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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将门毓秀-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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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殿门而入,看见衣不附体的怀袖和她那满脸的血渍,当康熙对上怀袖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时,就知道,她必定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会在葛尔丹剥她衣服的时候,都不懂得反抗。

    康熙当时就已经猜到,木桩上绑着的那个掉了脑袋的女子,必定就是怀袖心心念念的菱悦郡主。

    ————

    怀袖断断续续地哭了大半天,继而又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总算在隔日的清晨,彻底养回了精神,神智也从馄饨中清醒过来。

    虽然身子依然虚软地下不了床,听随侍的丫头们说昏睡了二十多天,几个太医部分昼夜,轮番守在门外,总算由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

    听康熙说,大军之所以这么快就破城而入,竟然全亏有雪额引路。

    那日,查干巴达率领一路蒙古骑兵将怀袖劫了去,官千翔一面命人迅速将消息告知康熙,一面带兵沿着蒙古兵撤退的方向追。

    等康熙亲自带着兵赶到那片丛林前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蒙古兵撤离的方向,就在康熙准备派兵搜寻线索的时候,浑身是血的雪额竟然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看见康熙,雪额便直直地跑了过来,死死咬着康熙的袍子就拖,康熙明白雪额这是要带路去救它主子,便命大军跟在后面。

    然后,一只白虎,领着一大队人马,熟稔地穿过密林,最终抵达了乌兰布通位于山脚下的后门,据说看到那大门的一瞬,雪额安静地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康熙发现设置隐秘的城门时,几乎是大喜过望,迅速调集兵马,次日天不亮便部署完毕,从后门攻入了城池。

    后来,怀袖又听哥哥说,康熙那日亲率大军攻城,都杀红了眼,得知城门上那个指挥作战的查干巴达,就是带兵劫了你的人,当即命人取来羽翎箭,搭弓便射。

    据齐步琛说,当时的距离很远,他觉着肯定射不中,谁曾想康熙居然一箭正中查干巴达的头盔。

    康熙的那一箭,登时军心大振,将士们卯足了劲攻城,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被攻破了。

    齐步琛说这些事,兴奋地搓着手,笑道:“后来那些老将军们背地里笑谈,娘娘若是早入宫几年,万岁爷没准儿早就平了葛尔丹,一统天下喽!”

    康熙从大殿里将亲手她抱出来,一路上,直至回道将军府,就再没松开过手。

    后来,怀袖又听额娘说,怀袖从乌兰布通城出来,就陷入了昏迷,前后二十多天不醒,东果儿担心康熙晚间睡不好,想将怀袖移至自己的房中照看。

    可康熙不准,夜夜亲自守着她。

    有几个晚上,东果儿不放心,悄悄在窗外看,见康熙一边用沾了蜂蜜水的棉花球擦拭怀袖干裂的唇,一边不知道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些什么。

    当时那样子,比当年葛吉泰守在她产床前的模样还温柔。

    只是自始至终,没人跟她提起过菱悦母子,也没人再提过葛尔丹。

    可怀袖心里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被鲜血涤了个干干净净。

    等明年春天,那些流过鲜红血液地方,又会长出绿茵茵的嫩草,这便是亘古不变的江山!

 第634章 枕畔讨封

    怀袖在疆北将军府又将养调息了半个月,身子略大好了,也到了康熙准备启程回京的时候。

    临行的前一日,康熙照例亲率文武大臣前往疆北大营,怀袖终于忍不住跟东果儿提及,想去北郡王府看看菱悦的额娘,也算成全菱悦临别时的遗愿。

    “菱悦的额娘在她嫁去乌兰布通的次年便去了,患的不知是什么隐疾,走的很是突然。”

    东果儿轻叹一声,继而道:“出殡的当日,我打发你嫂子替我去了趟北郡王爷,后来你嫂子回府说,那边儿府上的丫头婆子背地里,都说菱悦的额娘是跟王妃置气服了毒,哎!虽是个侧福晋,却受了王妃一辈子窝囊气,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怀袖缓缓拿起杯盏呷了一口,不解问道:“当年是因王爷年轻,大小老婆间争个宠,吃个醋,尚且说得过去,如今北郡王老到这般岁数,菱悦又嫁的那么远,王妃还这么不饶人么?也忒霸道了些!”

