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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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瞧这样都是好多了的,换了前几天,估计你看都不敢看!〃怀袖笑盈盈欲将手缩回来,却被银铃儿推至旁边道:〃这衣裳我来洗,你且歇一会子去。〃
怀袖心中动容,却仍将她推开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若是被那菖姑瞧见,等你走了,我又要挨一顿鞭子!〃说话间,已从银铃儿手中接过衣裳继续搓洗。
银铃儿看着怀袖布满伤痕的双手,轻叹道:〃你莫怪我们主子这会子才派我来,实在是之前月牙公主说过,老祖宗特别放下话,我们主子掰着指头算至今日正满一月,这才敢……〃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我的事既已惹怒了老祖宗,亦不能再连累旁人,你回去将我的话带于熙岚,她能惦记着,我已感激不尽,就不用再来了!〃
银铃儿轻轻点了下头,正欲开口,却见尚衣局掌事太监王公公,满脸恭敬地引着一个身着四爪青龙补子,头上三眼顶戴花铃的官员走了进来。
王公公一边陪在左右一边陪着笑脸儿,拱手哈腰道:〃奴才这贱地怎好弄脏了王爷的贵足,王爷若是有衣裳要洗,奴才亲自去取便是。〃
怀袖回眸一瞧,目中微感惊讶,却又带着一丝欣然喜色,来的这位正是恭亲王,常宁。
常宁拎着溅了些许泥点子的朝服下摆,刚跨进院中,一眼便瞧见站在浣衣池边的怀袖。
〃本王入宫办事,身上怎可能带着备用的朝服,只弄脏了一点点,怕万岁爷见了有碍观瞻,来净下水,这用不着你伺候,就让她给本王爷略洗洗便是!〃
常宁说话时,顺手指了下怀袖,顺带将王公公打发走了。
银铃儿见此情景,很识相地给常宁跪了安便走了,其他宫女极少见着亲王贝勒亲临此地,皆纷纷自觉地请安回避出去。
偌大的院子,顿时只剩下怀袖和常宁二人。
怀袖正欲给常宁施礼,常宁却摆了摆手道:〃此处就你跟我,就免了这些虚礼啦!〃
怀袖噙着笑站起身,看了看常宁朝服底边儿上的泥点子,笑道:〃奴婢给王爷洗洗袍子吧。〃
常宁低头看了眼,不耐道:〃这点儿泥洗什么洗,一会子干了一拍就掉了!你晓得本王爷不是来洗衣裳,而是专程来寻你的!〃
怀袖呡着唇半晌,不禁轻声问道:〃他……没事吧?〃
常宁听见怀袖问起这个,不禁指着她的鼻尖儿怒道:〃你呀你,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居然敢私闯宫禁,还公然为着容若找上明府去求情,我真不知你是为着救他,还是为着害他!〃
怀袖扎听此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常宁话里的意思,蹙眉问道:〃王爷此言何意?〃
常宁狠狠翻了怀袖一记白眼,无奈道:〃万岁爷再糊涂,也不至于分不清容若与明珠之别。
那日,万岁爷只说查看明珠家产,半个字都未提及容若,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你偏偏去搅合。
这下好了,就算是万岁爷不开口,老祖宗哪儿也说不过去,次日便将容若传入宫内查问此事。〃
怀袖闻言,惊愣在原地,只怔怔望着常宁半晌无语。
她万没想到,自己原是一番好意,却是反过来连累了他。
颤抖着双唇,过了片刻后,怀袖才轻声问:〃那……老祖宗究竟如何决断此事?〃
常宁轻轻叹息,垂目道:〃经你这一折腾,容若虽然无罪,却也不能在京城待了。〃
〃啊!〃怀袖闻言,身子猛地晃了晃,险些摔倒,幸而被常宁一把扶住。
〃按照老祖宗的意思,他与你之私情已是犯了宫规国法,必要重责。
幸而容若的《通志堂集》已撰成,顾贞观,徐乾学,张廷玉,还有你的老师吴汉槎等人带着手稿一起去见万岁爷,朝中许多文官都写奏折力保容若,就连陈廷敬都说了话。
万岁爷爱惜其才华,又无奈老祖宗勒令不得留其在京,便降旨割去容若的御前一品侍卫,降至四品,赴疆北,盛京至雅克萨一带绘制境域全图,即日便要启程了。〃
怀袖听闻常宁此番讲述,口中喃喃道:〃盛京,雅克萨一带地处极寒,容若身子孱弱,又患有重疾,如何能挨过此番漫途颠沛?〃
常宁无奈道:〃这也是万岁爷爱惜容若之才,保全了个四品的职务,若按老祖宗的意思,便同其父明珠一同关去了狱神庙!〃
怀袖愣怔怔瞧着缓缓流淌的池水,心内五味繁杂。
常宁忍住不嗔道:〃这件事原本简单的很,都怪你这一举妇人之仁,我以为你跟旁的女子不同,可谁知关键时刻,你也同是头发长见识短!〃
说至最后,怀袖再忍住不这一个月的压抑,少有地恸哭出声。
第395章 偷天换日
怀袖本就心内压抑,听闻得常宁此番奚落,将手中的衣裳往水池中猛地一甩,怒道:〃没错!我是妇人之仁,我是头发长见识短!
