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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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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晓得,她是说自己很疼,还是觉得息扶黎身上伤口疼。
  息扶黎却是笑了,凤眸飞扬,琥珀流光,他想像从前一样揉小姑娘发髻一下,可手抬不起来。
  “乖,闭上眼睛睡会就不疼了。”他低声说。
  酥酥抽了抽鼻尖,脑子也胀的厉害,诸多陌生的记忆充斥其中,让她昏昏沉沉,挣扎了两下,还是闭上了眼。
  心头的大石头落地,息扶黎顿觉整个人虚弱的连呼吸都费劲。
  小姑娘这会离他近,他指尖动了动,伏虎福至心灵,将他的手搭到酥酥手上。
  如此,他才放心地晕厥过去。
  沐岸灼气的心口都疼了,扯了两下青年的手,居然扯不动,他还死死地拽着小姑娘。
  他瞪伏虎:“把你家世子的手给我拿开,不然我砍了他!”
  伏虎默默去掰息扶黎的手指头,掰了半天,一根手指头都没掰动,反而把小姑娘细嫩的皮肤给磨红了。
  伏虎斜睨了人事不省的自家世子一眼,厚着脸皮说:“烦劳沐神医,将我家世子一并治了吧。”
  沐岸灼跳脚:“你信不信我治死他?别以为他喊佩玖师妹一声嫂子,就脸大如盆,惹恼了我,我带着酥宝儿回桃源,过几年就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
  狠话撂在那,但在伏虎将一大一小两人搬上榻之时,闹腾得凶的沐岸灼还是下手给两人一起治伤。
  谁让,某个脸厚如城墙地破落世子逮着人就不撒手!
  城中乱成一团,如今息扶黎还晕迷不醒,伏虎只得去召集其他将领,商量着善后。
  为免今日这样的偷袭再卷土重来,伏虎擅做主张,将城中夷戎百姓不论男女老弱,一并看管起来,吃喝拉撒都有人守着。
  至于查出来的内鬼,自然是捉了等息扶黎醒了再处置。
  一晃三日过去,沐岸灼已经给城中大部分的将士解了毒,整个临水城比之此前,戒备更森严。
  唯有息扶黎和酥酥还没醒来,两人手拽在一块拉扯不开,伏虎只得拼凑加宽榻,然后往两人中间摆上小脚绢布屏风。
  屏风中间有空档,刚好可以放两人的手。
  便是日常擦洗,都是阿桑先在屏风那头,给酥酥清理了,这边伏虎才开始伺候息扶黎。
  其他都还好,可两人要换衣裳之时就颇为不方便,阿桑只得找来剪刀,将穿不过去的那只袖子给剪开,套上后,再用针线缝上。
  沐岸灼每过来看一次,就对昏迷的息扶黎吹胡子瞪眼一次。
  终于在第四日的傍晚,伏虎刚给息扶黎翻了个身,青年指尖动了动,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世子,你终于醒了。”向来不喜形于色的伏虎,脸上也是露出轻松的笑来。
  息扶黎缓了缓,薄唇微动:“酥酥呢?”
  他嗓音低沉,哑得厉害。
  伏虎面色古怪地看了他手一眼:“世子,你拉着酥酥好几天了,怎么都掰不开你的手。”
  息扶黎一愣,他转头,抬起手来,就见手心里,是一只比他手小很多的小手,细细软软的跟葱白一样。
  伏虎赶紧移开榻中间的屏风,让息扶黎可以看到人。
  在他面前素来活泼娇俏的小姑娘此时安静地躺在那,脸白无血色,就是那樱花瓣的唇都不复此前的光泽。
  青丝逶迤,铺泄满榻,便衬得她越发娇小。
  还没长大的姑娘呵,又最受不得疼,他记得那箭尖穿过他掌心,射进去小姑娘胸口约莫还有好几寸深,那该多疼来着。
  “世子,沐神医说,酥酥也快醒了,她的伤口没有大碍,只是皮肉伤,止了血就好得快,就是,”说到这里,伏虎顿了顿,更小声的说,“可能会落疤。”
  小姑娘打小就爱美,这身上留了疤,总归是件憾事。
  息扶黎侧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姑娘,嘴里却道:“宫里的雪肌膏也去不了疤?”