    东果儿垂目黯然道:“如今已到了这个时候,或都是各人的命,我后来也是隐隐听闻,说当初太皇太后的那道懿旨送来,钦点送去和亲的,其实并不是菱悦,却是王妃的小女,比菱悦小一岁的晋佳郡主……”

    怀袖听闻,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掉了。

    东果儿瞧见怀袖的脸色变了变,立刻软语开解:“不过这些都是事后的传闻,你也晓得,传闻多半信不得。”

    东果儿后来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怀袖都没听进耳朵里,只觉头沉沉的,身子也懒得很。

    恰逢晚间康熙传回话来,说留在疆北大营与众将军摆宴,不回府用膳了,怀袖便只和着燕窝吃了半盏软糯的珍珠米粥,就向秀床内卧下了。

    短短的打了个盹儿,再睁眼时,房里已掌上了灯,怀袖隐约听见廊外窸窸窣窣一串脚步声,便撑起身子下了床,还没来得及走至门前,已经听见门口宫人问安的声音。

    怀袖行至门边,身子还未低下,手已经被康熙牵握在了掌心里。

    “总说你不必拘于这些礼数,眼下尚在你将军府里,又没人挑你的礼儿!”

    康熙低嗔着,牵着怀袖的手,将其带至茶桌旁坐下,就这灯烛仔细打量她今日的脸色。

    看了片刻,康熙浅笑点头:“嗯,今日气色不错,回京在即,朕如今只担心你这身子经不起长途劳顿。”

    怀袖笑着呡唇浅笑:“不如万岁爷就将臣妾暂且留在将军府养身子,等大好了,再叫阿玛将臣妾回去,如何?”

    康熙侧身将怀袖揽坐在腿上,将脸埋入怀袖颈间,深深嗅了嗅她身上淡香的清韵,低声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朕有些舍不得。”

    怀袖被康熙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扎的痒,扭着身子去躲,反被康熙一把横抱起来,向秀床行去。

    伺候着康熙更了衣,入了帐,怀袖头枕在康熙半边手臂上,瞪眼望着勾床帐子的金钩,突兀问了一句:“若是篡改懿旨,又该当何罪?”

    康熙倚着床头,另一只手握着书,才看了没两行,听见怀袖这么问,莫名转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轻则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重责株连九族,怎么好端端的想起问这个?”

    怀袖犹豫了片刻,眨巴着明媚大眼望向康熙:“臣妾今日听闻,当初老祖宗的懿旨,指的是北郡王爷嫡福晋的小女儿晋佳郡主,并非菱悦。”

    康熙闻言,微蹙着眉转过眼望向怀袖:“你这是听谁说的?”

    怀袖咬着唇,自然不能说是听她额娘说的,略想了想道:“其实这个事儿,北郡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菱悦的额娘就是因为气不过,服毒死了。

    虽说是风闻,这事查起来倒也容易,臣妾知道,但凡宫内的懿旨,圣旨,口谕,皆有备可查,将当初那份懿旨寻出来看一看就真相大白了。”

    康熙听怀袖这么说,静静地想了片刻,缓缓道:“菱悦郡主以身殉疆,朕心里也着实不好受,如今,她额娘既已仙逝,倘若朕再寻出当年的懿旨,即便当真是北郡王篡改了懿旨,朕将他举家发配宁古塔或株连满门,菱悦郡主也无法死而复生,你说对么?”

