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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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宫女立刻站起身,给映雪行礼。
映雪摆了摆手,轻声斥道:“在主子面前做事,切忌多嘴,要教过你们多少遍才能长记性!”
“映雪姑姑,咱们是听见衍庆宫里的宫女在前殿门前显摆,心里不服气,咱们宫里的赏赐从来都比旁处多,只不过咱们娘娘不让说!”
其中一个小宫女说的振振有词。
映雪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听闻身后有宫人轻声道:“这里就是清芷宫了,姑娘进去吧!”
映雪回转身,见一位通神雪白长衫,面罩白色纱帽的女子,由宫人引着向内款步行来。
映雪立刻迎了过去,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白衣女子闻言,正欲叩拜,却被同行的宫人拦下,说:“这位不是毓妃娘娘,是清芷宫内掌事宫女映雪姑姑,让她引着你去见正经主子便是了!”
第540章 勿念勿念
映雪上下打量眼前的白衣女子,问随同来的宫人道:“是谁让你领来我们宫的?”
宫人如实道:“人是万岁爷着人传入宫的,奴才入内请了旨,万岁爷此刻正忙着,只说让将人送来清芷宫,咱们就将人送来这儿了!”
映雪正欲开口,恰巧雪雁由后厢走至前殿来取东西,瞧见站在宫门口的白衣女子,有些惊讶地忍不住走至近前仔细打量。
“果然是你!”虽然隔着白色面纱,但雪雁仍将白衣女子的面容瞧的清楚。
映雪听她这么说,惊讶问道:“你认得她?”
雪雁道:“我只是见过罢了,小格格却认得她!”
映雪听闻,对那宫人摆了摆手,宫人径自去了,对白衣女子道:“既然是万岁爷传你入宫,又送来我们清芷宫,必定有缘故,你随我进来吧!”
白衣女子缓缓施礼,轻声道谢,随着映雪走向内廷。
怀袖此刻正在后园的湖边,命人搭起锦缎凉棚,下设一桌案,正对着满眼碧荷,正专心描绘丹青画卷。
映雪带着白衣女子走至近前,在距离怀袖十余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怀袖仍专心作画,脚边卧着的雪额却先转过虎目,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怀袖轻叱:“不许淘气,又没生人进来,你叫什么!”说话间,目光始终专注于笔尖的白宣上,丝毫不知有人靠近。
雪额喉咙里依然滚着低声咆哮,映雪轻声道:“主子,乾清宫的宫人引了外客觐见!”
怀袖闻言,将笔下一支淡黄的荷蕊描绘完,轻轻阁下玉杆紫毫笔,才缓缓转回身。
眸光越过映雪,直接落在她身后的白衣女子身上,微怔了片刻,下意识挥手退去左右侍立的宫人,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
“你去廊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映雪应声退去,宽敞的凉棚下,只剩下怀袖和白衣女子相对而立。
看见怀袖,白衣女子也是微怔打量。
眼前的怀袖身上穿着见家常的粉白色襦裙,引天热,外面只罩了件鹅绿色的蝉翼薄衫。
水鬓如云披在背后,由台阶上缓缓下来,被湖面吹起的微风铺开裙摆,又有身后一池的碧荷映衬,丝毫没有皇宫内的金贵气息,相反,却如凌波洛神,分水降凡,美若瑶池仙姝。
怀袖安抚雪额的头顶,款步行至白衣女子近前,白衣女子缓身跪地请安:“草民沈婉,叩见毓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怀袖亲手将其挽扶起来,明眸中掬着薄薄的水雾,强压下胸中的激动,将沈婉让至荷花池边的木几前。
两人在锦团上落了座,有宫人上茶又退去,怀袖才问:“你何时入的宫?”
“昨日有差人去我居所告知,今晨就有官车接我进了宫内。”沈婉始终低垂着眉睫,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
手轻轻转动面前的冰裂纹杯盏,怀袖想说什么,却又觉一时无从开口,正踌躇间,却见沈婉从袖笼中取出一件青色旧捐帕包裹的东西,轻轻放在怀袖面前。
“这是大人临去时留给草民的,说若草民有幸得见娘娘,务必将此传叫与您!”
