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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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秋突然叫道:“这几天姑娘身子不好,该不会在里面晕倒了吧?”
福全闻听,惊得大叫:“哎呦!咱们竟把这茬给忘了。”
说罢,与涣秋二人一同夺门而入,此时,暮色渐深沉,怀袖书房内早已不可视物,涣秋叫人点了根蜡烛,向书桌前照去,果然见怀袖仰脸躺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
“姑娘,姑娘!”涣秋和福全见此状,惊地大叫这奔至近前,涣秋推着一个随身的小太监去唤翦月,自己与福全俩人一边一个不住地唤怀袖。
待那小太监换来翦月时,怀袖才悠悠转醒,缓缓撑开双目,怀袖只觉前额略感沉闷,却瞧见翦月,福全,涣秋以及众太监宫女围拢在自己身畔,不禁问道:“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问罢,又见翦月等人皆忧心忡忡盯着她,怀袖低头在身上打量一遍,见并无异样,抬眼望着众人不解问:“我哪儿有什么不对么?”
第265章 关情切切
众人皆有感于怀袖平日温和对待,体恤下人,因此格外敬重于她,今日见她身体抱恙,纷纷暗自忧心伤感。
翦月见怀袖似并不自知身体有恙,因担心她多想,只柔声询问:“姑娘可觉身子哪儿不舒服吗?”
怀袖摇头,和声道:“我刚才写的久了,只觉着困倦,便躺在椅子内睡着了,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说罢,抬眼瞧了瞧外面的天,对翦月道:“你去端些清粥小菜来,我觉着有些饿了。”
翦月闻听,赶忙应声去办,怀袖又吩咐福全将绕梁琴抱来书房,将围拢的众人遣散,自己走至书桌前,拿起那张已经晾干的梨花笺,细细瞧了一遍上书的娟秀墨迹,唇边不禁勾出淡淡的笑靥。
入夜时分,康熙依旧在昭仁殿内批阅奏折,才放下陕甘巡抚递上来的折子,耳畔听见“啪!”地烛花爆响。
康熙抬起眼帘,那只莹白剔透的玉兔,一对朱红玛瑙的眼睛直望向他,晶亮剔透,康熙想起昨日红烛中怀袖温柔清澈的水眸,不禁唇勾淡笑,翻身下床,伸手扯过薄斗篷披在肩膀上,跨步出了东厢暖阁。
李德全站在丹墀下,仰头望着阴雨霏霏的如墨天际正在寻思事儿,忽听身后有脚步声,李德全知道是康熙出来了,赶忙躬身退至门边。
“原来落雨了,怪不得朕方才觉着窗外飘入的风夹裹着丝丝泥土腥味儿。”康熙站在丹墀下仰起脸,见飞檐上蹲坐的兽口中已经坠了雨珠。
瞧这光景,这雨下了有一阵子。
“呃……万岁爷,咱们今儿还去清芷堂吗?”李德全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昨晚的情景他当然忘不了,其实在李德全的内心里。
巴不得康熙经常来往清芷堂,只因每次康熙与怀袖闲聊过后,通常都会龙颜大悦。康熙心情愉悦,他们这些贴身随侍的奴才,也着实跟着轻松好些天。
康熙回头看着李德全,沉声笑道:“你这奴才越来越刁滑,早将伞预备下了,还来问朕。”
李德全听见康熙与他诙谐,也满脸堆笑回道:“奴才是想着万岁爷金口玉言,说下的话定会信守诺言,因而便先预备下啦。”
康熙听着李德全这些恭维话,只淡笑不语,举步走入雨中,李德全赶忙举着伞跟了上去。
清芷堂内,怀袖刚服用过翦月端来的药汤,却并不是李太医的那副方子。
遣退众人,怀袖伫立在书房门前的廊檐下,仰望琉璃瓦如断线玉珠般滚落下来的雨坠儿,口中渐渐泛出升麻、柴根的清苦味道,却是极好的提神药材。
下午莫名熟睡的时候,她其实并不自知,恍若神智不受自己约束一般,无缘由便睡了过去,最近,这样突如其来的浓重睡意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怀袖已隐隐察觉,这不可预知的,类似昏厥状况似乎与她随月牙出宫归来后的身体疲倦并无干系。
她自幼身体康健,极少招惹病症,阿玛曾说过,只因她是女儿家,否则她这样的身体底子是天生难得绝好的功夫苗子。
雨似有越落越大的趋势,夜风吹拂,将细密的雨丝扑在她脸上,沁凉阵阵。
怀袖接一颗雨滴掬在手心里,失落也随着手心的凉意涌上来,忍不住黯然轻叹道:“这样的天气,万岁爷恐怕不会来了吧……”
“朕既已应允,便绝不爽约!”
