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望族权后 >

第373章

望族权后-第373章

小说: 望族权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仕任官者,但仍推陆离实权最重,只是京兆薛虽然没有得到太后真正重用,根底还是具备,门生嫡亲甚广,倒有那么一些“漏网之鱼”混入“敌营”,因而陆离即便不及得知贺湛告书,却也了解到徐修能上谏这一恶政,可巧也在今日。
  他也是忧心忡忡,虽然没想到巡看绣坊,但因辗转难眠,散步时恰巧经过此处。
  故而陆离便作推断:“王妃是否打算掌控太原府官窑?”
  如此心有灵犀,再度引起了晋王殿下饱含深意的目光,在王妃与陆离两人之巡睃。
第690章 任重道远
  到底是,晋王去了陆离居处溯洄馆,王妃“孤军作战”。
  绣坊那间大室,此时烛照辉煌,莫说子值那二十位绣娘仍在忙碌,便连巧娘也没有歇息,王妃构画,由她亲手绣制那轴百鸟朝凤,眼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虽然“交工”日期还远,可她也不敢丝毫慢怠。
  见王妃入内,众人未免惊诧,忙不迭停下手中针线,就要跽拜。
  “免礼,诸位请坐。”十一娘此刻颇显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架子,也不在意此处未设座榻,甚至不曾趺膝而坐,而是与众人一般,跽坐在毡毯之上。
  “劳烦诸位了,这些时日因琐事繁忙,不曾询问日常可还习惯。”
  王妃原是客套一句,作为开场白,底下有个年轻媳妇的却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又见王妃和善可亲,她更加不再拘束:“算得上什么烦劳,自入晋王府,一日三餐管饱,茶点更是未曾断过,不怕王妃笑话,妾身还从未见识过如此丰盛饮食。”
  一个中年妇人也附和道:“从前在洛阳绣坊,东家也算宽仁,从不拖欠工钱,然而一日也只得两个时辰歇息,冬季寅初方休,并不得热饮炭暖,哪似在王府,一日绣工仅四个时辰,每五日还得一日休沐,纵然夜值,茶点供给不断,又是在通烧火墙之室,一点不觉寒凉。”
  许多女工也忍不住表达感激之情——
  “一月两千钱薪资,这在过去想也不敢想。”
  “甚至还有仆妪服侍,为我等浣洗衣裳,我等几疑自己成了贵妇,万万不料今生,竟然还能养尊处优。”
  “王妃,妾身恩谢王妃,前几日得知幼子患疾,妾身忧心不已,原是打算求得王妃许可,允妾身返家探望,不想禀了管事,管事竟然请了王府董医正为小儿诊疾,小儿如今总算无礙,这都是因为王妃仁德。”
  十一娘听也没听过这事,想来是管事尽职,将这事禀报了江怀,江怀便当即立断。
  她只是问道:“你是太原府人?”
  眼下这些绣工,绝大多数都不是本土人士,十一娘才有此问。
  “妾身确为太原府人,原也是在中城绣坊作工,后东家迁往洛阳,妾身也只好跟往,被梁掌柜择中,先是去了长安,没想到王妃随殿下赴藩,这才归来家乡。”
  又有一个妇人说道:“妾身也为太原府人,不过一直在沧州作工,燕赵陷落,妾身又随东家迁往邠州,也是遇梁掌柜择雇,妾身想着夫君子女皆在太原,这才随往晋阳。”
  十一娘便叹道:“诸位之中,多数家人老小皆在太原以外,应当心里不少挂念吧。”
  这下子更引得七嘴八舌。
  “虽然心里牵挂家人,也是无可奈何,不瞒王妃,妾身夫主本是逃户,投靠大族为佃农,虽不承担赋税,但一年忙碌,也难得饱暖,妾身还好善长针凿,出外作工,一来不与家人增添负担,尚得一些存余,想着待儿子成年,也能为他们寻个媳妇。”
  “妾身家中原也有些薄产,奈何赋税过重,妾身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后来好不容易得了一子一女,女儿竟被……竟被阿翁淹死……也不怪阿翁,家中入不敷出,实在养不活女儿,翁姑多病,夫君也是没了办法,才让妾身出外作工。”
