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8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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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婉兮却也发现,皇太后跟前也隐约发生了些变化去:伺候在皇太后跟前的,已经不是永常在,而是明明白白地换成了常贵人和兰贵人两位钮祜禄家的格格去。
婉兮不由得远远看向永常在一眼,看得见永常在满脸满眼的失意落寞去。
玉蝉看出婉兮的神色,这便低声回道,“从去年皇上秋狝去,永常在就一直没断了来给主子请安。不过主子那会子顾着四公主,吩咐过不见,便从那以后,奴才们一直将她给挡驾……”
婉兮点点头,“不见也好。”
不知是不是留意了婉兮这边的反应,婉兮还没等收回目光来呢,永常在竟直接抬头就给撞上了。
永常在立即起身,向婉兮这边走过来。
此时六宫俱在,且都围绕在皇太后跟前,倒叫婉兮没法儿回避。
永常在终于又走到了婉兮面前来。
不过婉兮依旧没亲自见永常在,推说要伺候皇太后看戏,分不得神,只吩咐叫玉蝉过去问永常在有何事,由玉蝉转告就好。
永常在虽说失望,却也小心藏了起来,反倒客客气气与玉蝉将话说完,又从手上撸下一串手珠塞进玉蝉掌心里去。
玉蝉忙行礼坚辞不受,含笑道,“这都是奴才应当做的,万万不敢受永常在小主儿的赏。”
玉蝉回到婉兮身边儿,没敢隐瞒,先将永常在送礼的一节说了。
婉兮点点头,“你做得好。咱们宫里又何尝缺了那些东西去?整个小库房都在你手里呢,你尽管瞧瞧去,看哪个顺眼了,便是你的。”
玉蝉便笑,“主子……奴才哪儿敢!主子小库房里的东西,哪个不是皇上私下里赏的好东西去,连内务府都不准记档的,奴才哪儿敢要。”
“要不哪天戴出来显摆,叫皇上给看见了呢,皇上还不将奴才的手给砍了去?”
婉兮啐了一声儿,“又胡说,血淋淋的。”
说笑过去,玉蝉这才将永常在的话给转奏了。
“永常在给的话儿,自然还都是从内务府来的。其一是八公主的园寝……主子猜皇上将八公主给葬在哪儿去了?”
婉兮挑眉,“还能葬哪儿去?八公主是未厘降的公主,自然要葬在公主园寝里去,跟同样年幼夭折的大公主、二公主,乃至五公主、还有她亲姐姐六公主舜华葬到一处去才是。”
“可惜却不是。”玉蝉眸子里都是黠光一闪,“若是按着常规葬的,想来永常在就也不来说了:不瞒主子,皇上竟然将八公主给葬进端慧皇太子园寝去了!”
端慧皇太子园寝,其实就是以永琏为首的一众未成年皇子共有的园寝。可是皇子是皇子,公主是公主,再说前头也不是没有夭折过的公主,皇上却下旨将八公主给葬进未成年皇子们的园寝里去。
婉兮都是意外,“当真?”
玉蝉点头,“永常在说,是在皇子园寝里。不过是单独给葬入宝顶东南角的‘天落池’里去了。”
“永常在的阿玛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她叔叔又曾是东陵那边马栏镇的总兵,这些奉安的保密之处,却是瞒不过他们的。想来,永常在所言不虚。”
皇家墓葬,一向都是最高级别的秘密,便连后宫都不是谁人都能知道的。因为八公主之死的特别,婉兮也曾有所回避,故此没有特地去向皇上问八公主的葬处。
婉兮甚至以为,八公主因为已经十一岁了,所以说不定跟她额娘戴佳氏葬到一处,也是可以的。
婉兮想着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如此,或者也算是最合适那孩子的归处去。”
是公主,却葬在皇子园寝里;却又不入皇子园寝的宝顶,而是单独葬入天落池中……皇上也算用心良苦。
。
玉蝉见主子神色之间有些伤感,这便忙话头儿一转。
“还有第二宗:永常在说,就在去年皇上赏给主子东珠朝珠的时候儿,因主子所用的东珠,都是叫打牲乌拉处的采珠人们现制备的。因他们承应的好,那朝珠做好了给主子用,皇上看得欢喜,这便给采珠人们的份例银子都加了去!”