    康熙的反问,怀袖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着。

    康熙见她沉默,继续道:“既当时已成事实,此时再追究起来,平白又牵扯进阖府几百口子的性命,朕觉委实有些不值,即便菱悦在天之灵,恐也不愿自己的娘家遭此劫数吧。”

    怀袖自然听出了康熙的意思,她心底虽然积压着对菱悦的痛惜之情,可平心而论,康熙所言也有些道理,死者已矣,再平白牵涉人命进来,便是造孽了。

    缓缓闭上眼,怀袖躺平了身子,没再说什么。

    康熙侧眸看了她一眼,缓声道:“不过,菱悦郡主连同她的一双儿女皆被葛尔丹所杀,着实令人痛惜,这样吧,朕为她她追个‘和硕’的封号,按着公主大礼入葬,且朕允许她的一对儿女与她同葬一处。”

    怀袖霍然开眼,眸光烁动凝着康熙,她知道,这是康熙为抚平她的心思而格外的恩赏。

    “和硕”这一封号,虽不是嫡出的公主,却也会载入皇家的族谱之中,这便是为菱悦极其额娘争了个颇有头脸儿的名分。

    怀袖欲起身叩谢,却被康熙挽如怀内:“别折腾了,被窝刚暖热乎,你行个礼又要给弄凉了,你只要好生看顾着自己的身子,就给朕省不少心!”

    ————

    次日,康熙于启程之前,亲自草拟了诏书,命人送去北郡王府。

    因要启程,将军府阖府列在府门口恭送圣驾。

    葛吉泰一身金甲骑在马上,带着亲卫军护送康熙回朝御驾过疆北哨卡。

    东果儿站在固伦瑞敏公主斜侧,携阖府众人,恭送怀袖和康熙登上金顶帐殿。

    望着一身大红吉服的怀袖,项上的双眼天珠在明艳的阳光下,闪动着灼灼华彩,固伦瑞敏公主面儿上露出慈和笑靥,却低声对身边的东果儿道:“是你将篡改圣旨的传闻说与怀儿的吧?”

 第635章 郡王归西

    东果儿微惊,不明白额娘怎么突然提及这个茬儿,便只垂了首没吭声。

    固伦瑞敏公主淡笑:“怀儿如今当真好大的颜面,堂堂‘和硕’的公主封号,她只一句话,万岁爷一早便颁了旨,且还是御笔亲书,果然是荣宠盛极呀!”

    东果儿浅笑:“万岁爷疼怀儿,他们才回来的时候,我便跟额娘说过的,如今额娘也算亲眼瞧见了吧!”

    固伦瑞敏抬眸看向与康熙相携踏上金顶大帐的怀袖,尽管唇边依然带着端庄慈和的浅笑,却是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登高必跌重,这句话我以前常提点,你却忘了么?”

    东果儿心下一惊,紧蹙起一对绣眉再抬眸时,康熙和怀袖已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官道迤逦行远了。

    ————

    葛吉泰带着亲卫军,一路簇拥着康熙的御驾行至乌阔台哨卡,怀袖与康熙出了帐殿,与众臣同与葛吉泰送别。

    康熙亲手与葛吉泰把盏共饮后,葛吉泰带着自己的人马返回了疆北大营。

    望着渐渐行远的葛吉泰的背影,怀袖心中努力压抑着的情愫忍不住再次翻涌,此番大败葛尔丹,收降乌兰布通,他日再见一对双亲,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怀袖深深呼吸一口塞外潮湿新鲜的空气,将眼中的水雾逼回,下意识侧目向随行的一众将军处望过去,不禁微微挑眉。

    行至帐内,康熙开始翻阅这几日从朝中送来的几份紧要的折子,怀袖仍守在红泥小炉边煮水烹茶,缓缓将温汤倒进明黄的三才盖碗中,怀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臣妾从清晨至今,为何一直没瞧见千翔王爷?莫非万岁爷提前将他打发回京了?”

    康熙原本握着朱砂御笔在折子上写御批,听见怀袖问及官千翔,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一滴红色的朱砂墨滴落在奏折上,缓缓洇开。

    怀袖不解地望了望康熙,抽出袖笼中的帕子,轻轻地吸干折子上的墨迹。

    红色的朱砂染在白绢帕子上,如盛开的红梅落瓣,怀袖望着手帕上的朱砂墨,心里不知为何,竟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康熙沉吟片刻,低沉着声线轻声道:“这也是朕这些时日,一直愁楚的一件事,朕不知该如何与颇尔喷爵爷开口言明此事……哎!”

