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2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凿凿:“江湖侠义处事,本就不应拘泥陈规,再者莒先生也不愿让人得知他与我有师生之名,也是为了不让我牵涉朝堂党争,处处我为考虑。”
又大赞莒世南那神奇的观星术:“十一妹莫要不信,我可是亲身体验,莒先生通过观测天象,能够预测半月之后晴雨风向,相较司天台诸多官员,不知广识多少,我能得先生指教,更是多少人不能企及之幸。”
到这地步,十一娘也明白难以说服小九与莒世南绝交了,只好筹划着待下昼见了贺湛,嘱咐他加强对莒世南的调察力度,倘若的确不是奸邪之辈,只要防范着小九被过早卷入党争就罢,说到底一个人的祸福,还真有几分是上天注定,实非人力能够杜绝。
第474章 相当操心的晋王殿下
此岁重阳宫中不设宴庆,莹阳真人当然会随家人登高赏秋,十一娘料定贺湛下昼会来请她往南阳王府设在乐游原的别院小聚,却没想到南阳王府果然来人相邀,那人却并非贺湛,居然惊动了晋王殿下这么一位信使。
年年重阳,皇室都要举行射礼,然而今岁一来不曾宴庆,再者天子又实在年弱,故而太后才令南阳郡王这位宗正卿出面,举行射礼以为应节。
可南阳郡王并非君帝,这回又不是在宫中行礼,当然在程序上就减省许多,受邀射礼者也无非宗室子弟以及一些青年才俊,远远不如往年隆重,却又多了几分趣味——若由天子主持在宫中行射,无官无职者固然没有资格参加,妇人闺秀就更不可能在旁围观,不似这回,射礼是在乐游原郡王别苑举行,参礼者都有家人内眷随行,原本重阳午宴后,贵族们也都会开始拜访亲朋故交相互走动,郡王别苑自会宾客盈门,既然射礼定于下昼,女眷们不少都要来拜会王妃,也便有了顺便旁观射礼的理由。
贺烨与贺湛都是参礼者,但贺烨历来不顾迎来送往,普天之下也没有多少人承受得起这位的奉迎,贺湛却因被莹阳真人抚教之故,南阳郡王也将他视同自家子孙,担任应酬事务本属情理之中,故而十一娘才以为贺湛会寻个借口来柳府别苑邀请她去看热闹,以便射礼结束之后,找个时机沟通政务。
哪知来的人却是贺烨,这无疑引起了轰动,连韦太夫人都只好亲去恭迎。
“太夫人不需多礼,小王是奉宗正卿之令,邀请贵府两位郎君参加射礼。”贺烨声称这两位,是指柳信宜的长、次二子,长房柳彦如今随军不在京中,柳均宜之子还未满十岁,也只有信宜二子合适参加射礼。
又将目光转至闺阁坐席中一本正经的十一娘,贺烨笑着向韦太夫人说道:“又受莹阳阿姑所托,还望太夫人许可,让十一娘随两位兄长前往。”
事实上莹阳真人也是有一番交代,却如十一娘所料是委托贺湛,哪知南阳郡王不知为何忽然让贺湛去了别家,却指使晋王殿下专往柳苑,莫说十一娘诧异,贺烨自己也没想明白,但宗正卿既然开了口,他也没有推拒。
莹阳真人要见十一娘,柳氏诸人并不觉得惊奇,可因为晋王殿下这么一位“信使”,有两位小娘子却都蠢蠢欲动起来。
柳九娘先就开了口,是恳求相比萧氏更加容易说话的祖母:“大母,儿还从未观过射礼……”
谢莹立即警觉起来,她可是格外留意柳小九频频关注晋王的目光,这时心中大是气恼:什么名门闺秀,竟毫无羞耻之心,柳九娘明明对萧九郎春心萌动,想不到还惦记着晋王烨!这是要骑驴找马,还是脚踏两条船?!
