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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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好友”于是把接头地点定在王府之外的酒肆闲苑,而方氏因为被小韦氏羞辱得狠了,心底自然也有些窝火,竟开始盘算着如何替姚姬出谋划策,一来不需再耗废财银便能巩固情谊,再者倘若姚姬处境真有改善,也算给小韦氏添堵,出了一口冤枉气。
可方氏头脑何其简单,哪里想得出什么锦囊妙计,起初打算的是与魏氏商议。
魏氏结交姚姬只不过是为了“元夫人”,但前提条件是不招惹小韦氏,又哪里会掺和进郡王府的妻妾争锋来?不动声色便把方氏敷衍过去,倒也没阻止她上蹿下跳地折腾。
于是无计可施的方氏,再一次想起了碧奴——她虽是个婢女,但头脑灵活得很,又在显望之族,想必妻妾争锋之事见过不少,说不定就有办法!
第420章 献计
然而方氏心中虽然有了计较,可想到碧奴对姚姬的抵触,又觉十分犯难——上回不过是打听姚姬喜恶,那婢子便如此讳莫如深,这回若是直接请教,需知郡王妃可是太夫人小妹,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没有胳膊肘外拐反去助姚姬的道理,碧奴为柳府仆婢,这事可有些犯忌,凭那婢子之奸滑,当然避之不及,要想达成目的,还需得有些掩示才好。
方氏盘算一番,到底有了说辞。
于是这日,碧奴便听见如下说法——
“我有一个姨妹,得了机缘,被一富贵门第纳为良妾,因生得貌美,又为夫主添了男丁,极受宠爱,只不过主母厉害,又是出身大族,待姨妹格外苛严,姨妹一来担心色衰爱驰,再也担忧夫主若有万一,将来母子再无依傍,来寻我讨主意,可我哪里懂得这些?只说依我气性,仗着如今得宠,干脆想法除了那主母,说不定还有扶正机缘。”
碧奴心头雪亮,事实上方氏早晚会有这番举动是被十一娘料定,故而上回方氏打听姚姬,碧奴才坚称“没有下回”,用意就是造成方氏这回有所隐瞒,她既出谋划策了,又没有直接干涉参与郡王府的内务,今后无论闹出多大风浪,方氏也不会疑她有心唆使。
但碧奴当然不会教唆方氏行为那等蠢事,连连摆手:“可使不得,娘子试想,贵族但凡还有理智,又哪会以妾为妻?就算没了这个主母,照样会娶其余门第相当者,要是万一行事不密被人察出痕迹,娘子姨妹可就难保性命。”
方氏倒也没有真的打算挑唆姚姬“残害”郡王妃,郡王妃可是太后胞妹,要有个好歹,那可是灭门之祸,她这么说,只不过为了打消碧奴疑心而已,于是长叹:“到底姑娘身处显望,比我想得更加深远,只我姨妹处境实在可怜,姑娘若有法子助她改善些微,我势必会重谢姑娘点拨之恩。”
碧奴沉吟一阵,问道:“那主母可有嫡子?”
当然有,并且还是九五之尊,但这话方氏自然说不出口,只道:“那主母说来也是续弦,并无一儿半女,嫡子是元配所生,如今已经娶妻。”
“可还有其余庶子?”
“有是有,但都不如姨妹所生得宠。”
“可是因为小郎君资质不凡,故家主才更看重?”
“孩子还不到两岁,哪看得出来资质。”
碧奴叹了一声:“这样说来,确为子凭母贵了,但正因如此,才难保长久,令妹担忧大有道理,之于贵族而言,论是如何宠爱姬妾,可因为姬妾与正妻出身相差悬殊,甚少有宠妾灭妻之行,如今令妹这样得宠,处境尚还艰难,将来色衰爱驰,只怕更难立足。”
“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善?”
“倒也不是没有……未知那主母与嫡子之间如何?”
