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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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哪肯让十一娘独自犯险,坚持置身事外才最安全,姑侄两正争执不下,含象殿的宫人阿禄却奉命前来,是带了太后旨意,嘱令贵妃“放行”,阿禄倒也不像焦急难安,尚且带着笑意安慰十一娘:“太后得知谢小娘子失踪之事,虽然着急,却明白与十一娘无干,推测着,许是谢小娘子性情孤僻,不知去了哪处幽静地方闲散,大约是酝酿诗词,坐过了时间,各处宫苑下钥,她一时被困,又因胆小不敢声张,才至于不见遍寻不得,应无大事,只虽然已到春季,晚间却甚寒凉,倘若不能及时寻到谢小娘子,冻病了太后却也心疼,故而还望贵妃给个方便,全当以防万一。”
太后竟然坚信谢莹安然无恙,并不会发生轻生甚至遇害的事?还特意交待了阿禄前来安抚,让十一娘按照淑妃嘱咐行事,这情形实在颇多诡异,又兼十一娘细心观察一番,发觉阿禄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一时间更觉蹊跷,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她再无借口推辞拖延,于是说服了贵妃,只让她遣一亲信宫人跟随,传令篷莱殿值守开门放行。
听十一娘说到这里,贺湛眉头越发紧锁:“到今日还未听见任何风声,想来谢莹果然是安然无事,只她当真是被困篷莱殿不成?”
“一直到亥时三刻,到底是被淑妃在另一宫苑寻见了人,正如太后推测,谢莹的确是避开闲人往幽静处酝酿诗词了,只因为犯困在处亭阁小睡,醒时已经下钥,因为触犯宫规不敢声张,听见外头有人寻她,反而躲起来没有吭声,人无大碍,却受了风寒,早几日已经返家养病去了,只听韦夫人遣人报知太后,说是病得甚重,且有段时日不能入宫,也不知是否韦夫人借口推辞。”
贺湛摇了摇头:“就算她这回病重死了,也追究不到你身上,人既然找着了,你依然觉得不安,应是当日还发生了什么意外罢?”
“当日在篷莱殿,淑妃身边那两宫人忽然发现径道上有一凤钗,一宫人失声惊呼,说是裴后生前遗物。”十一娘道。
“果然是否?”贺湛立即追问。
“确是当年韦太后亲赐予我之旧物,九尾红宝凤钗,仅皇后能佩,只贵妃声称,这东西自我遇害后就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否被早前那宫人所盗,当晚莫名出现,早前诸多蹊跷倒像是专为了这东西现身一般。”十一娘冷笑道:“当年那霁善虽因财迷心窍,将我不少遗物手迹盗出变卖,可凤钗这类规制之物,即便盗出又有谁敢接手?万万不可能流出宫外,谢淑妃企图后位,倒极有可能暗暗收藏此物,只那霁善已死,眼下已是无人证实了。”
贺湛揉着眉头:“果然蹊跷得很,但淑妃总不能冤枉你暗盗裴后遗物罢?你眼下虽得太后几分器重,不过还是个小丫头,对淑妃毫无威胁,她为何要对你不利?”
