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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望族权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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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就听裴十一郎说道:“是我姑母之女柳四娘,这么冷天,她怎么独自在此?对了,定是听我五姐提说画者最忌困居不出只精临摩,正该亲身体会市井风情,观察领会各异阶层人文情态,才能绘出深动佳作,四表妹最喜画艺,定是身体力行。”
  原来这位就是柳四娘,七郎当时就觉脸上一热。
第69章 帝星者谁
  当年裴十一郎所说并不确切,柳四娘自然不是真正独自一人,身旁不但有好几个侍婢,亭台四处更站着不少随从护卫,那些护从原本全神戒备,不过因为识得裴十一郎之故,知道是亲戚,故而当七郎与十一郎弃马近前驻足观望,也没有惊扰护从驱逐。
  七郎便见那妙龄少女,披着大红锦氅,一围雪白毛领衬托得侧面更显莹白清秀,全神贯注于手中绘笔,只时时抬眸看向隔水对岸,竟半点没有察觉近处有人偷窥。
  万树萧瑟时,她似乎成了这处幽静里唯一明媚照人。
  可若只如此,也只是惊鸿一瞥,不至就此铭刻于心。
  七郎阻止了十一郎上前招呼打扰少女用心,然而却无能阻止一个因为贪玩不慎弄污青裙的婢女从另一边绕进亭内懊恼抱怨。
  “小娘子,看我这条罗裙,可是小娘子赏赐,今日才上身,不慎就染了泥。”
  七郎正觉奇异,心说这婢女也太没眼色,小主人正在绘画,她怎能毫不在意就为一条裙子打扰,若是遇着个骄矝性情,可得受责打,就算柳四娘性情平和,只怕也会不满,呵斥上两句。
  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并非七郎意料。
  少女不仅没有斥责婢女,反而十分关切:“怎么回事,哎呀,不仅是裙摆,这处竟也染了泥,你不是摔着了罢?”
  “险些摔着,都怨路滑……这可怎生是好,婢子衣裙污脏,回头被娘子发现,又得受责。”
  “小事一桩,且看我妙笔生花。”少女莞尔一笑,安慰婢女,竟执笔在婢女裙上染污出勾绘栩栩如生几只墨蝶。
  这样和善可亲,毫无时下贵女矝傲刁蛮,对待婢女尚且如此,更莫说家人亲近。
  七郎不由暗暗揣摩少女年岁,及到他自己反应过来“不安好心”后,更加面红心跳,于是……落荒而逃了,可记忆里,就此深深凿刻下少女一颦一笑,尤其是得知婚事议定,四娘即为未婚妻后……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晚上,是怎样辗转难眠,又是怎样欢喜雀跃。
  他走了神,仿佛回到姻缘落定那个晚上,唇角不由牵起笑容来。
  突觉额上一痛,又见贺十四扶案笑得直不起腰:“七郎,可让我看你魔怔一面,呆傻得,十分赏心悦目。”
  七郎大窘,连忙岔开话题:“太后涉政一事虽不庸置疑,然则,难道真如韦太夫人推断,太后竟不满足于此,而欲公之于众,堂而皇之垂帘听政?!这也未免太过悚人听闻,天子既非幼弱,怎需太后辅政?”
  贺湛这才收敛调笑,收势太猛,忍不住咳出两声:“十之八/九,否则太后何至于在意柳四娘一个闺阁?她之所防不在四娘,而在于王氏一族,若更确切,是在意京兆显望、甚至天下世族是否臣服。”
  如今太后党,大多起步寒微,而非显望世贵,便是谢饶平与韦元平,就算二人足能掌控各自家族,然则谢、韦二姓虽继裴郑灭族后,勉勉强强能算京兆十望,根底却远不如柳、王等经历数代而长盛家族,更休提太后胞兄韦元平只是庶子,即便眼下入了政事堂,可有韦太夫人长兄继掌宗主族权,韦元平也不可能代表整个家族支持太后听政。
  至于太后,更不可能像陷害裴、郑一般,将自己父族连根铲除。
  这也是太后为何一边不放心韦太夫人几番试探,甚至威逼,但不得不隐忍不可能作为直接将人赐死这等野蛮无道,会遭至口诛笔伐的恶劣粗陋行径——便是当年根除裴郑二族,无关孝睦人伦,太后不也得废尽心思编排一个叛逆大罪,不是轻轻一个杀字就能震服臣民。
  虽说君权至尊,理论上天子不受任何拘束能够为所欲为,然则实际上却依然有礼教道德规范天子言行,比如圣贤曾有“民贵君轻”一类理论,当然此类规束若真遇着个根本不在意褒贬声名的暴君也没任何作用,不过暴/政之下必生反叛,臣子百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不是空泛之谈,自古以来多少回改朝换代江山易姓已经足以证明此条真理。
  更何况不在意声名史评的皇帝只是少数,当今天子并非如此,太后更非如此。
  所以太后要争取“天下恩服”,光靠杀戮威逼远远不够,必要笼络在所难免。
  这道理贺十四明白,饱读经史的王七郎当然也一点就通。
  他重重一擂案几:“蒋师之断,灾星犯宫,这灾星应当就是太后,只我们现在虽知帝星从者,却对灾星从者没有半点头绪,若为女子……难道是元贤妃?”