怀袖闻言,心里一惊,望着桌上放着的青色捐帕小包,缓缓伸出手,将轻飘飘的小包握在手心里。
“可见过万岁爷了?”怀袖轻声问。
沈婉轻轻摇头:“刚才送草民来的公公去禀奏过,说万岁爷此刻不得空,便引着草民来至娘娘宫内。”
怀袖点头,轻声道:“你暂且在我宫内歇息,一切等见过了万岁爷,我自有打算。”
话落,唤来一个宫女,带沈婉下去歇息,怀袖则独自回了内殿寝宫。
独自走进凉阁,怀袖从袖笼中取出沈婉交给自己的青色小布包,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将小布包打开。
里面显出一只折叠成小巧玲珑的方胜,怀袖一见此物,立刻被勾下泪来。
她初入宫时,没与容若书信相传,皆叠成方胜状,当初,一枚小小的方胜捧在手心里,犹如捧着千般情愫,万般思念。
那样的情愫,她恐怕此生也再不会有第二次。
缓缓展开方胜,素白的纸笺上,依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诸河南体,却只写了两个字:勿念。
勿念,勿念,方得心安!
怀袖无语泪潸然,容若要的,从来如此简单,他所有的快乐,就只有她快乐!
————
晚间,怀袖与沈婉同进晚膳后,命福全去乾清宫打听过后,方才更衣理容,带着沈婉向昭仁殿行去。
今夜的昭仁殿,比平日安静许多,康熙并未召见大臣,西厢抱厦内盈盈明烛中,只康熙一人独坐在桌边,手持朱砂御笔,专注批改奏折。
怀袖走至门前,向内看了一眼,恰奉茶的小太监端着茶盘走过来,怀袖伸手接过茶盘,轻声道:“我来,你去吧!”
小太监将茶盘交给怀袖,行了礼转身去了,怀袖端着茶盘轻声走进房内。
康熙始终凝神看奏折,怀袖端了茶盏轻轻放在康熙面前的书桌边上。
正欲撤回手时,康熙却突然伸出手,正将怀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扯过来,缓缓放在自己的腿上来回婆娑。
怀袖措不及防,微红了脸,轻声道:“万岁爷怎知是臣妾?”
“清雅飘香,宽松不拘一格,没人能及朕的怀儿!”
康熙说话时,缓缓抬起头,深沉精良的眸子从奏折上移至怀袖的脸上,专注地凝望着她。
怀袖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抚了抚脸颊:“臣妾是不是没洗干净脸?”
康熙却依然凝注着她:“不是,你很美好,只是数日不见,朕想你了,朕方才看折子的时候还在想,你今晚是否会来,想着想着,你就来了!”
怀袖闻言,立刻躬身道:“是臣妾万死,未体察万岁爷之辛劳,臣妾当早日来御前侍奉。”
康熙凝望着怀袖片刻,缓缓伸出手,挽住怀袖的手将她带至自己身侧,同坐于龙椅上,淡淡道:“人既然都带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第541章 脱去贱籍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悠悠古琴,弦音如诉,在夜深人静的大殿内,回声久久依然绕梁不绝。
怀袖坐在康熙身畔,若不是有御驾在侧,怕是早被这曲催人心肝的《画堂春》勾下泪来。
《画堂春》是容若生前所作的一篇著名辞赋,曾一度被歌楼茶肆中的女令们改编成为鼓曲唱词,颇为流行。
今日怀袖和康熙所听到的,是被沈婉重新编过曲,唱出来时,少了那种刻意渲染情感的矫情,反而多了份质朴,纯粹,执着的脉脉深情。将容若当年辞赋中的本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不止怀袖,就连康熙也颇感动容,虽然他平日甚少读此类抒情词句,这一次,亦被沈婉的词曲所感动。
一曲终了时,康熙不禁轻叹:“容若之词,颇有花间风骨,只可惜,天嫉英才,实乃我大清皇族之大憾!”
