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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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我这阿耶,洱郎必为太后傀儡,如此,或许才能保得性命。”
一边是同胞长姐,一边却是结发之夫与亲生骨肉,小韦氏根本就是别无选择。
她从来没有好比此刻一般,觉得心如刀绞,手掌摁紧胸口,也难以缓和那锥心之痛。
义川明知加上儿子这一筹码,小韦氏决无可能会做出其余选择,这时却轻轻一笑,握了妻子瞬间冰冷的手,放在他温热的唇角:“不急,你慎重考虑。”
第472章 谢姑娘的良人
旧岁重阳日,谢莹虽然已经“疾愈”,然而却因为仁宗丧不过一岁,贵族世家不敢宴庆,并没有让这位“归来者”感受到多少节日气氛,只吃了一块重阳糕,便稀里糊涂过去了,故而听闻今日竟是要举家前往乐游原登高赏秋,暗中觉得无比诧异——后世重阳可远没过得这般隆重,甚至因为又称“老人节”,她一贯认为并没有年轻人什么事,甚至懒得与祖父、祖母一同渡过,至多发条短信表示一下孝道,照常与小伙伴们花天酒地。
哪知此时的重阳日,与老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世人却比中秋更要重视许多,不仅仅是饮菊酒、佩茱萸,但有条件,都要登高望远、赋诗唱贺,简直就是阖家出外郊游,甚是兴师动众。
且听连婢女都兴奋不已的谈论不休:“若是往年,今日夫人与小娘子必然会获邀入宫,登龙首台望远,普通人可没这幸运,多少荣耀。”
“此岁宫中虽无宴庆,倒是能往乐游原赏秋,京中世望之族可都会去呢,也是热闹非凡。”
“不知又有多少才子,在今日会作下重阳诗供人传唱。”
“要算来,小娘子可有好些年未曾登乐游原了,那时小娘子年纪还幼,应是不记得万人登高之热闹情境了。”
“今年怎能相比往年,太后可是专门赐予相公乐游原上一处别苑,就在柳府别苑比邻,可谓格外荣耀,乐游原上,连薛、萧等族可都无别苑呢。”
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谈论,谢莹郁闷的心情才略微得到了抒解。
原来她因为废尽苦心不惜讨好柳十一娘这么一个庶女,终究还是没有如愿挽回太后亲重,那日听祖母随口一提,似乎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为她婚事打算了,怎不让她焦急不已?她可不想就这么嫁给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世族子弟,被公婆压制着谨小慎微的生活,整日里就与一帮妯娌为了管家大权争来夺去,说不定还得忙碌于整治小妾收拾庶子。
可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如井底之蛙,巴不得她远离宫闱,更加没有考虑过让她成为晋王妃,顶多盘算一下普通宗室子弟,这当然与她的志向相去甚远。
展望全家,也便只有祖父谢大相国还有可能成全她的“志向”。
可祖父大人连多少子侄的学业都顾不上,就更不会将谢莹这么一个孙女儿看在眼里,谢莹倒是有心亲近,恃机向祖父表明心志,奈何谢大相国从来就没给过她机会,谢莹就没见过他几面。
也只好等到来年,宫中再举宴事,总有机会入宫觐见太后,再争取挽回器重。
大周风俗虽然开化,一年到尾节庆也多,谢莹总有机会出门,可到底不比得她在后世时自由自在,多数日子都只能闷在家中,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脑网络等等供她“宅得其乐”,就算谢相府宽敞,有好些庭苑可逛,可也有逛烦的时候,她又不是当真十多岁大的小孩,难道还要与那些婢女捉迷藏打发时间不成?
就连多饮两口酒,转眼就被长辈察知,虽不曾责罚,却难免苦口婆心的唠叨,谢莹只觉自己闲得发慌,脑袋上都要长出野草来。
好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要不兴奋都难。
只谢莹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出个门都要欢呼雀跃的地步,实在觉得懊恼,越发坚定了叱咤风云的决心,必须大权在握,才能改变这拘束无聊的苦闷生活。
显望贵妇?可从来不是她的目标,论是那些世族子弟大多潇洒倜傥颇高颜值,都不能让谢莹姑娘真动芳心——可以调戏,但绝对不能婚配。
之于将来夫君,当那回在南阳王府见到晋王之后,谢姑娘已经化抽象为具体——非君莫属了!
