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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望族权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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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之武艺多得先生教授,如何不当?”贺湛尽敛吊儿郎当的作风,肃色说道。
  白鱼颇有些难为情,挼了一把颔下短须,却忽然积蓄暗力拍向贺湛肩头,三下之后,见贺湛纹丝不动,白鱼才笑道:“三年不见,郎君精进许多,可见不曾荒废。”
  贺湛又谦逊了一句,这才问道:“三年之前,某拜托先生归京,禀明姑母暗察朝中诸事,除姑母信中告知,可有其余重要?”
  两人说话间,几个仆从已经悄无声息退下,故而这时白鱼也不讳言:“郎君所言之归来者与轮回者,尚无半分头绪,并,太后虽常诏真人入宫,然则许多事宜真人仍旧不甚明了,郎君信中问起元贤妃,究竟有多受宠倒不详知,不过太后跟前倒常有她奉承,据真人判断,太后待贤妃反比柳贵妃亲近。”
  贺湛微蹙了眉,心下不由一叹,到底不比先帝德宗时,南阳郡王手掌实务,德宗又喜姑母才华,偶尔姑母也会向先帝荐举良才,对政务也好宫务也罢知之较多,又问道:“姑母何故被差遣去洛阳?”
  “是圣上,欲为太后择福地。”白鱼低声说道:“太后也不知听谁进言,得知邙山凌虚道长诸多神通,而真人又因机缘巧合,与凌虚子有些交往……”
  这时所称福地,实际上便是修建陵墓之处,历代天子登基,择福地建陵即为首重,可是这回却是为太后择陵……贺湛满腹狐疑:“怕是不合礼制吧,嫔妃历来随葬帝陵,太后岂需令择福地?”
  “为这事,朝中已经争论一时了,圣上心意已决。”白鱼又说:“毕竟太后并非先帝正后,按礼,只能入葬妃陵,圣上许是不愿让太后受屈,眼下政事堂诸相,大多支持圣见,因为此件争议,前不久圣上才下诏贬了几名谏诤官员,现下再不敢有异声。”
  贺湛沉吟不语,白鱼似乎才回过神来:“郎君远道归来,还请入内安歇休整,余事待改日再议才是。”
  可贺湛四顾一番,见这观中清寂,再想到早先归家遭遇那番冷遇,只觉苦闷暗涌,便笑道:“姑母不在观中,我却耐不住这清冷,罢了,还是去平康坊。”
  “郎君。”白鱼唤了一声,却并非阻止贺湛前往那风流香艳之处,而是微笑道:“郎君若是要往平康坊,在下倒有一推荐之处,郎君可曾听过北里叩玉家?”
  ——
  若论长安城中诸多市坊,无论名气抑或最令人津津乐道,自然首推名姝群集的平康坊,此处与崇仁坊夹道南北,又毗邻东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确为“要闹坊曲”,大周又不拘官员召妓,至于那些士子,更是将聚饮北里与红粉调笑视为风流雅事,反而那些远离美色的正人君子,诽斥纵情声色、留连勾栏,倒极大可能落得满身白眼一句“田舍汉”的嘲笑。
  而除去高官显贵各大纨绔与倜傥士子一类,平康坊里更不乏游侠云集,周人多豪豁,酒饮过量,便是往常好友也有口角磨擦之时,至于那些侠少,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闹出流血事件更有发生,故而做为席纠之妓者,相比歌舞乐艺,更加重要则是口齿才辩长袖善舞,方能使与宴者皆欢而不生龌龊,故而但凡能为席纠之乐妓,大多都具察颜观色、巧口慧心。
  比如近时名声赫赫之杨叩玉,虽相貌平平,然出口成诗,又因性格豪放才辩出众,谈谑之间妙语连珠,善于快刀乱麻处理尴尬情境,大受文士显贵追捧,于是“叩玉家”就成为平康坊内门庭若市之地,倘若不是位于曲巷幽僻处,只怕门前非得挤个车水马龙。
  普通人想要至“叩玉家”饮宴,即便并非叩玉娘子亲任席纠,也得要提前半月预约。
  因而当贺湛踱着闲步到这院落门外时,当然不见水泄不通的喧吵,驻足数息,便闻墙内隐约传出丝竹之音,偶尔谈笑吟唱,也没扰乱这番雅静。
