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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望族权后-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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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畜牲!”众禁卫只闻一声怒吼,眼前一花……
  卢锐就这么飞出帐外,直接跌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是中了摧情迷药,可这重重一跌已经足够让卢锐清醒,更不说体内躁热也因为晋王那记窝心脚导致的胸胁剧痛烟消云散,眼看着凶神恶煞的活阎罗一跃而出,再度揪紧他的衣襟,像拎小鸡般将他拎起,卢锐只余张惶失色。
  “是有人暗算在下,大王……”
  他话未说完,小腹之下又挨了一记膝击,要害部位的剧痛顿时让卢锐惨叫出声,再也不可能发出申诉。
  有如破麻袋般被掼在地上,卢锐甚至没有感觉到脊椎、手腕受那重重几踩带来的崭新锐痛,就晕厥过去……
  原本打算“路过”的赵国公贺汾,正巧看见这番情境,居然也是膝盖一软,直接跪地。
  就更不说围观众人又是怎么一番“苍白惊恐”了。
  而含象殿里,韦太后尚未在意贺烨的迟迟不曾入见,同样一身缟素的她,正蹙着眉头听心腹窦辅安禀报对诸位医官的暗察结果:“老奴无能,并未能察明医官之中与汝阳王往来过密者,连蛛丝马迹都不现……只怕,也许问题出在禁卫……”
  “不可能是禁卫走漏风声。”太后冷笑:“贺淇那日当众发难,显然已经决断不达目的必不甘休,倘若他真与禁卫有所勾联,哪能放过进逼紫宸殿这一把柄,可他提也未提,说明对此事一无所知,故而不可能是禁卫走漏风声,而除禁卫之外,也只有医官,一点线索没有,只能证明这个内线实在谨慎!”
  “那么……为防万一……”
  “不!”太后干脆反驳了窦辅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谏言,又是轻轻一笑:“网开一面才能让人形迹渐露,这个内线我迟早会揪出。”
  “太后,倘若医官中有人心怀叵测,这可关系到太后安危大事!”窦辅安尽职尽责地坚持己见。
  韦太后却轻睨心腹一眼,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若这内线真是要紧之人,我只怕早已被其暗害,足见太医令确实无辜,他为饶平荐举,我信不过其余,对饶平与你还是不怀疑心,今后我之药膳,仍由太医令经手即可,不要显现出咱们已对太医署生疑,暗下布察即可,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迟早而已。”
  窦辅安又提起晋王:“大王虽然于新君继位一事上颇有助益,看似不怀叵测,然则那卢八郎与赵国公有意攀交,大王却不曾对太后说明,也难保忠诚,太后何不……”
  “辅安呀,你虽然忠心耿耿,但有时虑事未免有失周妥,进逼紫宸殿一事迟早瞒不住,更别说再加柳氏焚宫之疑,十一娘也好,兰婕妤与薛陆离也罢,这三人摆明与我不无关联,他们证辞并不能够服众,只有贺烨才是关键,倘若我这时对贺烨下手,岂不白白受予敌对把柄?”
  窦辅安总觉放心不下,还欲再劝,却见柳十一娘忽然入内,只好暂且摁捺。
  十一娘这是从命妇院归来,一副忧心忡忡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太后自然不会再继续与心腹的话题,招招手让十一娘跽坐身边,一边叹息一边询问:“你大母是否仍然不曾释怀?”