婉兮的心也是一振,挑眸望住玉蝉去。
主仆两个都是心照不宣,相视而笑,却不说话。
从宫里撵出去到关外打牲乌拉处当差的,有当年那拉氏身边的德格她们;想来打牲乌拉那边,都是收容宫里获罪官女子的去处。
可是官女子就是官女子,便是发配过去的,也不至于去当采珠人。不过让她们管理些儿就是了。
皇上因为婉兮朝珠的事儿,赏给采珠人们份例银子去,那自是所有相关之人,都一体能得到恩赏去。
不管怎样,永常在这回真是给婉兮带来了一个高兴的消息,尤其是这大正月里的,更是叫人加倍欢喜了去。
婉兮想了想,还是端过手边一碟“五色梅花酥”,递给玉蝉,“赏给永常在去吧。”
。
永常在得了皇贵妃赏的克食,兰贵人看得有些不顺眼。
如今她虽然能和常贵人一起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取代了永常在去。可是兰贵人自己心下明白,她怕还是沾了人家常贵人的光。要不她十一年前进宫的时候儿,皇太后怎么没给过她这样的恩典去呢?
故此兰贵人对永常在的防备倒是更甚,她时刻小心叫永常在将她的位置再给抢回去了。
兰贵人便悄声与常贵人说,“姑妈瞧,那永常在捧着那碟子饽饽可劲儿的显摆呢。真是奴才照应奴才,汉姓女顾着汉姓女啊~~有皇贵妃这么护着,那永常在倒不将咱们两个放在眼里了。”
常贵人皱了皱眉,“兰猗,别叫我‘姑妈’了。这是在宫里,大家不是都姐妹相称么。”
她们两个同宗,按着辈分常贵人比兰贵人大一辈。可是兰贵人的年岁却比常贵人大,而且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差点快十岁了。
让一个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人管自己叫“姑妈”,那实在有些别扭,且太过显老。
兰贵人却是不以为意,“姑妈本来就是我姑妈嘛~~难不成要我叫‘妹妹’去?我可真叫不出口啊。“
常贵人皱眉,“你或者叫我的名儿。”
兰贵人却笑,“皇太后也是咱们钮祜禄家的格格,你叫我在皇太后跟前直呼你的名儿,那皇太后还不恼了,骂我不顾辈分了去?”
常贵人见怎么都说不过兰贵人去,有些暗恼,却又不便显露出来,只道,“你又管那永常在作甚呢?她爱怎么样,就随她去好了。”
。
少顷茶歇,兰贵人见永常在还在那儿稀罕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那梅花酥,像是怎么都吃不完了似的,她这便心底暗暗火起,走过去冷笑道,“永常在这一晃进宫也快五年了吧?有福分在皇太后跟前伺候着,如是得了皇太后的欢心,想必早已经侍寝了不是?”
永常在面色一变。
永常在的门第是比不上兰贵人,可是永常在的阿玛的官职却是比兰贵人阿玛高!故此她可以受着常贵人的,也不肯受着兰贵人去。
永常在便垂首一笑,“我不急~比我早六年进宫的兰贵人都还没侍寝呢,我又急什么?”
兰贵人冷笑着点头,“我记着当年你是给福贵人一起进宫,一起到皇太后跟前伺候的。人家福贵人进宫半年就晋位为贵人去,可是你却直到如今还是常在……福贵人死了,皇太后跟前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可惜你还是没得宠,没晋位啊。”
兰贵人在这后宫里也十多年了,永常在的这点子手腕,她虽说没有证据,却也不至于从不怀疑去。
“闹到后来,连秋狝木兰,皇上都不带你去了。前年没去,去年还没去。如今是乾隆三十三年了,我真好奇今年秋狝时,皇上会不会想起你来了?”
永常在抬眸冷冷望住兰贵人,“我不随驾又怎样?皇贵妃今年不是也留京了?”
兰贵人耸肩哂笑,“皇贵妃留下,是为了照料四公主。跟你留在京里闲呆着,能一样么?”
