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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望族权后-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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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韦氏抬着血红的眼睛:“阿兄这么一说,定与晋安脱不了关系?”
  “没有长公主在后撑腰,别说姚氏,就连元得志也没那大胆。”
  “我就觉得奇怪,一年多都瞒得密不透风,怎么偏巧有了身孕就透出风声来!”小韦氏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不成,这事我非要与郡王分说仔细,那贱人设计害我,决不能轻饶。”说完就要起身,韦元平连忙把妹子一把拉住。
  “你手里没有证据,说出去也只会让人以为无理取闹,如今姚氏已为郡王媵,又是身怀六甲,你还能凭几句猜测之辞就将她打杀不成?倘若闹腾得妹夫与你离心,岂不是越加得不偿失?”
  韦大相国的话确实有道理,但小韦氏听到耳里越发胸闷,一屁股蹲地上又再哭嚎:“难道我这回就白让人算计不成?”
  “暂时隐忍罢了。”韦元平冷哼一声:“姚氏靠山无非元得志,待我将来腾出手来收拾了谢党,她是死是活还不是你一句话了断?妹夫看重是血脉子嗣,什么时候对女人上过心……当然,对阿妹自然是真情实意。”
  即便是韦相国及时找补了一句,小韦氏却依然没有得到安慰,咬着牙扭着手里的锦帕,也不知将那帕子当作是姚氏还是晋安,恨恨说道:“隐忍隐忍,让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晋安一个父母双亡孤女,又不是阿姐亲生,凭什么要我忍她?”
  “这话你倒说得不错,姚氏还算有靠山,晋安有什么?不过太后也要防备人言非议,情面上才会纵容她而已,你若要报复,只要占住道理,太后难道还会偏帮外人?”
  终于有望复仇,小韦氏立即止住眼泪,红着眼眶酝酿起阴谋诡计来,嘴巴里不断冒出“碎尸万断、死有余辜”的狠话,闹得韦元平越发觉得头疼,正在这时,恰好仆婢入禀,说是贺拾遗求见,韦元平顿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陪着笑脸规劝自己刁蛮任性的妹子:“我今日虽是休沐,可属官来见必然是有要紧国政,阿妹莫若先回府寻思寻思,待有了法子,再与我商议,只要不会牵连太后,阿兄必然鼎力支持。”
  哪知小韦氏听说贺湛登门,更闹着不肯离开:“阿兄说过许多回,称赞贺澄台足智多谋,阿兄既如此器重他,莫若让他也替我出个主意,该怎么闹得晋安灰头土脸,也好让我出口恶气。”
  韦元平拿妹子完全无可奈何,只好容她折腾。
  又说贺湛,原本今日就是想说服韦元平采纳陆离的谏言,不曾料竟然巧遇小韦氏在场,并急不可奈地向他问询如何报复晋安,贺拾遗只觉十分趁愿,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韦郡王妃饶了在下罢,长公主那性情,在下可不敢招惹……在下好友薛绚之,一贯与长公主没有来往,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位,招致同僚排挤不说,更引来不少讥嘲,在下可对长公主避之唯恐不及。”
  一听这话,小韦氏连忙追问,贺湛自然将陆离上任以来被卢怀安诸多使绊以及晋安屡屡撩拨的烦恼知无不言,苦恼得唉声叹气:“别看绚之温文儒雅,骨子里却也是头犟驴,最恨旁人强逼,当年他心有钟情之人,就是因为长辈棒打鸳鸯,无奈之下才答应另娶贵女,一直耿耿于怀,后来钟情者终于被害杀,为这事,绚之至今都不能释怀,一门心思只在养大庶子,家中长辈都不能逼他另娶,长公主却步步紧逼,绚之无奈之下,才声明态度,眼下还在担忧长公主恼怒起来,干脆去求太后赐婚。”
  “她想得美,一贯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贱货,还敢期望阿姐出面赐婚强逼世家子弟妥协,若真让她趁愿,皇室颜面何存?”
  虽然贺湛并没有出谋划策,小韦氏却已经领会了方向,狞笑两声后,总算拂袖而去,贺拾遗尚还心有余悸,诚惶诚恐地向韦大相国请罪:“下官仿佛太过多嘴?”