晋王出身高贵,是当今之世唯一亲王,虽非太后亲生,却是正统嫡子,若有她相辅,将来未必不能君临天下,那她便会成为皇后,将来的太后,明正言顺地统御天下,这个宏伟目标虽然只存在理论性的可能,但谢姑娘已经决定一往无前。
再论晋王性情,显然不是凡俗拘泥之辈,也只有如此不羁陈规者,将来才可能纵容她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更加绝妙的是,晋王殿下还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尤其符合谢姑娘高冷霸气的审美。
至于那些不学无术、阴戾残暴的恶评谢姑娘可不会放在心上,不学无术算什么?晋王可是帝二代,既有凡夫俗子难以仰望的基础,还有她这么一个远见卓识的王妃辅佐,若这样都不能登极帝位,那么其余人更加就是妄想。阴戾残暴?这也不值一提,谢姑娘相信自己有能力征服烨大王,只要对她一人温情脉脉就好,论是晋王对待旁人多么冷酷无情,岂不更加显得她非同寻常?
但关于烨大王风流好色的传闻倒还是让谢姑娘颇为耿耿于怀,不过谁让他没有早些遇见她呢?谢姑娘相信自己能让晋王殿下明白除她以外,这个时代的女子尽都是庸脂俗粉、鼠目寸光。
既然目的明确,谢姑娘可不会消极怠工,事实上这段时间她虽难有进展,却也不是毫无收获,家中诸位兄长都已被她笼络,对她这个妹子简直就是无话不谈,故而谢姑娘不难探听察知晋王殿下“晚婚”的原因——太后戒备。
这非但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反而更加增强信心,因为谢姑娘立即想到,正因为太后对晋王心怀戒备,将来晋王妃才更有可能在亲信家族择选,她甚至分析得十分准确,她的首要竞争对手即为柳十一娘。
这要是目标换为萧九郎,谢莹自认并无胜算,那两人本是青梅竹马,更何况萧九郎还是个才子,想来应与多数世族子弟一般,看重的是女子琴棋书画之才,这一点柳十一娘得天独厚,谢莹承认不能相提并论,可晋王殿下却是个“不学无术”,又哪里会在意对权势斗争其实丝毫没有用处的琴棋书画?
想到柳十一娘那样一副故作端庄沉稳的姿态,谢姑娘便嗤之以鼻——无非就是封建教条之下的木头桩子罢了,既无风情万种又非与众不同,必然为她手下败将。
但谢姑娘一贯提倡先下手为强,最好莫予对手上阵机会的真理,故而已经盘算开来,一旦让她再得太后器重,第一件事,便是要搬离柳伊水这么一个潜在情敌,只要她姻缘一定,自己更加胜券在握。
那么前些时候因为一时气恼有意疏远的行为就不可取了,接下来还得对柳十一娘虚以委蛇才好。
是以这日,十一娘便不无惊讶地发现莹妹妹对她恢复了热情,才一碰面,便挽着她的胳膊寸步不离,甚至于连带着将萧小九都奉承了一番,夸赞得小九都破天荒的微红了面颊,这情形,相当诡异!
