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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望族权后-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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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颜色”显然要为“早早残”打抱不平,一步抢上前来:“罗九郎,今日既然巧遇,莫如与我几个文斗一场如何?”
  罗厚压根就不愿应酬这些人:“没空。”
  干脆利落的两字,险些没气得“好颜色”失足坠崖,指着罗厚“你、你、你”了一歇,却眼睁睁地看着罗厚追着“晋兄”身后下了山,北风卷来“令弟”一词,寒嗖嗖地打在“好颜色”耳朵边。
  “早早残”这时已经缓过神来,惊讶的问:“那位晋郎是谁,竟然能得罗九郎如此讨好,太原府大族,似乎没有听说哪家姓晋?”
  但没人能够为他解惑,山顶众人甚至不愿再提起罗厚这么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又说十一娘,花了十万钱,“讹取”得明空住持一盏清茶,一席禅讲,自然不可能探明此僧是否为潘部佃作,其实两刻之后,便告辞出来,她却甚喜梅景,再说身边还跟着个兴奋不已的艾绿丫头,并不急着去寻贺烨,主仆两个在梅林里悠哉游哉赏玩,甚至还各折了一枝梅花准备拿回晋阳去插瓶,也算是沾沾这处佛寺的福气,十万钱呀,晋王妃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舍——谁肯定那明空会否尽数用于布施,万一被私吞了,当真可惜。
  十万钱,如若给予那南老丈,可保一家人终生衣食无忧。
  于是十一娘便迎面撞见了大步流星下山,并且脸若锅底的晋王殿下。
  以及一见她便两眼放光,恨不得展开怀抱的罗九郎。
  “柳小郎君,总算是见着郎君了!”
  此处人多眼杂,罗厚当然没有道明十一娘的身份,刚才他便险些失口,才大不逆不道的篡改了贺烨的姓氏。
  一直等到出了明德寺,四骑行至一“罕无人迹”处,罗厚才有了机会直抒胸臆:“昨日多有怠慢,还请王妃宽谅,莫怪小生莽撞失礼。”
  这道歉来得如此滞后并且突然,让头脑发达的十一娘如坠五云雾里,只好客套道:“罗九郎何出此言,昨日若非九郎盛情款待,我与外子便只能趁夜赶回县城了。”
  “王妃是贵客,小生昨日是有眼不识泰山,今日还望王妃能给予小生一个机会,再往寒舍逗留一日。”
  贺烨至始至终都是一张黑脸:当本大王不存在么?
  还好王妃感应到了晋王殿下遍布周身的戾气,没有一口答应:“这……并非不领罗郎好意,只是殿下急着赶回晋阳……”
  罗厚方才意识到自己对晋王的冷落,热情的笑脸立即转向:“一日,仅仅一日,实不相瞒,小生早闻王妃才名,有意求王妃赠予大作。”
  贺烨才轻哼一声:“再留一日未必不可,只是昨晚罗郎君准备之膳食,不是那么可口。”他当然明白十一娘有意交好罗厚,这人虽然没有入仕,可对于拉拢太谷罗重用甚大,再说罗厚昨日言行,看得出来对贫苦百姓饱含同情,不满弊政,新政若能征得他的认同,也算是一个助力。
  晋王自然不会因为自己受到冷落,便拒绝罗厚的主动亲近。
  罗厚大喜,险些没有跳下马来礼谢贺烨的知情识趣,自然拍着胸口保证今日必定会精心准备宴膳,管保让晋王殿下大快朵颐。
  他不在意这位贪图享乐目光短浅,只要能得柳十一娘亲笔画作,丰富自己的藏品,莫说只是准备美味佳肴,家里那些个美貌侍婢,全都送给晋王又能如何?