  韦元平一边吁着气一边摆手,拉了贺湛落座,抚额苦笑:“单说脾性,我这小妹也与晋安差不了多少,都是急躁易怒,这回她吃了闷亏,不敢在太后面前任性,只来烦我,我哪有闲心理会这些妇人之间勾心斗角,今日亏你来得及时,否则不定还要烦缠到什么时候。”长叹一声后,又问:“你刚才说,卢怀安对薛绚之使绊?薛绚之可是太后亲授万年尉,凭他也敢排挤?”
  果然是一国首相,关注点果然与妇人不同,贺拾遗心头不无揶揄,表面上却谦恭十足:“丁微刁难,绚之自能应付,怎敢劳相国烦心?今日下官前来叨扰相国休沐,实有善策欲谏。”便将陆离谏行严察隐田的事说来,自然没有隐瞒是谁的主意,更将利弊得失分析得无比透彻,韦元平原本有些迟疑,到后来竟然心潮澎湃,几乎要立即入宫上呈太后,还是贺湛劝了一劝:“此乃大事,绚之心中也无十足成算,故还望相国谨慎为上,莫不先与省中官员商议楔定,统一见解再无任何分歧后,才好上谏太后决断。”
  “你果然是谨慎人,绚之也不愧为三试榜首,后起之秀,真是后起之秀,这才是我大周兴旺之兆。”韦元平畅声大笑,全然没有注意贺湛笑垂的眼角,一丝狡黠飞掠而过。
  严察隐田安顿逃户确为利国利民之策,太后推行善政,眼下的确会收服不少民心,然而诸如韦、谢、毛等众多党羽,是万万不肯心甘情愿交返隐田,必然会存在不少遁私枉法的行为,只有绚之等真正清明的官员,才会将善政落于实处,这一政令为绚之挑头上谏,又有柳、薛、王等大族子弟在各地鼎力贯彻,还有诸如尹绅、邵广等新任官员全力执行,这些人将来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只要假以时日,待发展壮大,改天换地似乎也不是痴人说梦?
第325章 好一场母慈女孝
  与小韦氏的雷厉风行相比,不得不说这回晋安的反应的确落后了许多,当她终于入宫这日,已是十一娘又一轮当值的最末这天了,也就是说,至少过去了十五日,这十五日间,韦元平已经联合中书省官员并眼看就要“告老”的王淮准正式向太后谏言“磨刀霍霍向豪阔”;又连十一娘都亲眼目睹过小韦氏不下三回前来含象殿,添油加醋、言之凿凿向太后描述晋安如何撩拨陆离却自取其辱,以致于坊间流言四起议论纷扰,甚至暗下讥嘲晋安恬不知耻的新闻,并未卜先知晋安必定会入宫恳求赐婚,以强逼陆离妥协,小韦氏自是上足了眼药,义正辞严地指责晋安此举完全是将皇室尊严踩在脚底践踏,丢人丢出新高度,苦口婆心劝谏太后千万不能放纵晋安,以至让天下臣民寒心。
  其实这也不能怪晋安反应迟钝,她自从娘胎落地,就被德宗宠纵得无法无天,怕是连要天上的星星,德宗都会下令工匠打造足够高度的天梯,对于男人,晋安完全就具有“帝王”一般的心态,认为只要是隶属大周统治之下,都可由她任意“宠幸”,当初她之所以嫁人,完全出于给腹中胎儿找个世望之族作为父族,不被天下人议论生父不详罢了。
  事实上这些年,也的确没有男子胆敢拒绝晋安的“亲睐”,甚至多的是主动“献身”者,而晋安那位可怜的附马自从吞剑自绝,她便再也没有考虑过再嫁,这与忠贞无关,完全是出于对风流快活恣意无束的留恋。
  因而起初被陆离婉拒时,晋安并没有想到立即以赐婚相逼,还寄望于用自身魅力征服,即便是上回“送餐”被拒,她甚至并无气怒,越发来了兴致,尚且筹划着亲自再送一回,给足陆离颜面,可转头却听卢锐前来搬弄唇舌,方知陆离当众将她比为砒/霜,晋安这才恼羞成怒起来,开始盘算着仗势强逼。
  晋安行事,从来就没有瞻前顾后过,也正是因为她一贯嚣张,是以在入宫请旨前,决意要先给陆离一个下马威。
  她打听得不久之前薛家打算与京中一中流世族联姻,正是欲为陆离求娶那家女儿,于是特地将那小娘子请来公主府赴宴,毫无顾忌地让家中部曲恣意调戏对方,将那闺秀吓得花容失色,跪伏地上哭求饶命,晋安手里拿着把匕首,在那可怜女子脸上轻轻比划,冷笑警告:“本公主意中之人,尔等狗鼠之流也敢肖想?要想活命不难,今后对薛郎退避三舍即可。”
  虽最终并没伤及那姑娘毫发,然而晋安无疑已向世人表明态度,倘若有不识趣者胆敢嫁给薛郎,必然性命难保!
