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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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开始酝酿起了情绪。
曲南一心中却暗道:你们若动手,怕是不够给人家的小指头添个零头的。还是得想办法整倆高手在身旁才好安眠啊。
众人渐行渐远,李大壮忍不住八卦道:“大人,您说,那二虎长得可比狗剩威武多了,他媳妇那是什么眼光,怎会瞧上狗剩去害二虎?”
曲南一淡淡地扫了李大壮一眼,然手伸出食指,向下弯曲。
李大壮不解,挠头道:“大人,属下脑袋笨,不知道您这是啥个意思。”
仵作探头一看,笑了,对李大壮解释道:“大壮啊,那是不举啊。”
李大壮瞪大眼睛,咂舌道:“乖乖,想不到二虎那么壮实的汉子,竟然不举啊!大人……”眼睛一溜,往曲南一的胯下看去,“大人怎会知那二虎不举?”
曲南一真想问问李大壮那是什么眼神?好像他是同道中人似的!他不想搭理李大壮,便随口回道:“猜的。”
李大壮感觉自己又不会了。他纠结地皱起眉毛,又问道:“大人,为何不抓那二虎?”
曲南一挑眉,反问:“他犯了何事?”
李大壮张口道:“那个……他……他不是用石头砸了狗剩吗?”
曲南一无所谓地道:“砸了一下,又不会死,砸就砸了。那狗剩偷人媳妇,活该被砸。”
李大壮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可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劲。那狗剩最终不还是死了?哦哦,明白了,这是要算在那红衣女尸的身上。
一想到红衣女尸,李大壮就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说,那女子明明死了,为何又活了?莫不是……诈尸吧?”
曲南一笑吟吟地道:“下次见到她,你亲自问她,岂不是更好?”
李大壮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曲南一大喝一声驾,策马前行。
女祭司,红衣,银质面具,手段了得。
假山魈,红衣,草药面具,手段了得!
曲南一突然一惊,暗道自己好像想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只不过,此事情尚需证明。
若女祭司与假山魈是同一女子,那么就很容易解释得通,那假山魈对自己的莫名敌意,以及她为何会留字骂自己是蠢货了。
若真如此,那蠢货二字还真是恰如其分地为自己所提。
真真是,无语啊……
☆、第三十七章:烧死幺玖!
燕家戏班横死了人,一尸两命,半夜里有鬼魂喊冤,甚是骇人。
燕家戏班冲撞了太岁,进一个死一个,进两个死一双!
燕家戏班得罪了神灵,燕老板突然发疯踢死了凤花。凤花肚子里的孩子死得冤,化作吸血蝙蝠来向燕老板索命。燕得林疯了。
燕家戏班里其实都是死人,不然怎么会涌出那么多的老鼠?
燕家戏班里的人都吃人肉!都是吸血蝙蝠幻化的妖物!待月圆之夜,便要喝人血,吃人肉!
关于燕家戏班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传成了恐慌,任谁一提起燕家戏班都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六合县里人心惶惶。
有人将黑狗血泼在燕家戏班的大门上,聚众喊着要烧死里面的妖物!那幺玖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个人。正常人,谁不叫个什么富贵、旺财啥的?还有,就幺玖那模样,整个六合县就没能找出一个比他更妖媚的,就连探春楼里最风骚媚骨的春娘,也不及幺玖那半点朱唇啊。
衙门里,曲南一正挽起袖管,翻看着竹简,查阅着《奇闻异事录》。
衙役头李大壮匆匆跑来,强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大……大人,大人不好了!”
曲南一头也不太抬地回道:“大人很好。是谁不好了?”
李大壮忙道:“是幺玖!燕家戏班被围住了,大家要放火烧死幺玖,说他是妖精变的。”
曲南一微微皱眉,扔下竹简,放下袖管,利索道:“走!”煽动百姓行嗜杀之事者,尤为可恨!愚昧者不知其愚昧,实为可怜。而可怜之人,却必有可恨之处!
