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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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国相元得志,门第又实在低末了些,更不说压根没有嫡女,实在不宜联姻。
当然投效不限联姻唯一手段,但萧行辄却并非嫡长子,没有代表京兆萧整个家族的份量,职位也只不过太常寺少卿,若连联姻的诚意都没有,通过其余途径根本不足以引起太后格外重视——至少联姻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家族意愿,而非萧行辄一人之意。
所以他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就必须逼迫父亲这个家主作出抉择。
中立已是不能,难道要彻底交恶太后党?
依据他对父亲的了解,必不至于。
第518章 缘定
柳九娘及笄礼后,没几日便是韦缃出闺大喜,这日十一娘便在萧氏带领下,与九娘一齐去给韦缃添妆,姐妹两同车而乘,十一娘眼见着九娘欲言又止郁郁不乐的情态,笑着打趣一句:“缃姐姐大喜,九姐怎么看上去却无精打彩,莫非是眼看着缃姐姐配得良人,九姐亦为自己姻缘烦恼了?”
九娘非但没恼,还轻轻咬了嘴唇格外忧郁地直盯着十一娘,倒像是被说中心事的神色。
虽然母亲已经告诉她,小九与她那桩婚事彻底拉倒,九娘原本以为“化险为夷”,事情既没有闹得沸沸扬扬,应当不至于被十一娘知晓,哪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两日,居然被七娘得知,将她好一番数落——
“你这傻子,怎么能如此任性?小九眼看便将成为少年进士,今后必然前途似锦,你究竟为何那样抵触?不说这些功利原因,你若是能嫁去外家,舅母必不会为难你,今后婆媳和睦,省却多少烦恼……”劈头盖脸一番教训,再兼不尽惋惜。
九娘当然不会因为七娘的话后悔,她只是在想,既然七娘都已听见风声,十一妹不定哪日也会听闻这些闲语碎语,她若还瞒着,岂非显得鬼祟,让十一妹误解了可不好,但欲向十一妹解释,也真不知从何说起,好生烦恼了两日,这时仍然迟疑犹豫。
“九姐怎么了,怎么说着就红了眼圈儿?”十一娘其实早听太夫人说了这一桩事,也猜到九娘在烦恼什么,今日故意打趣她,便是打算挑穿话题。
“十一妹……你千万要相信我,我从没想过与小九如何,是外王母打算亲上作亲,这才……我已经禀明祖母,拒绝外王母意愿,咱们是姐妹,可不能因为这事心生嫌隙。”九娘在十一娘关切的注视下,终于说出了心事。
其实十一娘倒是很为两个小九遗憾,但她虽觉得两人般配,其实也与七娘的想法差不了多少,并不是认为两个小九性情相投,既然是两看生厌,甚至柳小九还如此在意萧小九心有别属,十一娘并不认为他们两真正适合结发夫妻,可是由于诸多原因,十一娘这时并不便与九娘坦言她亦对小九无意,只是认认真真地保证道:“我当然相信九姐所言,论是何事,我都不会与九姐心生嫌隙。”
柳九娘这才转忧为喜,越发挨近十一娘跽坐着,姐妹两个拉着小手亲亲密密说了一路闲话。
闺阁女儿间为姐妹亲朋添妆,当然不会如同长辈一般出手大方,多是亲手制成物件,聊表心意而已,柳九娘“不学无术”惯了,将婢女所绣香囊应付了事,不过上头坠着的珍珠却是价格不菲,已让韦缃眉开眼笑,十一娘却是亲手绘制一幅画作,这让韦缃更加惊喜:“还是九妹与十一妹大方。”
九娘便笑:“真没想到,缃姐姐竟然是个小财迷。”
“今后我可不比得你们两个只知琴棋书画了,可得操心油盐柴米,自然要财迷一些。”韦缃落落大方回应。
这时许多人都知道邵九郎迎娶堂堂相府千金,却连个居宅都没置买,也不欲大宴宾客,十一娘还猜度着韦缃多少会有些怨气呢,哪知今日一看这情形,倒似乎毫不介意,似乎对这婚事格外满意,心里不得不暗佩太后炉火纯青的“说服”本领,怎么将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调教成这样甘于平凡?
