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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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转脸一瞧,见说话的人却是同安公主除服后新选的侍读,龙武大将军杨怀义之女杨十五娘,她的父亲虽然是武将,然而家族却并非勋贵,而是世族,杨怀义原领折冲都尉,镇守洛阳,因北境战役调支前线,这回也算混了个军功,似乎是窦辅安鼎力推荐,于是甚得太后信重,让其统领北衙龙武军,授大将军之职。
虽然与武威侯同为新贵,然而杨怀义情况却有些不同,他除这回调支北境之外,虽为武职,却从来没有领军作战的机会,此番勋功虽不能说作假,但饶幸成份却也极大,只不过因为窦辅安的原因,太后对他倒更加信任而已。
杨氏女对秦霁敌意显然,难道说,杨怀义是想与武威侯争夺兵权?
十一娘才刚生起这个念头,心下便是一沉,可是又随即释然了。
太后当是清楚杨怀义多少能力,统领禁军一部宿卫宫城固然无礙,却并不放心让他远镇边境,否则就凭是窦辅安所荐,说不定早就赋以镇边之权。
论信任,武威侯当是不及杨怀义,论能力,杨怀义远远不如武威侯,对晋王的大计并无妨碍,纵然杨怀义不满武威侯,也并不值得担心。
“阿柳直盯着我看,难道是因为我之反驳恼羞成怒不成?都说柳十一娘大度平和,难道也是表里不一?”杨十五娘却又冷笑。
十一娘一愕:看来这位竟然是冲着她来的?自己与杨氏女可历来秋毫无犯,这恶意又是从何而生?
心里疑惑,嘴上却也不留情面:“不过是听见有人仅凭猜测便置疑他人品性,未免奇异如此鲁莽者究竟何人,原来是杨十五娘,我的确很是疑惑,未知杨十五娘这样品性,如何当选贵主侍读。”
“柳十一娘,你!”杨氏女因气急败坏,嗓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住口!”却又是谢莹轻轻一喝:“背后议人是非本就有失德教,更何况还是猜测之辞?杨十五娘,今日太后寿诞,要是吵闹起来,该当何罪,难道还需我与十一娘提醒你?”
就连同安公主也很是不满地看向杨氏女:“若不服管教,事后我可禀明祖母,十五娘不宜为我伴读。”
杨氏女自然再无气焰,垂下脸去,却也没有认错赔礼,只是将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十一娘不由蹙眉,看来此女对她怨气不小,但她真不知缘由,不要说争执矛盾了,今日除外,她虽然也见过杨氏女几面,算来交谈拢共也没有十句,真想不通杨氏女这把邪火,为何偏偏烧在了她的头上。
只十一娘眼下倒也不惧树敌,杨怀义虽然得重,但只不过一个为太后宿卫皇宫的看门犬而已,与窦辅安一般货色,她就算与杨氏女不和,太后也甚喜闻乐见。
于是她很快就没有再关注杨十五娘,因为太后总算发话。
是向高玉祥:“我特意交待,邀请武威侯孙女秦氏二娘与宴,她可来了?将人请过来吧,还有武威侯夫妇,连着江家娘子,秦小娘子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有些事情,我也该予他们一个交待。”
说完很是严肃地盯了一眼今日孤身赴宴的汝阳王妃。
第509章 神转折
当被点名的一众人等各各跽坐在太后坐下几方牙席上,这个过程中,太后甚至还没忘关注一眼贺烨,见他正忙着向仍然跽坐原位的秦朗眉来眼去,高高扬着下巴一脸自得的神色,似乎正在夸耀:瞧瞧,本大王允诺之事当然不会落空吧,今日必然会让尔等扬眉吐气。
太后不由微微一哂:起初还怀疑这小子使奸,欲得武威侯这门妻族为助力,果然是自己多虑,他若有这心眼,今时今日也不会落得神憎鬼厌地步了。
