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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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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扶黎驻足:“去书房,自己玩去,莫来扰我。”
  小姑娘犹豫了会,轻轻拽住他衣角,扬起小脑袋,渴望的问:“酥酥能一起么?酥酥保证会很安静的呀,不会打扰到大黎黎。”
  端王府与她而言,一应都是陌生的,唯一熟悉一些的,也只有面前这个昳丽的少年而已。
  稚童都是那般,仿佛天生就会趋吉避凶的本能,在陌生的环境里,也只会紧紧黏着熟悉的人,汲取安全感。
  少年回头看着她,琥珀凤眸倒映出小小的姑娘,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姑娘樱桃也不用了,她拽着少年袖角不松手,肉呼呼的小手紧紧的,生怕被丢下一般。
  “大黎黎,酥酥不想一个人……”小姑娘说着,眼圈就有点红,委屈巴巴的,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可怜奶猫。
  息扶黎瞧着瞧着心头倏的一软,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稚童,想他两辈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同个稚童计较,也恁的没意思。
  他遂板着脸,点了点头,不过嘴上还是道:“哼,粘人精,你若吵到我,我就丢你出去。”
  粘人精小孩儿欢呼一声,三两下将小盏里剩下的三四颗樱桃一起舀嘴里,小嘴太小,两颊鼓鼓,跟塞满了干粮的毛茸茸小松鼠一样可爱。
  她直接将小盏递给雀鸟,抓着少年袖子的手从头至尾都没松过。
  少年半隐在袖中的指尖搓了搓,忍住想捏她小脸一把的冲动,领着人晃去了澜沧阁。
  事实证明,小孩儿确实安安静静的,半点都不吵人。
  盖因小孩儿还没启蒙,并不识字,息扶黎让伏虎搬了小案几放一边,又丢了纸笔给小孩儿,便任她自个玩耍。
  一上午时间过去,整间书房,除却息扶黎刷刷下笔的声音,便再无旁的任何动静。
  小姑娘脑袋搁案几上晃着,双手趴着边沿,瞅着面容昳丽的少年半晌,随后肉肉的小指头蘸了点殷红朱砂,试探的在白纸上印了几下。
  当即雪白的纸上印出几点朱红色,像大雪天里,淘气的猫儿踩出的梅花脚印,歪歪扭扭,不甚成形,但胜在童趣。
  小姑娘眸子一亮,似乎找到了好玩的,学着少年的模样,端正背脊,拿小手染墨在纸上印画着玩。
  临近晌午时分,伏虎进来看了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姑娘一眼,随后在息扶黎面前耳语几句。
  息扶黎顿笔,瞥了瞥小姑娘,挥袖悄然出了书房。
  “酥酥的奶娘?”息扶黎踏出书房,低声问。
  伏虎点头:“带着几大箱子物什,还有几个婢女,说是姜小姑娘的东西和用惯了的婢女。”
  息扶黎冷笑:“姜玉珏这是不死心,想往本世子这边塞人哪。”
  伏虎踟蹰道:“世子,这世家贵女的规矩颇多,小的以为就一奶娘和婢女,让他们进府照顾姜小姑娘也更为细心周到一些。”
  息扶黎看着他,目色幽深,面无表情。
  伏虎心头一凛,连忙低头。
  “伏虎,你记住了,”少年幽幽开口,声音明朗疏亮,自有一种冰泉击石的少年清越之感,但其中夹杂的深沉却让人心惊,“在姜酥酥没对本世子生出依恋之前,姜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太知道,唯有在安危和陌生环境里生出的依恋,才最是深厚。
  伏虎背脊渗出冷汗,虽不知少年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却不能有半点好奇:“喏,属下这就去将人赶走。”
  少年点头:“酥酥的物什可以留下,让那奶娘写下酥酥的习惯和喜好,以后就拨雀鸟过去伺候。”
  伏虎应声,低着头仓皇退下。
  息扶黎又在阼阶上站了会,清风拂面,鸦发飘忽,让他那张脸上带出些诡异莫测的深邃暗影来。
  他回身进书房,甫一踏进门,就见自个的书案边,正站着个垫着脚尖去够他毫笔的矮小姑娘。
  那书案有些高,小姑娘撅着小屁股好不容易爬上罗圈椅,可仍是够不着,她遂站椅子上,爬到书案,够着手去拿息扶黎刚才用过的朱砂毫笔。
  稚童天生就好奇心重,特别是对身边大人用过的物什更是好奇,偷摸穿大人的鞋,偷摸用母亲的脂粉,偷摸喝父亲的酒之类的。
  姜酥酥小姑娘起先就对息扶黎手里的毫笔起了心思,这会趁人不在,她就摸上来了。
  息扶黎凤眸微眯,恶劣的故意轻咳一声走进来。
  小姑娘才刚刚抓住毫笔,心头一慌,一手按在砚台里,沾了一手一袖子的黑墨水。
  她还将手里的毫笔背在身后,遮遮掩掩,浑然不知笔尖上的朱砂已经将她小裙子给染上色了。
  “大黎黎……”小姑娘心虚至极,小小的,细细的,甜腻腻的喊了一声。
  息扶黎扬眉,念起心头那不可告人的目的,遂柔和下目光问:“想学握笔写字?”
