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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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脚步,将怀袖大氅的领子笼严实,见夜风吹动怀袖领口的风毛微微摇动,玉色双颊微有些红晕,康熙不禁轻问:“冷了?”
怀袖摇头,康熙笑了笑,伸臂将她揽在身侧,仍继续向前走。
俩人行至温汤宫门前,李德全挑着琉璃风灯先上了台阶,抬手向高大朱门上拍了三下,高声道:“万岁爷驾到!”
怀袖立在康熙身侧低劝:“这么晚了,何必为难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康熙却不说话,手臂紧揽在怀袖腰间定定地站着,待李德全话尾音还未落,里头已经有宫人迎出来,仍是绿拂带着众宫人跪在阶下。
康熙揽着怀袖步入温汤宫,里面一阵氤氲暖意扑面而来,怀袖只觉十分惬意,周身的冷气顿时被消散个干净。
康熙没穿大氅,亲手为怀袖解去外氅,涣秋立刻上前接了去,康熙牵着怀袖的手便径自向内。
越往内行水气越重,脚下如薄云流岚,怀袖鼻息间只闻淡淡药香,却不知康熙究竟要做什么,直至行入一处耳室前,怀袖方才察觉,这温汤宫与她前几次来时不同,不知何时已换了格局。
康熙牵着怀袖行入室内,顺手将门带上,怀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宫人竟一个都没跟进来。
怀袖有些紧张地转头望着康熙,却见康熙神情温和如阳春暖风,脉脉将自己凝着。
“坤宁宫里太拘谨,难得偷得一夜闲,今晚只你我在这儿好生过的宁静的小年……”康熙说话间,手指轻轻摸上怀袖颈间的珠纽。
“万岁……臣妾来……”
“嘘……”
一室温润,康熙第一次亲手为怀袖绾起青丝,用他在北山废殿亲手雕的那支桃花簪束住,起牵着她的手,小心步入耳室另一侧门中的温汤池。
“这……”
望着眼前精雕细琢的树枝灼灼桃花,连带桃花形的温汤池,怀袖美眸盛着浓浓的疑惑望向康熙。
“喜欢吗?”康熙笑问。
怀袖点头,眸中亦涌起淡淡的水雾,这池的形状与周围碧玺雕刻的粲然桃枝,令她脑中突然就浮现出北山废殿中,她与他共度的满庭芳华。
康熙横抱起怀袖,缓步行入温泉中,小心将她护在胸口,康熙用鼻尖蹭了蹭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朕今日便将这温汤宫赐与卿,这便是朕赐你的年赏……”
怀袖原本正闭目享受,听见这句蓦地张开眼:“万岁这是要置臣妾滚油烈火之上!”
康熙抬头,轻轻抚摸过她鬓边的一颗水珠,那水珠便顺着康熙光洁的腕子落进池中:“朕只恨不得将你藏起来,好生守护一辈子……”
怀袖心中滚过一片温柔,手臂不自觉环紧康熙精实的腰身,脸埋在他颈间低语:“万岁爷的心思臣妾懂得,只是这般殊宠必惹朝臣非议……”
康熙亦收紧手臂,缓缓闭上眼,鼻息间嗅着怀袖身上的隐隐香韵,喃喃道:“朕竟不知该如何疼你才好……”
小年夜,怀袖同康熙便在温汤宫中留了一宿,次日清晨,请平安脉的太医被传来温汤宫为二人请脉。
待为怀袖问过脉,老太医脸上面露惊诧,皱着花白的眉毛问:“娘娘这几日除了微臣为娘娘开的安胎汤品,可还服用过别的药物?”
怀袖摇头:“本宫如今身怀珠胎,连日常膳食都十分小心,怎还敢乱服汤药?”
康熙蹙眉问:“怎么?娘娘的胎象有异?”
太医立刻拱手道:“回万岁,前几日娘娘夜间浅眠,致胎象不稳,微臣为娘娘开过一副安胎的方子,可至今不过只隔数日,今日问脉时,不但娘娘的凤体安详,就连龙珠亦脉象蓬勃十分健壮,呃……微臣倒有些不明白了。”
怀袖听了虽然欢喜,却也有些莫名,康熙却大笑:“看来李太医果然是国宝妙手,朕回头必与其重赏!”
