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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望族权后-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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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加可悲的是,临死之前,甚至不知自己是被人利用,白白沦为这些所谓贵胄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清风卷落春叶上的积水,冷润了发鬓。
  十一娘久久站在长廊底下,黑漆漆的眼底,有远处飞檐华宇苍硬的轮廊。
  这一刻她在想,也许贺周之治真该走向衰亡了,已经腐朽的世道到处都是狰狞的人心,仍存良知者不得不挣扎求生,如她一般眼睁睁看着将有无辜枉死,却无能为力。
  她僵硬着脊梁站在这华丽巍峨的宫廷,前所未有的怀疑从心里油然而生。
  “大父,您从前为贺周社稷殚精竭虑,是否真有意义?而我现下所作所为,是否真有意义?渥丹没有经历过武宗盛世,诸多政通人和、民安物阜只见史书记载,眼下我亲眼目睹则是,奸侫当道、民不聊生,大父,渥丹越来越怀疑,只死一个韦海池,天下是否就能恢复清平?大父,渥丹很没用吧,到了如今,连几个无辜百姓性命都无力挽救。”
  这一晚,注定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十一娘躺在锦帐里,尚且能听见窗外廊下,一贯晚睡的谢莹还在与几个小宫女说说笑笑,她们在说雨终于是停了,争论着明日是否会见艳阳,谢莹提起了她的击角场,不厌其烦地形容着多少别出心裁的设计布置,小宫女们奉承讨好着问东问西,谢莹的谈兴便越发高昂了。
  十一娘逐渐觉得烦躁,披衣蹑覆,推开一角纱窗,她就这么静静看着阴云里,隐约的一轮月影,更远的天幕上,有十几粒星辰,明明暗暗着,吞吐光华。
  雨是彻底停了,石径半干,花树间却有氤氲弥漫,被檐角宫灯照映得朦胧隐约,仍在谈笑的女孩们,并未察觉窗内有人观望,谢莹拈起一枚杏仁,投掷梁间栖燕,却有远远树梢上,几只翠鸟受惊。
  “别说话,好像有人在跑动。”一个宫女突然发觉蹊跷。
  “看!仿佛有火光!”另一个宫女惊叫道。
  话音才落,便听一声门响。
  十一娘突然推开门直奔出来,倒是把谢莹唬了一惊,夸张地直抚胸口,一把拉住了十一娘的衣袖:“十一姐莫急,不是宫里走水。”说着话就更凑近了些,挨在十一娘的耳边:“是大理寺。”
  大明宫建在龙首原上,地势原就高突,又为深夜,皇城之外大理寺火光冲天当然会被禁中察觉,但只靠一眼便能断定是大理寺起火,除非是谙熟地形的哨卫,谢莹当然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她作此论断只有一个可能——早就知道大理寺会起火。
  谢莹也并没打算瞒着十一娘,一边拉着她登上浮芳廊外一处三层台阁观火,一边低声说道:“大理寺失火,便会有囚犯趁乱将什邡人证灭口,那几个囚犯经审,原来都与急公会暗下勾通,其实几个所谓人证,无非是得急公会暗下唆使罢了,意图污告何郎中,挫败揖盗令,如此一来,急公会可不是能缓口气,再图扩势?说到底,都是急公会匪盗之阴谋,就连这起火灾,也是囚犯买通大理寺狱吏行为。”
  这套此地无银的说法也太过明显,十一娘这回倒真的愕然了:“六妹妹对我说这些,是得太后授意?”
  若这事真是急公会所为,谢莹如何能预先得知,除非她是急公会一员,就算太后早就洞悉急公会阴谋,那么这场火也烧不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这把火是太后授意,谢莹那套说法是为将来给公众交待的官方说辞。
  “今日我等到此时,可就为了看这场热闹。”
  说话间,谢莹已经携着十一娘站定台阁顶层,她莞尔微笑,俯视着火光冲天处:“这把火虽然是太后授意,但那几个所谓人证的确不安好心,十一姐或许不知,这一帮人,起初是欲利用邵御史,可惜那日薛舍人刚好也在,邵御史这才没有上当,哪知他们转头就找上了林御史……十一姐可信这几人若真为平民百姓,怎么就知道邵、林二位御史才会如此冲动于朝会奏劾?”