然而眼下可不是与柳九娘计较的时候,谢莹也立即央求自家祖母:“莹儿也从未观赏过射礼呢。”
于是十一娘的身边便多了两个小丫头,柳小九与谢莹是也。
晋王大功告成,正欲回去交差,转眼又瞧见了萧小九,正满是不舍地盯着柳十一郁郁寡欢,于是一拍脑门又转过身来:“萧九郎也为参礼者之一,宗正卿却没想到九郎亦在此处,另遣了人去请。”
萧小九今日破天荒地觉得晋王殿下格外顺眼,简直就是知情达意妙人一个。
他甚有自知之明,眼下未满十五,又非诗会文会,应是不在参礼之一,晋王殿下显然是“破
格提拔”,到时下不下场射箭倒无关紧要,小九在意的是有了与十一娘多了半昼相处的机会。
晋王也有成人之美的意思,竟然提议道:“今日重阳,正应骑乘赏秋,小娘子们莫若也一同骑马罢,闷在车與里倒没趣味。”就连往南阳王别苑这一点路程也不忘给萧小九大献殷勤的机会。
说完他自己率先上马,只不过轻踏金环,飞身一跃便稳坐宝鞍。
今日既非“大射”,参礼者也非文武大臣,晋王自是没有穿着朝服,为了行射方便,只着一袭圆领紧袖缺骻黑袍,随着那一个飞身,袍裾上金蟒云纹舒扬,竟让一侧谢小娘子眼冒金星,仰首望向鞍上男子的侧面,只见冷眼刀鬓,险些没有发出一声“男神”的称赞。
谢莹这一刹那的失神与痴怔,没有再被十一娘错过,却是微垂眼睑,唇角牵起一丝莫名笑意。
今日多少诡异之处,至此有了解释。
柳九娘这位晋王拥趸却半点不现痴怔,只是十分雀跃地表示赞成:“殿下说得不错,今日正该骑乘。”也是英姿勃发地利落上马,却没有与晋王并行,少女的坐骑本就要比男子所乘矮小,更何况晋王殿下因为身高腿长坐骑又格外高骏,九娘才不会自取其辱呢,她深深以为还是跟班的位置比较不容易暴露悬殊的视觉对比。
十一娘也准备上马,却被如梦初醒的谢莹拉住了衣袖:“十一姐,我因那场重病,不及精进骑术,一人乘车未免憋闷,还请十一姐陪一陪我。”
谢莹是真想学会骑马,奈何祖母韦夫人还对她的身体不大放心,并没允准她练习骑术,原本这时名门闺秀虽然大多都会骑马,但也没有规定必须擅长,真正的谢莹有回就险些摔下马来,韦夫人受此惊吓,将教导谢莹骑乘的武师狠狠训斥一番,再也没有强迫过谢莹熟练骑术,直到这时,还不许谢莹冒险。
无奈之下,谢莹也只好暂时放弃骑马,没想到就此错过与晋王并肩骑乘的大好机会,她自己懊恼不已,更加不愿让柳十一娘得利,因而百般纠缠让十一娘陪同乘车,却不想开罪了萧九郎,冲着谢莹的背影连丢了好些个沮丧的眼神。
贺烨津津有味地旁观,等着萧小九上马与他并行,方微探着身问道:“那缠着柳十一不放者是何人?”
“是谢相孙女。”萧小九没精打彩地应了一句。
然而十一娘还不及上车,却听身后一声轻唤,转身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向她举揖,却是陪着晋王来当信使的阮岭。
“十一娘可知薛六郎正在何处?”