  自从十一娘向太夫人坦诚贵妃自尽一事,接连十余日,虽然她日日前往命妇院服侍,太夫人却始终冷若冰霜,十一娘自然明白这是太夫人在附和韦海池的“剧本”,于是更加不遗余力。
  所以这时,她虽湿红了眼角,却毫无抱怨之辞:“阿姑殁逝,大母也是悲痛难释。”
  太后再叹一声:“你大母只有阿韫一个独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也难怪她……我只惜你年纪小小,却能真正体恤亲长,却反而还受这番委屈……不过伊伊也不需过于忧虑,你到底是四妹亲孙女,待她过了这段,也不会再怨怪你。”
  正一边谆谆安慰一边不露痕迹挑拨离间,却有左郎将来见,太后为了进一步恩服十一娘,并未让其回避,于是便听说了少阳院一出变故,贺烨对卢锐大打出手,让其命悬一线的重大事故。
  当然,左郎将也未隐瞒卢锐于国丧期间调戏宫人的罪行,太后眼见十一娘似乎欲言又止,干脆询问:“伊伊可是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这段时日,十一娘连陆离都不多见,更别说与“外人”接触,但是却因为长期侍奉在含象殿,也听说过卢锐与赵国公突然亲近晋王的事,她虽然料定这是贺烨自保之行,这时却自然不会为其掩示,干脆直接质疑:“太后既问,儿不敢瞒,荣国公与汝阳王交近为众所周知,卢八郎交近晋王必然心怀叵测,晋王却在这时对卢八郎当众痛殴,仿佛……有意对太后示诚。”
  太后听得这番话后却十分愉快,心说自己眼光果然无差,十一娘年纪虽小,却有这般洞悉力,虽然依然显得片面,已经强过不少成年人了。
  是以竟为其释疑:“倘若烨儿真有二心,说明这些年来都是装模作样,城府必然深沉,又哪会在这时画蛇添足,他之所以厉殴卢锐,应是不愤卢锐大不敬先君而已,这倒切合烨儿一贯气性。”
  十一娘“恍然大悟”,颇带羞惭,但仍然微带疑惑,犹豫数息之后,到底因为许多事情在她这个年龄尚难以启齿,只语焉不详:“卢八郎即便狂妄,然则,毕竟是国丧期间……卢八郎出身世族显贵,岂能不识礼法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行,这事,实在蹊跷……”
  太后更加满意了,拍了拍十一娘的手掌:“如此,你便代我先审阿禄,问清来龙去脉。”又交待窦辅安:“将晋王带来含象殿,他虽出于义愤,可国丧期间不问究竟殴伤臣子也太过冲动,真真不让人省心!”
第387章 晋王之计,竟难得婉约
  晋王一开始就是为了当众痛殴卢锐,一为京兆柳解气,一为杀鸡儆猴,让那些心怀叵测者对他这个喜怒无常的活阎罗更加敬而远之,免却一些多余麻烦,这也是他首回真正意义上“阴谋陷害”于人,晋王历来偏好明刀明枪,猛一改变方式方法,委实有点“瞻头顾尾”,都是为了让韦太后这么一个生性多疑者觉得他痛殴卢锐是顺理成章,计划居然制定得非同一般的周详。
  贺烨先是料定太后在得知韦锐与赵国公相继与他“亲近”后必定会心生警慎,又有一个历来与他颇有仇隙的窦辅安居中挑拨,尤其是当自己一直没有袒诚相告,太后一定会诏他入含象殿询问,这些时日以来贺烨要么待在亲王院,要么也是在含元殿内举哀,要论方便,这跑腿的差使应当会交予内宦更加合适,可贺烨料定太后询问自己的同时必然也会在卢锐身上下功夫试探,倘若这任务交给窦辅安一流,卢锐必定会更加防范,效果有限,可卢锐一贯喜好美色,消息灵通的太后当然深知他这一大陋习,多半会遣宫女出马。
  早前因为恩服十一娘事件,阿禄完成得十分周妥,越发受太后器重,贺烨于是寄望在自己人身上。
  阿禄一接太后嘱令,便会给予江迂暗示,江迂及时通告晋王,于是晋王便在这日终于答允赵国公,容他随同昭德寺悼念先君,当然,会有意让卢锐听闻。
  而阿禄也会特意问询那名被卢锐收买的宦官——“可曾见卢八郎与晋王?”
  得到的当然是个否定答复,可当时正值宦官“送餐”时间,当他将额外附加的饮食送去卢锐毡帐之后,自然是要去卢锐跟前奉承讨好一番,以知悉自己“克尽职守”,好讨得额外赏资,于是宦官便眼见晋王、卢锐、赵国公三人共出东门,正巧当他出了含元殿西门,再度遇见阿禄,声称遍寻不着,再度询问宦官:“未知大王与卢八郎是否仍在含元殿前?”。
  含元殿作为前朝第一殿,严禁宫女出入,这宦官虽然是贤妃心腹,对含象殿太后身边侍奉宫人却从来不敢怠慢,贤妃又是太后党,阿禄既是奉太后嘱令在传诏晋王之后有意接近卢锐,直接询问贤妃部属卢锐去向便没有不合情理之处。
  是以这回理所当然得到肯定答复:“早前正见殿下、卢八郎及赵国公三人同出西侧门,阿监莫若往少阳院卢郎君毡房一探?”