永常在被戳到了痛处,霍地起身,迎住兰贵人的视线,“随驾去了又怎样,便得宠了么?我怎么没听说皇上在木兰期间,翻过兰贵人你的牌子啊?!”
兰贵人摁住心中的凄楚,上前一步凑到永常在耳边,“我知道,你阿玛是总管内务府大臣,有本事能替你查到敬事房的底档去。你可以知道我没被翻过牌子,可是你阿玛怎么没告诉你,皇上却翻了我姑妈的牌子去啊?”
“你说什么?”永常在倒吸一口冷气。
兰贵人得意地笑,“没错,我虽没得宠,我姑妈却得宠了!皇太后自只会抬举我们钮祜禄家的格格,哪儿会抬举你啊?永常在,便死了那个心吧。”
。
此时的后宫,皇贵妃等人都已经年纪大了,永常在自忖在这些年纪还轻的里头,她最大的敌手也就是兰贵人和常贵人了。
她虽然有这个心理预判,却没想到常贵人竟然当真这样快就得宠了!
她有些失了冷静,赶忙借故离去,叫观岚立即设法去问她阿玛。
四格知道女儿这是真急了,这便连火戏都没看好,忙设法打听去年秋狝时候避暑山庄里敬事房的记档。
当晚设法传话回来给永常在,说的确是查到皇上留常贵人单独用“晚晌”的记录。
只是这记录是能证明当晚常贵人的确是留宿在皇上的寝宫里了,可是皇上的寝宫不是只一间,而是那么大院套呢,另外还有偏殿和围房,这便不能确定常贵人到底宿在哪里,更不敢确定常贵人已然侍寝了。
永常在心下有了底,这便冷笑一声,“我明白了,她这是想挑唆我呢!要不是我阿玛在内务府里管事这么多年,什么奥妙门道都清楚,我还真被她给唬住了呢!”
“她就想让我急,心急之下就记恨皇太后了,然后指不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来,到时候皇太后就彻底烦了我了……在这后宫里啊,就凭我,如果没有皇太后或者皇贵妃,我拿什么跟她们斗去?那自然是她们稳操胜券了。”
观岚望着永常在,“主子是有好主意了?”
永常在轻哼一声,“她仗着皇太后,我位分又比她低,我自然治不了她去。不过这后宫里啊,自然有人能治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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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旧是同乐园看戏,一众常在坐在一处,永常在与禄常在、明常在等几个汉姓常在自是更加热络。
也因为永常在阿玛官职高,且永常在一向是在皇太后跟前得宠的,故此禄常在、明常在自也十分客气。
永常在不慌不忙说出了常贵人得宠之事。
“如今嫔位之上也是空缺,只有容嫔和婉嫔二位娘娘了。瞧着吧,常贵人必定不日就将进封去了。”永常在说着叹了口气,“总归都是她们满洲名门世家的格格们拔尖儿,自没咱们汉姓人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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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里,已经有些年再没出过什么新鲜的宠妃了。况且皇上已经这个岁数了,对后宫新人的兴致本来已经淡了;况且皇帝注重养生,到了这个年岁就更不肯轻易再耗费精气了去,故此这常贵人忽然得宠的说法,倒叫人有些侧目。
禄常在没忍住,还是在婉兮面前露了口风去。
语琴听罢就急了,厉声呵斥禄常在,“你胡说什么呢?去年秋狝,我也在热河,我怎么都没听说?”
“姐姐自是一颗心都扑在十五阿哥身上啊,便是对这些都顾不上了。”禄常在有些委屈。
婉兮倒是淡淡垂眸,“语瑟既然已经说了,那便索性一口气说完吧。”
禄常在咬着嘴唇道:“……皇上宠个新人倒没什么,我就是觉着皇上不该趁着皇贵妃留在京中的时候儿,偷着在热河宠幸了常贵人去。“
禄常在瞟了婉兮一眼,“从去年回銮到如今,也好几个月去了,皇上是不是还将皇贵妃娘娘蒙在鼓里呢?”
婉兮眸光流转,抬眸盯住禄常在,“语瑟,我只问你:这消息你从何处得来的?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旁人告诉你的?”