可你呢?早先我遇见你,你却瞒着什么都不说与我,你若是事先告知于我,我何至于如此冲动,何至于连累了他……〃
常宁平生最怕见女人掉眼泪,此时见怀袖如此,用袖子擦了擦溅了一脸的洗衣水,语气也软了下来。
〃别哭了,容若此行虽然艰苦,但好歹也不算坏事,若是当真绘制出北疆的疆域图,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没准儿能使得万岁爷因此而豁免了明珠也不一定呢!〃
怀袖听闻此言,才试着眼泪平静下来。
见她情绪稍安,常宁四下看了看,见没旁人,轻声道:〃这几日你且准备准备,过几日月牙儿便来偷偷带你出去。〃
怀袖闻言,蹙眉不解道:〃我是老祖宗亲口罚配来此,月牙怎能将我带出去?〃
常宁低声道:〃三日后,便是容若启程之日,月牙想你与他再上一面。〃
说至此,常宁不禁感慨道:〃此一别,归期无日,能不能再见还……〃
怀袖闻言,樱唇几乎呡成一线,强忍着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常宁说罢,直起身子,掸了掸朝服上已经干了的泥点子,高扬声线道:〃嗯,差事做的不错,那,这是本王爷赏你的银子!〃
说话时,常宁由荷包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仍在地上,转身便向门外行去。
而与此同时,那王公公已躬身侯在门口。
怀袖心知其故,赶忙跪地叩拜道:〃贱婢怀袖,谢王爷赏赐!〃
望着常宁迤逦行出门外的背影,怀袖心中虽感念,却暗暗遗憾,原本想开口的事还未来得及说……
自从常宁来之后,怀袖心里便始终揣着这件事,几乎夜夜无心安眠,不知不觉时过三日之后。
这一日,怀袖仍与往常一样在浣衣池边洗衣裳。
洗完了几件衣裳,旁边的兰草悄然回眸侧目看向怀袖,不自觉微微蹙起绣眉问道:“这几件衣裳你方才不是已经洗过了么?怎么又洗了一遍?”
怀袖回头看时,方才发现她居然将净衣桶中的衣裳又取出来洗了一遍。
脸颊不自觉泛出尴尬红云,怀袖将衣服捞出来拧干重新放回到净衣桐中。
“我瞧着你这几日似神情恍惚,该不会是存了什么心事吧?”兰草语带关切问道。
怀袖笑了笑,轻轻摇头继续埋头洗衣裳,时不时悄然抬起头看一眼尚衣局的前门。她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便是常宁说的容若离京的日子。
时间已渐至晌午时分,依然了无音讯,怀袖心头渐渐有些按耐不住,莫不出了什么事?或许是容若他……心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千般揣度。
兰草站起身,轻轻拽了拽怀袖的衣袖问道:“到用饭的时候了,你不去么?”
或许是太皇太后事先有了懿旨,月牙不得随意走动吧?