于是便越发倾向秦霁是中了汝阳王府算计,不知怎么收了汝阳王妃这件罩衣,多半并不知道来处,今日才胆敢穿着身上出席宫宴,若是如此,稍候汝阳王妃必然就会拿这罩衣说话,指责武威侯果然收受了聘财——这么一件鲛珠衣,少说也值百万钱,虽然用作聘礼稍显儿戏,作为定信却绰绰有余。
于是太后一边盘算着如何对付汝阳王妃突然发难,一边对武威侯夫妇说道:“这事起因便是郡王妃登门求亲,没听出夫人婉拒之意,才至于闹得谣言四起,令孙女因此损及声誉,今日我便为她作主。”
汝阳王妃听到这脸都白了,难道太后要趁着今日寿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胁自己向武威侯赔礼道歉不成?这样一来,岂不承认了汝阳王府无理?可要是自己与太后当众争执,也是递上把柄,会被追究不敬之罪,偏偏今日郡王又告病缺席,她可不敢自作主张,于是顿时如坐针毡。
太后却并没有让汝阳王妃示弱的意思,而是和蔼可亲地对秦霁说道:“虽说是起源于一场误会,二娘却的确受了委屈,不过你放心,经今日之后,我担保没人再敢中伤污赖。”
太后开了尊口,将那些诸如水性杨花德行败坏的传言断定为中伤污赖,那么秦霁当然便是清白无辜,又是在寿宴之上诸贵面前,得太后如此温言抚慰,这是何等荣光?理应铭感肺腑,匍匐谢恩。
秦霁也的确这样做了。
这时太后还觉得甚是满意,微微颔首:“虽是郡王妃有错,但她也并非出自故意,后来又是因为心忧赵国公为这一事郁疾,才行为了越发不妥之事,二娘还当宽谅郡王妃一时糊涂,我也有心补偿二娘,不让你这回白白委屈。”又对今日因为破例获邀宫宴只觉受宠若惊的江氏妇笑道:“秦、江两家是亲上作亲,令郎与二娘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是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待将来二娘出阁,我也会为她准备一份妆奁,全当心意。”
这妇人正是秦霁舅母,翁爹虽然也有爵位,却不过只是县子,虚封食邑又不世袭,她的夫郎如今只领着散官,未授职事,江舅母一贯便知秦霁这外甥女心高气傲,因此从未想过亲上作亲,当然后来江氏先提联姻之事,她也不会拒绝,哪知就闹得流言四起,连儿子也受到了牵连,江舅母大觉憋屈,江家二老也不敢开罪汝阳王府,因此才生犹豫不决,实际上江舅母多少有些埋怨秦霁从前行事不慎,并不看好她成为儿媳。
但这时太后既然开了金口,直称儿子与秦霁为天作之合,江舅母除了诚惶诚恐匍匐感恩之外,又能如何?
更加气愤的却是汝阳王妃,太后虽没让她当面认错,却已经断言是她行为了不妥之事,可她这时能反驳太后评断么?她不能,因为她很清楚武威侯夫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联姻之事,一切不过是郡王存心找碴,她本就理亏,再说郡王已经为这事声名有损,要是在寿宴上又闹腾起来,说不定还会踩中太后布下的圈套。
因此也只好苦忍。
但她很快心花怒放了。
因为原该对太后格外恩庇匍匐感激的秦二娘,说出了那样一番震惊全场的话!
“二娘叩谢太后恩偿,二娘不敢怪罪郡王妃,唯有一请,还望太后恩准。”
韦太后是什么人?一听这话便知不妙,但她既然已经当众说了要补偿秦氏,总不能食言,再说这时看汝阳王妃的表现,不像要借鲛珠罩衣狡辩的样子,那么秦氏必然就是另有谋算了!
却仍不变声色:“二娘但说无妨。”
秦霁再是一拜,不敢抬头直视上位尊者,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说得甚是果毅:“太后请恕,二娘与表兄虽自幼相识,但实为兄妹之谊,并无儿女之情,虽父母之命不应违抗,然,二娘确然已经心有所属,不敢隐瞒太后。”
不要说太后终于忍不住板起面孔,就连武威侯夫人也大是心急,这时甚至不顾礼规,断然出声喝止:“二娘休得妄言!”
