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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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捧着司韶残破染血的裤子,颤声道:“主子,你受伤了?!这……这亵裤上有破洞和干涸的血迹。”
司韶道:“红莲教,派出十多个小娃娃,欺我不能视,辱我至此。”
叮当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她道:“红莲教,太坏了!”伸手要去触碰司韶腿上的伤,“让叮当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司韶却道:“已经无碍。”伤口早就长好了。
如今,他早已想明白,红莲教对他出手,意在胡颜,并不会真正为难他。毕竟,他们羌魅一族与红莲教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胡颜。
呵……何止可笑!
饭后,司韶随口问道:“家里可还有银两?”
叮当诧异道:“主子,您忘了,前两天您还派人送了银两回来。叮当还想问你,哪里来得那么多银两啊?你都不知道,叮当有多担心。尤其是,在看到您的银鞭时,还以为您出了意外呢。幸好是送银子回来,不然叮当都要担心死了。”伸手从几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银鞭,“给,您的银鞭,叮当将它擦得可干净了。”
司韶冷声道:“放下吧。我要休息。”
叮当将银鞭放到几上,爽利地应了声:“诺!”然后将那个盒子也捧到了几上,“主子,这么多银子,放叮当这里不安全,还是放主子这儿吧。叮当缺了家用,再和主子要。”
司韶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叮当收拾好了碗筷,便拎着食盒,关上房门,出去了。她哼哼着歌,看样子心情十分好。
司韶这才伸出手,摸上银鞭。
他的手在颤抖,尽管一直在努力压制,却还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将银鞭攥进手中,一寸寸地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着情人的脸。他知道,她曾来过。
一颗心,终是放进了肚子里。
他可以暂时不见她,却只求她安好。
摸完了银鞭,司韶又开始摸那些银元宝。
一锭锭,格外讨喜。
他知道胡颜身无分文,这些财物怕是来路不干净,但却令他心生温暖,唇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个幸福的笑颜。
如此,他便等着她回来吧。再此之间,他应该好生经营一下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势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谪仙也缺银子呀
花青染遍寻不到曲南一,回到花云渡,恰好看见正要敲门的封云起。
封云起见花青染孤身一人,便猜到出事了。
花青染直言道:“红莲教众遍布六合县,防不胜防。曲南一和司韶皆不见了。”
封云起眸光一冷,道:“这些胆大包天、装神弄鬼之流,必要连根拔除才好!”
花青染道:“不能再让红莲教愚昧百姓。此风一起,世间将永无安宁之日。”
封云起道:“你先回花云渡吧,若有他俩消息,派人知会爷一声。爷先探探红莲教的底儿,动手时,叫你。”
花青染道:“好。”
没有一句废话,只是简单的相约,就定下了要铲除红莲教之事。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有心为胡颜铲除异己,二人心知肚明,却谁也不说破。
花青染破衣飘飘地走回花云渡,在福管家的念叨中,红袖的蹦跶中,一声不响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真的太累了。
胡颜就像一阵风,明明看不见、抓不住,偏偏他却想追上她、拥有他。
他知道自己不得胡颜欢心,却做不到潇洒转身离去。
他也想像曲南一那样厚颜无耻地贴着胡颜不放,或者像像封云起那样霸道地拥有她,再者像司韶那样与她消磨十年的光景也好。无论是狠戾的白子戚还是神情的燕归,似乎都有那么一个点,让胡颜为之心动。
可他,除了这张脸可以看看,当真是一无是处。
有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做出一些幼稚的举动。他知道,她不喜,却无法改变自己。他空长了二十四年,对事物的认知度,却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他就像一个外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尚未来得及反应,很多故事已经与他擦身而过。
是他反应太慢了吗?
不。
是他不敢反应。
只因他不知道,他做出的反应是对是错。
六岁的孩童不懂情爱,偏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数月,对他是无情的。
那么多年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错过了无数个晨曦日落。他不想错过了胡颜,却寻不到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好。
花青染相信,他会越变越好,好到让胡颜也喜欢上他。
花青染怀揣着心事,洗去一身风尘后,脱掉鞋子,躺在了床上。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将手伸到被褥下,摸了摸,竟掏出一锭银元宝!花青染支其身子,掀开被子,发现他的被窝里竟然有四十来个银元宝,个个儿如小孩拳头那么大。
花青染愣了愣,突然就笑了。
她说她不会食言而肥。她果然来送银子了。
花青染就像一只小母鸡,环抱着那些银元宝,闭上了眼睛。他很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连日的奔波令他身心俱疲。这些银元宝上仿佛有一种能量,可以驱赶他的疲惫,让他做个美梦。
梦里,胡颜依偎在他怀里,一会儿变出一只银元宝给他。他虽不喜欢那些金银之物,却喜欢看她为了自己变戏法。不过时,他和胡颜的周围就堆满了银元宝。
胡颜说:“青染,这些是你的赎身钱。你愿不愿跟了我?虽然我给不了你名分,但却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来给我做贵妾吧,好不好?”