  伏虎道:“去不了,不然沐神医自己就给酥酥用了。”
  息扶黎下颌线条紧绷一点:“无碍,往后没谁敢嫌弃她?谁嫌弃我就弄死谁!”
  他口吻很轻,但说出的话却杀意森森。
  他总能给她找个不嫌弃她又爱娇她到骨子里的良人为婿,便是找不着,他也能养她一辈子,让她快活一辈子。
  “城中如何了?”息扶黎瞅着小姑娘,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问。
  伏虎将城中之势细细回禀了一遍,就听青年面无表情的说:“让城中所有夷戎百姓赶到一块,在内鬼身上试刀,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千刀万剐。”
  他不过是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也不想落个屠夫的名声才懒得搞屠城那一套,谁知道,就有人以为他好心?
  青年冷笑一声,骨子里的冷漠无情从眉目浮现出来:“把城中夷戎精壮都给我弄去修城墙!”
  伤了他,他不会如此愤怒,可误伤到小姑娘,息扶黎心头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伏虎神色一凛:“喏。”
  与此同时,谁都不知道,姜酥酥正在做梦,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自己被五哥哥姜明非丢到西市,又被人拐到黑市里。
  但是这一回,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大黎黎来救她。
  她被人买回去,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在那里,她见着很多小姑娘,有白雪雪,还有阿桑。
  她很害怕,可是又不敢哭,不知道到底谁可以救她。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跌倒在漆黑的大街上,没功夫疼痛,爬起来向着光亮的地方跑……
  后来,一转眼她就长大了,她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见着大黎黎。
  她欢喜地喊他,想朝他跑过去,但无论如何,她都跨不过去,仿佛无形中,有一道屏障挡在中间。
  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她回到桃源,看见的是漫天火光,还有爹爹抱着娘亲的尸体……
  那一瞬间,她心痛难当,滔天的哀恸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无措无助,只得抱着脑袋蹲下,大声喊道:“大黎黎,你在哪……”
  “酥酥?我在这,大黎黎在这……”
  正在喝药的息扶黎一惊,连忙扔了药碗,一把抓住小姑娘胡乱挥舞的手。
  “酥酥,醒醒,睁开眼睛。”息扶黎倾身过去,拍了拍小姑娘的脸。
  酥酥哽咽起来,豆大豆大的眼泪水顺着眼梢滑入鬓角,顷刻就打湿枕头。
  “乖,别怕,我一直在呢……”酥酥陷入梦靥之中醒不过来,息扶黎只得连人带薄衾一并搂怀里,“好姑娘,不用害怕……”
  终于酥酥停止了挣扎,她湿润的睫羽轻颤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息扶黎心头一动,细细打量她的表情:“酥酥?”
  谁知小姑娘甫一清醒,见着面前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息扶黎松了口气,还会哭,那就是他养的小姑娘没错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沉重,姜阮最后拽着他手说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此时的酥酥,又已经知道了多少?
  酥酥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死命抱着青年脖子,微微发着抖。
  “好了,莫哭了,没事了,都没事了。”息扶黎难得温言细雨。
  “我……我梦见大黎黎你死了……还有爹和娘亲,桃源的师兄们都死了……连玉珏大哥也不在了……”小姑娘满目惊恐,怎么都走不出那梦境带来的阴影。
  闻言,息扶黎面色凝重:“还梦见什么了?”