怀袖心中如此想,以至于兰草的轻声提醒,仿若充耳未闻,只恍惚地摇了摇头。
兰草见她心绪不悦,又不愿开口,便也没多问,独自向后院行去。
众宫女皆向灶房而去,只剩怀袖一人在蹲在浣衣池边发怔,几日的期盼,就这样幻化为一场空,心底难免生出些许遗憾。
正在此时,王公公突然由前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菖姑,两人皆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径自走至怀袖面前。
“宫女怀袖,月牙公主的尊驾如今在门外等着,传你即刻去见驾,赶紧过去吧!”
怀袖闻言,心头一喜,给王公公行了礼,小心隐藏起心思,疾步向尚衣局门口行去。
走至正门前,正瞧见公主銮驾以及簇拥的众多宫女太监停在门口,月牙公主高高坐在銮驾之上,前面垂着掐金线绣团花的半透明绢丝纱帘。
月牙公主前线并未下轿,只垂目看着站在眼前的怀袖,轻声道:“下跪之人可是宫女怀袖?”
怀袖轻声回道:“回公主,正是贱婢怀袖。”
月牙者及日本就心头焦灼,此刻又见她粗布衣裳跪在青砖上,早心疼不忍,身子微欠了欠,勉强压制住满腹情绪,轻声道:“你起来吧,近前来,本公主有话交代与你。”
怀袖闻言,站起身缓缓向月牙公主的銮驾前行去。先前常宁只说月牙公主回来接她,但具体怎么做她却并不清楚。
怀袖款步行至月牙的銮驾近前,月牙公主坐在高高的銮驾上,轻声道:“来人,将本公主的天蚕纱衣交给她。”
听月牙公主这般吩咐,旁边即刻有一个宫女捧出一件极其单薄,面料却又极为考究的纱衣。
宫女行至怀袖面前,缓缓将手抬起来,看似要将手中的托盘递与怀袖,但那宫女却始终未端着托盘未放开手。
怀袖欲伸手去接,见对方似给却又不给,一时惊讶,不明所以时抬眸望向那宫女,顿时几乎惊地怔在当地。
那宫女正是与自己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翦月。
只见翦月眸子暗暗转动,望着怀袖,又瞧了眼旁边她先前子啊队列里空出来的位置。
怀袖即刻明白,趁着外侧由中侍卫遮挡着,身形一转,已站在了方才翦月站的队列里。
而翦月则捧着纱衣跪在銮驾面前。
如此微妙的调换,跪在仪仗外的王公公和菖姑,只顾低垂着头,哪里能看得出来。
月牙见掉换成功,便坐在銮驾上轻声道:“这件纱衣乃是本公主心爱之物,你需小心谨慎,若是出半分叉子,本公主定会追责!”
翦月跪在地上,轻声道:“贱婢怀袖谨遵公主之命!”
月牙紧接着对归于仪仗之外的王公公吩咐道:“本公主的纱衣可慢慢浣洗,尔等不得催促与她,若是因你之过,本公主一样重责!”
王公公和菖姑皆不住地磕头,连声诺诺。
月牙见人已经换过,心下稍稍舒缓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轿撵道:“起驾吧,回慈宁宫!”
第396章 出宫险象
翦月与跪于仪仗外的王公公和菖姑跪送月牙公主的銮驾离开。
直到公主仪仗的最后一名太监消失在永巷,三人方才站起身。
菖姑回头瞄了眼低垂着眉睫的“怀袖”轻斥道:“哼!算你有运,居然接了这么宗巧儿活儿,好生伺候着公主的衣裳,若是弄坏了一点点,当心你的脑袋!”