十一娘:……
她就不信阮岭会不知陆离正与家人在乐游原上彩霞楼附近赏秋。
见小丫头相当不善的神色,阮岭很是羞涩地摸摸鼻梁:“在下欲请薛六郎与小昭观射礼,却恐被拒。”
“今日长公主在场,确是有些不便。”虽然十一娘也甚想借这时机与陆离聊一聊封驳之事,但想到晋安长公主对陆离的企图,深感还是谨慎些好。
阮岭又羞又急,几乎赌咒发誓:“我有心结交薛六郎,是因深佩薛郎品格为人,亦惭家母曾经唐突薛郎,今日既有意约见薛郎,早就说服家母改游曲江池。”
想到刁蛮跋扈的晋安长公主被儿子因为陆离之故强逼着连乐游原都不能涉足,十一娘真觉得几分有趣,又想起陆离说过自从阮岭痛改前非,倒不让他厌烦,再说她除了有事要与陆离讨论,也十分想念许久不见的薛昭,这才答应相助:“阮郎君不用担心,自从阁下改过自新,薛六兄时常提起亦称‘幸非恶徒’,可见对阮郎大为改观,又听闻连昭小郎亦不少为阮郎求情,阮郎这回相请,可称为我所托,欲让昭小郎见识皇家射礼,薛六兄必不会推拒,若还觉担心,我可遣一婢女随阮郎往请。”
阮岭目的达到,自是千恩万谢。
这一番对话却被听觉灵敏的晋王听得一字不漏,微微一笑:柳十一倒会捉弄阮岭,分明是她想要借这机会与绚之碰面,说得倒像是卖了阮岭多大人情一般。
却又斜了一眼萧小九,晋王微一挑眉:似乎越发觉得柳十一与薛绚之情谊非比寻常,但这两人,年岁相差许多,薛绚之又为丧妻居鳏,京兆柳万万不会乐见这门姻缘,但愿是他错觉罢,真心认为萧小九与柳十一才是良配呢,薛绚之虽然也是谦谦君子,之于柳十一而言,经历太过复杂了。
第475章 抢手
到未正时分,诸多参与射礼的子弟已经陆续到齐,除了皇族宗室以外,南阳郡王也就邀请了京兆十望家族已至十八而未曾授职的子弟,相比历年来由天子在射宫举行的“大射”,自然称不上隆重,不过也预备有奏乐及鹿皮制成的圆耙“麋侯”,又设围垒,这是预防万一箭矢脱耙误伤观众。
这便与贵族之家重阳节时用作自娱自乐的“射菊”等活动稍作区分,以显示奉太后旨意例行皇室射礼的尊威。
因无天子引射,《驺虞》之乐便不演奏,南阳郡王携同汝阳、义川等宗政堂辅政行酒之后,便直接起奏《狸首》,这时西侧看台上的贵妇与闺秀们也都暂时停止了说笑,聚精会神地看着几位郡王代天子引射。
今日王府也并未具帖广邀女眷,因而看台上除了宗室贵妇及女儿之外,好些都是南阳王府姻亲之族的女眷,若论外人,大约也就只有十一娘、柳九娘与谢莹这三位了,只不过相比那些与南阳王府并非交密的闲散宗室,十一娘却是更得南阳王妃亲近,让她陪着莹阳真人就坐在身边儿,谁也不会当十一娘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南阳王妃自然是首据主位,早前射礼并未开始前,身边便紧围着许多亲朋好友,那些个讨好奉承的吉利话听了满耳,这时因众人归坐,反倒觉得清静许多,唇角带着更加真切发自内心的愉悦与轻松,待三位辅政王各自的四箭射完,得闻“皆中”的成绩后,随着北侧看台上欢声雷动,奏乐暂歇之际,她便率先举起酒盏:“并非大射之礼,否则我等也无缘旁观,众位不需太过拘礼,照常说笑便是。”
有了南阳王妃这句话,女眷看台上的气氛自是又重新热闹起来,汝阳王妃先是赞叹道:“南阳叔公真正老当益壮,箭术仍旧如此精准,晚辈们理应钦佩。”
小韦氏昨日被义川下了猛药“治愈”,今日也是精神焕发盛装出席,只不过她却历来不如汝阳王妃长袖善舞,并不奉承南阳郡王,反倒是讽刺了一句汝阳王:“都说汝阳重文轻武,没想到今日却有准头,要么是汝阳往日有心藏拙,若不是,倒让人疑心是赞者虚报。”
汝阳王妃神色不改:“外子虽不喜舞刀弄剑,可身为宗室子弟,至少骑射不曾荒疏,再者叔父既然文武兼修,外子自知不能落下太多,近一年间倒是格外用心精进武勇,也是为了皇族颜面。”
南阳王妃一贯不理会晚辈们无伤大雅的口舌之争,这时也只当不察小韦氏的用心,调笑一句:“莲池便是如此,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家义川,听得桐玉不赞自家叔父,为免替义川打抱不平,莲池,老身倒是要为桐玉求一求情了,她是因为孝敬,才先赞叔公。”
小韦氏落了这打趣,一把年纪却像小姑娘般双靥飞红,到底是扭扭捏捏回应一句:“我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叔母这样打趣,倒让妾身无地自容。”
说话间,奏乐再起,随后下场者便是在场除了三位辅政王外,身份尊贵的晋王殿下了,因着他恶名昭著,贵族轻易不敢邀请参宴,许多世家子弟也只听说过晋王烨骑射不俗,并不得机会亲自领教,至于诸多闺秀,就更没机缘目睹晋王施展武勇了,故而随着这凶神恶煞昂首阔步地随着奏乐下场站定,各位尽都摒声注目,唯恐高声扰得晋王手滑,众目睽睽之下让箭矢脱耙,那位恼羞成怒起来,说不定就会向人引箭,围垒都不一定挡得住!