  酥酥摇头:“越尧大哥腿一直没好,他也没有和姊姊成亲,他最后……最后打开城门,放了好多好多拿大刀穿铠甲的人进城,他们……他们冲进皇宫里了……”
  “然后呢?”息扶黎急急问道。
  小姑娘抹着眼睛:“我不知道,后面的我不知道……”
  她很崩溃,梦境里的一切像是真的一样,那样的一生,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乖,没事没事。”息扶黎只得一遍一遍跟小姑娘不断重复。
  见她惶恐如惊弓之鸟,只恨不能贴到他身上,息扶黎犹豫了瞬,低头在小姑娘眉心轻啄了一口。
  像是蜻蜓点水,又像是毫羽扫过心间,让小姑娘刹那就忘了哭。
  她看着他,眼里还有泪水,脸上也是湿润的,黑眸大睁,有些意外,有些难以置信。
  凡事开了头,再羞耻的事,就自然不过了。
  息扶黎收敛了旁的心情,揉着小姑娘的青丝,笑着又亲了亲她小脸:“没事,梦都是反着的,你看大哥和你姊姊成亲了,腿也好了,你玉珏大哥也还在是不是?桃源也很平安……”
  酥酥不哭了,只抱着息扶黎手臂蜷缩在他身边,很是没安全感的问:“大黎黎,要是我再被卖了,你会不会不来救我?”
  息扶黎眼皮一跳,他屈指弹在小姑娘额头:“瞎想什么,谁敢卖你,我就砍他脑袋,还抄他家!”
  酥酥蹭了蹭他手,稍微安心些许,她闭上眼睛片刻,心有余悸不敢再睡,遂说:“大黎黎,你跟我说说那顶金冠的来历吧?”
  息扶黎斜眼看她:“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给你的回信?”
  小姑娘低声道:“本来就是要给我的,我那不叫偷看。”
  息扶黎单手撑头侧躺下来,想了想说:“酥酥,我偶尔也做噩梦的,像你说的那种,甚至于,有时候你会发现,梦境里一些小事真的会发生,但是你要记住,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们当下,才是真真切切的。”
  “哦,我知道了。”小姑娘乖乖地应了声。
  “但是,”息扶黎话锋一转,“以后再做了什么梦,记得跟我说,不准瞒着我,嗯?”
  小姑娘点头,像是真听进去了一般。
  息扶黎见她没惦记梦里的事了,他才懒洋洋的说起那顶金冠的事。
  半个时辰后,到底伤势未愈,小姑娘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息扶黎看了她一眼,见她没再做噩梦,适才轻手轻脚下地,出了主营。
  他并不知道的是,几乎在他前脚出去,后脚小姑娘就睁开了眼睛。
  她愣愣看着门帘的方向,好半天一声不吭。
  尔后,她脑袋挪蹭,挪蹭到息扶黎的枕头上,伸手摸着胸口伤处。
  “神仙姐姐……”她像是哭一般扯了扯嘴角,“姜阮,你又何须自己骗自己……”


第086章 手指头
  不过短短几日; 息扶黎除却左肩伤口不曾痊愈,体内余毒早清的一干二净; 他亲自督守临水城; 又遣回来一部分城郊的将士。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还点出一队五百人的精兵,悄然摸出城,整日整夜在外巡视; 但见小股的夷戎人就突袭一番。
  对内; 城中的夷戎百姓不管老弱妇孺都被严格的看管起来,盖因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那几名内鬼被千刀万剐; 如何的生不如死; 一时之间城中倒安宁了。
  酥酥的伤好的也快,沐岸灼都给她用的好药; 半点不可惜。
  小姑娘是在第五日下的床; 白嫩小脸上已经多了几分血色; 人瞧着也精神许多。
  但不知是因着伤口疼还是旁的原因; 周遭的人发现小姑娘时常一个人坐着不说话,颇为沉默。
  这日; 她抱着微凉的药碗坐在息扶黎的主营门口,青丝披散下来,没有挽; 盖在肩头后背,衬得人越发娇小可怜。
  阿桑捧着几个很甜的野果回来,递给小姑娘她也不接。
  “酥酥?”阿桑蹲她身边; 看了她好几眼,提醒道,“药要凉了,凉了苦。”
  酥酥眨了眨眼,她目光幽远,表情空泛,好似在看着某个地方,又好似没有。
  阿桑就听她说;“阿桑,我很害怕,你说我要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该怎么办?“
  阿桑挠了挠头,困惑不解的问:“怎么会是另外一个人?你是酥酥啊,一直都是酥酥。”
  小姑娘垂眸,看着褐色的药汤,意味不明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诸多记忆,虽然有些只是片段,但她隐隐觉得那些约莫都是神仙姐姐的。
  从前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懂,目下来看,所谓的神仙姐姐,竟像是另外一个她,一个没有认识息扶黎的姜阮。
  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小姑娘微微发起抖来,她的声音都带着哭音:“阿桑,我真的很害怕……”
  “有甚可怕的?”