  有了这阉宦热心指引,阿禄于是顺理成章找到了少阳院。
  十一娘好容易安抚了“惊惶不安”的阿禄如实交待,倒是越更放心,暗忖贺烨这番看似冲动妄为却实则考虑周全,果然当她归去复命之时,正巧撞见贺烨毫发无损趾高气扬出来,当时已然暮色沉晦,游廊空无一人——禁内举丧,含象殿内却是警戒最为松散之地。
  贺烨本欲与十一娘擦肩而过,却鬼使神差停住步伐,压低嗓音飞快一句:“卢锐被本大王这一场打,估计今后都会瘫痪卧床了,他本属死有余辜,不过依我看来,这般下场倒比一死了之更加痛苦,可你若觉得尚不解气,我也乐见卢锐命丧黄泉。”
  紧随贺烨身后的江迂连连暗嗟——大王这般直接了当,难说不会吓着这个小娘子,有这么讨好“红颜知己”的方式么?
  哪知却见柳小娘子面不改色,淡淡一句:“多谢殿下,这回人情,十一记下了。”
  避让一边,垂眸持礼等着晋王殿下扬场而去。
  江迂深一脚浅一脚相随贺烨出了含象殿,才终于神魂归窍,抚胸低叹:“十一娘还真真了得。”
  却见月色之下,自家主人眉眼含傲:“早跟你说过,莫要小瞧这丫头……你说萧九郎这么一大神童,命怎生得这般凄苦?今后他若是俯首贴耳也就罢了,万一要是那啥……怕是会被剥筋扒皮,还不知主使是谁,可怜,可叹呀!”
  江迂:……
  依老奴看来,柳小娘子分明是太后意中之晋王妃备选之一,大王还有闲心为旁人担忧?
  话说倘若十一娘真能成为将来女主人,倒也不失为大王贤内助,说不定真能助益殿下一统江山,只可怜大王那些姬妾了,怕是但有威胁就会遭遇不测,唉,世间之事本就难以两全其美,还当以大局为重,宦官坚定地默默颔首,必须努力促成此桩“良缘”。
  十一娘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赢得晋王心腹的“默许”,这时她一本正经只字不漏地将阿禄口述经过回禀太后,一如既往并不急于发表自己意见,只听太后自以为是地“结案陈词”。
  “卢锐再怎么色迷心窍,当不至于胆大妄为到哭丧礼时于禁内侮犯宫女,应是受了暗算,可这事的确存在蹊跷,卢锐人在前朝,一般情况下并无可能接近女眷宫人,暗算者除非未卜先知,否则如何能事先投药?而经询多人证言,其有侮犯之行并非晋王无中生有,那么一定是误服摧情药物,结合案情,可能在其饮食中投药之人仅只为二,要么是那送食内宦,要么便是阿禄。”
  十一娘一听阿禄受疑,尚且不改神色,另一边旁听太后断案的窦辅安却率先急躁起来——他一直肩负重任,除了督管禁卫以及监视诸贵之外,含象殿诸多内宦宫人的管理监察当然也是首重,这些时日以来,先是汝阳王贺淇与医官勾通,导致投书谋逆他毫无察觉,又“逼死”柳贵妃险些妨害大局,简直就是失漏连连,倘若连含象殿宫女的忠奸都再失察,太后就算再是信任他,只怕也会埋怨无能弃之不用了。
  故连忙分辩:“莫说阿禄为太后近身服侍,但凡含象殿中仅仅负责扫洒之低阶宫女,老奴也敢担保决不可能与外臣交近,莫说春药此类禁物,便是寸纸片锦也无可能与宫外传递……太后嘱令阿禄接近卢锐又是今日才临时起意,阿禄怎么可能在短短半昼间便与外臣沟通,而老奴毫无察觉。”
  阿禄当然不可能在今日与外臣沟通,可是好些日子前“偶遇”江迂交谈两句甚至“私相授受”又怎会引起窦辅安警觉?毕竟江迂表面上也是太后心腹之一,日日都会抽空前来禀明晋王言行,窦辅安这个大忙人哪会寸步不离太后身旁,多数时间都是经阿禄入禀才得诏见。
  再是防备严密,也难以杜绝小崔后十余年就前安插成功的内线,所谓百密一疏,其实才是世间真理。