  以晋安看来,当陆离完全没有退路,一但皇室赐婚,他便只有千恩万谢一条路可走。
  敬酒不吃便予罚酒,长公主从来都是如此直接粗暴。
  她不仅要让陆离屈服,并且还必须心惊胆颤惶恐难安的屈服,否则怎雪被其喻为砒/霜避之唯恐不及之恨?!
  这么一耽搁,十五日就转瞬即过了。
  而这日晋安前来请旨,原本是胸有成竹,根本不曾预料太后会有反对意见,她也根本不顾宫人犹犹豫豫地阻挠,声称太后正在看阅奏章处理国政,置若不闻般入内,倒是睨见了十一娘在旁,想起这丫头仿佛与陆离有师生之谊来往时分频繁,干脆就当着十一娘的面直言不讳。
  太后大约也习惯了晋安的鲁莽作风,懒得责怪她有违礼规直闯殿内,不过在听晋安昂首挺胸要求赐婚后,微微蹙眉:“还嫌这些日子笑话闹得不够?什么情投意合、天作良缘,你当我人在深宫便耳聋眼瞎了不成?薛绚之数回婉拒,甚至当众将你喻为剧毒避之不及,这赐婚意旨一下,世人岂不嘲笑我皇室强迫姻缘,晋安,你未免也太过任性了些。”
  语气并不算严厉,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然而已经让晋安呆若木鸡了,眼见着太后并没有赞成的意向,顿时收敛起跋扈自得的神情,长吁短叹淌眼抹泪示弱,看得十一娘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到堂堂长公主殿下居然也有如此演技。
  “母亲竟然也知道那薛六郎不识好歹,怎么便不怜惜一下女儿?多少年来,我何曾遇见如此让我倾心之人?自从夫君逝去,我一人将岭儿拉扯长大,受过那多苦楚,身边连个能说知心话者也无,倘若阿耶在世,决不会见我这般凄苦,阿耶临终之前,可是千叮万嘱,交待母亲定要对我多加照顾,母亲一贯贤良,怎忍心看我错过良人孤苦残生。”
  十一娘听着这话倒还不觉忧心,只因小韦氏数回挑唆使绊,据她看来太后已然心有决断,小韦氏甚至还将她也收买,叮嘱道若见晋安入宫可得遣人知会一声,显然是想及时赶到拆台,关于小韦氏的叮嘱十一娘自然不可能瞒着太后,太后得知也只置之一笑而已,因此十一娘才以为小韦氏的作用已经达到,任由晋安如何恳求,太后都不可能允准。
  甚至于太后询问她陆离作合打算时,十一娘也理所当然的附和小韦氏之辞,证明传言属实,陆离根本不存再娶的念头——也只能如此婉转表达了,总不能直说陆离嫌弃堂堂公主殿下水性杨花又心如蛇蝎罢?
  然而太后接下来的态度却让十一娘无比悬心。
  只听她长长一叹,又见伸手将晋安搂在怀中,抚着肩膀安慰:“你这姻缘,也的确太过坎坷,别说你阿耶曾经千叮万嘱,就算念着你阿母从前待我何等亲厚,我自是该疼惜你更多,可是晋安,你也不小了,也经历过世情冷暖,怎能不知姻缘不可强求,要是错付真心,将来也不会幸福,罢了,眼下薛绚之我还有重用,赐婚之事只好暂且搁置,若他此番果能立功,诏见之时我自当多加劝导,最好是能说服他自己甘愿,才是真正为你将来考虑。”
  虽然言下之意应当是决意采纳陆离谏言,可并没有直接拒绝晋安,尚且留下太多余地,十一娘如何能够安心?但她自然也不会将狐疑与担忧现于情面,依然是垂着头整理太后批览的奏章,可听见晋安接下来的那句话后,简直没忍住将手中奏章撕成两片。
  “女儿有段时间未曾在母亲跟前尽孝,心甚不安,还望母亲许可女儿这回在宫中小住。”
  什么尽孝,无非是准备要打长期战,缠磨太后首肯罢了!