“不大好,那主母自己无子,又因气性使然,故对嫡子也甚忌恨。”
“在贵族之家,嫡长子地位可非同一般,那嫡子既然已经娶妻,家务诸多便会渐渐转交长媳手中,说到底,眼下令妹得宠,倚靠便是家主,可是及到将来……终有一日家业会被嫡子继承,到那时,嫡子嫡媳若能倚靠,总有安身之处,只眼下还必须委屈求全,为人姬妾,这也是无可奈何。”
碧奴微微一笑:“再者主母与嫡子关系紧张,若令妹能居中斡旋,在家主眼中看来岂不比主母更加贤惠?多少也会偏护几分,对境遇有所改善……再说嫡子若念庶母情份,只消多加提携一些庶弟,对庶子将来前程更加是有利无害。”
方氏得了点拨,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可不是这道理?郡王只有两个嫡子,一个是九五之尊,过继给了德宗,今后君臣有别,总不会将郡王府也上交天子掌管,郡王府将来必定是世子作主,寻常听姚姬闲话,仿佛郡王待世子贺淘甚是惜重,否则凭韦郡王妃的狠厉,又哪会至今保全?天子是郡王妃亲生,怎么也巴结不上,莫如在这时就好生亲近世子,只求将来有个倚靠,不至于无处安身。
想来想去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方氏毫不犹豫便向姚姬献策,当然提也没有提起计出碧奴,“功劳”完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又说贺淘,这世子之位一直拖延到了贺洱登基才终于落定,婚事也是最近才被小韦氏这嫡母经过三挑四拣,世子夫人当然不可能是显望闺秀,不过小姓嫡女。
义川郡王并无不满,只因小韦氏所生嫡子如今已经贵为九五,他又入主宗政堂,为了不让太后忌防,长子本就不当再娶高门女儿,长媳赵氏虽然家族不显,好歹也是诗书门第出身,听闻温柔和顺,小韦氏又拍着胸脯保证看那身段甚好生养,义川只重嫡系子嗣丰盛,倒也不求其他。
哪知这赵氏却是小韦氏废尽心机选出,虽为嫡女,生母却早丧,继母又是个厉害人,故而自幼便养成懦弱谨慎,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不说,容貌也甚是普通,体格倒是确益生养,一眼看去颇为壮硕,贺淘本身也是个沉闷脾性,然而身边侍婢却多美艳,还有几个颇善诗赋,可见也与常人一般,希望枕边人是个才貌双全。
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再兼又是小韦氏作主,哪里能恩爱和睦,赵氏自从嫁进王府就颇受冷落,又自知无论出身还是才貌都不能般配世子,越发地颤颤兢兢,一门心思用于小心侍奉高堂及夫郎,在郡王妃跟前简直就像一个婢女,她越显得懦弱小心,贺淘心里就越加的不满,夫妻俩虽是新婚,已经成了“相敬如冰”。
这样情形,小韦氏是十分乐见,贺淘有义川撑腰她是管束不了,赵氏这个长媳却必须侍奉婆母,而赵氏虽然是小韦氏精挑细选意中之人,但无非是为了给贺淘添堵,不让其得岳家助益而已,小韦氏寻常对赵氏可不会和颜悦色,贺淘多少任性违逆行为,小韦氏只拿赵氏惩斥,赵氏在郡王府的境遇可见凄苦。
义川郡王忙于政务,当然没有闲心关注后宅家务,但姚姬却一直悄悄看在眼里,只不过她起初还甚是兴灾乐祸——原来她也不满贺淘继承爵位,以为自己生的儿子有望夺爵,故十分乐见小韦氏收拾世子夫妇,还计划着来个渔翁得利。
方氏一听姚姬竟有此打算,又是忙不迭地劝导:“郡王妃历来不喜世子,然而世子依然得了名份,这说明什么?说明郡王对这嫡子格外惜重,再说皇室历来讲究法度,废嫡立庶之事可是犯了大忌!就算世子今后‘获罪’,不得不让庶子袭爵,郡王妃可会容忍让小郎君受益?郡王可并非小郎君一个庶子。”
见姚姬还有不甘,方氏竟暗暗埋怨起她未免“人心不足”,表面上却仍是苦口婆心:“媵人试想,郡王妃可是天子生母太后胞妹,媵人万万不是王妃对手,媵人倚仗无非郡王,若在世子一事上与郡王离心,岂非授人把柄?媵人还是听妾身一句劝告,亲近世子夫人为上,媵人不是也说世子屡屡与王妃作对,媵人一旦示好,世子岂不感念?将来王妃若再无理刁难,也多个人为媵人打抱不平……再者王妃与世子母子不和,媵人若能居中斡旋,看在郡王眼里,也是媵人贤惠,岂不有利于巩固媵人与郡王之间情份?”