沈婉原本早已收敛神伤,此刻听这般言辞由康熙御口中说出来,即刻红了眼圈儿,跪在地上只顾磕头,轻泣时竟一时无法言语。
怀袖心内动容,亲自起身走至近前将沈婉搀扶起来,柔声道:“容大人临终时,由你日夜赐封膳药,你也算有功之人了。”
沈婉此刻因面圣,已摘取了面纱,用白色衣袖轻拭腮边清泪。
康熙此刻方才留意沈婉的容貌,清丽脱俗,眉尖若颦,面若暖玉,眉目间竟有三分似怀袖之态,只是比怀袖少了份英气,多了份婉柔。
望着眼前的娟秀佳人,康熙心内感叹:得此佳人眷顾,容若也算有福之人了。
待沈婉情绪稍稍平复,康熙问:“你眼下是独居京内么?”
沈婉轻轻点了下头,垂眸回道:“回皇上,自大人滨后,草民一直居于城南一处旧宅。
每至清明,忌日,以及七夕,草民便携着琴,在墓前陪大人安度一日,使其于九泉之下不至孤冷清廖。”
康熙轻轻点头,又问:“朕听闻,你先前居秦淮一带,家中可还有旧时亲眷?”
听康熙提及此,沈婉心下有余,一时未开口作答,毕竟她身份特殊,倘若真说出旧时身世,恐牵连怀袖。
坐在康熙身边的怀袖,也瞧出沈婉面色犹豫,心里猜出几分,正欲开口,康熙却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朕已知晓了你的身世,乃前朝江南名仕,沈家之遗孤。”
康熙此言一出,沈婉惊地猛抬起眸子,看向正对面黄金绣龙榻上的康熙。
康熙面色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一双晶亮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沈婉。
沈婉立刻跪在地上,深深叩头,轻声道:
“万岁爷恕罪,罪民沈婉绝非刻意隐瞒身世,实乃家中出事时,罪民年纪尚幼,侥幸逃生。
后遇容大人,罪民心中仰慕大人才情,只望能伴随其左右,粗使伺候,从不敢生半分妄念。
如今大人已归天,罪民甘愿领罪,心中亦感念皇恩浩荡,令罪民残喘苟活这些年,能不枉此生!”
康熙听沈婉这番陈词,句句发自肺腑,真有几分求死之情,心中知晓她想追随容若于九泉,心中不禁为其真情感动。
“你家当年是前朝旧案,即便真有罪,满门皆株,也抵得过了,如今你伺候容大人,更有功于我大清皇族,朕今日就免去了你的贱籍,从新归入良籍!”
沈婉原本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康熙这么说,再次抬起盈满泪痕的脸,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坐在上端的怀袖见她愣神,笑道:“万岁爷褪去了你的贱籍,还不赶紧谢恩!”
沈婉此刻才如梦方醒,连连磕头,激动地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康熙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沈婉起来,转而对怀袖道:“她以后如何安排,就凭你吧!”
怀袖站起身谢了恩,仍嘱咐映雪安排人将沈婉带回清芷宫,自己却仍留在昭仁殿内。
沈婉去后,西厢抱厦内,只剩康熙和怀袖俩人。
康熙从旁边取过一本奏章,就着明烛又仔细翻阅起来,怀袖安静站在旁边,却细细打量烛晕中的康熙。
其实康熙长的很好看,白皙的颜面,一对英挺的双眉十分精神,鼻直薄唇,微尖的下巴,显得刚毅果敢。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康熙的眼睛不算大,却总神光炯炯,特别的明亮,不论阅人还是看奏折,都特别的专注。
专注的男人,总是颇易令人心动……
怀袖正望着康熙发呆,冷不防,康熙突然由奏折中抬起眼帘,一双明眸正对上怀袖水润映晕的桃花眸。
惊地怀袖立刻移开眼,将脸转向旁处,却已悄然红了玉腮。
“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康熙看着怀袖微红的脸颊,笑侃道。
怀袖低垂顺目,淡淡道:“万岁爷待臣妾的心思,臣妾心中有数,今日这一桩,臣妾也记下了!”