十一娘只是默默感慨,九娘却耿率惯了,眼见着韦缃不似装模作样,话说得越发无所顾忌:“起初听闻缃姐姐倾服于邵御史凛凛风骨,我还不尽信,今日一听缃姐姐这话,才知并非谣传,想当年,缃姐姐可是连多少世望子弟都不屑一顾,却偏偏被邵御史折服,也难怪众人皆感惊奇。”
原是表姐妹间才说这些亲密无间的话,却不防冷不丁便有人插嘴:“七娘才品兼备,当然不会以门第论人,怎比得那些庸俗浅薄之流,一味贪图富贵。”
这口气很不好,简直就是明斥柳九娘贪图富贵,因此九娘与十一娘都蹙眉看向入内的人,原来正是在太后寿宴上,与十一娘争执起来的杨氏女,十一娘虽然与她曾经“短兵相接”,九娘却与这位毫无交集,莫名其妙受这一呛,难免恼火。
韦缃因为知道杨怀义如今是太后亲信,赶忙转圜:“十五娘误解了,这是我九表妹,一贯喜欢戏言打趣,刚才那话,也是在取笑我而已。”
连连冲十一娘使眼色,央求她先安抚安抚柳九娘。
今日前来为韦缃添妆者,可非柳、杨两家而已,倘若争执起来也的确贻笑大方,十一娘便将九娘挽了出去:“别理那人,是记恨我在宫宴时给她难堪,这才针对九姐,九姐是被我连累。”
心里面却十分疑惑,因着看杨氏女那作态,今日却像是冲着九娘开火,难道自己上回反而是被迁怒?
韦缃待应付了杨氏女,也飞速赶来向九娘赔不是:“仗着她家父亲刚立军功,也太过刁蛮跋扈,九妹莫与她一般计较。”
九娘才懒得与这类无干要紧的人计较,很快就抛之脑后,待告辞离开之前,韦缃才又拉着十一娘窃窃私语:“我打听了一番,原来太后有意促成南阳王府与杨氏联姻,杨十五娘有位表姐,与贺十娘是闺中好友,杨十五娘常随表姐去南阳王府走动,应是看中了十娘小堂兄,贺十娘似乎却听她小堂兄提起,对咱们九妹有些意动呢,想是贺十娘对好友说起过,难怪杨十五娘今日针对九妹。”
根结果然出在九娘身上,十一娘恍然大悟。
太后想借联姻进一步拉拢南阳王并不值得惊异,南阳王为宗正卿,对于宗室影响极大,奈何南阳王并无意愿参涉党争,对朝政之务也不热衷,以至于太后想要制衡宗政堂,不得不依赖义川王与贺烨两个,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又“不堪大用”,太后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当然要力争南阳王侧重,更加有益于控制宗政堂。
只是十一娘想起旧岁游猎时贺清的言行,仿佛还真是对九娘不同寻常,九娘倒也并不排斥贺清,说不定南阳王妃真会起意与京兆柳联姻,
看来这件事情回去要向太夫人提上一提,如何决定需得这位长辈斟酌衡量。
十一娘没想到的是母女三人才刚回府,便见莹阳真人已经登门拜访,虽然明面上的借口是来接十一娘往上清观,却已然代表南阳王妃先向太夫人表达了联姻之意。
原来南阳王妃起初有意的是十一娘为小孙媳,无奈贺清自己却看中了九娘,贺苓得知后,就对祖母如实交待了,她原与小堂兄要好,也知道小堂兄性情有些腼腆,就怕小堂兄因为性情之故错失心仪女子,于是迫不及待地代贺清向长辈坦诚心意,南阳王妃是个豁达长者,姻缘一事上也甚是侧重晚辈意愿,再者也并非不喜九娘品性,于是虽然有些遗憾,倒还是决定尊重孙子的意愿。
贺清之父并不袭爵,轮到他当然更不可能有爵位,也就是普通宗室而已,姻缘之事并不需要太后首肯,南阳王妃根本没打算问太后示下,所以压根不知太后竟然有意促成南阳王府与杨氏联姻。
十一娘还不及将这事告诉韦太夫人,韦太夫人已然一口应允了莹阳真人……
可是韦缃既然已将太后意愿泄露,十一娘也不能装作毫不知情,故而还是如实告知。
韦太夫人与莹阳真人都不以为意。
“太后明知我不会唯她之令听从,这门婚事当然不会因她之故放弃。”这是太夫人的见解。
“南阳王府不愿牵涉党争,又哪里会与杨氏联姻,杨怀义如今可是禁军大将,南阳王府避之唯恐不及。”这是莹阳真人的立场。
双方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了初步意向,根本不搭理太后是否乐见。
“虽说七娘将这事透露予你,但依你一贯稳重,当不会随意泄露,故咱们还当佯作并不知情。”太夫人考虑得尤其周全:“杨氏女既然都能打探得知南阳王府郎君意愿,这事只怕也瞒不住太后,她却并未先下手为强,说不定也还在迟疑,只是为了稳妥起鉴,伊伊还当及时密报予太后知情。”
太后这时深信太夫人已与十一娘生隙,虽然可能不会告诉她欲与南阳王府联姻之事,但莹阳真人必然不会对十一娘隐瞒,十一娘若知有碍太后计划,当然会及时报知,否则岂不让太后怀疑她不够忠诚?