南阳王妃虽然上了年岁,可身康体健耳聪目明,这时隔着箭场尽管有些距离,她微咪眼角尚能看清箭耙。
她倒是也听说过贺烨似乎甚喜击鞠,也很有些猛勇,一条鞭子让多少人忌怕恐惧,却拿不准贺烨射术是否如手中长鞭那般狠准,直到随着奏乐渐激,眼看贺烨长臂拉弓,竟是两箭齐发,并同时扎中耙心,方才吁了口气,眼睛却下意识晃过十一娘。
这丫头却跑了神儿,正不知低声向莹阳真人说道什么,莹阳真人也是满眼笑意,并没关注场中人那引得众位参礼者倒吸冷气的绝妙箭法。
在场闺秀虽然也都心生惊赞,却都是敬畏者居多,唯有意外出席的柳九娘与谢莹,一个击掌称妙,一个神魂出窍,倒不存畏惧退避。
贺烨当然没有因为九娘的一声称好侧目,只见他旁若无人地拉弓扣弦,一连四射却是共有八矢中的,终于罢手,脸不红气不喘地归座,冷着脸自顾饮酒,恍若没有听闻随着赞者公布“数箭皆获”时,两侧看台上爆发的一片惊叹。
南阳王妃不由暗忖:晋王烨虽然荒废文教,骑射却果然了得,不任性胡为的时候看着气度倒也沉稳,就是过于冷傲一些,又有了暴戾名声,多少会让人心生畏惧,尤其是闺秀女儿们。
她不由得再看了十一娘一眼,心中暗叹一声。
原来南阳郡王眼看着晋王年岁渐增,太后却仍然没有为他择妃的打算,身为宗正卿,又兼德宗临终所托,南阳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前不久主动向太后提出晋王姻缘事宜,却得太后一句:“为烨儿这姻缘,我亦烦恼了许久,德宗帝曾经也嘱咐过,烨儿是亲王,王妃当为显望女儿,可烨儿这脾性,闹得显望之族都大是忌惮,闺阁女儿们也对他多有畏惧,我是担心万一替他择了个胆小懦弱者,将来夫妻之间一个厌恶,一个惧怕,自是难以和睦,岂非有负德宗帝所托?这些年看来,也只有谢氏闺秀与柳十一娘相对适合。”
南阳王自然心知太后的打算,哪里是为贺烨将来夫妻和谐打算,不过是要让亲信之族在侧监督,加强对晋王的戒防罢了。
可只要贺烨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顺顺利利大婚生子,南阳王就算完成了使命,不负德宗临终所托了。
南阳王并不知谢氏闺秀性情,却因女儿莹阳之故,对十一娘可谓熟谙,当然会偏向十一娘几分,却大是烦恼贺烨的顽劣脾性,只怕他不喜十一娘过于安静稳重,故而今日,是有意给予贺烨与十一娘多多相处的机会,才特意让贺烨做了一回“信使”。
这件事情虽然在正式赐婚前不宜声张,南阳王对老妻却没有隐瞒,但南阳王妃却有另外的想法,原来王妃最小一个孙儿只长十一娘两岁,至今仍未婚配,南阳王妃因喜十一娘才品,早就打算着待十一娘及笄后为孙子求娶,要论来,王妃嫡长曾孙与十一娘同年,又是未来承业家主,王妃原本更加属意十一娘为嫡长曾孙媳,奈何柳家虽非王府亲眷,十一娘却是莹阳的学生,与曾孙子也算差着一辈,南阳王妃这才盘算着为孙子求娶。
不想却先被太后惦记上了!
王妃深知丈夫心头一件大事,就是晋王的姻缘,尽管觉得惋惜,却也不好与晋王争夺,这时眼看着谢莹似乎对晋王芳心萌动,十一娘却显然懵懂未觉,又怀着几分庆幸:太后之于谢氏似乎更加信重,这要是最终为晋王择定了谢氏女儿,自家孙儿未必没有机缘。
这层心思一动,对谢莹就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