他前脚刚回到衙门,换好衣衫准备用膳,就又被这些刁蛮折腾得出了衙门,实在……太可恶了!
曲南一一马当先直奔燕家戏班,穿过被百姓泼了狗血又砸破了洞的大门,直奔后院,一撩衣袍,翻身下马。
后院,众人已经厮打成一团。
按李大壮所言,是百姓们要抓幺玖去焚烧,可此时看起来却有两伙人在扭打。
呦呵,这一拳一脚的,都颇为有力啊。
曲南一寻了处较为安全的地方,用脚勾过来一条长板凳,撩袍坐下,展开纸扇,半眯着狭长的眼睛,悠然自得地看起了热闹。
衙门里一共两匹马,其中一匹昨个儿老死了,于是李大壮只能领着其他衙役一路小跑过来。路程虽不远,但也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李大壮刚跑进后院,就见众人早已扭打成一团,他怕曲南一也在里面,忙大喝一声:“住手!住手!县令大人驾到,尔等速速住手!”
李大壮绝对不辜负他的名字,生得是又高又壮,嗓门更是格外洪亮。这一嗓子下去,众人终于清醒了两分,纷纷放下扬起的拳头,向旁退了半步。
有机灵的,立刻寻到县令曲南一的所在,几个小步凑过去跪拜。
紧接着,哗啦啦地跪倒一片。除两人外。
曲南一不看那二人,仅扫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二十余人,笑容可掬道:“本官初到六合县为官时,还有几分担心无法做好这一方父母官,但今日见各位在本官的眼皮底下各个儿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体态康健,实在令吾心甚慰。”
一句话说得不少人红了脸,但也有那拎不清的,学着那戏文里的样子,咬文嚼字、摇头晃脑地回道:“大人谬赞,大人谬赞。”
曲南一也不尴尬,反而顺着那人的话说道:“既然大家都如此孔武有力,不然帮本官一起垒垒河坝,造福六合县这一方水土。”
有那家里条件好的,便不乐意了,嘟囔道:“凭什么让我们去垒河坝?”
曲南一挑了挑眉尾,长长地“哦”了一声,“聚众闹事,私闯民宅,顶撞本官,你想以哪样罪名入狱啊?本官心善,你且说哪样便是哪样。”
那人当即瘪了下去,忙道:“小人愿去垒河坝。”
有那善于狡辩的,立刻道:“大人,小的们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敢聚众闹事?只不过那幺玖是个妖怪,一日不除,六合县的百姓就会寝食难安。我们今日来,也是为民除害,何来闹事一说?还请大人明鉴。”
曲南一哈哈大笑,指了指发丝凌乱、嘴唇擦破、丢了一只木屐的幺玖,摇头道:“你们可曾见过如此狼狈的妖?若他是妖,你们还能好好儿跪在这里回话?”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无语了。
曲南一突然大喝一声:“说!为何聚众闹事?!”
有那大胆的,便喊道:“大人,我们六合县容不下燕家戏班!必须让他们滚蛋!这段时间,燕家戏班里闹腾得实在是太渗人了。又是老鼠又是蝙蝠的,小的们……小的们害怕。”
听见有人质疑,结伴而来的百姓们立刻抱成一团,纷纷嚷嚷道:“是啊是啊,我们听说,那凤花死状恐怖,整个人如同老妪。”
又有人道:“还有还有,那车夫全子曾和小人说过,燕得林总能听见鬼敲门。开门后,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生生把燕得林吓傻了!”