怀袖轻蹙绣眉问:“李太医如今已告老在家中颐养,怎么还过问宫中的这些事?”
康熙轻叹:“当年李太医在慈宁宫与张太医同为你诊脉,后得知你蒙冤被逐,这些年他心中一直愧疚深重,听闻你再怀龙珠,便主动研安胎方药献与朕,并言此方不必口服,只于温汤池中熏泡,对母子皆有强身固体之效用,今日看来,李太医这方子果有奇效,朕自然要大加钦赏!”
怀袖不禁感慨:“其实当年旧事已难掩孰对孰错,如今却难得老神仙这份心意,臣妾亦该好生谢他才是。”
“你的那份心意,朕替你预备便是,你如今什么都甭想,只好生替朕保重腹中的宝贝,这一次你临盆时,朕一定要亲自守着你们母子……”
怀袖心知康熙这也是为着当初的那一个心结,当初她与裪儿受了委屈,如今他只想将世间一切最好的都捧在她母子眼跟前,不论是裪儿入宫后的封赏,还是她如今灼灼高华的地位。
起驾回坤宁宫时,怀袖随康熙行出温汤宫时,不禁回头望向宫门上方的匾额,不由心中一惊,那原本的“温汤沐德”四个字如今已换成“清芷芳华”。
原来昨晚并非戏言,康熙当真将这座温汤宫苑赠与了她。
登上凤鸾,怀袖的目光不由自主再次扫过门楣上那金灿灿的四个大字,一缕灼灼艳阳恰照在那匾额上,刺地怀袖双目一阵疼痛,赶紧收回眸光。
凤鸾起,銮驾微微晃了晃向坤宁宫迤逦行去,怀袖心下却只觉这极致的殊宠背后,隐着莫名的不祥……
第738章 石后诽言
旧例的除夕佳宴,仍安在太液池边的瑶光殿,因今年怀袖册封皇贵妃又凤体怀珠,康熙格外恩赏,阖宫之中但凡除夕职夜的奴才,连带一应的舞姬琴师,皆分发双倍赏银。
因得着实在好处,奴才们自然格外卖力,连带瑶光殿内的一应花草皆修剪精雅,竞相吐蕊。
康熙的怀袖的龙凤銮舆在殿前缓缓落下,阶上阶下立刻呼拉拉跪了一片,山呼万岁千岁。
康熙免了众人的礼,携着怀袖款步行入殿中红毯,远远望过去,只见正中央的九龙戏珠八面大屏风前,一对金龙宴桌合并在一处,两侧用万年青枝和牡丹团花扎的龙凤呈祥,灿灿煌煌拢在宴左右。
“这凤仪是皇后的象征,臣妾坐过去不合适……”行在康熙身侧的怀袖远远地看见这阵仗,低声说了一句,脚下也跟着迟了半步。
康熙却一把握住怀袖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上,微侧了脸低声道:“如今你在这宫中的地位,与东宫皇后有何相异?不过迟早的事儿,只差个册封罢了!”说话时,已挽着怀袖向金龙宴桌后落了座。
众妃嫔见康熙落了座,方才跟着纷纷坐下,康熙先敬三杯酒后,舞姬琴师开始献技,各宫妃嫔纷纷前来驾前敬酒。
惠贵妃举了杯,头一个缓步行至康熙与怀袖近前,躬身浅笑:“臣妾先敬万岁第一杯吧!”说话间,目光亦同时望向怀袖:“皇贵妃娘娘今年凤体怀珠,万岁龙心大悦,实乃阖宫之福,臣妾就预祝万岁今年再得个聪慧麟儿吧!”说完,先用帕子遮了酒杯缓缓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康熙亦先满饮了一杯,继而笑道:“借贵妃的吉,怀儿眼下喝不得酒,朕代她回敬一杯!”说话时,又命太监斟了酒,怀袖低声劝道:“万岁龙体要紧……”
康熙轻按她手背,笑道:“朕今日高兴!多饮一两杯也无妨!”