  只是贺烨的妥协虽然在十一娘意料之中,她心里也不无歉意,要知因为罗厚那乖张怪异的行事风格,晋王殿下昨晚便没睡好,今晚还得煎熬,即便殿下体质异于常人,只怕也吃不消。
  故而当再次抵达罗厚的农庄,十一娘拒绝了酒宴,称道午膳不用那样铺张,事实上是想为贺烨争取一点时间,下昼时好好休整一番。
  “下昼趁空,我打算应罗九郎雅意,画作一幅,殿下好生歇息。”
  贺烨倒不介意晚上逼不得已又将与王妃同床共枕,事实上他也想试验明白,自己的警觉是否当真减退了,故而拒绝了王妃的好意:“我并不觉得疲倦,倒想借这机会,到村子里转悠一圈,王妃旧作本就不少,日后随手择出一幅来赠与罗九即可,下昼时还是顾及正事要紧。”
  十一娘见贺烨精神抖擞,倒不再坚持:“也罢,看罗九郎那兴致,今晚说不定会与我把酒长谈,到时殿下先回客房歇息,总不至于再熬整整一晚。”
  这个建议倒没被贺烨拒绝,他虽然认为罗九郎可用,但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十一娘接触罗九郎才是正确方法,他依然要维持盛气凌人不务正业的伪装,当然不可能与罗九郎谈论那些琴棋书画,便是政见时弊,他也要装作一窍不通才好,酒足饭饱后率先辞席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第675章 农事良才
  罗厚自从醒悟过来晋王妃便是他慕名已久的柳十一娘,萍水相逢的淡然态度便来了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听说十一娘要与贺烨去村子里逛,无可厚非地自荐为向导,一路之上,与王妃更加相谈甚欢,将白岭村的情况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倒是对于王妃体察民情的目的有了不少帮助。
  贺烨几乎插不进话,当然他也没有一定要插话的决心,一路上都摆着个臭脸,显示自己被王妃“强迫”同行的不满,事实上冬季的田园也的确没有什么迷人景致,陌道旁的草色枯黄,田野里只有一片冻土,放眼望去空空荡荡,便是沐浴在今日难得一见的晴照下,畎亩黑土也没有涣发出任何生机盎然。
  走了约有二、三里远,十一娘便依稀听见了水声,罗厚遥遥指向远处一排枯枝张举的植树:“那里便是金水河,不过流经白岭村这段水域并不丰湍,若遇炎旱,河水难保断流,好处是也鲜少发生洪涝,这一任太谷令上任不久,便发动不少富贾豪族捐资,修建有沟恤、石井,如此只要不是大旱,倒不至于影响收成。”
  十一娘并不打算去巡察水利,固然她与普通闺秀相比,对于稼穑农耕之事更多了解,然而这些了解多是通过看阅《上农》、《齐民要术》等农书著述,仅属理论知识,便是这会儿去巡看这些堰坝陂塘,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九郎对此处情形这样熟悉,难道是久居农郊?”十一娘虽然也知道不少富家子弟不耐家中长辈拘管,时不时跑去田庄小住,但却鲜少能够耐得住村居冷清,是以并不愿意长住,更不说了解农户情形,稼穑之务了,但罗厚显然不同于那些游手好闲的子弟,看得出来他不是仅仅为了躲清净,但他可是太谷罗一族的寄望,论来家中长辈不应放纵他久居农郊才是。
  “这两、三年,我都是长居田庄。”罗厚答道。
  “这是为何?早闻太谷罗氏对九郎格外看重,寄望于九郎能取中进士,可住在田庄,缺乏师长讲解经史,大不利于学业。”十一娘见罗厚对她态度大改,也不再顾忌交浅言深。
  “我带王妃去一处地方,王妃便知当中缘由。”罗厚也很痛快,在前领路,约半里远近,便拐向了一条更加狭窄的陌道,又走了五十余步,指着面前一大片田地:“就是这里了。”
  十一娘:……
  这片田地与途中所见的唯一区别……她还真看不出什么区别。
  贺烨嘴里那条毒舌便蠢蠢欲动,他还真不是仅为伪装,不知为何,明明并不反感罗厚的品性,可就忍不住要挤兑一下这小子。
  “什么缘由,难不成罗郎君是害怕这片田地被人侵占,要亲自守着才放心?”
  看在晋王妃的情面上,罗厚大度宽容了晋王殿下的挑衅,没有还以唇枪舌剑,眼睛里却仍然透出“殿下当然不明所以”的涵义,只笑着对王妃解释:“这十亩地,王妃可知旧岁时收成几何?”