他一想到她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名分不名分?他不想在欢场里卖笑,变得人尽可妇,待到容颜老去,只能得一张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里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应声好,胡颜却抚摸着他的小腹,笑吟吟地道:“你一定要争气,为我生几个女娃娃哦。”
花青染为难了。他觉得,他好像不会生宝宝。他怕胡颜失望,也不敢直言,只得温情小意道:“家里兄弟不少,应该不用青染生才是。再者,青染怕自己无法生养。”
胡颜却指着地上那些银元宝道:“胡说!你看,这些不都是你生出来的宝宝吗?”
所有的银元宝都张开了嘴吧,叽叽咋咋地喊道:“爹!爹爹!”
花青染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见了四十来个银元宝。而他,则是趴在银元宝上,就像一只在孵鸡蛋的小母鸡。
花青染想到那个梦,脸瞬间红透,顶着被银元宝硌出来的红印子,站起身,向外望了望,见天色已黑,便要收拾一下出门。红莲教总在天黑后行动。他想抓住红莲教的尾巴,自然也要在黑天后行动。曲南一和司韶都消失不见,八九不离十会与红莲教有关。无论如何,他都要探探红莲教的底儿,救出那二人。
“咚咚咚……”福管家敲门,唤了声,“少爷。”
花青染收敛心神,打开门,问:“何事?”
福管家愁眉苦脸地道:“少爷,家里揭不开锅了。”
花青染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些银元宝,眼中划过不舍,抿了抿唇,终是道:“把我的衣物拿去典当两套吧。”他的衣袍无论是用料还是绣工,都是一顶一的好。拿去典当,怎么也够吃几天饱饭。他现在没精力赚银子,待救回曲南一和司韶再做打算。
福管家顺着花青染的眸光望去,一眼便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当即眼睛一亮,道:“少爷,那是……?”
花青染不答,眉头却微微皱起。他觉得,那银子是他与胡颜之间的秘密,不喜别人窥视。
福管家见花青染神色不对,怕他为了银子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严格上说,花青染也只有六岁而已。福管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少爷,您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花青染显得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答道:“一名女子……给的。”
福管家愣了。一名女子给的?为何要给少爷?少爷回来时,如此狼狈,就像被人百般蹂躏……
福管家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深想。他提溜着心,小心试探道:“那位女子,为何……为何给少爷银子?”
花青染的脸一红,道:“你若要用,拿去便是,其它休要再问。”言罢,攥着”三界”出门了。
福管家的天,第二次崩塌了。他那雪莲般高洁的少爷,不但喜欢一只浑身黑毛的兽,与其在大牢里苟合,还被某个不知名的女子给蹂躏了!老爷啊老爷,阿福对不起您呐!
福管家老泪纵横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百骨枯门里的秘密
胡颜觉得,对待某些人,不能太客气。
尤其是,对待那几个男人。
她每次下定决心离开,都会被他们花样百出地留下来。那种欲展翅高飞,却被硬生生扯下来摔在地上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太舒服。然而,这一次,胡颜的心态不同,其做法也不同了。
这一次,胡颜得了白子戚的图纸,准备探过百鬼枯门后便回长安。不与谁道别,也不说那些废话,因为,她还会回来。
胡颜站在九十九朵红莲前,越发觉得白子戚真是聪明绝顶,竟能设计出这种巧妙至极又狠辣无比的机关。她两次探访百鬼枯门,都险些折在这上面。第三次来访,若非得到白子戚的指点,她想破脑子也过不了这九十九朵红莲往生路。为何?因为一步迈错不但会冒出那种可以瞬间消融一切的黑色,还有可能触发其他可怕的机关。原本,她以为走头顶的路便可,在看了机关图后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头顶看似平淡无奇,却设有毒针。她第二次来此,走得便是头上那条路。若非琥米对她用毒,令她不得不半途而废,其后果不敢设想。
世间事,说是因果,莫不如是无常。琥米害她,却间接的救了她一命。呵……
胡颜摇头一笑,直接跃上第九朵红莲,然后轻轻跳跃到下一个第九朵红莲上,也就是第十八朵红莲,再然后地二十七朵红莲。以此类推,终是无惊无险地站在了白骨枯门前。
胡颜仔细观看那些看似毫无章法的森森百骨,让后将手指探入枯骨中,轻轻握住一只手。那只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就像突然活过来一样,一把攥住胡颜的手。
胡颜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也幸亏她有心理准备,没有向后闪躲,否则……定会被白子戚那厮的机关整死。
白骨手攥着胡颜的手,向里拉去。待拉到一定位置上时,它松开了手。那厚重的白骨枯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胡颜提高警备,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那些被密封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如同一场海啸,瞬间灌入她的身体里,发出惊涛拍岸的声音。随即,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只有满满的回忆与现实相互摩擦、碰撞、啃噬,最后……混交。
胡颜眯了眯眼睛,走进了这间光源明媚的房间。
屋子靠墙的位置,有只简洁的竹床。竹床看起来有些年头,却散发着阵阵竹香。竹床上挂着藏蓝色的帷幔,帷幔被浆洗的有些掉色,显得十分单薄,但因颜色重,所以看不清床里是否有人在沉睡。
床边,靠近窗的位置,有张竹几。几上摆着三卷竹简,被擦拭得十分干净,可谓不染纤尘。几下有张深褐色的席子,是用粗麻编织而成,有些厚重,却十分结实。
胡颜跪坐到席子上,伸手从几下一掏,竟取出一只小木梳。
眼泪,瞬间落下。
她仿佛看见小哥哥跪坐到几前,细细雕琢着手中的木梳,年幼的她突然闯进,小哥哥忙将木梳塞进了几下的缝隙里。
小胡颜跪坐到席子上,气呼呼地道:“小哥哥,比试我输了,被绞断了长发。我说过,待我长发及腰,一定要和你讨要一件礼物。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长发,然后名正言顺地接受你的礼物!”一把攥住小哥哥的手,“小哥哥,你信我!你与阿颜结盟,绝对不会后悔!无论在淘汰中谁死去,最终活下来的一定是我们!”
