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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望族权后-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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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志而言可算难得,原是想荐他外放,可乔令却看不上县尉之职,甘愿为元相记室,无非是好高骛远,打算着有朝一日太后真正肆无忌惮,得个更高起步,另一方面,乔令不仅将元得志巴结得如胶似膝,甚至对大姚氏也不忘讨好,极尽奴颜卑膝能事,娶了大姚氏娘家侄女为妻。”
  姚氏姐妹匠人出身,就算因为元得志提携,如今姚家也过得颇为滋润,可身份门楣却不能改变,乔令虽然是大族庶支,怎么也与姚家是不同层次,尊卑显然,认真说来甚至触犯良贱不婚的律条。
  “可笑则是,姚氏那侄女出身低贱,却还仰仗着元得志养成水性杨花之德性,以勾三搭四为荣,不知给乔令头上加了多少顶绿帽,其中最绿一顶,恰好是我安插暗线……”贺十四将“恰好”二字说得眉飞色舞:“要说元得志这人也是稀罕,从前落魄时也就罢了,如今得势,竟然还对大姚氏宠爱有加,有大姚氏在旁枕边风,不怕他不为小姚氏之死遗憾怨怼,十一娘又铺垫得好,这事其实易如反掌。”
  话音才落,便听一阵铃响,晋王殿下来得格外迅速。
第455章 收买人心
  霞光并未彻底消散,月牙已经在清透的天幕上勾勒出淡黄的轮廓,晋王孤身一人通过密道,才从暗门里出来,便见贺湛与陆离并肩礼揖,于是还了一礼,反客为主示意落座,举止稳重,毫无高高在上的架势,只不过周身酒气不说,腮帮子上居然还挂着一张樱桃唇印,他却像无知无觉一般。
  贺湛实在没忍住:“不想大王来得这般迅速。”
  “听说十四郎返京,小王便在平康坊里住着,就等着绚之叩铃。”贺烨目光炯炯,正要询问他无比好奇的事,关于十四郎怎么不动干戈就收拾了刘昙。
  只陆离眼瞅着晋王脸上的痕迹实在不能佯作无视——瞧十四郎那样,就快忍不住嘻笑了,大伤晋王殿下这位主君的庄重,于是只好暂且打断:“大王稍候,且让在下令人服侍净手。”
  晋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仿佛形容不洁,手指一擦腮帮,蹙眉看了一眼指头上沾染的朱脂,有些嫌弃,却不尴尬:“到底是宿留北里别苑,为掩人耳目,起先正在花天酒地,得报绚之叩铃,方才佯醉脱身,但不及更衣净面,是小王失礼。”
  这话说得就更是谦谦君子了,然而晋王接下来却又干脆利落一挥手:“两位就担待着些罢,不瞒十四郎,小王曾经甚是担心刘昙会狗急跳墙效仿潘博,不想这小人虽贪得无厌,却被十四郎不废吹灰之力制服,当中情形,小王实在好奇……恩,为防十四郎措手不及,小王的确曾经安排暗卫盯梢,这事已经向柳十一娘解释清楚,这时懒得重复,十四郎日后可与柳十一沟通。”
  要说来,贺湛这还是首次与晋王私下碰面,虽然早知晋王诸多暴行劣举皆为装模作样,但也实在想不到他还真具礼贤下士的品格,虽然作风还是有些别具一格……
  瞧着陆离八风不动,贺湛遂也淡定下来,不与晋王讲究那些客套谦辞,相比谒见太后那番言辞,当然更加直截了当知无不言,把岭南一行交待了个清楚,顺便还提了一提衡州疑案,于是自然而然便将邵广介绍了出来,征求晋王意见。
  “邵九郎、尹二郎与两位、王七郎并称长安五子,两位既然皆信他二人德才,小王自然也信得过,如今虽然不算情势危急,可也不能再毫无作为,小王甚需有识之士助佐,虽然听十四郎说来,邵博容颇为朴直,仿佛不善计谋,但却不失耿正,这便值得争取,我并无异议,两位大可对其坦言。”
  见贺烨完全不曾犹豫,贺湛反而颇觉意外,当然没有表现出来,又听贺烨说起衡州之事:“听十四郎言下之意,似乎认为郑雄确有罪行,只不过没有实据,就算是有,他不同刘昙首鼠两端,而为毛维党羽,有汝阳王虎视眈眈,太后不可能治罪郑雄,那么咱们是否应当考虑干脆暗杀郑雄?”