  息扶黎的声音倏地响起,他逆着光大步而来,身后猩红的披风席卷飘扬,鸦发逶迤间,仿佛是按下云端的俊美神祇。
  酥酥抬头,点漆黑瞳映着他的模样,这几日瘦了的小脸上带起一点委屈,可怜兮兮得像是被丢弃的幼兽,无措极了。
  息扶黎接过阿桑手里的野果,阿桑自觉让位并摸着鼻子走开了。
  息扶黎长腿一伸,直接席地坐小姑娘身边,他一点下颌:“先把药喝了。”
  酥酥顿了顿,迟疑了瞬,端起药碗皱着眉头喝了口。
  那药十分的苦,味道还很不好闻,小姑娘越喝越皱眉头,整张小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一小碗药喝完,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张着嘴巴,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往外抽气。
  还不等嘴里的那股苦味散去,冷不丁一颗甜滋滋的果子就被塞进了嘴里。
  小姑娘下意识用舌尖卷住果肉,用力吮吸了口果肉里的汁水,然后舔了舔唇珠,侧目望着青年。
  “嗤,出息?”息扶黎哂笑一声,手里动作却不慢,已经再给小姑娘剥第二颗野果。
  那野果荔枝大小,熟透了本就很甜,阿桑还洗的干干净净,但息扶黎嫌那果皮上多少有些涩味,他遂细致地剥了一道皮。
  小姑娘嘴里的刚好吃完,唇边又塞过来一颗。
  她正要抬手去拿,息扶黎挑眉一扬手:“直接用,省的弄脏手。”
  小姑娘顿了顿,迟疑着头伸过去,缓缓张开嘴含住了一点果肉。
  息扶黎顺势指尖一推,将果子塞她嘴里。
  带老茧的指腹从小姑娘粉嫩如樱花的唇瓣掠过,像是摸在棉花上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让他想顺手捏一捏,也不知小姑娘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好捏。
  小姑娘嘴里含着果肉并不咬,而是一点一点挤压出甜甜的果汁,那味道慢慢地蔓延到整个嘴巴里,便像浑身上下都是甜的,能让她觉得心情好一些。
  息扶黎扬手,捏着最后一颗野果:“可还要用?”
  小姑娘摇头,因着果子在嘴里滚来滚去,面颊就时不时鼓起,颇为可爱。
  既是不用,他直接扔进了自己嘴里,咬两三下就吃下肚。
  “你在怕甚?我不是说了么,有任何话都可以跟我说。”息扶黎单膝屈起,一只手搁膝盖上。
  小姑娘垂下睫羽,长翘的睫羽微微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良久,她才说:“那不是梦,大黎黎你早就知道神仙姐姐就是我对不对?”
  凤眸深邃,琥珀滟潋,恍如银月碧波,他勾起嘴角:“是或不是,该发生的不是都没发生?你五岁在黑市,我来救了你,所有的一切就都改变了。”
  小姑娘抓着空凉的药碗:“如果目下的一切是真的,那梦里发生的那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息扶黎说:“上辈子,我将那些事归为上辈子发生的,然后机缘巧合,我们这辈子提前知晓了,自然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包括生和死。”
  “上辈子?”小姑娘愣愣地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息扶黎叹息一声,有些心疼,虽说都是偷得一世苟活,但小姑娘和他又很不一样,他那会直接一睁眼就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可小姑娘是单单纯纯地活了十多年,什么都不知道,还将自个的残魂认作神仙当依靠。
  他抬手,大掌揉了揉小姑娘的青丝,掌着她后脑勺将人拉近,低声在她耳边说:“酥酥,你就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眼下你多的,只是一段记忆,如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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