小哥哥不爱笑,却伸出手顺了顺她那凌乱的短发。
小胡颜立刻一扭身,躺在了小哥哥的腿上,叽叽咋咋地说个不停。
胡颜用手指缓缓摩擦着那只巴掌大的小木梳,细细数着每一个齿,沙哑道:“它竟真的在这里。”散开一头长发,轻轻梳理着,脸上挂着泪,唇角却勾着笑,喃喃道,“小哥哥,你终究没有等到我能保护长发、保护你,未能看见我长发及腰的模样,未能送出你亲手雕琢的木梳……”攥紧手中的木梳,闭眼道,“没有人肯给阿颜一点儿时间,等阿颜强大。阿颜,怨不得别人,只恨自己……”浅浅地呼吸,缓缓张开眼睛,吸了吸鼻子,将头发编成麻花,将木梳插进发丝,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一寸寸抚摸着那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陈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床上。
胡颜缓步走到床前,伸手要掀帷幔,却……踌躇不前。
她自嘲地一笑,道:“小哥哥,阿颜是不是变得越发胆小怕事?竟连掀开帷幔的勇气都需要积攒。呵……”伴随着她的一声轻笑,她终是掀开了帷幔。
床上,无人。只有叠得整齐的被褥。
胡颜别开头,唇颤了颤,又转回头,弯下腰,钻入帷幔里,躺在了床上。
她用手抚摸着被褥,轻声道:“小哥哥,你不知道,你走后,我夺得了大祭司之位,放火烧了那个贱人!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烈火中挣扎、嘶吼,却毫不解恨!当我把她的骨灰洒进粪坑里时,我后悔了。百年孤寂,我要寻你,为何不留着她当个乐子,做成人瓮,偶尔洒把盐,也是好的。呵……”抱住被褥,佝偻起身子,将脸买入其中,“小哥哥,你说,阿颜是不是变成了恶婆娘?!”突然发狠,“阿颜恨!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儿变成恶婆娘?!这样,你就不会死,你会陪着阿颜一步步走下去,直到两鬓斑白,直到……黄土一捧盖在身。阿颜不在乎葬身在哪里,只想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眼泪奔涌出眼眶,好似河水决堤,却又悄然无声。
胡颜咬着被褥道:“一百年了,小哥哥,一百年了,阿颜寻了你一百年……小哥哥,你太坏了,你生生消磨了阿颜的好时光,打碎了无数的幻想。阿颜不停地寻,不停地找,却……都不是你。你到底在哪儿?!你怎忍心独留阿颜一人面对这世间的薄凉?!”
胡颜哭累了,松开了已经被岁月啃噬得十分脆弱的被褥,静静地躺了一会,才道:“小哥哥,你说,是谁将你屋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阿颜火烧了那个贱人后,宫殿里起了一场大火,那些用来保护你神识的祭品无翼而飞。你的屋子也起了大火。阿颜初掌大祭司之职,不能呼风唤雨,只能任它燃烧。那火烧得可真大,整片天,都烧红了。”
胡颜眼睛眨了眨,突然嘻嘻一笑,道:“小哥哥,我寻到了你的转世哦。他的左耳上,有阿颜的一滴心头血。百年啊,你怎么才转世?你实在奈何桥上等着阿颜吗?阿颜不能去。阿颜就算逆天改命、乱了五行、苟且偷生,也不能去!小哥哥,转世后的你,不认得阿颜。可阿颜……必须认得小哥哥。小哥哥,你等着,那些祭品就快凑齐了,阿颜就快找到你了。”闭上眼,用脸蹭着被褥,如此全身心的依赖,只因那个人是小哥哥。
胡颜昏昏欲睡,仿佛只要睡死过去,这个梦就不会醒,她就会一直赖在小哥哥的屋里,叽叽咋咋说个没完没了。而小哥哥,就跪坐在席子上,雕琢着小木梳。他不言不语,但表情却是那么认真,令胡颜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