去年秋狝,禄常在也随驾去了。倒也有亲眼所见的可能去。
禄常在红了脸,“……是兰贵人说的。凭兰贵人与常贵人的关系,想来不会有错。”
语琴将禄常在先撵了去,担心地握住婉兮的手,“语瑟一向有些心气儿高,这便存着醋意罢了。你别拿她的话当回事去。”
婉兮淡淡垂首,“我问皇上去~”
☆、第2597章 九卷35 预示着又一次的远离
趁着正月里还没散的喜气,婉兮这晚与皇帝独处时,含笑问,“从前内廷主位遇喜,都要报与中宫。爷,您说如今这事儿内务府要不要报给我?”
皇帝一挑眉,左右小心打量婉兮神色,“这是怎么了?怎么能不报给你去?”
“况且……又什么遇喜啊?”皇帝甚或伸手过来抚婉兮的肚腹,“难道说你又……?”
婉兮连忙伸手将皇帝的嘴给捂上,“没有,不是我!小十七都是用人参堆出来的,我这身子哪儿还折腾得动了?”
皇帝有些憾然,收回手去,“那还什么遇喜啊!不是他们不报给你,是上哪儿找遇喜的信儿去啊?”
婉兮扑哧儿笑出声来。
她自没当真,只是逗着皇上说话儿罢了。
两夫妻之间,若连拈酸吃醋的这点子小情趣都没了,那相对着多没意思啊。
便是多年夫妻,偶尔也得没事儿却故意找点小事儿,小吵小闹、小怨小嗔一阵子,那才有滋有味儿。
皇帝心下有些觉景儿,便眯了眼问,“怎地,又有人号称自己有喜了?”
反正前头都有过戴佳氏虚报遇喜的旧事去了,况且太医们都只凭着嫔妃们月事来判断是否有喜脉。故此太医们也自有时常看走眼的时候儿去。
婉兮点头,“可不是嘛~~都说爷去年秋狝的时候儿,常贵人已经侍寝了。爷是十月前后回来的吧,那算着月份,到这正月里啊,常贵人也该有动静了。早些预备着,也是应当的。”
皇帝表情已是木了。
婉兮轻叹一声道,“常贵人终究是皇太后母家的晚辈,身份贵重。况且年纪小,才进宫来,这还是第一胎,自应格外体恤着,才是我这个当皇贵妃的应尽之责不是~爷说呢?”
皇帝盯着婉兮,仔细分辨婉兮眼中神色。
片刻过后,便也放松下来了,抱起膀儿来,哼了一声,“行,你预备去吧。就看她十月期满之后,能生得下来不~”
“要是生不下来,那爷可跟你要孩子……”
婉兮已是绷不住了,笑着滚到皇帝怀里来。
“爷还要治我的罪不成?”
皇帝伸手给了婉兮一记脑瓜崩儿,“那是爷的万寿,爷白日里在皇额娘那边陪着皇额娘设宴庆贺,喝多了两口,皇额娘就叫常贵人送爷回寝宫。”
“皇额娘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再说那天终究是爷的万寿,也是额娘的受苦之日,爷再怎么着,也不好意思在那天卷了皇额娘的颜面去。那就把常贵人留下呗,反正翻完了牌子,皇额娘就也放心了。”
婉兮用指头卷着皇帝的辫子玩儿,“我忖着,也是这么回事。”
皇帝有些着恼,“可是皇额娘在你面前又故意气你了?又或者,是那常贵人自己口无遮拦,在你面前显摆了?”
婉兮忙抱住皇帝,“爷别担心,没有~~都知道爷悬心西南,皇额娘她老人家也绝不想在正月里扫爷的兴,她老人家这些日子对我可好呢;常贵人呢,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今年才刚二十岁不是?”
皇帝眯眼凝视婉兮,“那这话是谁嚼舌头的?说这话,又对她自己有什么好的?”
婉兮含笑摇头,“爷别放在心上,我啊就是听见了动静,这便想着这个孩子怕是我晋位皇贵妃以后的第一个孩子,我好歹也得尽好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