  王妃说出一个数字来,她知道晋朔之域,农田主种麦粟,也参考了一些户部记载,说的这个数字是奠定在丰年的基础上,旧岁没有听说晋朔遭灾,故而猜想实际所收应该相去不远。
  然而罗厚洋洋自得的报出了不同的数字。
  王妃惊讶道:“竟然超过了近半收成?”
  “正如殿下所言,这片田地的确为小生名下田产,小生之所以长居农郊,正是为了研究稼穑之务,尝试着能否通过改良农具,以及依据时令、土质,将农书记载应用于实际,或在著述基础上革新,摸索作物增产之道,经过两年实践,小有心得,便想着今岁时在白岭村推广,或者能够缓解几分农人负担。”
  十一娘怎么也没想到罗厚竟然会亲操稼穑,用心于改进农桑,这的确是一件意义深广的事,因此毫不掩示钦佩心情:“九郎此行,方才是真真切切有利于社稷民生,只是听九郎言下之意,是否并未想过入仕?”
  说到这事,罗厚的神情便不再那么愉快了:“如今官制腐败,小生虽然不才,无力扭转时局,但也不愿与奸小为伍。”
  “可九郎废尽心思改良农桑耕种,若只让白岭村小数百姓受益,岂不可惜?”十一娘叹道:“官场弊政非一日积成,要想根治还天下清平当然也非一日之功,我能够体会九郎不愿与奸小同流合污之心情,可如若仅仅为此便消沉遁世,岂非也是讳疾忌医?不说远了,便说近前,九郎只有人在其位,才能让苦心摸索这大利民生之法,得到真正推广,而不是仅仅利于方寸之地。”
  罗厚蹙着眉头思量一番,还是摇头:“王妃所言虽说有理,然而便是小生这时去应试,若无权贵举荐,根本不可能取中进士,就算侥幸取中,难道就能立即授职,就能推广农术?小生也实不愿为了仕途,便行攀联之事。”
  十一娘又想了想,也只好罢休。
  就算她能向太后举荐罗厚,但太后却不会真正重视农桑,罗厚便是能得授职,少不得还要在县尉之职一层层往上历练,熬到县令至少得等个三年五载,影响也只不过一县而已,现在太多的官员尸位素餐,即便能够说服太后采用罗厚研习的农术,诏令颁发下去,州县官员不以为然,也不能让百姓真正受益,就单说改良农具,就不是一件易事,先期必然要地方官府斥资提供,要想让那些官员往外拿钱,仅有朝廷诏令可不能保证令行即施。
  官员若是应付了事,税收又没有实际增长,说不定罗厚反而会被治罪,到时连她都保不住罗厚全身而退。
  说到底,执政者无能,官员贪得无厌,监督体制更加如同虚设,再是有利社稷的政令,不过也是一纸空文。
  还不如将罗厚留在太原府,先将他的农术小范围推广,如若真有利于收成,再尝试在太原府先行实施,若是将来,晋王能够得势,从根本上整治吏制,又何需担心罗厚一类良才不为君国所用?
  一片空荡荡的田地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十一娘便让罗厚领她前往农人聚居的村庄。
  其实一片土坯茅顶已然在望,因为尚未至春耕时节,农人们不用在田间劳作,及近村口,只见七、八个青壮在修拾农具,几架纺车摆在坝场,农妇正在纺织麻布,又有些孩童蹲在纺车边上,冷不丁见到罗厚,一哄而上,瘦黄的小脸上挂着由心而发的笑容。
  “九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迎上前来,正是那南老丈的长子。
  “我带两位贵人来与老丈说会话。”罗厚在这帮村民面前完全不摆矝傲的架子,甚有耐性对男子交待:“大郎在我庄子里,我先让他整理书稿文卷,空睱时也能教他识字。”
  男子兴奋地搓着手掌:“大郎可算是福气了。”
  便客客气气将几位贵人往自家院子里让,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父,九郎与两位贵客来了。”
  村民们显然对九郎带来的两位锦衣客人充满好奇,远远围在南老丈院子外头,十一娘便对罗厚说:“让大家都进来吧,我原本也是想与大家聊聊家常。”
  罗九郎与村民是十分熟悉的,众人对这位豪族子弟也并不畏惧,得了邀请,一下子便有二十几个农人都拥入了这处小院,甚至有孩童期期艾艾过来,学着大人的模样双腿一盘便席地而坐,只是妇人无一接近,尚且站在院子外头。
  十一娘先向南老丈见了礼,便坐在两个妇人拿出的苇席上,先问一句:“昨日听九郎提起,才知老丈从前任过里正,只不知现任里正今日可在场?”