    康熙最后一声重重的叹息,将怀袖的手蓦地顿在了半空,原本握着的手帕不自觉滑落在了地毯上。

    怀袖直勾勾望着康熙,很小心翼翼,又带着不敢置信,轻声问:“千翔王爷他……”

    康熙避开怀袖的眸光,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下头:“那日,你被蒙古兵突劫,千翔王爷为救你,带着十几个亲兵只身追赶,在乌兰布通北门前,与查干巴达的人马大战,等朕率兵赶去的时候,城门前躺着二三十个蒙古骑兵的尸首,郡王他已经……以身殉国了!”

    康熙话落,怀袖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康熙立刻将怀袖挽扶在自己臂弯里,眼见她脸上血色褪尽,轻声安抚道:“你近日身子不好,朕便一直未与你提过此事。”

    怀袖只觉眼角干涩,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死死咬着唇,只觉嘴里苦的厉害,手扶着康熙的手臂,略稳了稳心神。

    深呼吸一口气,怀袖神情沉静地抬起眸,轻声道:“臣妾没事儿,只是咋闻此事,一时间心里没个预备……”

    说话间,怀袖放开康熙的手臂,缓缓站起身与康熙虚行一礼:“臣妾觉胸口憋闷,想出去骑马。”

    康熙静静地望了眼怀袖低垂的眉睫,轻轻点了下头:“去吧,不过你身子才好些,塞外风急,别吹的久了。”

    怀袖低身谢了恩,只披了披风便转身出去了。

    行出帐殿,福全将流风牵至怀袖身前,他不放心,也跟着上了另一匹马,远远地跟在怀袖的马后。

    怀袖却并没骑远,只沿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走,渐行至队伍最后时,终于在一辆车上看到一口厚重的,镶着赤金缠枝花纹的楠木棺椁。

    怀袖策马行至近前,静静地望着那冰冷的棺椁,缓步随行。

    “怎么这幅表情?本王脸上有什么么?”

    “你委实长的太过俊俏,引人遐想也实属正常吧!”

    “这么说,娘娘是动心了?你若当真动心,本王今夜便挟了你,一同归隐这疆北草原,做一对悠然自在的野鸳鸯!”

    ……

    那熟悉的俊朗音容犹在耳畔,人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怀袖一直道世事无常,却也没像过人竟然脆弱至斯。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如今大军凯旋,为何却独你……”

    话哽在喉间,往事历历,怀袖无法言语,调转马头突然向草原深处疾奔而去。

    身后跟着的福全,见怀袖突然策马疾奔,赶狠抽了下马屁股,紧随其后。

    怀袖奔至一处深深的山坳前,对着空旷的山谷,突然大喊:“官千翔,你个大笨蛋!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泪水终于决堤,放声嚎啕。

    ————

    康熙独自坐在帐殿里继续批折子,心神却有些不宁,缓缓抬首时,正瞧见怀袖骑着流风,一阵风似的旋进草原。

    李德全悄声进来道:“万岁爷,娘娘独自骑着马跑的远了,要不要将娘娘请回来?”

    康熙目及之处,已没了怀袖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让她去吧,哭一哭也好,憋在心里反而不是件好事。”

    “嗻!”李德全应声,过来给康熙斟了茶。

    正欲退出去,就听康熙沉声道:“朕曾在怀儿的房中,见过千翔郡王的那柄玉箫。”

    李德全身子顿了顿,缓缓转回身,神情不解地望着康熙,却见康熙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平静,眸光深远,始终望着窗外。

    “其实朕知道,倘若朕此番不御驾亲征,千翔郡王亦会请奏随军出征,他心里揣着怀儿,已非一日两日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娘娘倾国丽姿,令人怦然心动,却并非娘娘之过呀!”李德全和笑回道。

    康熙淡然一笑:“你这话说的倒是个缘故,官千翔与容若皆是世间少有的风流人物,倾心怀儿这绝色佳人,亦属正常。

    只是朕有时亦会想,倘若朕也与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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