紧接着又有人道:“可不可不,燕家戏班里还跑出来那么多的老鼠,吓死个人喽。”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只觉得越说越恐怖,眼瞧着阳光明媚的后院变得似乎阴气沉沉,这腿肚子就忍不住打颤儿。
原先那个大胆的喊道:“烧死幺玖!烧死幺玖!”随着他的呼喊,其他百姓也跟着喊叫起来。
曲南一淡淡地瞥了那个带头呼喝的男人一眼,却并未阻止百姓们闹事。闹一闹,情绪上来了,也就容易下去了。谁能一直保持高昂的情绪,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众人的群情亢奋中,曲南一扫了眼站在院子各一角的两人。
其中一人是幺玖。他的发丝凌乱、衣襟大开、唇角破裂,脸有瘀伤。他的手中攥着根木棍,身子站得笔直。刚才的打斗使他丢了一只木屐,此刻索性将另一只也踢飞,就那般穿着布袜,傲然而立。
曲南一看得清楚,在刚才的打斗中,无论谁靠近幺玖,他都会狠狠地打回去。幺玖的打法十分混乱,就仿佛要出口恶气一般。不知为何,他却从不设防,任由别人的拳头打在身上,似乎,他有意于此。
另一位站着的人,身穿玄色锦缎,衣领偏高,袖子略长,一张脸十分清秀,肤色比一般男子要白皙上两分。他悄然而立,似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若往他那瞥上一眼,却很难再把目光挪开。倒不是惊艳于他的长相,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几分淡漠,几分阴冷,几分禁欲,几分神秘,总之,与众不同。曲南一知道,那便是白子戚。
☆、第三十八章:曲大人痛打白子戚
白子戚十分敏感,曲南一的视线刚一望过去,他便迎视而来,敛衽一礼,称道:“大人。”
曲南一这才唇角含笑,点头道:“见了本官不跪,这便是茂才白子戚吧?
白子戚点头,样子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曲南一觉得有些纳闷,他看得出,下面跪着的二十余人,分成了两伙。其中一伙有四人,处处维护着幺玖,不让那些百姓的拳脚打在他身上。这四人,应该是白子戚的人。这事单看表面,或许会觉得白子戚仗义,但曲南一注意到了幺玖的反应。幺玖曾说自己被燕得林卖了,这买家,应该就是白子戚了。他护着自己的所有物,也无不可。
曲南一瞧幺玖那誓死不从的架势,便装作不知,询问道:“你来所谓何事?莫不是也因害怕所谓的鬼怪之说,想要烧死手无寸铁的幺玖吧?”
百姓们暗道:手无寸铁?县太爷,您老当幺玖手中的木棍是吃闲饭的吗?
白子戚表情不变,回道:“禀大人,燕得林赌输,将幺玖压给了在下。”
曲南一点点头,暗道:现在不能放幺玖走。幺玖若走了,他去哪里抓那该死的妖女?这个诱饵不能丢!于是,他拉长了调儿说:“这样啊……如是这样,那这幺玖就应该让你带走。”
百姓们不干了,吵嚷道:“大人,万万不能啊!不能让他带走幺玖!幺玖是妖怪,必须放火烧死!”
曲南一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对火有着信赖情节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啊。但是,他可以掏心窝子地说,有时候好火也架不住妖女的手段啊。不能过于依赖火。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拉长了调儿说:“这样啊……如是这样,那这幺玖就应该被火烧死。”
白子戚抬起眼皮,眼神阴冷地看向曲南一:“大人善于出尔反尔?”心中暗道:瞧着曲南一人模狗样的,怎生了一肚子坏水?只怕用刀子在他的身上轻轻地划一下,那恶臭就能扑面而来。
曲南一十分好脾气得反问:“那白茂才觉得本官应该如何处置才好?”心中暗道:瞧白子戚那阴沉沉的鬼样子,活像谁睡了他媳妇还没给钱似的,这样的人竟还考中了茂才,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白子戚恭敬地回道:“大人自然应该秉公执法!既然那燕得林将幺玖抵押给了在下,那这幺玖的去留自然应该由在下做主。”
曲南一点点头,拉长了调儿说:“这样啊……”眼见着众人面色微变,曲南一话锋一转,“幺玖,你怎么说?”