怀袖见劝不住,只得亲手为康熙布了几道清口的菜。
惠贵妃起了个头,之后众妃嫔纷纷来贺,怀袖先还陪着康熙应付了一阵子,渐渐便觉着身子有些乏,悄悄与康熙请安,退至后殿专为其设的耳室内休憩。
银铃儿怕殿外廊下风冷,便将厚厚的猞猁裘大氅裹在怀袖身上,怀袖只觉手上空空的,一踏出殿外,方才想起汤婆子落在宴席上,银铃儿便折回去取。
“今夜没什么风,咱们往后头去走走,顺带消消食儿,我瞧这那边儿河岸树挂的宫灯扎的很漂亮!”怀袖说话时,由几个宫人簇拥着,绕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向太液池边行。
刚绕过假山,听得石头后有人窃窃低语,仿似一个女子轻嘤地啼声,却有另一个在旁小声劝着。
张保正欲上前,却见怀袖轻轻抬了抬手,便立刻垂首站在怀袖身后。
只听那石后的啼哭的女子边抽泣边道:“如今坤宁宫那一位得了脸儿,她气不过,整日间就会拿我们这些下头的人作践,有本事讨好万岁爷去!”
另一个劝的道:“你晓得她那性子,索相都叫她训孙子似得数落,更何况咱们!
再者她那日又打了脸儿,平白去显摆新衣裳,却不想万岁竟将一整座宫苑都赐给了皇贵妃娘娘,听说还嫌她用过的池子脏,生生给凿了重修。哼!她也是丢够了人,可不是要寻个撒气儿的地儿!”
“哼!她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旁人不晓得,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逼急了,老娘就干脆撕破脸给她捅出去,叫那位知道了……”
“哎呦!快别浑说!你说的那些话又没个根据,若叫人听见可了不得,快走吧,万一里头叫人咱们回去晚了,又有的饥荒!”
随即石头后头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脚步声,怀袖回转身看了张保一眼,张保立刻会意,绕过后头的小路,小跑着去了。
怀袖站在原地等着银铃儿将汤婆子取来,见银铃儿走的直喘,便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万岁爷那边可有什么事儿?”
银铃儿小心挽着怀袖的手臂,边走边回道:“倒不是万岁爷有事儿,是贵妃娘娘,不知吃怀了什么东西,空呕了一阵子,只说胸口闷的发慌,急急地乘撵回宫去了。”
怀袖挑眉问:“可传了御医?”
银铃儿点头:“传了,可贵妃娘娘执意要回宫,万岁爷便令人将她先总回去,命御医去衍庆宫随诊。”
怀袖便没再多问,此时有些起风了,便道:“既然这么着,约莫万岁爷在里头也待不了多久,差人去回了万岁爷吧,咱们也先回去了。”
银铃儿立刻打发人回瑶光殿,又命人将銮驾抬至此处,怀袖便先回坤宁宫去了。
回至宫内,怀袖卸了妆,歪在寝殿内的榻上听青梅几个丫头讲儿时过年的趣事儿,顺便等康熙回鸾,可直至过了丑时,远远的爆竹声都歇了也没等来康熙回宫。
直等到寅时初刻,李德全才差小太监急匆匆来回,说康熙向午门前的百姓赏过御酒后,向衍庆宫去了,说除夕守岁熬得人困乏,今年就在衍庆宫守岁了,让怀袖早些歇下。
涣秋几人便伺候怀袖入寝,银铃儿听暖帐内怀袖来回翻身,似睡不着,便轻问:“要不娘娘去泡会子温泉吧,或是今夜里睡的迟了,如此折腾至明日清晨,精神又不好了。”
银铃儿说完,片刻后才听暖帐内传出怀袖懒懒的声音:“不去了,今夜将就睡着吧,明儿一早裪儿还要来给我磕头,我若去了温汤宫,恐与他错过了。”
银铃儿闻言便没再多言,直到了寅时,方才听见帐内怀袖的鼻息渐趋平稳。
次日清晨,怀袖仍天蒙蒙亮就起来,辰时刚过便命开了宫门。
大年初一,各皇子先向各自的额娘处请了安,便要齐聚中和殿前,随康熙向太庙叩拜列祖列宗。
怀袖满心欢喜等着裪儿来,却没想到,等来的却并非裪儿,而是四阿哥胤礽。
第739章 旧人新宠
怀袖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胤禛,待他已然磕完了头,方才回过神,免了他的,低低地问:“这个话,你皇阿玛是什么时候同胤裪说的?”