最后一句倒是让姚姬动了心。
想来也是这道理,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动摇世子地位,交恶是万万不可,不如表面示好,要是将来……万一挑唆得世子与小韦氏更加不和,甚至让小韦氏生了杀心!!!
到那时,郡王还不对小韦氏心灰意冷?就算因为天子与太后之故不能休弃小韦氏,可在这王府里,也不会再放纵小韦氏为所欲为。
若事情真往这方向发展,她们母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坐享渔翁之利。
姚姬既然拿定主意,便立即雷厉风行,于是这日,当世子夫人赵氏侍奉不周被郡王妃呵斥,顶着烈日跪在阶下足有半个时辰,本已是头昏眼花,好容易得了宽赦,两眼放空脚步虚浮地往居院行去,便恰巧遇见了姚姬。
“夫人这是怎么了?哎呀,如此炎热天气,怎么不乘肩與,就算不愿烦动,也需得交待仆妪撑伞遮阳,若是中暑可怎生了得……”姚姬满面怜惜,一边让婢女为赵氏遮阳,一边又道:“瞧夫人这满身热汗,莫如往我居院,在水榭里消解片刻。”
自打嫁入王府,赵氏还从没受过这般关怀,感激不尽的见礼:“庶母。”
便是委屈难忍,双目通红。
“此处人多眼杂,有话到我院中慢说。”姚姬低声叮嘱,干脆挽了赵氏手臂。
于是赵氏更加不能拒绝她这番好心,不及多想,就这么被姚姬“挟制”去了居院。
第421章 世子夫人
玲珑小榭,临之碧潭,两隔围青萝,四垂冰丝幔,微风拂水近,檐角响铜铃,居中自凉惬,不感日气炎。
水晶碗里果浆色艳,尚浮冰屑,这么一盏下去,更是暑意全消。
又有婢女捧来清泠、香粉,净面净手后,赵氏总算神清气爽,可姚姬的殷勤却并非仅此,她又莞尔交待婢女捧来妆奁,竟不顾赵氏的诚惶诚恐,亲自为其描眉涂腮,终于妆成,再递上一面手柄镶着红宝的铜镜,赵氏一看镜中人,竟是翠眉斜飞唇若点樱,眉眼容貌竟如陌生,是她从未曾在自己脸上看过的妩丽明艳。
姚姬当年在元家,可是受过不少妆容衣着的“专业”训练,这一手妆扮技巧哪是赵氏这等小家碧玉比得,这时小露一手,随即便让姿容普通的赵氏有若焕然一新。
眼见着赵氏拿着铜镜只顾发呆,姚姬又再莞尔:“身为女子,最重便是姿容,可天生丽质能有多少?其实都是依赖后天妆扮,夫人更是宗室妇,何等尊贵?日后还是需得在衣着妆容上多多用心。”
赵氏自觉惭愧:“庶母提醒得是。”
她家境本就普通,又摊上了一个厉害继母,从来未经娇生惯养,一手女红针凿甚是出色,之于着装妆扮却笨拙得很,寻常为了礼仪,也不过描眉涂粉而已,妆容并未让平凡的外貌增添多少靓丽,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妆扮技法,自己也可以如此生动秀雅。
姚姬见赵氏依然谨小慎微,不提主动请教,便也转开话题:“早前见夫人那番狼狈形状,可是又受了王妃惩斥,夫人若信得过我,不妨细诉,或许我能指明错谬,夫人改过,将来也可避免受责。”
这话正中赵氏心头委屈,又兼姚姬和颜悦色,以赵氏脾性,是万万不会辜负好心的,便说起今日这桩事故:“阿家听闻世子最近新买一个伶人,嗓音甚美,令我将她唤来唱曲助兴,可那……那伶人最近正受世子宠爱,任性得很,声称她是世子之婢,而非王妃之婢,这话我怎敢直禀阿家?只好谎称伶人染疾,阿家不信,另嘱仆妇去唤,仆妇去时,只见伶人正在玩乐……阿家责我不孝违逆,我只好解释,阿家虽知我并非故意违逆,却恼我不能束下……”
姚姬叹道:“难怪王妃责罚,夫人确不应该,不过一介倡优,竟敢怫逆不敬,夫人本该狠狠责罚。”
“可若是如此,世子归来也会责怨妾身犯妒。”赵氏说着又红了眼圈。