  谢莹微微偏着头,看向十一娘:“太后让我告知十一姐,亦是因为昨日贺舍人一番劝谏,似乎有存心针对毛相国之嫌疑,贺舍人一贯忠心于韦相,可在这时候,却不能中了叵测之徒陷井,为私利而内乱,十一姐还当劝阻贺舍人,不要辜负太后素来信任。”
  这又是赤裸裸的试探,韦海池终究还是起了疑心!
  高阁之上,虽见火光冲天,却不闻人声杂乱,十一娘坦然迎视谢莹的目光:“十四兄绝非是为私利,六妹妹,这事蹊跷!太后很有可能是中了汝阳王算计!”
第555章 承认又如何
  承德三年二月十六夜,太后亦未早歇,当然也没有什么周季在寝内“侍奉”,灯火辉煌时分,太后仍在批览奏章,却也是许久未曾如此操劳了,只仿佛太后的心情,已经随着春雨停歇而重新晴好,纵然是昨天望日朝会才发生了一起变故,她也没有觉得心浮气躁。
  只是当听闻宫人禀传,十一娘与谢莹深夜请见时,微微地一挑眉头。
  当见一贯知礼稳重的十一娘,这个夜晚却是青丝垂肩满面惶急,太后眸光一深,唇角却牵起一抹笑意来,连忙招手,让十一娘跽坐近前:“虽非冬寒之季,到底是深夜时分,小孩子家也得防着受凉,看你,就披着一件单衣,跑老长一段路,若是受了寒,岂不让人心疼?”
  “姨祖母,这都是我大意,也没留心十一姐衣着单薄,倒是拉着她在阁楼上说了好一歇话,十一姐听说姨祖母误解了贺舍人,急不可捺就要赶来替贺舍人分辩。”谢莹的话里,仍然处处透着不怀好意。
  “莹儿淘气,当是你又添油加醋吧,我可没有责怪十四郎。”太后话虽如此,却收回了早前表示关切的手,仍旧笑着:“我只是想着,伊伊与绚之、澄台一贯情同手足,他们两个商议事务,总不会避着伊伊,关于举告江州刺史污杀平民疑案,两人颇有些轻率偏激,伊伊若能劝阻着些,也省得我分心为难。”
  这话里几层意思,总还是脱不开怀疑陆离及贺湛借机串谋排除异己,似乎也甚笃定连十一娘也参与其中,至少温峤事件,十一娘是知情人。
  太后若想打探,不难察知数日前十一娘旬假时,陆离、邵广一连两日前往上清观,但十一娘当然可以辩解,称她虽在上清观,并没有参与三人会商,只不过就算十一娘辩解,太后也未必就会相信。
  十一娘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六哥与邵御史确是因为温峤告举一事去过上清观数回,皆系旧岁何郎中奏告捕获二百匪盗时,六哥与十四郎便觉可疑,突然又遇温峤拦路举告,六哥才与十四郎商议,分析真伪……恰巧十一沐假,十四郎的确并未避瞒。”
  陆离三人皆为文臣,又是莫逆之交,只要不涉泄露禁密,遇事碰面商议并不会触及太后心头那根警戒线,反而急于否让,倒会让太后怀疑几人另有居心,至于十一娘,这些年来阅诵奏文,对政务自然有所了解,太后有时也会询问她之见解,“巧遇”三人会商听上一耳朵更加不算奇异,反而坚持声称一无所知才显此地无银。
  谢莹却没想这么多,一门心思地使绊子:“咦!薛舍人与贺舍人竟然早就在怀疑何郎中有不法之行?这未免……难道两人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若不是事后诸葛亮,必须就是参与了设计阴谋!