“所以我怀疑,淑妃目的并不在我,而在贵妃,毕竟眼下看来,贵妃受贺衍独宠,必定被淑妃当作后位对手,我不过是顺便捎带而已,或许她是欲利用我,造成贺衍与贵妃反目……那莒世南自从被天子诏见,大受器重,贵妃却疑他不安好心,为这事劝谏贺衍防备疏远,已经生了争执,再有就是,贺衍自从诏见了莒世南,一扫颓废,身体大有起色,禁苑内已经有了风传,称莒世南果然会那招魂之术,贺衍是如愿得见我之亡灵,才心怀宽慰。”
贺湛不由冷笑:“你好端端在此,哪会神魂出窍与那窝囊君王相会慰他心怀?不知那莒世南究竟是使了什么骗术,天子也就罢了,连太后也对他信任不疑。”
“阿禄为江迂安插入宫,这事基本已经确定,江迂就算没有告知她得信于太后有我暗中助益,看来应当也交待过她与我交好,她当日欲言又止,应是明知阴谋而犹豫着是否提醒,再兼眼下,就算是淑妃管持宫务,后宫之事也难瞒得住太后,太后明知有陷却不阻止,这又是什么用意?”十一娘摇头:“这事,颇为诡异。”
“不会是太后已经看出端倪,故而对你心生防备了罢?”贺湛大为担忧。
“若真有危险,江迂不大可能袖手旁观,毕竟这时,唯有柳氏一族才可能成为晋王助力。”十一娘反倒安慰起贺湛来:“不用太过担心我,就算万一听说我出事,也切莫自乱阵脚,你只需多加留心晋安长公主动向,促成她与小韦氏结怨更深,如此,就算晋安起意恳请太后赐婚,有小韦氏在后拆台,她也难以如愿了。”
第319章 上当
春月照柔红,浮香醉亭晚。
一样的月色,一样的春宵,一样是在王公云集的永兴坊,一样的静谧宜人,甚至一样有美男子相伴,然而长公主晋安却不似十一娘般有那开怀畅饮的心情,这时的她,靠坐美人榻,虽有心头宠相思擂着小腿服侍,长公主脸上仍旧还是愠怒的神色,这也导致了众多婢女僮仆噤若寒蝉,连目光都不太敢倾斜,只争先恐后地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了长公主突然的吩咐,遭至一场重惩。
“快去问问,胡安怎么还未归来?”绣着紫牡丹的大袖一挥,绸缎虽然轻柔,却还是让俊美少年收回了殷勤的拳头,知道这类跑腿的活计轮不着他去忙碌,只轻轻地握住了长公主的手:“贵主何需急躁,无论义川王别苑那姬妾是否真有其人,只要贵主交好薛六郎,郡王妃散布那番谣言便不攻自破。”
“依你这么说,难道我这回就要放过那韦氏不成?”晋安凤眼一瞪,竟甩开了心头宠的手掌,恨恨说道:“当日薛六郎在春明门前给我难堪,只有韦氏偷窥得知,转眼这事便张扬开来,如今我已经成为长舌妇们笑料,都是韦氏一手造成,此仇不报,怎消心头大恨?”
小韦氏当日在侧偷窥,原本没有落人耳目,可贺湛既然有意造成晋安与她结怨,自然会想尽办法教晋安察明“真相”,如此一来,便有了一个侍卫,无意间透露出小韦氏当日恰巧也在春明门附近的事,又恰巧还就歪打正着了,那些个闲言碎语本来就是小韦氏散布,是以晋安察来察去,除了小韦氏,其余人都没嫌疑,再兼二人本有旧怨,晋安对这结果自是心怀笃定。
依晋安刁蛮任性睚眦必报的性情,根本不需要贺湛多此一举安排人从中挑唆,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小韦氏,然而这种说长道短的事不犯国法,小韦氏身后又有太后撑腰,晋安当然不可能直接冲去义川王府问罪施惩,告小状也行不通,只好暗中调察小韦氏的丑事,以期以牙还牙,教小韦氏也狠狠难堪一回,才消心头恨怒。
又是贺湛暗中安排,晋安就轻易打探得知及恩侯府曾经献了一名姬妾给义川郡王,并被郡王悄悄藏在了别苑,据说那姬人不仅貌美如花,又能歌善舞妖丽得很,大受义川宠幸,但晋安却拿不准小韦氏是否知情,倘若小韦氏一早得知,这事自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小韦氏婚后多年无子,义川又是风流好色之辈,府里自然不少姬妾美人,这事其实也不算稀罕,只不过小韦氏惯常爱于人前显摆,夸耀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位俊美不凡的夫君,义川纵然风流,对小韦氏这正妻却是恩爱和谐,家中姬妾无不是经小韦氏允同才得近身,就算不少庶出子女,也从不敢对小韦氏任何不敬,甚至于说起那些姬妾,小韦氏也是嗤之以鼻:“玩意罢了,郡王何曾放在心上,郡王何等尊贵,自从娶我为妃,再不愿纳高门女子为媵,可不是对我敬爱有加。”