武威侯却是知情人,他想到孙女的叮嘱,让他千万不能露出破绽,这时也强自摁捺着忐忑不安,匍匐称罪:“太后请恕,都怪臣教导无方,还望太后宽谅,容臣辞席严教这大逆不道之女。”
竟是再不愿让秦霁开口的态度。
但事已至此,太后无论如何也要审断清明这事究竟是谁在推策,目的又是什么!
“秦侯何需如此急怒?论来姻缘之事,也的确要讲究两相情愿,否则也不会和美,岂非误了二娘终身?莫若便让二娘直言,究竟是对哪家子弟心有所属,今日我既承诺要补偿二娘,说不得要为她做这大媒从中撮合。”
武威侯匍匐不起,一副急怒交加羞愧难当的情态。
太后从武威侯夫妇的神情上难以看出任何蹊跷,又冷冷看向侯府其余几人。
世子夫妇也是目瞪口呆,秦明脸色十分难看,唯有那秦朗……似乎知道内情,这时并不显得惊诧,却也没有四处张望。
太后再看向贺烨,只见他也看着秦霁,眉头微蹙,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
要是贺烨故作坦然,太后只怕便会断定心中猜测,可这时却反而又疑惑了。
如果贺烨便为主谋,难道这时不该装作毫无察觉,直到被秦霁点名,才会大惊失色?
短短数息,太后已然心思百转,这时秦霁已经羞涩应答。
“二娘倾慕者,正是晋王殿下。”
太后轻笑:“原来是烨儿呀……”
事态居然有了这样的转折,在座女眷尽都暗自兴奋,目光一忽看向晋王,一忽看向秦霁,那几大国相却知太后必然不会喜闻乐见,都在暗自审度她的神色。
表现得最为激愤者却是谢莹,恨恨将“恬不知耻”四字出口,语音还不低,高玉祥都似乎听见了,诧异地看了过来。
毛小娘子这时赶忙落井下石:“果然恬不知耻,六娘这下信了吧,我就说这秦二娘不是好人。”
“烨儿,你怎么说?”太后见贺烨依然没有表现出震愕的神态,主动问道。
“秦二娘回回见我便粉面含羞、秋波频频,我早有察觉,果然如此。”贺烨居然微微一笑。
谢莹不由悲愤:不要脸的小贱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千防万防,居然没防住这么一个情敌,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看小贱人得逞?好不甘心,话说古代女人可以这样勾引男人么?不是应该被沉猪笼么?这是什么朝代呀,怎么可以允许这种没有节操的事!早知道晋王这么容易得手,自己矜持个什么劲,真该先下手为强!不对……太后怎么会允许武威侯府成为晋王妻族?这不科学!不着急,且看小贱人怎么作死。
“太后容禀,自从晋王殿下在南阳王妃寿宴时为二娘解围,二娘便对殿下一见倾心,只恨二娘蒲柳之姿,实不敢奢望殿下垂爱……却未曾想,殿下以鲛珠罩衣为赠……还望太后玉成。”
谢莹:真不要脸,居然敢私相授受,太后快把这不识抬举的小贱人拿去沉猪笼!很好,太后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哼,小贱人等死罢。
却不曾想,贺烨在这时悠悠然开口了:“成什么成,你自己都道蒲柳之姿,与本大王并不般配,那就该有自知之明,拿着这件罩衣,好好嫁人,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要胁太后许你成晋王妃?”
贺烨拍案而起:“母亲,阿耶当年可是留有遗命,将来我之王妃务必要在显望闺秀在择才貌双全者,秦氏不过是区区侯爵之女,哪里配为晋王妃?!”
第510章 拒绝
“卟哧”一声,有人笑了出口。
太后看向兴灾乐祸的谢莹,微微蹙起眉头。
谢莹立即省悟过来自己得意望形,从这之后,恢复了正襟危坐。
心里却忍不住乐开了花:小贱人,我就知道你会自找难堪,被打脸了罢?还是晋王殿下亲自动的手,活该!