  太后压根没有理会谢莹的话,早在毛维替何绍祖请功时,陆离与贺湛的确相继表达过质疑,要是两人真牵涉阴谋,那么凭这两人智计,又何需出面谏言招惹是非?太后其实不是怀疑陆离与贺湛心怀不轨,她怀疑的是两人借机针对毛维,毕竟过去好几起事故,毛维都与这两人处于对立。
  党羽之间的勾心斗角要说来并不让太后十分介怀,她真正介怀的是十一娘,毕竟她在十一娘身上花了许多心思,要是十一娘为了相助贺湛、陆离而对她有所欺瞒,能否为晋王妃就真得好生斟酌了。
  只不过初一试探,十一娘坦然承认早知温峤存在,太后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要是十一娘怀有私心,冷不丁被她问起,应当会尝试辩解否认知情,就算十一娘心思谨慎,刚才也会表现出些微迟疑,不会坦诚得如此痛快。
  十一娘当然更加不会与谢莹争辩:“太后恕儿直言,温峤不知所踪,紧跟着林御史声称路遇什邡庶民告举,汝阳王立即谏言参审,显然早有准备,那么温峤极有可能已在汝阳王掌握,太后确然应当严审此案,方能避免汝阳王借机生乱……”
  “十一姐,无论薛舍人与贺舍人,皆疑这一事件背后另有居心叵测者主使,这岂非说明两位原也相信温峤等所言为无稽之谈?既然毛相国与何郎中同为无辜,姨祖母又怎会轻信告举纵容刁民污告朝廷官员?”不待十一娘把话说完,谢莹自以为抓住了她言辞当中的漏洞,忙不迭地质疑。
  “六哥与十四郎疑心是有人利用揖盗令意图阴谋,却信任温峤并非诈言。”十一娘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太后,温峤声称江州刺史为受人蛊惑,关系重大必须察核,温峤背后应当有人暗中庇助,否则不大可能逃脱江州刺史追杀顺利入京,但温峤若有阴谋,何不等江、洪二州惨案告成方出面揭发?那时无论朝廷如何公断,必引人心惶惶!故六哥与十四郎皆信温峤确然是为营救五千无辜,其本身并无不轨之图,儿亦如此认为。”
  “但仅为区区平民空口无凭……”
  这回换十一娘不待谢莹把话说完,打断道:“所以才谏明察,而非轻断,只怕今晚大理寺这场火……也是在汝阳王预料当中,原本什防诸人证并无凭据,可要是这回,杀人灭口之凶犯被汝阳王捕获……”
  太后终于变了脸色,高喊一声:“玉祥!”纵然是高灯密烛映照下,一双眼睛也寒渗渗的恍若冥渊,太后阴冷着脸色,一只食指朝向殿外:“去,快去打听,大理寺眼下情形如何!”
  谢莹今日得太后授意试探十一娘时,原本是心花怒放振奋精神要善加利用,务求逼得十一娘百口莫辩彻底失信,哪知轻而易举便让十一娘扳回局面,她哪里甘心?这时再飞一把暗箭:“十一姐既然早就知情,为何不向姨祖母谏言?若然十一姐提醒在前,姨祖母也不会被毛相国蛊惑,这下可好,姨祖母原是为了避开暗算,却有可能反中圈套。”
  真是一箭双雕的话,首先是质疑十一娘有意隐瞒,其次便把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在了毛维头上。
  “是十一之过,只因太后并未问询,十一不敢妄议朝政,又听六哥与十四郎决议一同上谏,以为……”
  “姨祖母就算没有采纳贺、薛两位舍人谏言,十一姐也当再行说服才是,难道十一姐要说并不知道姨祖母未被说服?”
  十一娘:……莹妹妹你才刚说太后是被毛维蛊惑,眼下又口口声声强调太后根本就是固执己见,不听劝谏,莹妹妹这是要为太后开脱呢,还是要证实太后一心包庇党羽呢?这个归来者,仿佛真没掌握溜须拍马的精髓呀。
  但这心里话,当然是不能出口的,太后的脸已经渗出一层黑肃来,十一娘又怎么会再抹上一层锅灰?必须不与谢莹计较,假装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内涵。
  “六妹妹,温峤举告一事未曾上奏前,不属禁秘,故六哥与十四郎商议时方才不避我旁听,只二位既有决定,上奏太后,无论太后有无决断有何决断,当然都不会再对任何人泄露,我的确是不知情。”
  “好了!”太后微重语气一喝,脸是朝向谢莹的:“伊伊一贯循规蹈矩,又怎会似你一般口无遮拦自以为是?”