这倒并非小韦氏夸口吹牛,的确许多年来,义川虽不乏美姬绕身,可真正得到妾位这一名份者,都是小韦氏亲自出面纳回家中,要么是商贾出身,要么是富裕门第,显然是为图财,更不提那些个曾受义川宠爱而得子嗣的姬人,几乎全被小韦氏事后清算而死于“暴病”,义川别说怪责小韦氏,连过问一声都从未有过。
妇人如此悍妒狠毒,丈夫却置若不察,便成了小韦氏所理解的夫妻恩爱。
偏她自得也还罢了,非要与晋安比较,从前就不少在背后议论:“枉咱们那位长公主时常自诩,夸口她石榴裙下钟情无数,殊不知那些人要么贪图富贵,要么就是慑于先帝之威,哪个不是别怀目的,对晋安可有半点真心?等着瞧吧,晋安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闹得众口讨伐,损毁皇室声誉,太后与圣人也因她颜面扫地,总有无力庇护之时,一旦施以惩责,这时那些千依百顺者哪个还会搭理她?只怕避之唯恐不及!等到那时,晋安才会清醒,她若没了贵主之名,便是一无是处。”
这回薛陆离的避之千里,正如印证了小韦氏的断言般,晋安这时已然没了德宗的无边宠纵,真正名门子弟翩翩君子可会屈从于她石榴裙下?除了金枝玉叶的高贵出身,晋安就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毫无魅力可言,远远不敌“征服”了周潘安的小韦氏。
这让自诩为大周第一美人的晋安怎不恼恨?当心腹胡安察知义川居然在别苑疑似收藏美妾时,晋安自然期望小韦氏毫不知情,待闹出风波笑话来,且看小韦氏怎么下台。
然而多少时日过去了,胡安那边竟然毫无进展,本就着急要让小韦氏颜面扫地的晋安自是煎心如焚,也不顾这晚已经宵禁,甩下令牌给仆从,让他们立即去寻胡安归来复命,大有不得消息不能安寝的势头。
主人心浮气躁,一众仆婢自是胆颤心惊,便连相思也不敢在这当头恃宠而骄,默默无语地期待着胡安不至于一无所获,他自己受责不算大事,怕是连公主府一应仆婢都得受池鱼之殃!许是这些人的心声终于打动了神灵,小半时辰后,好几日忙得不见人影的胡安终于回府了。
“卑下无能,收买不成王府别苑仆婢,好在及恩侯府还有机可寻,教仆总算打听得知,那姚姬有一姐姐,为元公宠妾,故而及恩侯兄弟将之视为姻家姨妹,而韦王妃生性狠毒众所周知,元侯也担心姚姬被其谋害,是以才悄悄送予郡王,原是安置在富平,这不因为国库虚空太后陵地停建,是以才跟着郡王归来京都,郡王妃十之八九仍旧瞒在鼓里,贱仆还打听得,就在前些日子,郡王请了太医往别苑,次日姚姬之姐便去别苑,归来后喜上眉梢,应是姚姬有了身孕,贱仆本欲打听得更确定些才回禀贵主……”
“好,好,好!”胡安话未说完,晋安便击掌三声,郁怒之气总算消散,也是喜上眉梢:“有这八九成肯定已经足够了,韦氏自从得了子嗣可谓扬眉吐气,气焰更比从前嚣张,哪还容得下姬妾再生孽庶分薄她宝贝儿子财利?必然是被瞒在鼓中,看她这回还敢自诩与叔父夫妻恩爱,且看我如何当众扇她这一耳光!”
胡安却想起手下一个“智囊”的建议,暗忖侍候贵主一类喜怒无常之人,还是谨慎为上,于是劝道:“贵主若这时揭穿,郡王妃尚有借口解释她早已知情,反落得个大度贤惠之名,更不至于颜面扫地,贱仆以为,莫若先挑生事故,等郡王妃与那姚姬先闹将起来,这姚姬可不普通,听说就连贤妃也视她一如闺交,有元家担保,怕是连太后都要维护几分,哪能由得郡王轻易害杀,争执一生,郡王妃就再也没了借口,贵主才可解心中怒气。”
晋安一听有理,当即追问怎样才能先闹得人所皆知,胡安便将手下所献之策细细道来,听得晋安连连颔首,次日一早便迫不及待依计而行——亲去拜访她一贯不屑登门的义川王府,却依然不见小韦氏,只在义川郡王跟前撒娇:“听说叔父在曲江之畔有处别苑,设建得好不风雅,正值春光浪漫,我欲前往赏玩苑中景致,叔父可不能小器,就借我一日可好?”