  小姑娘黑眸晶亮,虽然那张肉嘟嘟的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开心,“酥酥可以吗?”
  息扶黎点头,他坐回圈椅里,先是把小姑娘手里的朱砂笔扔一边,又是摸帕子给她擦小手。
  “我不是说过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少年如此道。
  殊不知,这句无心之言搁小姑娘心里,一搁就是很多年。
  小姑娘见少年并不生气,便大声道:“酥酥想学画画,酥酥要画大黎黎。”
  她说着,借着少年的手滑下书案,蹬蹬跑到自个那张小案几面前,扯了一张纸就又跑回来。
  小姑娘仰起头,面容期待的将手里的白纸递给少年:“看,这是刚才酥酥画的。”
  息扶黎接过一看,只见雪白的纸张上,或黑或红一团团的墨迹糅杂在一块,将整张纸染的来脏兮兮的。
  小姑娘浑然不觉,她挤进少年怀里,哼哧哼哧爬上他大腿上坐好,还黑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其中一块大墨迹说:“这是大黎黎。”
  跟着,她又指着另一块小些的墨迹道:“这是酥酥。”
  少年嘴角抽了抽,这叫画?
  他哂笑一声,不屑的道:“别把你画的狗屎当成本世子。”
  宛如晴天霹雳,小姑娘辛苦半天,好不容易画了最好的一副画,没得到赞扬鼓励不说,竟得了个这样的评价。
  小姑娘气鼓着小脸,红着眼圈,一把抢回自个的画,奶音倔强的道:“大黎黎就是狗狗臭屎屎!”
  作者有话要说:  盘丝:随意立flag总是要被打脸的。。。。。。


第012章 羞死了
  姜家博雅堂书房里,姜程远皱着眉头,捻着胡须,表情惊疑不定。
  “所以,端王世子究竟想做甚?”姜程远思量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姜阮要不回来,差去照顾小姑娘的奶娘和婢女也被赶了,还在明知道姜阮身份的情况下,留奴隶书契,这些种种着实让人想不通。
  姜玉珏面无表情,他坐在姜程远对面,背脊笔挺,手搁膝盖袍裾上,端庄又君子。
  “父亲,不管端王世子想做什么,我们都不能任由酥酥留在端王府。”姜玉珏斩钉截铁的道。
  姜程远点头:“自然是的,酥酥是姜家女儿,哪有莫名其妙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听闻这话,姜玉珏松了口气:“父亲,端王世子向来跋扈恣意,最是任性妄为,不是纨绔子弟胜似纨绔子弟,儿子以为他对酥酥约莫只是一时新鲜,等过些时日,儿子再上门要人。”
  话是这样说,但姜程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摇头沉吟道:“玉珏,你要明白,亲王世子,往后要继任爵位,勋贵之后,再是跋扈任性,那也是心明如镜的,不然何以亲王之中,唯有端王府荣耀到今天?”