至于如何密报?方式很简单,人选是现成——便是贺十四郎贺舍人。
第519章 贺烨讨茶
十一娘垂眸看向手中印着蕙兰的洒金桃红降香笺,听着对面手摇团扇的女子莞尔笑语:“听闻十一娘告假归来上清观,故亲自来送喜帖,十一娘不会怪我莽撞吧?”,于是复又抬眸,十一娘礼节性的回应了访客刘若兰一个笑脸。
她好容易才告一回假,却立即被这位听闻,巴巴地来送喜帖,可见刘小娘子对她的格外关注,这时男婚女嫁,多由家族出面派送喜帖,除非知己要好是由当事人亲自邀约,却也是新郎出面,鲜少有女子出面邀人参加自己喜宴的作法,但刘家与京兆柳并非亲朋,自是不会贸然邀宴,刘若兰自认为与十一娘有些交道,送帖相邀倒也不算出格,可刘小娘子婚期将至,她家长辈居然许她这时外出,足见对这位掌上明珠的溺爱。
十一娘自然要说客套话:“多谢雅意,可惜未隔几日我便要入宫,怕是不能再告许假了。”
刘若兰当然要表示惋惜,却也没有强求,然而一直天南地北的闲扯,就是不肯说告辞的话,十一娘心中颇不耐烦,却又十分好奇这位屡屡示好究竟是何目的,也由得她拖延耽搁,这么一来,刘若兰便如愿等到了贺湛下值归来。
十四郎本是急着要与十一娘说话,官服未换便心急火燎来了花苑寻人,却不料遇见这么一个大倒胃口的访客,很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十一娘:怎么不早些打发了?
十一娘眼见着刘若兰冲着贺湛两眼放光的兴奋模样,当然便知道了她心头盘算,好整以睱地冲贺湛眨两眨眼:叫你拈花惹草不检点,自己打发去。
“阿母亲自往普宁坊邀请姨母与诸位兄嫂,才知十四兄寻常并不在家,可巧又闻十四嫂小疾不适,怕是不能赴宴,未知十四兄届时可有空闲?”刘若兰一个待嫁女子,居然出面邀请贺湛这个表哥参与她的婚宴,这当然有些违反礼俗,十一娘险些没有笑出声,看向贺湛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
“今日正巧遇见柴令史,他亦问及此事,我已经致歉,虽然柴令史大喜当日我正巧休沐,奈何内子小感不适,我自是要陪伴安慰,不能到场恭贺了。”贺湛也不称刘氏表妹,甚至将未来表妹夫都用官职称谓,显明划清界限,并不愿承认这门亲戚,可谓明晃晃地打脸。
但刘若兰非但没有羞恼,仍旧笑靥如花媚眼如丝:“十四兄对十四嫂当真体贴,让人好生羡慕。”
这下连十一娘都觉得遍体恶寒,胳膊上鸡皮疙瘩直冒。
贺湛看了一眼还未偏西的日头,严肃认真地说道:“时辰将晚,刘小娘子若再不返家,怕是就要犯禁了。”
这逐客令未免太过明显,刘若兰即便脸厚堪比城墙,也再坐不下去,悻悻起身作别,好笑的是仍旧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依依不舍得格外明显。
十一娘盯着刘若兰的背影终于隐没转廊尽头,这才伏在案上直不起腰:“十四郎,想不到你都已经快为人父了,桃花运却依然这般茂盛。”
“一朵烂桃花。”贺湛啐了一口,斜了一眼兴灾乐祸的某人:“柴取授职工部令史,品阶固然不高,眼下却是主理广设制窑事宜,这事太后倒十分关注,交待元得志务必重视,柴取能谋此肥缺,显明已经投靠元得志。”
十一娘颔首:“刘家本是毛维党羽,因着姚姬一事,表面看来毛维与元得志仍然交好,实际上两人已经暗生嫌隙,元得志予柴取肥缺,怕是打算要挖墙角了,这柴取,我并无多少印象,只隐约觉得他似乎擅长投机取巧,未知品性如何?”