突然被点名,幺玖微微一怔,想了想,回道:“幺玖是个人,不愿被火烧,更不愿被抵债。燕得林欠的钱,请白爷自去讨要,与幺玖无关。”燕得林杀了人,被判了刺心刑,那燕家注定无后,他幺玖注定要失信于老爷子了。木已成舟,他幺玖也没必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任人鱼肉!刚才,棍棒加身,很痛很痛,那痛让他明白,他还是怕的,怕疼、怕痛、怕火烧。他以为自己早已心死无谓,可只要稍微一回想,就知道,他还是想好好儿活着的。他在意一件衣服,在意一双鞋子,在意每天的吃食,在意被那女子偷去的银两,在意自己是否能好好儿活着!所以,他不想死,也不能死!要死,只能是燕得林死,且不得好死!
白子戚冷眼看着幺玖,看似面无表情, 但眼底却闪现出欣喜的火花。只不过,那火花着实有些刺目,不像善类。
幺玖冷冷地横了白子戚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中的恨意却令人打颤。紧接着,幺玖却媚眼一飞、勾唇一笑,仿佛刚才的恨意从来没有过。这戏子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幺玖心想:若你真敢将小爷绑走,小爷就敢弄死你!悄然无声、不知不觉、花样百出,各种手段地弄死你!自己烂命一条,坏主意一肚皮,碰谁谁遭殃!
他幺玖没有其他优点,唯重诺而已。此誓放在这里,不死不灭!
白子戚见幺玖如此,便有些不舒服了。他微微皱眉,眼神亦变得越发深邃,仿若能吞噬人的牢笼。
曲南一将一切看在眼里,继续慢悠悠地道:“这样啊……这样的话……”
白子戚觉得心烦,不愿再和曲南一扯皮,这样啊这样啊的扯下去,怕是没个时候能了断,于是,他说:“曲大人,在下这里有幺玖的卖身契,燕得林可是按了手印的。”
曲南一和颜悦色地道:“这样啊……你且呈上来,本官看看。”
白子戚眉角一跳,忍着捏死曲南一的冲动,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了又摸、摸了再摸,越摸脸色越不好。字据不见了!是被偷了?还是丢了?白子戚垂眸,暗道:刚才实在是混乱,为了不让幺玖受伤,他亦挺身护着他,使他勉挨了不少拳脚。只不过,他这人素来警醒,怎会被人摸了字据而不知?
他举目扫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暗暗揣测是谁偷走了自己的字据。不像,谁都不像。他们是来打杀幺玖的,怎会偷自己的字据?再者,谁又会知道,那字据放在了自己怀里,而非袖兜里?
曲南一眯眼看了看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淡淡道:“白子戚啊,你这是在戏耍本官吗?”
白子戚摇头道:“在下不敢。”略一思索,便接着道,“那字据可能被在下遗落在了家里,且等在下寻来,再派人将其送给大人亲自过目,还请大人允在下先行将幺玖带走。若曲大人不信,在下亦可以与燕得林当面对质。”
曲南一抬起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白子戚的脑袋,只吐出一个字——“打”。
衙役头李大壮跟在曲南一身边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位县太爷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虽然很多时候他想不明白,这位县太爷到底在绕什么圈子,但却可以十分肯定一件事——这位县太爷杀人从不手软。
李大壮习惯听命于曲南一,挽起袖子,与众衙役一扑而上,将白子戚按倒在长凳上,举起棍棒就是一顿拍!为了表现出对曲南一命令的执行力度,李大壮的胳膊轮得浑圆,噼里啪啦打得格外用力。
白子戚是万万没有想到,曲南一会说打就打。更令他意外的是,衙役头李大壮的速度,简直就是一条恶狗,扑上来就咬!
白子戚想要张口说话,却因棍棒加身,将好好儿的一句话打得支离破碎。他说:唔……我……我……唔……我是……嘶……茂才,唔……不……不……啊!不可打!
曲南一听懂了,装不懂。李大壮没听明白,继续轮圆了膀子干活。幸好,白子戚的一名护院尚算聪慧,忙扬声道:“大人!我家老爷是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