  当今天子,多年之前继任大统之时,也是好一番的腥风血雨,就是二十年前,京城的皇族亲王,那都还有三五人,可如今,还留存的不过就端王府一家。
  这其中端倪,不足为外人道矣。
  姜程远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端王世子若是还不放人,不然为父还是去见一见端王,实在不行,参到陛下面前,为父也是在所不惜。”
  闻言,姜玉珏摇头:“父亲不可,酥酥被卖到黑市的事,明非脱不了干系,此事闹开,头一个要问责的人就是明非。”
  说到这,姜玉珏顿了顿又说:“儿子听闻,端王世子将黑市那帮人下了京兆尹大狱,还责令京兆尹顾徊岸秉公处理,若是深究,明非怕是……”
  剩下的话,姜玉珏没有说完,但姜程远已经懂了。
  他咬牙,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个混账东西!让他跪几天祖祠都是轻的。”
  姜玉珏垂下眼睑,剑眉星目的少年俊逸如翠竹,十分有气度。
  “父亲,明非今年十岁,不算年幼,儿子想将他带去书院,先行熏陶品性,明年参加书院的入学开试,他若不厌文喜武,那就入书院的武科,总好过整日在府里,让有心人唆使教坏了。”
  这有心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本身整个姜府,就只有三房,除却姜程远的大房,下面还有二房和庶出的三房,姜家也是一大家子,不曾分家。
  多年以来,姜家一直以大房马首是瞻,但时日久了,谁能还没点旁的心思。
  姜程远叹息一声,摆手道:“你自己决定吧,你做事,为父甚放心。”
  两父子正说话间,姜程远长随苦雨轻推开书房门牖,侧身让端着一盅紫砂盘云沙罐的云娘走进来。
  云娘穿着一身青缎子珍珠扣对襟旋裳,绾倾髻,斜插白玉兰簪,艳色又清媚。
  她似乎没想到姜玉珏也在,愣了下,讪笑道:“原来玉珏也在,我炖了点天麻乳鸽汤,你也尝一盏,喝了对身子好。”
  姜玉珏眼底漠然,冷淡拒绝道:“不用。”
  云娘无措地看向姜程远。
  姜程远拍了拍她手,将姜阮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安慰道:“云娘莫担心,酥酥那般讨人喜欢,世子定然也是极为喜欢她,过几日玉珏就能将人接回来。”
  云娘揉着帕子,略施薄粉的脸上泛起轻愁,她咬唇,期期艾艾的道:“老爷,世子能看上酥酥,那是酥酥的造化,端王府那可是亲王勋贵,不若……不若就算了。”
  这话方一落,姜玉珏目光锋锐地扫过去,不等姜程远开口,他率先字字如冰的道:“算了?何谓算了?碍于权势,就将酥酥当做玩物送予他人?”
  云娘面色发白,后退好几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程远眼底的柔和淡去几分:“云娘,我姜家好歹也是簪缨之家,酥酥一事,你莫操心了,有我和玉珏在。”
  “老爷,我不……”云娘慌忙想挽回解释几句。
  但姜玉珏霍然起身,他长身而立,带起厚重的压迫感:“父亲,儿子早前在白鹭书院的女舍那边请好了启蒙先生,等酥酥一回来,儿子就带她去先见见先生。”
  姜程远怔然,显然没料到大儿子这一回竟然铁心要将姜明非和酥酥一并带去书院。
  他看了云娘,面容有疲惫地摆手道:“你安排就是。”
  姜玉珏点了点头,看也不看云娘一眼,直接旋身离开。
  云娘瞧着姜玉珏离去,她捻起帕子,轻轻揉了揉眼角,意味不明的道:“老爷,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酥酥今年五岁,再有几年就能相看人家,送她去书院合适么?”