贺湛一脸鄙夷:“的确善于钻营之辈,见风使舵之徒,可惜了天生资质,说来可笑,今日我与他宫门外巧遇,他特地在我面前显摆将娶世族千金,颇为得意洋洋,真不知优越感从何而生。”
贺湛又哪里想到柴取曾经意欲求娶十一娘,却被柳均宜“温温和和”地打了脸,他也知道贺湛与十一娘情同兄妹,这回如愿攀高刘氏,忍不住扬眉吐气还以厉害:看看,是京兆柳有眼无珠吧?这回我可是娶了世族嫡女,柳十一娘不过一个庶女,有什么了不起。
这等不足重轻的人,贺湛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转而说起十一娘昨日嘱托:“已经将南阳王妃欲求娶柳九娘之事转告太后,当然也说了是韦缃提醒,太后先问可曾告诉阿姑,我称你未曾核实韦缃所言是否真实,因而并未自作主张。”
“那太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十一娘只关心这桩婚事能否顺利。
“太后让我代转无妨。”
十一娘便放下心来,看来贺清与九娘将成好事,莹阳真人这位小侄子虽然生性腼腆,那时看他在九娘面前却格外健谈,可见并非一味寡言,莹阳真人既然答应了南阳王妃亲自出面询问太夫人意向,当是认同贺清品行,也认为这是良缘一桩,太夫人既然答应得这般爽快,当然也是信得过莹阳真人眼光,十一娘就更加不会有任何怀疑了。
“只是太后问起南阳王府会否拒绝与杨氏联姻,我也如实告之,南阳王府从不与掌握兵权家族联姻,这也是出于避忌。”贺湛说道。
他这时表面上固然已经投效太后,然而当然不会行为妨害南阳王府之事,所以自然要向太后表明南阳王府立场,即便拒绝与杨氏联姻,并非是因欲与贺淇同流而污,只不过不愿因为势重而受天家忌惮,这也是南阳王府一贯坚持。
此时不仅贺湛,便连十一娘都以为太后既然无意阻挠贺清与九娘这桩姻缘,说明虽然是有拉拢南阳王的想法,只是一直仍在迟疑,毕竟南阳王不比得普通宗室,论来也算太后长辈,太后总不能过于逼迫,否则也是事与愿违。
贺湛又道:“陆离明日休沐,将往别苑,特意让我转告五姐,说他有事叮嘱。”
十一娘莞尔:“好些日子未与陆哥长谈,我也正想趁他休沐之时前往拜会。”
见十一娘这样惬意愉悦,贺湛却忽而忧郁了,他短短一声叹息,去看蓝天云外,那艳阳光炽。
五姐,原谅我不能如实告知,陆离他至多还有十载光阴。
又说贺烨,这段时日不得不留连平康坊,世人看来他是乐在其中,实际上却是百无聊赖,这位又一直关注着陆离休沐日期,好容易盼到,早前一日便打算着大清早便要过去剖析时势把盏长谈,哪知又因萧小九相邀饮谈,堂堂晋王居然被萧小九灌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贺烨赶忙梳洗妥当,在黑漆漆的密道里健步如飞。
陆离那端入口可由道壁开启,这也是方便晋王随时过来面见,倘若陆离别苑有外人造访,便会锁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