姚姬道:“夫人也莫瞒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将许多事看在眼里,世子哪会为了一个伶人埋怨夫人?只不过世子与王妃历来不和,倘若夫人为王妃嘱令责罚伶人,世子自然不喜。”长叹一声:“王妃也不是真要为难夫人,只不过世子诸多顶撞不敬,王妃也是迁怒而已,一句话说穿,夫人是受了夹板气,怎么做都落不着好。”
这话正中赵氏心病,难免对姚姬更加感念,可因她一贯懦弱,这时也不敢埋怨,只哽咽道:“这也是妾身运数。”
“难道夫人就甘心独自委屈,一生都没有出头之日?”姚姬大觉不平:“我早为夫人报屈,虽然夫人并非名门闺秀,却也是正经媒聘之嫡长媳,世子理应善待……夫人也莫急着为世子辩解,我可不是要挑唆你们夫妻失和,只我有肺腑之言,或能助夫人摆脱困境,夫人若不嫌我多事,我才好细细告诉。”
赵氏又哪会嫌弃,礼敬道:“庶母有心指教,妾身之幸。”
“其实这根结,还是在世子身上,倘若夫人居中斡旋,能让王妃与世子母子之间嫌弃尽消,王妃自然不会再埋怨夫人。”
这话说来简单,对赵氏而言却难比登天,她要是能劝服世子孝敬继母,也不会连个才刚入府的伶人都敢给她气受了。
姚姬却笑:“夫人可以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世子与王妃嫌隙已深,当然不能轻易化解,是以夫人如今……还是要先得世子心意,你们夫妻日渐恩爱,世子才有可能听夫人劝导,即便心里不是真与王妃化干戈为玉帛,只要在意夫人在王妃面前处境,表面上礼敬几分却不难做到。”
姚姬这话说得颇为露骨,让遁规蹈矩的赵氏飞红了脸,嗫嚅道:“妾身愚笨,无才无貌,又怎能得世子如此惜重。”
姚姬大叹,实在恨铁不成钢:“可见夫人并未将我之提醒放在心上,多少人是天生仙女?无非是着装打扮罢了,夫人便是不善于此,今后我也会多加指点……夫人并非小巧玲珑,可身材高而丰腴,只不过夫人一贯穿着守旧,瞧上去倒显得粗壮了,若是换一身诃子长裙,外罩袒领纱衣,便能尽现丰腴优势,眼下男子,可不是尽爱那些瘦骨嶙峋。”
也不顾赵氏羞涩尴尬,姚姬自顾“倾囊相授”她那些媚惑之术,直将赵氏说得连脖子都红成一片,可眼看着姚姬的妩媚妖娆,想到这位庶母如此得翁爹宠爱,便连阿家都奈何不了,心中却又信服。
“姿容是一方面,投其所好也甚关键,别看世子寡言少语,却最不喜过于温懦,夫人何等尊贵?倘若在侍婢、伶人面前都要忍声吞气,岂不自甘轻贱,世子当然不悦,故夫人不可过于软弱,但即便斥责院中仆婢,也要强调是自己主张,在这时千万莫说是受令王妃……世子生母出身名门,故世子应当崇尚风雅,夫人也是诗书门第闺秀,与世子谈论诗词歌赋想必不难,若是自己也能作诗,那便更加有利……另外就是,世子与其外家十分亲近,夫人对杜家几个舅母尤其世子外王母之生辰要牢记在心,主动备下礼信贺寿,世子岂不喜欢?”
一番主意出来,赵氏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就此与姚姬时常走动起来,着装打扮鲜亮不少,别说,赵氏这么诸多改变,的确赢得了几分贺淘关注,夫妻两人之间倒确实亲近许多,只不过赵氏实诚,世子与她略微交心,她便将姚姬“招供”出来,自是说不尽的好话,一不留神,居然泄露了姚姬让她居中斡旋,促成世子与郡王妃母子和睦的口风。
贺淘一听便知姚姬不安好心,大概是要拉拢自己为她所用,说不定还盘算着坐收渔翁之利,却也没有警醒单纯质朴的赵氏,由得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