  刚刚呷了口天麻乳鸽汤的姜程远顿觉整盏汤都索然无味起来,他默默放下小盏,斟酌片刻才说:“云娘,如今你是我姜家大房主母,不是从前孤苦无依的寡妇,酥酥也不是没有父兄撑腰的小可怜。”
  云娘眼角红艳一点:“老爷,我知晓,是你给了我和酥酥一个家。”
  半年前,姜程远因公下扬州,在座细雨蒙蒙的小镇子里遇见的云娘母子,他当时第一眼惊艳于云娘的貌美,第二眼便瞅见了酥酥。
  小姑娘奶气的很,默默望着你的时候,能让人整颗心都化了。
  他发妻早逝,膝下唯有两子,做梦都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故而才有续弦再娶一事,酥酥也就顺理成章记在他名下,成了姜家长房唯一的小姑娘。
  小姑娘确实乖巧绵软的很,也甚是讨人喜欢,虽然小姑娘不大会笑,也没有旁的小孩儿活泼灵动,但姜程远仍旧拿出所有的父爱来疼这个继女。
  姜程远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复又端起那盏天麻乳鸽汤,“云娘,作为我姜程远女儿,作为世家贵女,酥酥便不能没有才,这些事,你不用理会。”
  云娘隔着帕子掐了掐葱白指尖,疼痛让她按捺下心头纷杂的心思。
  她展颜笑道:“只要老爷不嫌我和酥酥是麻烦,我自然一应都听老爷的。”
  姜程远稍感欣慰,用完了天麻乳鸽汤,也算红袖添香,两人在书房里自然温柔小意。
  这厢的端王府北苑,澜沧阁里传出一声讥诮冷笑。
  挥着细细小毫笔的酥酥让这渗人的冷笑一吓,手头的毫笔啪嗒掉了。
  息扶黎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也不避讳的道:“你说,有个胡商顾徊岸将人放了?”
  伏虎点头:“是的,听闻是这胡商以不是大殷人为由,又没有确凿证据,便交了大笔的银子,就出狱了。”
  面容昳丽如花的少年薄唇边顿时绽放出嚣媚冰花来,琥珀凤眸冷光叠叠,竟像是月下冰湖,丝毫没有温度。
  “哼,没有证据?本世子找出证据非得摔他顾徊岸脸上,打肿他的脸!”少年起身,袍裾滟潋如水皱褶。
  他迈过书案,蓦地想起什么,遂顿脚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姑娘。
  “昨天那个想要抢你的胡商,大胡子,碧色眼睛那个,可还记得?”他问。
  小姑娘歪头想了会,接着点头。
  “这人很坏,想不想看我怎么揍他的?”少年口吻诱哄,带着不怀好意。
  小姑娘有些怕,绷着肉嘟嘟的小脸不吭声。
  息扶黎换了个说法:“据我所知,这个坏人抢了很多像酥酥这样的小姑娘,酥酥难道不想救她们吗?”
  小姑娘噘了噘嘴,很小声的道了句:“想的呀,但是酥酥不知道怎么救。”
  息扶黎翘起嘴角,打了个响指:“我帮你。”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点头:“那好吧,酥酥昨天有看到的,大黎黎挥着鞭子,打架超级超级厉害。”
  她还记得这些,望着息扶黎的眼神还带着闪亮亮的崇拜。
  少年低笑一声,朝小姑娘伸手,扬了下脑袋,厚颜无耻的道:“当然,本世子天下第一厉害!”
  伏虎在边上,听的后槽牙直发酸。
  息扶黎牵着姜阮出了端王府,将人抱上高头大马,扬鞭就往那胡商的住处冲去。
  胡商在西市开了家酒肆,肆中胡姬往来,文人墨客高谈论阔,嬉声笑语织就成一片靡靡之景。
  此间胡姬同东边平康曲的风月姑娘又有不同,金发碧眼,五官深刻,身量高挑,最为主要的是,这些异域胡姬比之任何大殷女子都要来的开放不拘小节。
  就说那衣裳,这才五月里,酒肆里的胡姬已经是各个赤足露膊,堪堪只月匈前脐下一小片布料遮掩,外罩薄纱轻衣,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是以,当息扶黎甫一踏进酒肆,那等尊荣气度,还有昳丽无双的面容,顷刻就引来胡姬的侧目。
  当即就有一蓝眸红唇的胡姬垫着脚尖上前,她脚踝上戴着金铃铛,走动起来,应和节奏,勾人非常。
  “这位公子,是要喝酒还是听曲赏舞?”那胡姬操着不甚流利的大殷语问道。
  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息扶黎眉目浮起惯常的讥诮,跟头獠牙微露的优雅黑豹一样不屑。
  伏虎冷着脸上前,正欲将人挡开。
  谁知,一道奶声奶气的天真嗓音响起——
  “大黎黎,这个妖怪姐姐怎么这么穷呀,连衣裳和绣鞋都没穿,她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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