康熙笑着伸手将她拉至身边,顺手揽坐在怀内,笑道:“你如今是朕的人,仔细扯这些细账,能扯的清楚么?”
“可……”怀袖正欲提那天的事,康熙却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在怀袖耳侧落下一记轻吻。
“朕不过是爱容若之才,叹其英年早逝,如此安顿他的遗孤,也是朕与他君臣一场的情谊,亏得你提醒,如此贞烈钟情的女子,朕也很欣赏!”
怀袖心里明白,这是康熙给了自己天大的一个台阶,并且做的滴水不漏。至此,与容若之前情,便算是彻底了解了。
她如今必须努力做好康熙的嫔妃,这段旧情,无论她多惦念,都决不可再提,康熙身为帝王,依然做出如此迁就,就算是普通男人,她也当尊重待之。
此时,外间更鼓敲过三声,康熙缓缓松开怀袖,温柔道:“不早了,卿回去歇了吧,朕明日辰时,还要早朝呢!”
怀袖没想到康熙竟主动开口劝自己回宫,缓缓抽离起身,不免又叮嘱几句,向殿外行去;心中却暗暗生出些疑惑。
第542章 夜入寝殿
出了昭仁殿大门,凤撵已经等在门了前,怀袖正欲上撵,昭仁殿的几个守夜小太监赶紧过来给怀袖请安。
其中一个小太监行礼时,顺口开了句玩笑:“都这么晚了,娘娘不留下来陪万岁爷么?”
旁侧有一个年龄捎张的太监脸色微变,立刻用手碰了下他,沉声叱道:“胡说什么!想让李安达扇耳刮子了不成!”
小太监吓地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怀袖因心内惦记着沈婉,再者夜已深沉,懒得跟这些奴才们计较,便传令摆驾回宫。
銮驾行进清芷宫内,在院子正中缓缓落下,雪额早由内殿跑到了近前。
怀袖由映雪和雪雁左右挽扶着,从撵内行出来,雪额立刻屁颠儿凑过来,毛茸茸的大脑袋在怀袖身上蹭了几下,摇着尾巴跟在旁边。
走至正厅门前,怀袖问:“沈婉的居处可安置稳妥了?”
涣秋回道:“主子放心,奴婢亲自安排,另差一名宫女专门伺候,一应用度已准备稳妥,皆按主子的意思照办。”
怀袖缓缓点头,没进正厅,径自向后面的寝殿行去。
跨入寝殿正门,月荷已经换好了安息香,青梅帮着涣秋伺候怀袖更衣后,有宫女端来了怀袖每晚必用的血燕羹。
怜碧从宫女手中接过来,亲手端至怀袖面前的漆雕茶桌上。
怀袖用银汤匙轻轻搅动着血燕羹,抬起手揉了揉左侧太阳穴,轻声道:“先将头饰去了吧,这顶凤冠颇有几分重量,压的我头沉闷的很!”
涣秋立刻走至近前,缓缓抽出侧面的一根长长的金簪,将怀袖两鬓的头发轻轻放下来,小心摘去中间的束发的银幡。
怀袖立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将血燕羹吃了半盏,便命撤了下去。
涣秋将怀袖的发饰全部都摘了去,只在背后用一根银簪子松松地绾了个流云髻。
怀袖将屋内其余人皆屏退出去,只留下青梅,月荷和映雪三个人伺候。
月荷隔着碧纱橱,整理床榻,预备着伺候怀袖就寝,青梅则跪在怀袖身后的锦踏上,缓缓揉捏着怀袖额角两侧的太阳穴。
青梅在尙衣局做事久了,手上颇有些力气,正适合按摩,怀袖平日看书写字久了,肩膀腰背让青梅给捏一阵,感觉格外受用。
见怀袖倚在榻上似无睡意,映雪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