  贺湛险些被酒呛到:“暗杀?殿下恕在下直言,莫说暗杀一州刺史大不容易,反有可能暴露,就算成功,也难保继任者不会效仿郑雄,甚至有可能变本加厉!”
  暗杀一类行动,除非是为灭口抑或栽陷,对于挽救民生而言,甚至连治标的效果都不能达到。
  “那么两位有何见解?”贺烨受了一呛,没有恼怒,反而不耻下问。
  见贺湛沉吟不语,陆离说道:“唯一对策便是察明郑雄罪行,然而太后却必定不会明断是非,只能利用汝阳王,但这事要达成并不容易,在下担心则是,恐怕郑雄已然得逞,难以避免无辜冤死。”
  “急公会如今颇得民心,虽然小王私以为其多行锄强扶弱之义,然而对于朝廷而言,又确为匪患险恶不得不镇,太后下令严剿也合法理,若贸然反对倒有不轨之嫌……”贺烨也是紧蹙眉头:“但倘若郑雄当真陷无辜为匪盗,却是比匪盗更加该杀,知而不察岂非置民生不顾,这事还需尽力。小王来安排,会让人暗察衡州匪案。”
  说着就站起身来:“为防万一,小王不能在此耽搁过久,这便告辞,稍候小王会遣人送来些事物,以为十四郎新婚贺礼。”
  待十四郎与陆离一礼下去直起腰来,十四郎甚至不及谢过晋王赠礼,便见少年那袭鸦青锦衣已经消失在书架后的暗门里,一如来时的风风火火。两刻之后,果然有江迂手捧一长一短两个锦盒过来,一连声地吉祥话,皆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贺词,似乎并不着急告辞的情态。
  贺湛便打开礼盒来看,却见短的那一方里只有一张薄笺,在看上头文字,却是任意可寻裴氏兄妹支用钱银之凭证,这礼可不小,眼见着贺湛满面讶色,江迂这才笑着解释:“殿下知道两位行事离不开众多暗属,人手上殿下帮不了忙,总不能连耗用都不补给,这也是为了大业,十四郎千万不要推辞。”
  贺湛又打开另一方礼盒,却见里头躺着把长剑,乌黑革鞘,赤金宝柄,贺湛取出在手里一掂,眼睛就是一亮,“铿”地一声出鞘,只见刃薄如纸色冷似霜,剑花一挽,便生寒魄逼人。
  “好剑!”贺湛忍不住大赞。
  “虽说刀剑之物似乎鲜少为人用作新婚贺礼,然则殿下深知十四郎剑术出众,一心只想着赠礼应合十四郎喜好。”
  “还请江总管转告,贺湛多谢殿下美意。”
  江迂这才心满总足地告辞。
  贺湛便同陆离去了院子里,仰首将一盏酒一滴不剩倒进喉咙里,趁兴将新得的宝剑拔出乌鞘,舞了好一阵子,出了一脑门的汗,却大称痛快,好容易落座了,再喝了一盏酒解渴,这才笑问陆离:“我与晋王连熟识都称不上,从前只听十一娘偶尔提起,印象中他却不似礼贤下士之人,颇有些自傲,绚之如何看待晋王今日言行,是为收买人心于是有意伪装?我怎么看,仿佛都有些不自然。”
  陆离也笑:“晋王殿下对十四郎这般用心,想不到反而落得一句收买人心之评价,若得知,岂不大失所望。”
  实在是因十一娘择了这个最有可能为裴郑翻案的主君,但贺湛也好,王宁致也罢,却都不能肯定贺烨便是蒋公卜断能救华夏之危的帝星,只不过贺湛在大事上历来唯十一娘令从,王宁致之所以答应辅佐,极大一部份原因却是由于贺烨为仁宗帝崩前真正属意者。
  又听陆离说道:“我与殿下接触相对较多,以为正如十一娘断言,晋王城府深不可测,可听殿下剖析军政时势,的确不是短见浅薄者,想来早怀抱负,倒不似只重权位之庸俗,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义川郡王抑或汝阳郡王都远远不如晋王。”
  便又将晋王在这半载先后争取崔国公、武威伯相辅的事告诉了贺湛。
  “殿下这是为赴藩准备?”贺湛十分敏锐。
  “准确说来,是为平定内乱准备。”
  “这是打算先立军威与韦太后正面开战。”贺湛颔首:“绕开宫城里与妇人比较尔虞我诈只顾结党营私,而是用心在军政实务上,格局显然更加广阔。”