  太后虽然多疑,但对经过她自己考察予以重用者却十分自信,这也是出于狂妄自大的心态,小崔后早早就已势败,落得一杯毒酒枉死宫廷收场,太后哪会相信一个手下败将居然还能恩服江迂,十余年后仍然对原主忠心耿耿,在她心目中,小崔后就好比一个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出身名门望族又为母仪天下,看上去不可一世,实则笨得厉害,压根不信好比小崔后一般愚蠢的人居然还能收服人心。
  其实她也根本没有怀疑阿禄,眼见着窦辅安焦躁难安,冷冷一个斜睨:“枉你在我身边侍奉多年,遇事竟还不如十一娘沉得住气,我是在疑心阿禄么?她一个贫寒人家出身选入掖庭者,在宫内没有一点根基,莫说与外臣联络,便是与嫔妃都素来没有过多接触,否则也没资格入这含象殿,更不说眼下得我器重……再说她就算有条件陷害卢锐,可哪来动机?”
  见窦辅安羞愧忐忑,太后全没再过于责备心腹,继续断案:“那内宦是元氏之人,而汝阳王质疑元得志资历不足拜相,意欲举荐荣国公接管尚书省入政事堂辅政,这事我本就没对元得志隐瞒,他将荣国公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当然,只我一直想不明白,元得志是怎么料定今日会有宫女接近卢锐,掐准时机暗算卢锐。”
  太后又睨了一眼十一娘,见她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干脆问道:“伊伊有何疑虑不妨直说,你在我这姨祖母跟前,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第388章 计逞
  十一娘一点不担心会破坏贺烨的计划,既然太后如此“平易近人”让她但说无妨,于是果断“拆台”:“十一虽也觉得禄阿监没有陷害卢郎君之动机,但要说一切是元公背后主使……据阿监所言,今日问询内宦卢八郎去向时正逢其送食往少阳院,实属突发事件,除非那内宦自作主张,否则……确无时间事先在饮食中投药,更何况内宦起初并未告知阿监卢八郎已归毡房,又怎能预料会再度于含象殿东门撞见阿监,顺理成章指引阿监前往少阳院?”
  太后颔首,心说这丫头果然仔细,竟然能留心到时间差别这等细节,可到底对宫中门禁制度不甚了了,又兼年龄限制,对于人心叵测尚仍料有未及,又哪能想到辟如元得志这类老狐狸,一生害人之心,哪管东风未至,自己起码要做到万事俱备。
  “卢锐早在十余日前就着意交络晋王,这事元得志从一开始就知情,再兼又从我这处得知汝阳王有意排挤他,荣国公那边他无从着手,自然会针对卢锐寻思对策,可若想在短时之内让京兆卢声名扫地,又谈何容易?虽然陷害卢锐十分艰难,可预备周全,当天降良机才能准确把握,元得志素好投机取巧,预早制定计划并准备齐当只等机遇从天而降,是他应有之智。”
  不得不说太后一旦起意要将人用作棋子,还真算无所不用其及,笼络恩服无所不在,十一娘这两年以来楚心积虑在太后跟前表现聪慧不俗,到这时总算大见成效,太后这时对她施以点拨,甚至不惜述诸部分隐情,比如——元得志的习性,以及对汝阳王党的敌对立场。
  这也是当然,若真要让重要棋子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便不能任之懵懂迷糊,清楚敌我阵营也是理所应当甚至必不可少。
  “我虽不知元得志有多少条计策,但一定不会放过陷害卢锐触律这条,卢家诸人尽管狂妄,可也不算愚蠢透顶,在这关头无论旁人怎生挑拨,斗殴犯上之举还不至于行为,而卢锐品性如何,元得志岂能不知?在女色上加以陷害,倒是最有可能成功之计,他应当早有准备,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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