  叩开有如普通人家之小扉,迎出侍者虽觉来者陌生,又问得并无预约,却十分识趣没有拒之门外,躬身将客人迎入,带去外院一侧花厅,奉上桃浆,才去请来假母。
  一听有“不速之客”,假母原本准备好婉拒之辞,可见了坐在席上只有一位郎君,穿着锦衣月袍,腰上云纹脂玉一见就不是凡品,再观相貌,假母险些没忍住赞叹出声,又察风度,也是神朗不俗,真真一品人才,假母拒客之话就说不出口来。
  “郎君独身一人,看来并非宴饮。”假母先行试探。
  贺湛这时完全不拘俗礼,一膝卷于矮榻,一腿却垂在地上,唇角轻斜,眼里便似流光生辉,倒看得那久经风月的假母双靥一热。
第17章 乐妓叩音
  “某是听闻这叩玉家,除去都知娘子,更有一位极善琵琶之绝色。”
  当闻这位玉郎并非冲着叩玉而是冲那叩音,假母轻舒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又啧啧称奇,也难怪她,在这平康坊,但凡名气赫赫妓者皆以诗才辩才为佳,容貌通常不是品流评定标准,但凡冲着色貌来客,多为粗俗之辈,辟如那位因为姐姐封妃父亲得侯而突然显赫的元三郎,便是纠缠叩音不放,将叩玉这位都知娘子视若不见。
  可看不出来,这么一位相貌俊朗又颇具风仪的贵胄青年,竟也是重色之流。
  像是看穿假母那番暗忖,贺湛又再补充一句:“怎么,难道某那友人言之有误?此处并无琵琶出众之人?”
  假母方又恍然,原来是冲叩音反弹琵琶那手技艺,便笑:“小女叩音一手琴艺尚可。”
  这也是真话,平康坊里,哪位娘子没受过音律、歌舞教习,技艺尽都不错,反弹琵琶倒也并不鲜见,只不过叩音容色出众舞姿艳绝,假母用她,却也是弥补叩玉独力难支,那些游侠、纨绔闻名而来却不得见,用叩音应酬罢了。
  “不过今日当真不凑巧,小女叩音已经约满。”假母正要再荐一位,却见那白衣郎君挥一挥手,一锭黄金便落在案上。
  “某本欲在此盘桓数日,不忧没有与叩音娘子小话之机。”
  平康里不乏客栈,是以诸多妓家并不任由普通客人留宿,但也是限于“普通”,对于那些富贵子弟抑或才名远扬之士并不拒绝,假母一来对贺湛极有好感,再者见他出手不凡,也情知非富即贵,当即殷勤笑意:“那是当然,不过郎君既要留宿在此,妾需得多问一句如何称谓,未知郎君由何而来京都,倘若市令察问,妾也好应对。”
  “某便是长安人士,族中行十四,家居普宁坊贺府。”
  能称为普宁坊贺府唯有一家……这玉郎竟是宗室子弟?假母微微一怔后,更是大添殷勤。
  于是贺湛在这日晚间,便见到了白鱼“举荐”那位叩音娘子,然而只一眼之后,他便再无观赏琵琶艳舞的闲趣。
  听说又有客人专程冲自己而来,叩音却也并无喜色,反而忧心忡忡,直到看清面前男子形貌气度才微吁口气,却在施礼之后举眸之时,竟见面前男子双目有如冷剑直刺自己,叩音一呆,却就在这数息之间,男子又换了笑容,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郎君想听什么曲目?”叩音心下狐疑,开口时更显小心翼翼。
  “今日无心赏曲。”贺湛手执鎏银长嘴壶,倾腕斟出两杯清酒,自拿了一杯仰首饮尽,却又似回味一般,将那杯沿略挨唇边,举眸时眼角长飞,不尽风流之态。
  叩音不由自主被面前这张容貌吸引目光,看着那双乌眸幽深处,映出烛火有若星曜,自己的小小黯影晃晃留在星火当中。
  她又听得一声恍如叹息般低沉:“某见娘子甫一入内,颜容似有忧色,莫非有难言之事?不妨道来,某纵不能助益,聊为听者也能容娘子倾诉,倘若能略微开解更是幸事。”
  叩音更觉受宠若惊,她不比得此间都知娘子叩玉受万千追捧,接待客人当中虽也不乏名门子弟高官显贵,然则皆为见叩玉而不得,退求其次在此饮乐,纵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专心乐舞,博得无非三两击掌而已,多数视而不见,但有看来目光,无不是被她容色吸引,尽为轻挑。甚至不少自视清高者直言“不过如此”,让她羞愧难言。
  至于最近频频纠缠逼迫的元三郎,更是刁横狠戾,那渺了一目的阴狠形容固然让人畏惧,言行间凶狂粗野之状更是让人胆颤,这时竟被这么一位品貌气度上佳之士问及忧乐,又怎不让她感念?