  “慈母”自然不会拒绝“孝女”的心意,当下留了晋安于含象殿小住,十一娘眼看着长公主殿下红着眼圈暂且告辞,暗暗咬牙,终于是将怔忡的模样显露无疑,忽闻一声轻笑,十一娘抬眸,正对太后温和的眼眸,脊梁骨顿时窜上一股冷意。
  “伊伊可是在为薛六郎担忧?”太后倒是开门见山,十一娘也毫无隐瞒:“回禀太后,儿是听十四兄提起,薛六哥最近颇为苦闷,正是为长公主一事……依儿对薛六哥了解,他确是无意,故而不敢耽搁贵主姻缘。”
  又听太后长叹一声:“这我何尝不知,晋安性情过于刚强,又是打小被娇纵过度,薛绚之温文尔雅,和她性情的确不和,只晋安也有可怜之处,我实不忍心拒她所求,这事且拖延一阵,最好是晋安自己想通了放手,否则,我也只好尽一尽心,且看绚之是否能够劝服。”
  十一娘眼看着太后那张和蔼可亲的慈祥面孔,顿时醒悟过来这位只怕是在装模作样,以防旁人议她有失慈爱忘恩负义罢了。
  这才放下一半心,好歹又想起陆离早有应对办法,待那事一闹,简直就是向天下坦诚对晋安决无好感,更加不可能被太后“劝服”,太后既然表示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尝试着居中撮合,那么晋安便绝对不会趁愿!
  想明白这事,十一娘便将心思集中在“公务”上头,然而待她总算忙碌完正事,刚出议事厅,不想又被晋安堵了个正着。
第326章 剑走偏锋
  含象殿开得最艳的一朵墨紫,已经“飞”上美妇人的乌发,申初的春阳暖而未炙,照得大红锦衣上那金丝绣线越加亮耀,晋安长眉斜展,目含流光,噙着那高贵明艳的笑意俯视下来,就连十一娘也不得不承认她果然生得极美,虽过桃李年华,那风韵却更添媚惑,这要仅是风流恣意也还罢了,金枝玉叶嘛,原该洒脱快活,没得出身如此尊贵却被那些负心男子白白辜负,只为贤良二字凄苦自己才是傻子,只可惜此妇还生着一副跋扈心肠,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
  听她这时说话,自然没了早前在太后面前的楚楚可怜,似乎调侃,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几分高傲:“十一娘,这枚玉佩,我赏你了。”
  桃红宫绦綩系,一枚莹透洁净的羊脂玉佩,雕画着山川亭阁别外精致,一眼看出并非凡品,晋安却并不等十一娘受宠若惊的推辞,干脆利落便将东西塞人手里:“拿着罢,我最厌烦婆婆妈妈,再说你既跟薛郎习琴,与他有师生之谊,我也该给你这见面礼。”
  十一娘:……
  “我与薛郎不算熟识,将来还得向你打听他有哪些喜好,只要你知无不言,我这还有厚赏。”晋安只顾自说自话,见小丫头呆头呆脑的模样,又是一笑:“我正要去看望圣人,一会儿还打算去与贵妃闲话,贵妃那脾性,可不好相与,也只有我与她尚存几分幼时情谊,说得上几句知心话罢了,她如今虽得圣眷,却与淑妃贤妃都有矛盾,便连太后对她也颇有微辞,我时常思及贵妃在后宫处境,都替她发愁,要是将来,你能讨我欢心,我也会记得对贵妃时常照抚。”
  待说完这话,晋安自以为已经足够收买十一娘,干脆拉了她的手一路往紫宸殿行去:“你先跟我去见圣人,待完了事,再与我一同去寻贵妃,要算来,我与她也有好些年没见了。”
  十一娘根本来不及表达愿意与否,就被迫同行了,一路上一边回应着晋安对柳府众人的问候,一边思疑着这位拖着她去见贺衍究竟是什么目的,收买笼络?她才不信呢,凭晋安的眼高过顶,才瞧不上她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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