  “妾身也生养了两个女儿,虽然没被淹杀,四、五岁时便卖了奴籍,如今连面也见不上,甚至不知两个女儿流落何处。”一个妇人忍不住嘤嘤哭泣。
  “妾身原是商户女儿,父兄得罪当地豪阔,被逼得家破人亡,妾身原是要被卖去教坊,多得那中人好心,见妾身誓死不从,这才转卖给商贾,又庆幸遇见梁掌柜,将妾身赎出,跟着巧娘学习针凿之技。”
  都是苦难出身,说起各自身世,众女子都是满怀哀伤。
  “倘若……我是说倘若,如果由我操持,让诸位家人迁来晋阳,但不得授田,而为工匠,未知诸位可曾甘愿?”十一娘言归正题。
  先是一片沉寂。
  女儿被卖身为奴那妇人先就说道:“倘若能保一家衣食无忧,再不受病痛之苦,莫说工匠,便是举家卖身为王府奴婢,也是三生有幸。”
  起先自称为太原府人士的妇人也惊喜不已:“不瞒王妃,外子原就是工匠,不过一年所得甚至不够糊口,如若王妃开恩,招外子为王府工匠,便有若妾身一家再生父母。”
  其余人也不再沉默:“守着几亩薄田,实在难全衣食,可若是逃亡,又怕获罪,要是王妃开恩,能将妾身家人接来晋阳团聚,真真求之不得。”
  “眼下便是逃亡,若不给钱买那过所,又能逃亡去哪里?不瞒王妃,妾身家中七、八口人,只靠不足十亩田产,便是狠心卖给豪贵,大半钱也得用予筹备逃亡,确是真连逃亡都没有本钱了。”
  “不怕王妃鄙薄,妾身当初甚至打算自卖青楼,可惜年老色衰,连青楼都不收,要不是还会些针凿,就要活活饿死了。”没有人嘲笑妇人的“不自量力”,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格外同情,她又说道:“妾身是寡妇,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家中更无恒产,在世亲人,唯有一个妹妹,正是嫁来晋阳,当时梁掌柜择雇,妾身也是抱着能与妹妹团圆之想,才答应来晋阳,然而来后方才得知,妹妹与妹夫也无活计,长子好不容易养到十七,随商团远行,竟一去不回,连死活都不知,一个女儿,无奈之下也只好允给户商贾为妾,因为不能生养,又被大妇不容,送回家中,一家三口只靠妹夫散工养活,吃了上顿便没下顿,妾身原就在思谋,看能不能求一求梁掌柜,让妹妹也入王府为绣娘,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见王妃,妾身保证,只要王妃能予妹妹一家三口活路,别说工匠,便是为奴为婢也使得。”
  十一娘有些计划尚在筹谋之中,可看这群情激荡的场面,恻隐之心大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交待巧娘:“劳你问询一下,绣工们哪些愿意家人迁来晋阳,记录详备,交给管事,让她统计上报,诸位不用忧虑,无论眼下是在晋王府,抑或将来归于霓珍衣坊,诸位家小,但凡愿意来晋阳定居,我皆能担保按劳予酬,不提荣华富贵,至少衣食无忧。”
  又特意交待妹子一家在晋阳的妇人:“明日许假,你即可往家,令妹如愿为绣工,立时便能入府,至于令妹婿,我会交待阮长史,问问他有什么手艺,抑或愿意学习什么手艺,届时如何安排,那又再说。”
  一众妇人全都感激涕零,简直不信这天降喜讯,一时之间,绣坊之内热火朝天,十一娘已经走出老远,甚至都能依稀听闻众人的谈笑风生。
  可她的心情,却很沉重很沉重。
  若非身临其境内,亲耳听闻亲眼所见这些劳苦大众的艰辛,纵然明白官制腐坏,导致大周民不聊生,也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恶化到这样的程度,但无论白岭村民也好,这些绣娘也罢,其实还不算走投无路,十一娘实难想象大周这所谓治世之下,比亲眼目睹这些百姓更加艰辛的民众,他们经历凄苦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卖儿鬻女甚至易子而食,都怕是真实存在了。
  可面对这一切,她竟然无能为力,如今她所能争取的,也仅仅是太原治下这十四县而已!