怀袖话音才落,耳中突然飘入这一句,猛然间抬起脸,见康熙竟然不知何时长身立于眼前,烛火莹莹映照出那张清俊的容颜,眉目端然,微蕴笑意望着自己。
怀袖倏地脸红起来,赶下台阶躬身施礼。
康熙上前一步,伸手牵住怀袖的手,将方才怀袖掌心中的那粒雨珠揉入两手交握之中,荡漾起温热的气息。
康熙牵着怀袖步入书房,侧目望去,见绕梁琴架置在西厢隔扇屏前。
屋内烛色和暖,康熙回转身形,见怀袖素颜翻红犹如美玉生晕,温声问道:“下雨天,怎还跑到外面去了,你身子羸弱,更要当心着凉才是。”
怀袖手被康熙握住,心内不禁怦然律动。康熙虽然贵为天子,却因时常练习骑射功夫而手心生有茧,但却极其温暖,反而衬地她方才接过雨水的手越发柔软冰凉。
“万岁爷先坐,奴婢为您奉茶。”怀袖将康熙让至软榻前落座,总算寻了由头抽回手。
转身走至桌旁取过提梁壶和杯盏倒茶,怀袖只觉双颊阵阵燥热,心内狂跳不已,幸好此时背对着康熙,她深深呼一口气,平复心绪。
康熙早瞧出怀袖略显仓皇的情绪,心中忍不住又喜又怜。方才在廊檐下,若不是亲耳听见她话语中深蕴期待缠绵之意,康熙亦不敢轻易揣度她的心思。
如此可见,她果然对自己牵动情愫,又见她娇羞藏怯的女儿态毕露,可见此前她或已有意,却只因心思内敛,而深藏于心底不肯吐露。
康熙突然暗笑自己愚笨,怀袖是如此宁静温婉且内敛恬和的女子,难道要她主动开口说出来喜欢自己吗?思及此处,不禁莞尔浅笑。
怀袖斟过茶,侍立于旁。康熙喝了半盏热茶驱走身上的湿寒气,抬眼帘柔声问:“晨时李太医可来过了?”
怀袖回道:“来过了,诊脉说没什么大碍,不过前些天略有困乏,歇息一阵子就好了,劳烦皇上挂念。”
康熙听完怀袖的话,不禁笑道:“朕瞧也是累的,你可是在午门前大显身手,眼下朝中无人不知公主师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怀袖闻听康熙此言,心中不免大惊,没想到那日午门与众侍卫动武已弄得满朝皆知,脸上越发燥热起来,嗔声道:“那日见着的人并不多,怎会……怎会弄得满朝皆知?”
康熙笑道:“有恭亲王在场,没传得满城皆知就算不错了。”
怀袖闻听,心中不禁暗斥:“这常宁可真长舌,上次在慈宁宫就亲眼所见他提及此事,却没想到已传的满朝飞扬,下次遇见,定不能轻饶了他!”
第266章 天赐红鸾
康熙见怀袖臊地耳根嫣红,始终低垂眉鬓,便不忍继续提此事,伸手探向怀内,取出一块金灿灿的龙牌递于怀袖面前道“你将这个收好,下次再随月牙出宫,记得随身戴着,便不至招惹这些麻烦。”
怀袖接过金牌,躬身谢恩。
康熙又喝了一会子茶,笑问道:“你昨日说今晚要给朕抚琴,不知准备了什么曲子?”