  然而元三郎为宠妃手足,三郎之父及恩侯竟胆敢在天子脚下做为强占民妻恶事,众多御史尽皆遮目避耳不见不闻,自己不过隶属教坊一乐妓,卑微下贱甚至不如庶民,又怎能将受逼之事张扬连累旁人?
  于是叩音只强颜欢笑:“郎君这话从何说起?妾无非是略觉疲累而已,怎敢在恩客面前忧形于色。”却不由自主跽坐案前,执杯尽饮,殷勤持箸为客人添佐酒之味。
  贺湛也不在意叩玉这番口是心非,又再斟酒两杯,轻笑柔声:“不谈忧喜,你我只谈风月未尝不可。”
  于是推杯换盏,对坐两人从那乐韵谈起,渐渐有了微醺酒意,贺湛兴致上来,不免说起江南一番见闻,那叩音却也能搭腔,附和着钱塘旧景人事,脸上似有惘然情色,贺湛自然而然便问:“娘子难道曾经到过江南?”
  “妾之旧籍正在钱塘,只是幼年便离故乡,也只有些微印象而已。”叩音轻叹,饮尽一杯清酒,眼角微有湿痕。
  再经贺湛略加引导,叩音不觉就说起身世,平康坊内诸妓大多隶属教坊,与青楼私妓有些区别,也大都有凄惨经历,或者是因家族获罪所牵没为乐籍,亦有奴婢发卖为妓,甚至有良家子因为孤苦无依误入风尘,叩音的情形便是后者,她非出身富贵官家,父祖原是小商贾,靠酿卖酱、醋为生,也可算为略有薄产,然而祖父逝后,伯父沉迷博戏而不安于业,父亲又病弱,家境于是渐渐潦倒。
  父母亡故后,伯父便为叩音唯一依靠,然而便是伯父自家女儿也被卖去为奴,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周律有定,不得逼良为贱,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强迫子女为奴,须得“自愿”,然而叩音当时年少无知,哪会懂得一朝为奴入贱籍便终身难得自由,在伯父家中衣食无依,就信了那为人奴婢反能混得饱暖有益无害的话,签了卖身契自愿为奴,才随主家来这京都。
  岂料到,因为年岁渐长容色娇美,被主母忌惮,再度发卖出来,便进了青楼。
  假母原来也当她往红倌人培养,教习歌舞乐曲,只因尚小不及十五才保处子身,后却被平康坊中假母看中,出资买来此处,终于是免却被逼卖身这等厄运。
  是以叩音说起坎坷身世,却也不见多少哀凉,反而有庆幸之意,只因倘若一直身陷青楼那等私娼妓院,只会比眼下悲惨得多。
  然而她眼下虽隶属教坊,普通人不得强迫卖身,却也只限“普通人”而已。
  其实正常情况下,那些高官权勋虽有能力夺占乐妓,不过到底是违律之行,为一区区美色担着被御史弹劾世人诽夷的风险太不值得,一不小心闹去天子跟前,说不定就会丢官去爵,是以这类事情并不多见,然而这回叩音却偏偏碰上了元家郎君。
  元家原为寒微,根本不讲究什么声名门风,仗着宫中贤妃一朝得势只以为可以横行无忌,元三郎数回逼迫,压根不顾叩音是否隶属教坊,声称只要叩音愿随他去,自然有法抹消官妓身份。
  碰到这类毫无顾忌仗势之辈,便是假母也无可奈何,叩音固然有千万不愿,也只有自叹命苦,这世道,便是她安于乐妓卑贱只求清白之身竟也不能。
  心有难言苦衷,又被触及过往,叩音更是愁闷不已,于是频频豪饮,也难平息心头郁苦,更是在酒入愁肠之后,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来,暗下决心,倘若事情真到不能转寰地步,大不了还有一死,也好过被元家父子那等凶蛮无德之人凌辱。
