死来威胁我……若隐，我为什么要有个这样的女儿？”
　　容若隐眼圈一红，揽着她的手更紧了，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对不起，仿佛自己是罪不可恕的人。
　　楚春昭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低声哭诉：“若隐，我遇见你，从来不曾后悔过，给你生儿育女，也从来不曾后悔，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教育好她。


第417章　久仰
　　萱宁二十五年冬，西都城外东十五里外来使者驿站外聚满了老百姓。
　　火红的地毯从将军府一直铺到驿站门前，李默白一身大红衣衫，丰神俊朗，光风霁月，从将军府一路走到了驿站。
　　一直走到驿站，公然捧出手中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萱宁皇帝诏曰，北卫南燕结永世之好，大燕岳宁公主赐婚英武将军李默白，萱宁二十五年诏，钦此。”
　　李默白宣读完毕，驿站大门洞开，里面走出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岳宁公主，她呼吸略喘的看着眼前一身红妆的男子，李默白面色不变，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捧上圣旨在众人围观中扬声道：“北卫李默白求娶大燕岳宁公主。”
　　岳宁公主怔怔，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半晌忽然扬唇一笑：“大燕岳宁尊萱宁陛下圣旨。”
　　她说完一扬双臂：“给本公主更衣。”
　　伸手的侍女纷纷上前，从跟在李默白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红嫁衣。
　　岳宁公主摆了摆手，低头吩咐身后侍女，侍女点头迅速离去，不一会双手捧上火红的新嫁衣，嫁衣上，盛开的牡丹花炫了人的眼睛。
　　凤穿牡丹，姑姑，你看看，我不一定要嫁给那个帝王，除了他，我一样可以找到我的幸福。
　　当着满西都人的面，几个侍女将大红的嫁衣穿在了岳宁公主的身上，她将纤细的手递到李默白面前，低唤：“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