怀袖原本正要提及此事,见康熙主动问起,自然欣喜不过,浅笑说道:“昨日与万岁爷闲叙,万岁爷说起明年春天预祭拜盛京的长白山,奴婢忽然想起一支曲子,正合万岁爷的这番心思。”
康熙闻听,挑眉显露出好奇之色。
怀袖说罢,款步行至绕梁琴前,青葱玉指在琴弦上轻轻划动,一串流水音韵便在耳边荡漾开去。
琴声时紧时慢,挑拨勾画,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而比琴声更加令人更牵情动愁的是怀袖清音婉转的唱词。
随着音律起伏,怀袖朱唇轻启婉声唱道:“长白山者,盖东方之乔岳也。晋臣袁宏有言曰:东方,万物之所始。山岳,神灵之所宅……猗兹山之峻极,眇群岳而独尊。体青琱以出震,标皓灵而烛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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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志云池广八十里者……曾阑广潒,灵液沦涟,振以曲碕之巉崪,缭以襄岸之骈田,含靓如拭,积明若空,乍风披以潋滟,倏霞蒸而溃湥
康熙先前听只以为是首普通的歌赋,轻调慢韵,精致婉转,可越往后听去,只觉词曲胸臆豁达,思维壮阔,仿似眼前徐徐展开一轴描绘长白山雄姿英挺的瑰丽长卷。
康熙忍不住站起身,神情完全沉溺于怀袖所弹奏的词曲之中,心情亢奋,无法自拔,不自觉在屋中来回踱步。
当怀袖唱完最后一句“……藏瑶牒兮可竢,涌金精兮讵诬,端我清兮亿载,永作固兮不渝。”时,琴声与歌声一同缓缓收住。
康熙停驻脚步,目光跃动,口中轻诵:“端我清兮亿载,永作固兮不渝……”
吟罢,朗声大赞道:“好一个永作固兮不渝!”
蓦地回转身,疾步走至怀袖近前,一把握住怀袖的手,兴奋道:“你做的这是什么词赋,如此雄浑壮阔,叫朕听得热血沸腾,快将词曲的名字说与朕。”
怀袖见康熙如此喜欢,心中亦是激动不已,旋即开口道:“奴婢哪里有这般才情,这乃是江南名仕吴季子吴先生所做的《长白山赋》。”
说罢,转身行至书桌前,将今日悉心写好的那张梨花笺取来,递于康熙。
康熙接过字笺,坐于灯下细细阅读。怀袖取了康熙的茶盏添换上新茶悄然放在康熙手旁,见康熙方才神情之中还温情漠漠,此时已凝神静思,目光沉着。
思绪完全被吴汉槎的精彩文笔吸引,边读边垂目沉思,紧蹙的一双剑眉下,深眸微睐,隐隐可见躬虑之深远。
静思少刻,康熙取下笔架上的毛笔蘸了墨,就着桌上原有的纸笺走笔如风,写满一张放在旁侧,又取一张继续写。
怀袖眼见砚内墨汁无多,而康熙并无罢手之意,便端起滴瓶注了些水,捉起墨条细细地研起来。
李德全在外面的廊下站了不知多久,雨早已停歇多时,方才还听见怀袖抚琴和康熙吟诵诗文的声音,此刻却良久不闻屋内有声响,连丹桂香的味道似也熄了。
李德全心中暗惊,莫非今晚万岁爷与怀姑娘竟在书房内……
思及此,忍不住探头向屋内瞄去,却见西窗纱灯黄晕下,一位坐在书桌前捉笔疾书,一位悄然陪伴旁侧舒袖侍墨。
李德全见此情形,不禁面含微笑,眼前恍惚回到赫舍里皇后与康熙新婚燕尔时候,红烛下,赫舍里皇后也曾如此侍墨于康熙身侧。
想至此处,这位随侍康熙身侧十几年的老太监不由得心生慨叹:虽然万岁爷后宫佳丽云集,但真正能走近他心里的,又有几人呢?这怀袖丫头或许是上天垂怜圣心寂寞的恩赐……
直到天空渐渐翻出墨青色时,康熙方才搁笔,站起身略舒展筋骨,满面笑意地拿起自己方才一口气写下的十几页纸笺,一一看过,面露欣慰之色道:“总算拟出来了,这博学鸿儒科考如何实行,朕已思考多时,今日总算整理地条理明晰,朕定要办地尽心竭力,诚心网罗天下英才。”
“奴婢恭喜皇上。”怀袖放下墨条,躬身道。