  他们的力量,还是太有限太薄弱,十一娘甚至深深怀疑,就算能够力保晋朔不失,剿灭潘逆震慑北辽收复失土,进而推翻韦后政权号令天下,这个满是疮痍的江山,是否还能恢复盛世之治,给予百姓布衣安居乐业。
  她没有把握,根本没有把握。
  人心的贪婪不是一日纵成,而她所识的忠良之士,可以放心给予重用治理这个国家的人才,真是太少太少了。
  故而十一娘根本没有因为这次试探结果而斗志昂扬,甚至步伐虚浮,神思游离。
  直到溯洄馆,走进陆离那间尚且明亮的书房,迎面而来的那双目光,先是狐疑,又是担忧,却突然转而坚定,十一娘才觉得心里稍稍踏实,这时她忽略了贺烨,只对陆离颔首:“我们,任重道远。”
第691章 露尾
  也是这一个夜晚,距离晋阳城百里之外的明德寺后山,三骑人马悄悄退鞍,身披乌氅鬼鬼祟祟的男人,屈指轻轻三叩山门,未几,门内响起三下叩应,男人又再两叩,山门才往内拉开,一个小和尚探出光头,再将手中风灯照亮男人的面容,长舒一口气般:“纪明府有请,住持已经恭候多时。”
  来人正是太谷令纪伦。
  明德寺这扇后门入内,便是那片引得众多文人雅士不吝笔墨诗赞的梅林,莫说这扇后门寻常不让香客信徒出入,就算是寺中僧人,也鲜少走来这处,众僧人居宿皆集中在殿院左近,梅林中段倒建有几排客舍,以备香客留宿,因时常有女眷,故而僧人鲜少涉足梅林,而此门位于山脚,距离客舍甚远,寻常只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看防这处门禁,再兼负责扫洒。
  这两个小和尚,才是明空住持真正的心腹,当年那老住持在世时,明德寺是没有这两人存在的。
  纪伦早在得知晋王妃与明空“私见”后,其实便心浮气躁,恨不能立即赶来询问实情,一来是因他更加关注晋王夫妇两晚留宿的白岭村与罗九郎,在此一事上消耗了不少时间,二来也是因为他自从听信明空建议,行为那罪大恶极的事,已经超出了心理承受力,于是未免更加小心谨慎疑神疑鬼,一直到了今日,才趁着深夜时分暗访,这样的行为,实际已然说明纪伦与明空之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勾当。
  要论来,纪伦身为太谷令,又一贯推崇佛门,大可堂堂正正与明空这位得道高僧来往,哪里需要如此掩人耳目?
  可事实上他与明空之间的勾结,其实便连毛维都瞒在鼓里,所以纪伦才不敢那样堂而皇之,他不是世望出身,家境又甚贫苦,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介县令,手下虽然有不少佐吏,那些人可并非他心腹,操办毛府尹交待之事不需顾虑,可关于有些恶行,却是不能让这些佐吏得知,所以此回明德寺之行,他不得不兜了好大个圈子,并且趁夜潜来,至于身边跟着这两人,原本就是明空举荐,倒可用信任。
  纪伦虽然心虚,此时却也并无悔愧,他也是圣贤门生,世族之后,绝非生来歹毒,要怨便怨官场腐坏,才将他逼到这样地步。
  当年几经奔折考取明经,却因无豪贵举荐,他虽经史学得扎实,然而不擅诗赋,行谒以及扬名都不可期,甚至并没生得英俊潇洒的皮相,也无望被皇族贵妇青睐,获得裙钗相荐,老老实实守选八年,才得了县尉之职,也曾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但上头县令就是个尸位素餐的货色,他这县尉又哪能脱颖而出?一任满后,居然又再守选。
  那时到底纪伦也算涉足了官场,十分清楚自己如若再无作为,此生怕就止步于一任县尉了。
  这怎么对得起他十载苦读,到头来依然是守着寒窗,连儿子都不能争取免赋。