  谢莹还鲜少遭受这样的重话,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恼填胸。
  十一娘没看错她,她何曾研究过如何溜须拍马?这位在千年之后的那个时代可从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这时对太后的讨好奉承已经是被逼无奈了,技能掌握得不那么熟练实为情理当中。
第556章 血诉
  承德三年二月十六夜,大理寺走水,在此候审五名举告何绍祖的人证,竟然被“囚徒”趁乱刺杀,只还不待凶犯“畏罪自尽”,汝阳王亲自带着数十亲兵打着救火的旗号便将凶犯当场捕获,又有一个狱吏跳将出来指证目睹凶行,又逐一检举放火者,于是涉案凶徒竟奇迹般地被汝阳王一网打尽,虽然随后赶来的窦辅安意图接手凶犯,汝阳王据理力争,窦辅安到底不敢对堂堂辅政王刀剑相向,汝阳王如愿把一应凶徒控制在手。
  这一事件次日便闹了个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连市井闲汉都能绘声绘色讲述一番大理寺走水始终,仿若亲眼目睹一般,于是以林昔为首,诸多言官纷纷奏劾,指斥大理寺卿石震为幕后真凶,意图杀人灭口包庇不法!
  宗政堂部份官员在贺淇的带领下,请见太后决断,严究什邡、大理寺两大重案,要求由宗政堂主审。
  太后自然不愿被胁,篷莱殿一连两日又是好一番争执激烈。
  正闹得不可开交,丹凤门外又有事故发生!
  大周建国,太宗帝为防贵族官僚仗势欺民,沿古制,于宫门之外置登闻鼓,平民若有冤情又投告无门,皆可挝鼓鸣冤,此制一直延续到武宗帝时,未曾更移,只不过后来历任君帝渐渐不以为重,对挝鼓诉冤者要求日渐严苛,从平民击者先杖二十,至不许平民告官,到后来连官员都不能轻易击鼓,除非敌军犯境,抑或皇太子死等要重之事方能击鼓诉上,登闻鼓简直已经有名无实沦为摆设。
  但丹凤门外,一面巨鼓仍旧赫赫存在着,只是近百年来未响一声而已。
  大明宫外,这俨然成为最滑稽沉默的摆设,甚至有好些宫卫,都弄不懂这面鼓究竟有何用途。
  哑寂百年的登闻鼓,这日却被一葛衣青年举槌擂响,而跟着这青年男子前来,竟是浩浩一群人,不乏白衣士子,更多的是布衣闲汉。
  守禁宫门的禁卫哪曾见过这般阵势?一时震惊,还以为是天子脚下激生了民变,但仔细一看,这群人虽然浩浩荡荡,却无一携带利器,除了那领头的葛衣男子外,其余人在距禁门二十余步外便已自觉驻足,只顾着交头接耳,不像是要冲犯禁宫,于是宫卫们又都犹豫了——大周律法可没规定平民不得接近宫门,只要没有冲犯行为,宫卫是不好喝阻的。
  肃宗帝时,就发生过一件趣事,一个入京应试的乡贡饮得半醉,踉跄行到大明宫前,横醉眼,拈吟须,摇头晃脑喃喃自语,足有小半时辰,终于高声诵出四句诗文,正巧被个高官听闻,大赞绝妙,携了那跑到大明宫前发酒疯的狂士又去喝了一场,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高官把自家女儿当场口头许给了狂士,即便那狂士春闱未曾取中,高官也没反悔,后来那狂士凭着诗文出众,入选翰林院,虽然终生未得重职,却成为名躁一时的诗人。
  肃宗不算明君,但那时的朝廷尚能容下这么一位狂士,不究其放诞之罪,纵然这时官政越更腐败,宫卫们对于显然无害安危之人,尤其是颇有文士派头又不知底细者,多少还是心怀礼敬的,更何况今日面临着一群士人。
  宫卫只作目不斜视,也实在听不清那些纷杂的议论——
  “这人真要挝鼓鸣冤?”询问者是半途加入这一阵营,并不明白事发经过。
  “可不是嘛,今日原是在东市一酒肆饮酒,忽然便听外头热闹起来,一问之下,才知这人是要来宫门击鼓,莫不是饮醉了酒,一时兴起吧?”这显然还是一个不明就里的人。
  “并非如此,今日东市长春楼正店,大堂里尽在议论什邡揖盗一案,这位郎君便痛斥奸恶当道,竟称什邡之外,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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