康熙内心悸动,伸手握住怀袖手将她带至身前,语气温柔道:“你真是天赐朕的红鸾星,今晚一曲,对朕犹如醍醐灌顶,怀儿,朕定不负你的心。”
怀袖蓦地听见康熙说出这几句,惊地心律仿佛漏跳一拍,连忙抽手退身数步道:“皇上,奴婢,奴婢……”一时心急,竟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来解释。
康熙只当怀袖害了羞,和笑道:“此刻朕无暇与你多说,少时便要上朝去,来日方长。”说罢,携着晚间写好的东西并怀袖的梨花笺走出书房,李德全紧随其后出了清芷堂而去。
怀袖脑子里满灌着康熙最后那句意味深邃的“来日方长”愣在书房当地,连恭送圣驾都忘了。
康熙才下早朝,便宣了顾贞观,张廷玉,常宁,以及明珠,索额图等人于南书房议事,容若随侍左右,同入南书房中。
众人才入得南书房,康熙便将昨晚在清芷堂写的那卷长达数页的手谕交至张廷玉手中,朗声道:“朕意已决,即刻筹备博学鸿儒科考试之事宜。”
第267章 梨花素签
康熙突然如此宣告,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唯常宁独自乐呵呵站在旁侧。
顾贞观,张廷玉皆为汉臣,自然支持康熙此举。
明珠惯会体察圣意,往昔平三番时便是如此,满朝皆反对,唯有他一人支持,颇博康熙好感。今日见康熙的神情,自知此事已是铁板钉钉,便也随声附和。
唯索额图之前与众满族权贵每每提及此事,反对之言群起,其实多半担心汉臣入朝得器重,削弱其在朝野之中的权贵势力,康熙之前所忌也正是此些人等。
今日,听见康熙竟然决意立此事,索额图心中大惊,立刻站出来道:“皇上此事重大,需三思而后行。”
康熙微垂眼帘正色道:“此事朕已思虑多时,如今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索额图仍不甘心继续道:“皇上,此事系朝之大事,需在朝堂之上与群臣商议方为稳妥!”
索额图心知此刻只自己一家之言无法撼动康熙,只要上朝议事,朝中满族亲贵多半反对,到那时,众口铄金,言众自威,康熙不会全不姑息满洲权贵的意见,便有转机可寻。
康熙笑道:“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朕自然会在朝堂之上公布于众。”
说罢,回身取出一张梨花笺,旋身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容若身上,含笑将手中的纸笺递给容若道:“容若,你将此文诵与众人听听。”
容若接过那张梨花笺定睛细看,见上书整洁雅致的卫夫人簪花格,这字体除了怀袖能写出来,绝不会再有第二人,心中疑窦顿生。
但眼下众人都望着他,少不得朗声读诵,上书正是昨夜怀袖抚琴所唱的吴汉槎那篇《长白山赋》。
容若早将这篇赋读过数遍,且他素来敬畏吴汉槎的风流文采,因此读来情感格外充沛,令不熟此赋的张廷玉,常宁,明珠等人皆不由得心生感触,为其动容。
待容若通篇读完,康熙等众人皆一时不语,略沉吟片刻后,康熙问道:“如今,这位吴汉槎先生可还在?”
顾贞观早抑制不住激动情绪,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吴汉槎如今尚在!”
康熙闻言精眸闪烁,立刻追问:“这位吴先生现在何处?仅凭这首词,朕当即便免他明年春季的博学鸿儒科考,破格选入朝中。”
常宁听至此处,脸上笑意更浓几分,心中暗赞:怀袖这丫头果然精明,出手即成,我几个大男人自愧不如呀!
张廷玉这半响始终沉思,此时听康熙问起,说道:“微沉似曾听尊师提过,此人乃江苏吴江人,善工诗作且风格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