义川原本没想着将姚姬“金屋藏娇”,自然不怎在意此事曝光,曲江别苑之所以被他整治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全因他私下筹谋之事必须得瞒着韦海池姐妹,很多事情在王府布置大不安全,偏巧曲江别苑不被小韦氏所喜,才是最佳场所,但借出一日半日予晋安赏玩倒也无礙,苑中仆婢全是他心腹,不用担心会向晋安泄露隐密,于是一口应允,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交待下去仆从大开方便之门,由得晋安游赏便是。
第一步如此顺利,晋安自然心花怒放,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回是被人利用,十一娘与贺湛一番计划除了让长公主与小韦氏彻底反目之外,更要利用姚姬这枚试金石证实元得志在太后心头的地位。
第320章 姚姬要行动
三月长安,正是春和日丽、花柳新发,大获义川宠爱并被确诊有孕的姚姬原本应当心情舒畅,可一年有余幽居别苑而不能抛头露面的生活多少还是让她感觉到一丝郁烦,毕竟郡王并不是日日来此,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人形只影单,除了从及恩侯府跟来的两个婢女,别苑里其余仆婢都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侍奉虽然周道,却少言寡语,让她连个说笑解闷的人都不多得,更不提回应她对主母小韦氏的诸多好奇了。
人心往往如此,当得到一样事物必定会期望得到更多,在柳府处境艰难受尽冷落的姚姬,这时终于过上了宠爱无敌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渐渐淡忘了起初对恶名在外的小韦氏各种畏惧,开始期望起出入自由的“人权”,更何况她原本就不甘于姬妾之位,更何况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姬妾。
郡王并不阻止她与“娘家”联络,甚至允许姐姐前来探望,从这一点分析,果然待她非比普通,那么是否说明她当真可以争取媵妾的份位?
这种心思早就蠢蠢欲动,尤其是当确定有孕之后,更加波涛汹涌。
这日午膳后,姚姬正靠在桃树下设置的美人榻,享受着暖阳和风盘算心事,却忽然听闻似有乐音隐隐传来,立即嘱咐婢女前去打听:“可是郡王来了别苑?”得到的当然是个否定的回答:“并非郡王,是晋安长公主来苑中赏景,嘱令乐伎琴瑟助兴。”
这婢女正是及恩侯特意派遣侍候姚姬其中之一,本是姚姬心腹,又是心思玲珑的人,寻常姚姬与大姚联络几乎都是她在跑腿,这时见姚姬似乎有些意动的模样,她便想起了上回前往及恩侯府,三郎手下那管事寻她打听姚姬处境,听说颇为受宠并有幸得孕后,那番劝辞:“君侯可是对姚姬寄以厚望,且靠姚姬侍奉郡王得力,而使两府交好,起初是戒防着郡王妃悍妒,才说服郡王暂且隐瞒,可这事也只能瞒得一时罢了,三郎之意,还望姑娘转告姚姬,仅有郡王庇护怕还不够,若有机会,最好结交宗室贵人,万一事漏,也多一人为姚姬转寰。”
这话让婢女忧愁不已,姚姬不知韦郡王妃脾性,她却有所耳闻,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又有太后撑腰,郡王也得让着韦妃几分,要万一真被韦妃察觉姚姬的存在,追究下来,她们两个为奴为婢者可就首当其冲,只有姚姬安全,才有望幸免,可姚姬独居别苑,哪有机会攀交宗室贵人?再说要是贸然攀交,反有事漏之险。
却没想到今日晋安长公主居然来了别苑游玩,可不是送上门的绝佳机会?婢女立即怂勇姚姬,先是将三郎的好意说了一遍,又提起晋安长公主:“娘子抑或不知,婢子却有耳闻,贵主与王妃有些旧怨,好些回当人面前争执,娘子若能与贵主交好,也算是有了另一个倚靠。”
姚姬本就心猿意马,闻言后哪还坐得住,当即便让婢女掺扶着,前去拜会长公主:“贵主是贵客,怎么能只让仆婢宴待,我早前是不知贵主亲临,得知后若还避而不见,可是大不敬。”
听说姚姬竟然主动求见,晋安顿时眉开眼笑,她原本还打算稍后借口游览,想尽办法与这位金屋藏娇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