  然而这晚,先醉倒的却是贺湛,前一息尚且口吟诗唱,下一息竟歪倒凭几,手中却还握着空杯,嘴里也还嘟囔着“叩音娘子还能接否?罚酒罚酒”,然而两排密黑的睫毛已经垂落,烛照下,两颊绯色更显艳丽。
  叩音轻轻摇头,叹息今晚怕是醉不成了,唤入侍者,合力将贺湛扶至内卧软床,又亲手替他解了外裳,松开发髻,用那绢巾净面时,叩音依依不舍的目光在那张虽染醉意却更显俊美的面容上留连片刻,终于又是一叹,放落纱帐,轻步离开。
  自入风月场,虽学得满身技艺,也如贵族女子般涉及那些诗词歌赋,比较从前有了许多见识,偶尔也会伤景感情,然则终不曾奢望能得良人相知相守,眼下这般地步,更不会寄望了,这玉郎虽好,奈何无缘。
  门扇轻合,随那轻微一声,室内只余寂静。
  床上高卧之人却睁开了眼睛,哪有分毫醉意。
  贺湛翻了个身,轻挑眉梢——白鱼特地“举荐”叩音,当然别有用意。因姑母处境不如从前,若想在宫内安插耳目自然不易,不过在部份新近显赫的门第布线倒不艰难,尤其是在本无根底得志猖狂的及恩侯府安插一二眼线,简直就是不废吹灰之力。
  倘若元三郎只是色欲迷心意图将这一隶属教坊乐妓据为己有,贺湛压根不会关注,然则,据白鱼打探所得,元三郎竟是细心谨慎将这乐伎出身经历摸察仔细,又与及恩侯商榷,要将这乐伎荐入宫廷为贤妃固宠所用!
  都说贤妃多获帝宠,不想元家父子却心急至此,竟是欲将一卑微乐妓送入宫廷,仅凭元家之能,当然做不到瞒天过海,那么,难不成是当今圣上贪念美色真到了这般地步,元家这才有恃无恐。
  贺湛本是心生狐疑才行此一趟,岂知一见叩音容貌……
  竟是与他那裴五姐有五、六分相似!
  难道说天子果真对裴后一往情深,以致于不仅元贤妃,便连元家父子也知道天子尚且念念不忘旧人?若真如此,那九五之尊又怎会狠心如此,就算假定裴相有大逆之行论罪当诛,也不该法外施惩加族诛重刑!
  须知大周刑律,可没有族诛之罚!自从建国,也发生过几起谋逆未遂,主犯虽被斩首,可族人依律也只是流放,更不提妇孺无一活命!
  好个多情天子,难不成只对裴后一人情深,却将裴郑二族恨之入骨?
  而相对于龙椅上那位究竟什么心态,更让贺湛心惊则是——及恩侯府,元家父子身边,势必有熟悉五姐姐长相之人,否则难以理解与裴五姐素未谋面的元三郎,从哪里知道叩音与裴五姐相似。
  这个人,有无可能是裴家旧仆抑或旧僚?倘若便是,裴郑谋逆案就真有隐情了。
  因为裴郑案发,龙颜大怒,僚属尽被牵连,便是仆婢也尽被斩杀!
  能逃出生天者,若非内应,再无其余可能。
第18章 元家有三郎
  “喛,这都接连三日了吧?此位贺郎要么往外游赏春景,要么踞室内饮酒,只唤音娘作陪,反对都知娘子不闻不问,可幸除去那元三郎外,总算有人爱惜音娘。”一个发梳双环、身着青襦的婢女脆声说道,扯了一扯叩音身边使唤的小婢。
  “音娘貌美,有客倾慕有甚出奇?”身着藕裙之婢虽更加年轻,却也听出“青襦”话里略含讥诮,是以驳了一句。
  “雅士重才,粗鄙重色,可那贺郎仪表堂堂,怎么也不似粗鄙,我这才好奇。”“青襦”不服,待要再多说几句,却听门扉一响,便见叩音举步而出,这才没继续讥诮,微仰着脸带笑说道:“音娘,都知娘子让你事了后与她一谈,已经等候多时。”
  叩音并不介意侍婢失敬的态度,只微微颔首,就随那侍婢身后行去叩玉居处。
  现今平康坊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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