胤禛站起身,恭敬回道:“封笔大典前,张大人来了趟景华宫,当时孩儿与胤裪正听吴大人上窗课,张大人来传了皇阿玛的口谕。”
怀袖怔怔地出神,只下意识地点了下头。胤禛继续道:“裪儿心知今日额娘必定等着他来问安,恐额娘久等心焦,便托孩儿早些来,给额娘带个话。”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抬起眼勉强对胤禛传出温和浅笑,从身边宫女手中托盘内取出一串亲手编的黄金璎珞,上头串着怀袖特意差匠人打的如意莲花金锞子,递给胤禛道:“这是额娘的心意,图来年有个好彩头儿。”
说完,又拿起另一串道:“额娘原本为你们俩兄弟每人预备了一个,既然裪儿来不成了,你就替他收了,转交给他吧。”
胤禛双手接下,又替裪儿磕了个头,便转身去了。
胤禛走后,银铃儿端了核桃甜酪进来,见怀袖仍怔怔坐在锦榻上出神,便知她必定是担心裪儿。
走至近前放下甜酪,银铃儿温声安慰道:“或许万岁爷并不是主子想的那个意思,命小主子主持祭祖大礼,不过是因着小主子格外聪明懂事,万岁爷喜欢他。”
“东宫逼政,结党营私,祸起萧墙,这些血淋淋的千古例证,那一个不是由独宠上生的?如今万岁这般行为,却是当真要将我母子置于烈火上煎熬!”
怀袖说话时,竟不觉已红了眼圈儿,颤着手挽扶着银铃儿,转身向内殿行,一日没怎么用膳,直至晚间康熙来时方才起身。
康熙见怀袖脸色很不好看,已猜中她必定因着裪儿的事正,心里正埋怨他。
向众宫人摆了摆手,待人都退去,康熙坐在床边,执着怀袖的手笑道:“怎么?还生朕的气呢?朕不是答应过你么,怎么还闹小孩子性儿?”
“万岁虽应了臣妾,如今行事做派却依然如此,你这样置太子于何地?可想过他背后遭人非议,如此一来,他心下必生惶恐,反而令我与裪儿难为!”
怀袖言辞凿凿,可见是当真恼了,康熙笑拥住她的肩膀,好言哄道:“朕了解你心思,只是朕心里亦有朕的打算,这么着,朕答应你只要过了春季开河,朕必定待裪儿与其余皇子一视同仁,好不好?”
怀袖认真凝着康熙:“一言为定?”
康熙亦十分认真地点头:“君子一言!”
怀袖见康熙应承了,方才露出笑模样,起身梳洗伺候康熙用膳,晚间康熙便留宿在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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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御笔后,康熙便格外地忙碌起来,其中首要的一件事,便是山西壶口黄河开河时的防汛。
由于上游河道清理,导致许多泥沙淤积在黄河壶口处,开河时,厚厚的冰层阻碍本就淤积的河道,导致去年春日,上万顷良田被淹,因此,今年康熙对于壶口开河便格外重视。
过了至戌时初刻,康熙用了半盏奶茶酪,仍专注看折子,听见轩窗外头隐约传进来有人低语声,随口问:“李德全,是谁在外头?”
一阵窸窣脚步声后,李德全跑进来道:“回万岁爷,贵妃娘娘来给万岁爷送甜酪,正在外头呢。”
康熙皱眉:“这么晚了,怀儿亲自过来的?”
李德全垂目道:“不是皇贵妃娘娘,是惠贵妃主子。”
康熙哦了一声,才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折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人都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嗻……”李德全应声退了出去。
片刻,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康熙随即嗅道一股绿檀气韵,伸手去摸案上茶碗时,却触手一片温软滑腻,康熙不禁抬起眼,见惠贵妃端端庄庄地立在身边,他的手正按在她的手背上。
“臣妾听闻近日万岁爷辛苦,亲手熬了酥油甜酪。”惠贵妃唇边露出温婉笑痕,问话时因离得近,身上的一缕幽香飘忽在康熙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