另一个心花怒放者这时也忍不住落井下石,且见汝阳王妃手里团扇稍稍挡了口鼻:“妾身早前还觉诧异,不知二娘这身鲛珠罩衣从何而来,转念一想,太后既然对秦二娘这样怜惜,应是太后所赐,却没想到竟然是晋王所赠……也难怪秦二娘看不上我家汾弟了,原来是早对晋王一见倾心……既然如此,侯夫人何不直言,闹出多少误会?不仅妾身被绕在里头,便连太后也有了误解。”
侯夫人今日几经大起大落,这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知道孙女并不情愿与江家联姻,她也不愿委屈孙女,奈何君侯坚持,她也只好苦劝孙女认命,今日孙女当着太后面前自认心有所属,侯夫人着急得很,还以为孙女会说是赵国公,哪知却是晋王……又见太后似乎并无不愉,她还甚觉庆幸,想来晋王也算太后阵营,若是秦氏女为晋王妃,并不算违背太后,岂非两全其美之事?哪里知道,晋王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侯夫人纵然并非显赫出身,这时也羞愧难当,头都抬不起来,更加不能反驳汝阳王妃的奚落。
“秦侯,郡王妃这话却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你早知二娘与烨儿两情相投,甚至收了烨儿定信,为何不直言告诉。”太后心中自然不少怨气。
秦霁却又插嘴:“太后请恕,因祖父固执己见,不顾二娘心意,坚持要让二娘嫁去江家,二娘并不敢诉之实情,否则今日也不会有面见太后恳请玉成时机。”
武威侯已然恼羞成怒:“你这逆女,还不住口!”再行大拜之礼:“臣,无言以对,只望太后允臣携同家人辞席,因臣之故搅扰太后寿宴,已为大罪,臣不敢请恕,请太后责罚。”
太后见他没有顺着秦霁的话,逼迫姻缘,心里的怀疑到底还是减轻了几分,但当然不至于相信,宽宏大度地说道:“秦侯若是真被瞒在鼓中,倒也论不上罪责。”
这才换了一副责备的口吻:“烨儿,你既然以鲛珠衣为礼定,怎能食言?你若对二娘无意,便不该许以承诺,如此顽劣,将我大周功臣置于何地?你这样做实在大错,依我看来,秦二娘虽非显望闺秀,却也是侯府嫡女……”
“阿母!”贺烨这才急躁起来:“什么定信?不过一件珠衣罢了,平康坊那么多美人儿,许多手中都有我所馈钗环,难不成都是定信?都要娶回家封为王妃?”
这话也过于荒唐,竟然将堂堂侯府千金比作北里妓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莫说侯府女眷集体面无人色,武威侯更是火冒三丈:“虽是臣教导无方,逆女毫无自知之明,大王此话也实在折辱太甚!”
见武威侯居然与晋王叫上了板,太后心里更加疑惑,汝阳王妃却得意非常,这时又再开口:“太后责备得是,烨弟这话大不妥当,虽然秦氏二娘一心攀高让人不耻,到底也是侯府千金,怎能用来与下贱妓人相提并论?”
“所以我才馈赠秦氏鲛珠衣呀,不知比钗环之物贵重多少倍!”贺烨负气道:“阿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秦氏女为妻,阿母若是逼迫,我这就将秦氏女杀了,再向阿母领罪。”说完真就要冲秦霁动手,被江迂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大腿。
受到如此侮辱,秦霁虽然苍白着脸,却咬牙强忍悲愤没有泪流满面,她依然直挺挺地膝跪着,任凭那些嘲笑鄙薄的目光刺痛脊梁。
今日固然羞辱,却总有一日会扬眉吐气,她必然也会如上座那妇人一般,头戴凤冠身着鞠衣,轻轻一语便能定夺旁人贵贱生死。
“烨儿住手!”虽然太后甚想看不知好歹的秦霁命送当场,但若然如此,那么武威侯府便成为了废棋,她可难得收服这么一位能征善战军威甚高的大将,还需要考验忠心后放出镇守北关呢,谁让姚潜无用,辜负她寄望,这么些年来都不曾将潘逆击溃,反而屡尝败战,闹得幽燕之境岌岌可危呢?
因此太后不得不喝止贺烨:“罢了,这事我还需考量。”
汝阳王妃却深恨秦霁,巴不得她更受折辱:“太后,秦氏女虽然身份上不配王妃之位,德行更加……不说也罢,但既然烨儿当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