重阳佳节,京兆柳当然也会登高望远,还是柳正在世时,德宗为了示以恩宠,便赐乐游原上别苑予柳家,那时谢饶平却没这荣幸,故而韦夫人年年登高,自然都会得太夫人邀约来柳府别苑共宴,也就是今岁年初,韦太后才下赐别苑予谢相,韦夫人与谢饶平之间已是“相敬如冰”,实不耐烦与谢相国共演夫妻恩爱,干脆将一应事宜交托给儿媳操办主持,自己领着孙女儿到姐姐这串门来了。
小九本也是随自己家人登高赏秋,可萧家在乐游原并无别苑,原本只能设围幛坐席,可柳、萧两家既是姻亲又历来亲近,太夫人自是会下邀帖,两家合在一处过节,更加热闹不说,也省却萧家不少麻烦,因而谢莹才有机会“纠缠”十一娘,顺便在她面前狠狠称赞了一番萧小九才华不凡风度翩翩。
“莹姐姐今日怎么这样活跃,简直如同换了个人。”柳瑾颇觉纳闷,悄悄与柳九娘讨论。
她因着是庶出,谢氏嫡出娘子们本与她并无多少交往,柳瑾也是从九娘口中得知谢莹从前的脾性,论来这回还是第一次与谢莹这般接近,当然会疑惑传言不实。
九娘却是知道谢莹大病一场后就转了脾性,这时却没那心思解释,一双眼睛就紧盯着谢莹与小九没有松懈过,心中大是警惕,又突然听得谢莹连“久仰才名”如此叵测的话都说了出口,终于忍不住打断:“十一妹,早前你我手谈,你可是落了下风,却还未及施罚呢!”
第473章 拜师
谢莹稍稍斜了眼角,不以为然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晃了一眼柳九娘,自以为洞察了对方一本正经的架势下,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终于放过了被她夸赞得如坐针毡的萧小九,拉长了语调慢慢说道:“姐妹之间一块玩乐,哪需得这般计较,九表姐这样认真,今后咱们可不敢与你手谈了。”
柳小九一贯与人为善,纵然谢莹年幼时性情颇为别扭她也不曾计较,今日却偏就不包容了,竟也拉长了语调慢条斯理回应:“若是与表妹手谈,我自然不好计较,换作十一妹却又无妨。”
这是在暗示谢莹小气呢。
于是“表妹”多少有些恼火,她已从诸位兄长口中得知韦太夫人虽与自家祖母姐妹情深,但与祖父谢大相国却有旧怨,就两个家族而言,关系其实相当疏远,若非柳十一娘是她远大志向途中不可忽视的绊脚石,当谁乐意讨好奉承?之于柳九娘,就更没必要忍气吞声了。
“九表姐这意思,似乎是说十一姐好欺?这我可得为十一姐打抱不平了,萧九兄,你来做个评断,论论我与九姐谁更有理。”
与柳九娘相比,谢莹这话更有小女孩腔调呢,这般明显的挑拨离间,便连年纪更小一些的柳瑾都听出来了,不无紧张地拉了拉九娘的衣袖。
十一娘这时好奇的却是谢莹这位“归来者”的真实年龄,根据她一贯表现来看,绝无可能是豆蔻之龄,难道这回是在装模作样?
她原本不想承谢莹“打抱不平”之情,正要阻止萧小九为这评断——那位可一贯维护她,又与柳小九历来就是冤家对头,说不定就会中了谢莹挑拨离间的奸计,若当众给柳小九难堪,两人之间更会落下嫌隙,十一娘这时可是格外看好两个小九能够亲上作亲,可不有句俗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哪知柳小九却抢了先,并没理会谢莹的挑衅:“我又没想欺负十一妹,哪需旁人评断?只是因为手谈之前便与十一妹先有约定,落败一方会受小惩而已,便罚十一妹为诸位姐妹各摘一朵金菊回去插瓶,十一妹可觉为难?”
十一娘当然不会为难,笑应道:“愿赌服输,我这便去。”
见柳十一娘如此不顶用,任由嫡姐指使,谢莹心中也觉无趣,但她这时无比坚定地要与十一娘姐妹同心,故而继续仗义援手:“在座有七、八人呢,十一姐可拿不了这么多花,我与你一同。”
“表妹是客,怎能让你劳累,岂不更加坐实我欺人罪名?”柳小九今日当真是与谢莹杠上了,眼疾手快地一把挽了她的胳膊:“十一妹身边还跟着好些婢女呢,不用劳烦表妹,自你身子好转,咱们还没一块投壶戏耍,今日恰是时机,可得说好了,这回落败者必须心干情愿受罚。”
话意虽带着几分计较,可柳小九却又嫣然莞尔,因此听来倒是玩笑趣话的意思,没有什么火药味,萧家几个小娘子也不是多事人,自然没有挑是生非,都附和着柳小九的话将谢莹留下来戏耍,众人仿佛谁也没有留心萧小九一如既往地自觉尾随十一娘而去。
柳瑾却瞅着个机会,拉了柳九娘去一旁询问:“九姐今儿怎么了?看着倒似恼着莹姐姐。”
姐妹之间,柳小九说话从来直截了当:“你没看她对小九热情似火?分明不安好心,我也是为了十一妹好,特意不让她前往纠缠。”
柳瑾大是佩服地连连颔首。
姐妹两这可误会了谢莹,她对萧小九哪曾有过非份之想,今日这样热情,其实意在撮合十一娘与萧小九而已,却不察觉她这样的作派,甚是容易让旁人误解。
又说十一娘,今日还真想找个机会与萧小九私话,故而也没有找借口支使小九去别处,两人一边在花苑里转悠,十一娘便问道:“听十四兄说,九兄最近常去见莒先生?”