扮作怀袖的翦月始终低垂着眉眼,略垂下来的几缕侧鬓遮挡住脸颊,却也并未引起菖姑的关注,就这么被带着走向御用的浣衣池。
而此时,随着月牙公主仪仗向午门行去的怀袖,则如普通宫女一般,随着众人缓缓走出永巷,眼看便接近午门。
月牙公主正庆幸方才的一幕“狸猫换太子”极为顺遂,却突然发现行走在身侧的公主府总管张德俭轻轻敲了几下轿撵侧栏。
月牙公主蹙眉看向张德俭,张德俭略将身形微侧低声道:“公主,午门前索额图正递牌子进来,他曾见过公主师,恐其认出来……”
月牙闻言,心内也是一惊,略想了想,急忙扬声停撵。
抬轿撵的小太监缓缓将轿撵落下,月牙伸手掀开面前的纱帐,冲着怀袖轻唤了两声。
怀袖回头,见月牙对自己招手,便疾步转身走了过去。
“索额图在午门前,我恐他认出你来,你暂且委屈藏入我的撵座下面,我用锦帐将你遮住,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怀袖轻声道:“我倒不觉委屈,只是难为你了……”
月牙摇头道:“你跟我还用得着说这些?快上来吧!”
月牙说着话,伸手将怀袖拉进撵内。
撵座很是宽敞,下满刚好有一处空间可容一人有余,怀袖身子本就柔软灵敏,待月牙将锦帘掀开,身子一缩便钻了进去。
月牙见怀袖藏好,将锦帘垂放下来,由外面根本瞧不出其中藏有人。
銮驾继续缓缓抬起,向午门走,行至午门前时,正巧索额图带着几个随侍接了玉牌由外迤逦行来。
见了月牙公主的銮驾出宫,索额图赶紧撩袍摆下拜道:“臣索额图叩请公主金安!”
月牙公主并未令落下轿撵,只高高地坐在上面看了一眼跪在青砖上的索额图,轻声道:“索相起来吧,早朝刚散不久,这会子又入宫处理政务,索相辛苦了!”
索额图连忙拱手道:“得圣上垂青,实乃索额图之莫大荣幸,不敢贪言辛苦。”
索额图说话时,不自觉拿眼角瞄了眼队里中的宫女,随即又垂下眼帘。
“这会子暑热正浓,本公主急欲回府,你且去忙你的吧!”月牙公主说罢,扬声命摆驾出城。
午门前的守卫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
索额图垂着脸待月牙公主的仪仗出了宫门,方才缓缓直起身子。
望着轿撵隐隐消失在午门外,索额图手捋着花白的须髯,沉声低语道:“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月牙公主这么大的排场出宫,做什么去呢?”
旁边随侍的文官低语道:“方才我仔细查看那仪仗内,并未瞧见那位先前的公主师。”
索额图轻轻点了点头,回首问道:“太子那边动手了吗?”
“还没,说是她刚入尚衣局,恐立刻动手太过惹眼。”
“混话,不等此时动手,还等着她日后翻身不成?去告知太子,不必等了,今日便动手,只要做得干净利落,就算万岁爷下命去查又能奈何?”
“是,我这就去将大人的意思告知太子!”
而此时,出了紫禁城的月牙,心中顿觉松了口气,伸手掀开锦帘道:“师父,快出来吧,咱们已经出宫了!”
怀袖闻言,方才缓缓从撵座下面钻出来。
“委屈你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月牙握住怀袖的手,望着月余未曾谋面的怀袖,煞时红了眼眶。
怀袖望着月牙公主,心中亦是五味繁杂,只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你如此,我此生已当无以为报!”
月牙手握着怀袖的手,却觉其肌肤分外粗糙,低头一看,才瞧见怀袖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洗衣过多,双手的拇指还微微有些红肿。
月牙公主毕竟是少年心性,想起昔日怀袖抄经扶琴,侍书弄画,如今落得这般情景,泪再忍不住滚下来。
扑抱住怀袖,月牙颤声啜泣道:“委屈你了,我必定竭尽全力救你出来!”
怀袖伸手轻拍着月牙的背,柔声安抚道:“我如今已逐渐适应了,非但不觉着苦,反而终日只单纯做事,心思纯净不少。”
安抚月牙渐渐止住了泪,怀袖疑惑道:“你们安排翦月去替我,万一 她被认出来,你岂不受牵连?”
月牙道:“这个你放心,翦月刚入宫时在慈宁宫内就是负责往尚衣局收送衣物的,她对那里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