  于是纪伦咬一咬牙,放下士人的架子,腆颜交好一个市井之徒,终于借得利贷,又废尽心思讨好了族长,争得几分家族寄望,牵牵连连通过许多人脉,到底还是得授又一任县尉,这回他可学了乖,将大多心思都放在讨好上官,当然也没有行恶,毕竟他根底不足,官声还是相当重要的。
  也是他终于走了好运,上官攀附了毛维党徒,得到升迁,没有忘记他这么一个佐吏,才能转迁太谷令。
  纪伦总算尝到了甜头,当然更加期望仕进,可虽说那上官提携了一把,然而自来太谷,并不在上官辖下,隔着山长水远,他哪有这么长舌头去阿谀奉承?再说单凭巧言令色,能够争取的好处也十分有限,要想用真金白银铺垫青云之途,他又没有那样的家底。
  那个时候的纪伦,想也没想过吞占民财,他一贯谨慎,胆子太小,虽然也知道那些贪官污吏的手段,却不敢施为。
  就连担任太谷令后,治下豪族富贾主动给予的贿赂,他也不敢全收,只不过“意思”一下,显示自己并非要与诸多土豪敌对罢了。
  纪伦原就信佛,再兼那时明德寺已经在上任太谷令的推崇下有了些名气,明空又屡屡布施,这对于纪伦这父母官而言当然是件好事,所以他便与明空来往逐渐频繁起来,相交日深,一回便将心中苦闷倾诉出口。
  哪里知道看上去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居然给他出了那样一个歹毒的主意!
  见他惊怔,却没有震怒,明空长叹一声:“贫僧乃出家人,自知助纣为虐当遭天谴,可前太谷令步步相逼,贫僧一条性命固然可弃,然而却不得不顾及寺中数十僧人。
  原来明空住持声称,前太谷令为达政绩,提出推崇明德寺,使明德寺香火旺盛,那么明德寺便可用香客所捐功德布施平民,但一寺香火纵然有官方推崇,也不可能莫名其妙便达旺盛,先期尚且需要“投资”,如此明德寺经过行善,才能先一步获得百姓信重,前太谷令不肯让明德寺白占好处,是以要胁明空助其恶行,这样也不怕他调任之后,明空将他检举。
  “贫僧也算与纪明府投缘,这才将隐情告知,如何决断,当然全由纪明府衡量,纪明府若无望仕进,且当贫僧今日之言未曾说过便罢。”
  纪伦哪里相信明空是被逼无奈,那些辩解,摆明就是脱罪之辞,可纪伦也很清楚,上任太谷令是世望子弟,根底远非他比得,他若检举恶行,那便是以卵击石。
  然而心里本就怀着贪欲,又被人有意唤醒了潜藏的魔孽,纪伦那仅存的善念,终于逐渐被魔孽吞食。
  因为明空所言之计,非但能够使他积累一笔财富用于仕进资本,并且只要小心谨慎,根本不用担心伤及官声,他纪伦在民众眼中,还是一个兢兢业业勤政爱民的清官,如此名利双收在前,纪伦又哪甘放弃?
  唯一风险,便是事情出了纰漏,导致身败名裂。
  但这风险可谓微乎其微,因为万一事发,明空当然也不能脱身罪外,甚至还会牵涉前太谷令,那位可是名门子弟,必然会想尽办法平息事态,纪伦便也有了保障。
  长谈之后,足足过了一月,纪伦终于再访明德寺。
  而他这两年的运势也当真不错,没过多久,毛维竟然被罢相调任太原尹,纪伦至此有了进一步攀交高官重臣的绝佳机会。
  又是明空出谋划策:“情势固然对纪明府为绝佳时机,贫僧以为,仍当小心为上,毕竟毛府尹是被罢相,将来不知有无起复机会,再者,纪明府固然有旧人居中引荐,然而根底不足,能否得毛府尹另眼相看仍不一定,莫若再待更好时机。”
  是以纪伦虽然暗中向毛维示好,表现得却也不是十分热络。
  直到晋王赴藩,薛绚之奉令推行新政。
  明空才提醒纪伦:“情势有变,纪明府不宜再暧昧,毛府尹显然与晋王派针锋相对,必然会重视辖属县令站定阵营,据贫僧看来,毛府尹之对手无非韦、元二相,晋王与薛少尹绝非毛府尹对手,新政有伤世贵利益,无论如何也不会顺利推行,胜负悬殊……纪明府此时向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