十一娘已经许久没有关心过他的私事,萧小九只觉欣喜难禁,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便又将这些日子他与莒世南如何救助贫弱孤病的好事说了一回。
“九兄救助贫弱虽好,可最好还是远着一些莒先生,十四兄劝阻九兄那话,大有道理。”十一娘听闻小九对莒世南诸多称赞,显然大是折服,不由更增忧虑,稍稍蹙起了眉,与兴奋不已的萧小九比来,她倒更有年长者的风范。
萧小九虽然因为莒世南与贺湛发生过争执,但却不愿反驳十一娘的话,随口答应了一声,突然看见一片飞白落在十一娘头上花苞,下意识就伸手欲抚。
少年突然间接近,让十一娘微退了一步,眼睛里便不自觉地带了些防备,却很快看清了小九手里拈着一片秋桂,大是委屈的神色,十一娘却也只好板着脸训诫:“九兄与我年岁渐长,言行举止还当留意,即便是落在婢女眼里,也不成体统。”
小九不甘不愿地退后一步,依然没有反驳:“是我唐突了。”
十一娘看了他一阵,却轻轻一叹:“我长在禁内,近些年来与九兄逐渐生疏,九兄再听不进我之劝言,也是情理当中。”
小九着了急:“十一妹这话何意?”
“九兄口里答应我不与莒先生来往,心中却不以为然,我说得可对?”
十一娘对萧小九还是相当了解的,知道这孩子一旦认定之事可没这么容易妥协,那一声随口答应不过应付她而已,是不想与她争辩罢了。
“十四兄称莒先生来历不明,又参与宫闱之事,更有装神弄鬼之嫌,嘱我小心防范,可我认识之莒先生却颇有侠义之风,从来未行欺世盗名之事,决非奸诈者,十一妹也不曾与莒先生交熟,只怕也是因为十四兄片面之说而心存误解。”被十一娘拆穿,萧小九多少有些羞愧,又生怕十一娘误解他存心见外,干脆解释清楚:“莒先生并不愿意滥施招魂之术,也从不曾利用此术向平民百姓索要资财,甚至强调招魂之术并不能从根本上治人心疾,他若是欺世盗名者,又怎会致力于开导救助疾弱?只有对那些求上门去纠缠不清之贵族,莒先生才会收受巨资,这些钱也都用于救助贫苦。”
十一娘手上并没有莒世南为非作歹的实据,事实上她还真拿不准莒世南是善是恶,只不过因为这人身上太多蹊跷,又关系厉害,觉得有些危险,小九又单纯未经世事,直觉他与莒世南来往不妥而已。
见小九这般坚持,十一娘也大觉头痛,不知应当怎么说服。
“再说我已经拜先生为师,更加不能疏远。”
这句坦诚更让十一娘震惊不已:“九兄何时拜莒先生为师?可曾征询家中长辈许可?”
“莒先生授我医术,又教我观星之术,这些可都非常人能得幸运学习,我若不奉他为师,岂非不义?莒先生又不曾向我收索钱财,更是在我纠缠之下才受了拜师礼,寻常却仍当我为忘年之交对待,我又何需征得大人许可。”小九言之凿凿:“江湖侠义处事,本就不应拘泥陈规,再者莒先生也不愿让人得知他与我有师生之名,也是为了不让我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