  却是一孩童抢先答道:“蒋里正一来村子,便又是要咱们上交粟粮了。”
  话音才落便挨了他家父亲好大一个巴掌。
第676章 人间蒸发
  十一娘这才知道现任里正姓蒋,是太谷豪族蒋氏的庶支族人,并不住在白岭村,而是住在十里外的金水村,大周每百户设一里正,也就是说,白岭村民并不足百户。
  太谷蒋与太谷罗同为本县两大豪族,都是世居县城,但族人却也有些分布在农郊,可这位蒋里正却不似南老丈一般贫苦,事实上自从仁宗朝以来,里正一职虽然仅为小吏,却多被村居富户掌握,蒋里正在金水村就有一处两进大宅,不比得白岭村居都是土坯茅顶。
  “德宗朝时,白岭村在籍农人便有百二十户,可后来几经灾疫,近二十户都成了绝户,又有不少户逃亡或者迁居,如今在籍只有七十户了。”南老丈叹道。
  “要不是老丈安抚村民,说不定如今连七十户都没有。”罗厚对十一娘道:“金水村,从前也有近两百户,如今?甚至不如白岭村户数。”
  可两村所辖土地却甚是广阔,只不过绝大部分都不为村民拥有,而被富家大族兼并。
  “蒋里正看来,可不如老丈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呀。”十一娘说道,因为她观察见村民们听说蒋里正时,个个脸上要么畏惧,要么怨愤,不似对南老丈一般敬重。
  “德高望重?眼下里正,德高望重可不是评判条件了。”一说起时政,罗厚就像是浑身长满了逆刺,难得一字好话。
  南老丈闷咳两声,却没有义愤填膺:“这户籍锐减,逃亡日多,也与蒋里正无干,说到底,还是授田不足引起,若丁男足授百亩,一年赋税也就只算皮毛,咱们代居在此,若非走投无路,也没人愿意离乡背井,抛却祖宗家业了。”
  “如今丁男,实际授田能得多少?”十一娘又问。
  这下子引起一片七嘴八舌——
  “授田?我家小子满十八,莫说授田,便连祖传永业田都被官府收了回去,硬说我病逝之老父,当时授足了百亩田产,依律,有八十亩要被官府收回,天可怜见,我家总共也才五十亩地,被官府回收四十亩,只余了十亩,我还有两个儿子,若都足岁,怕是也不得授田,一家七、八口,靠着这十亩地,却要承担四百亩租庸调!”
  “我家祖孙三代,也才授了百亩地,还是南老丈争取来。”
  “我满二十一时,只授一亩地。”
  “我三个儿子,均已成年,因永业田有三十亩,故一寸地都没有新授。”
  “我家还好,小子成年时正好遇见那年察括隐田,得了二十亩。”
  “我家也还好,现下纪明府宽仁,两口丁男,补授了三十亩地,省吃俭用还不至于挨饿。”
  “那是因为你家长男、次男尽都投军,次男为国捐躯,这才补授了田地。”有人指出。
  那人便叹:“虽说死了个儿子,但一家老小至少不会饿死了。”
  “论说过得最充裕,还是胡寡妇,那是真真正正授足了三十亩!”
  一人便往地下“啐”了口痰:“那是因为她和蒋里正勾搭成奸!”
  罗厚一听,话题就要歪楼,未免有些担心晋王妃愠怒,连忙咳了一声,只他还没来得及“扳正”,忽听一嗓门女高音——
  “狗儿,可是狗儿回来了?狗儿呀,阿母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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