  “不过我起初与晋王接触,倒以为他并非平易近人者,许是从前并无权位之图,却被时势所逼,长期用顽劣暴戾作为伪装,心态上多少也有些影响,故敏感多疑让人摸不透深浅,不过眼下既然欲成大业,又有陆公这等大儒指教经史,晋王当然明白欲得从属忠心便要示以恩德,收买人心之举固不可少,咱们有先入为主之见,方会觉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我倒相信晋王既然对衡州匪案表示关注,便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听绚之这么一说,我倒对晋王增加不少信心,至少他还明白怎么做才是真正对江山社稷有利,可是如此一来,十一娘也许就会更加坚定成为晋王妃之决心。”贺湛到底还是没绕开裴五姐的姻缘归宿。
  陆离便不说话了,转眼去看天幕上那更加显然的弯月,这时最后一缕霞光,也已被夜色吞噬。
第456章 到中秋
  韦缃既然被太后说服,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出宫嫁人的命运,如释重负的符氏当然立即建议将女儿接回私家预备六礼告成,这一日听说韦缃将要正式辞宫,还怀着一丝饶幸的十一娘当然要来送行,顺便试探一番韦缃的心思,想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结果当然让十一娘大失所望。
  “我也不舍得就这么辞宫,只十一妹当日也在,亲耳听闻了太后之言,既然邵郎已经答应了请媒求娶,我自然再不便久留内廷。”说起婚事,韦缃倒也没有扭捏作态,她年岁早已到了婚龄,虽说从前并没考虑过婚事,但既然心存大志,自然也没有多少羞涩闺阁的作态,更何况当初为了暗察薛家隐情,就光明正大地谎称自己对陆离暗怀倾慕,那时都没有扭捏,这一回俨然是父母之命无违礼法,就更不会有任何羞涩了。
  十一娘也只好看着韦缃微笑:“想不到邵九郎真能打动缃姐姐芳心。”
  “不瞒十一妹,早年听说长安五子力矬东瀛学者,我虽没有那幸运在场目睹,也知道邵九郎当时担当重责,不仅谙熟音律,诗才更是不俗,后来他进士及第,虽然不比三甲风头,吃亏也在策论而已,我阿娘那时就甚看好邵郎,眼下邵郎更得太后赏识,可见才华果然不凡,既然迟早也避不开婚嫁,与其屈从表面光鲜之纨绔庸碌,能得才俊贤士为良配,当然更加幸运。”
  韦缃是一点不为低嫁恼恨,表现得格外喜悦满足,但她这些话,十一娘当然是一句也不会相信——符氏固然是慈母,一心只为女儿平安喜乐考虑,看好邵广也许符合情理,但韦缃一贯自信不同于万千闺阁,视文皇后与韦太后的成就为人生理想,又哪里会被邵广文才折服,早许芳心?若然如此,当年也就答应这桩姻缘了,又何至于拒嫁,反而让太后心存不满就此“失宠”,也不知太后这回怎么欺哄得她心甘情愿,但一定有监视盯防的示意,什么赏识幸运,韦缃顶多就是对邵广还不至于嫌恶罢了。
  只不过既然韦缃表现出如此心悦诚服,十一娘当然也没办法再暗下挑唆,导致胸有成竹的韦缃主动毁婚,于是大感沮丧焦灼,不由又扳着指头数日子,热切期盼着十四郎赶快与袁家议定婚期,她便有了借口出宫。
  接下来的这半月,对十一娘而言简直好比渡日如年。
  终于盼到了莹阳真人入宫。
  已经是临近中秋了,篷莱殿中菊色灿烂,但这一年却仍然没有宴庆,只因仁宗帝三年丧期未过,太后这个母亲虽然喜欢热闹,总不能完全不顾“丧子之痛”,反倒是民间,只是禁了一年宴乐,可不受丧期限制,但韦太夫人为了迷惑太后,自然不会提出接返十一娘回家拜月,大周的中秋相比元宵、上巳等节日还不如后世一般盛大,也没有讲究这日必须阖家团圆,无非赏月、玩月庆贺秋收而已,百官在这一日虽然得获休假,但有如十一娘一类“近臣”,便不一定会被“放行”。
  莹阳真人入宫自然也不是借口中秋。
  “十四郎亲迎礼定于八月十八,虽说不由上清观操持,我也懒得干涉,总归是我抚养长大之后辈,既然是喜事,也不能全无表示。”莹阳真人的态度似乎不冷不热,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
  太后当然知道原因。
  事实上毛相夫人好些回入宫谒见,已经表达了许多不满:“贺拾遗虽然是真人抚养长大,却并没有正式过继,赫连夫人既为十四郎生母,姻缘一事自然可以作主,哪知真人因为十四郎奉父母之命,心里便生了芥蒂,袁家数回拜访,欲与真人商议十四郎婚事,真人却闭门拒客,显然不满这桩姻缘。”
  莹阳倒不是嫌恶袁小娘子,她之所以不喜,只因媒人魏氏居心不良完全不为十四郎幸福考虑,无奈十四郎坚持,莹阳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只不过对这门姻缘当然不那么热忱,再兼贺湛答应这门婚事就是为了防范袁氏“打入”上清观,自然对莹阳不愿操持六礼喜闻乐见,当然不会强求在上清观成婚。
  只不过莹阳一贯面冷心热,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私心里当然不会希望贺湛将来与袁氏当真相敬如冰,她虽然不见袁家人,也是晓得有魏氏操持不至于简慢礼庆,大无必要插手多事,再说袁家与她这个族姑商量婚仪也不大合适,反而会让赫连氏恼恨,莹阳才是一心为贺湛考虑——十四郎既然愿意与家人前嫌尽弃,也是一件好事,莹阳真人虽恨赫连氏婆媳无情无义,但一直不希望十四郎对家人怀恨折磨自己。
  故而莹阳虽然不怎么热忱,贺湛成婚当日她当然必须到场庆贺,免得十四郎因为违逆她的心意而生愧疚。
  只不过莹阳这复杂的心情太后却并不能够真正体会,于是听信了毛夫人的诽谤,以为莹阳这回是的确心怀芥蒂,魏父是毛维党羽,袁小娘子又是魏氏表妹,太后当然乐见贺湛更加坚定地站在己方阵营,不过太后当然也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警告莹阳,她还需要南阳郡王这个宗正卿鼎力相助呢,相比野心勃勃的义川郡王,南阳郡王虽然是宗室之长,却并没有太大威胁。
  于是劝解莹阳:“赫连氏为自保弃十四郎不顾,多得莹阳抚养,十四郎才有今日,十四郎是个孝顺孩子,又哪能不知莹阳你多年苦心?可是这姻缘之事,当真就是命中注定,十四郎好不容易有了中意之人,相信莹阳其实是真为十四郎庆幸,不过因为袁氏非你所择,多少有些介怀,这也是情理当中,我是过来人,还能不理解?”
  真人依然冷若冰霜:“我并没有介怀,只不过不喜与赫连婆媳更多来往而已,十四郎虽是我养大,到底还是赫连氏亲生,婚事当然应由她这母亲操持,太后也知道我,一贯不耐烦虚以委蛇,可十四郎大喜,我也不能不出席,我没有子女,唯有一个学生,故而还望太后体恤,准十一娘几日休假,有她在身边转圜,我也省去不少麻烦。”
  再自然不过的理由,太后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还不忘私下叮嘱十一娘:“想来伊伊也知道,莹阳为十四郎姻缘耗废不少心力,没想到十四郎却偏偏对袁氏女儿情有独钟,这多少会让莹阳懊恼,不过莹阳视十四郎好比亲出,自然不会看着十四郎为难,伊伊可得好好开解莹阳。”
  十一娘当然领命,如愿得偿地再获自由,随了莹阳真人出宫,却再得叮嘱:“离十四郎婚期还有几日,你先回一趟自家罢,待过了中秋,再来上清观不迟。”
  不说十一娘还牵挂着点醒邵广,中秋之日又哪里愿意不陪在莹阳身边,小丫头离开太后视线,完全没有了沉稳端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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