  贺湛“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若真是元贤妃一流,咱们也不用在意谁是归来者了……七郎,与其在意灾星从者,你可细想过帝星为谁?”
  王七郎惊愕:“还能有谁,难道不是圣人?”
  贺湛莫测高深一笑,拍拍七郎肩头,只顾饮起酒来,显然有不同见解。
  当今天子贺衍,名正言顺继位,继位时已非幼弱,却在太后涉政时无计可施,更甚于将为难之处告之裴相,得其支持才知应当劝拒太后安于后宫,然则,当裴郑被污谋逆,贺衍非但不疑一切为太后策划阴谋,意在根除敌对实现野心。他便是不念裴郑历来忠良,也该考虑若让太后得逞自己帝权削弱吧?然而这位竟然下旨将裴郑灭族,自断手臂。
  不是天子太狠毒,是太蠢笨太无能,这样一个窝囊废,怎么有可能是帝星?贺湛大逆不道在心下冷嗤。
  若贺衍便为帝星,岂不是还得让裴五姐辅佐?就算贺衍不是主谋元凶,可却是下令之人!贺湛实为裴五姐感到憋屈,他自己更不愿辅佐这么一个一无是处君主。
  可他深知王七郎秉性,最是正直不阿、忠心不二,与太后敌对那是为大义,若直接与贺衍这个明正言顺九五之尊杠上……王七郎势必不肯。
  今后事今后说,还得走步看步。
  他正在这满腹计较,哪知却又听王七郎一问:“十四郎,你莫非以为,帝星是你自己……”
  贺湛一口酒喷出,于是王七郎那张一本正经全是防范的面孔……惨烈情况可想而知。
  而“轮回者”柳十一娘,这时却压根没有设想过谁为帝星,那日她是听贺湛提起过蒋渡余之卜,却没往心上去,什么灾星犯宫、华夏之厄、生灵涂炭……等等等等与她无干,她只是个女子,家族血仇已经足以占据她的全副身心,更别说眼下基本确定主谋元凶便是太后,对手强大超乎寻常,十一娘自认为就算拼却性命耗尽计谋,说不定最终也只能功亏一篑,她哪还有豪情壮志去担心帝星是否晦暗、江山是否易姓。蛮胡犯境造成百姓死伤虽然让人不忍,然而十一娘自觉无能为力,她实在想不到要怎样行为才能解救苍生。
  假若王七郎这时告诉十一娘,她的任务是辅佐“帝星”贺衍,估计会再次被对方喷……一脸血。
  就说眼下,十一娘虽然通过三郎之口对外界那桩群起“祈福”事件了若指掌,心下十分佩服韦太夫人这招声东击西计策,她这时当然已经思谋通透太夫人全盘计划,可也知道事情已经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结局如何还得看太后是否以“大局为重”。等待让人心急,更何况十一娘自觉这回自己毫无助益,虽然已经窥见真相,对于将来如何步步为营仍然没有计划,更别说胜算。
  为了消磨渡日如年的难挨时光,十一娘开始琢磨起如何实施首次反击。
  韦太夫人目的在于解救四娘,这时当然不可能与太后硬碰硬,也不会再施以任何报复,不过从前就颇为“睚眦必报”的十一娘却没有这么容易平息怒火,始作俑者乔氏暂时还得忽视,韦郡王妃与太后她更够不着,但对于主要帮凶刘玄清,这人原本就有积恶,不妨率先拿她开刀,也好为阿蓁担惊受怕这场讨回几分利息。
  就算弄不死她,也得让她脱成皮,并且还要努力将刘玄清“物尽其有”,至少狠狠挠上太后一把。
  于是十一娘这日下昼做了个决定,并立即付诸实施——她让三郎转告贺湛,让他暗中盯梢刘玄清,探察清楚有何劣迹把柄。
  三郎才要履行,却又被十一娘唤回:“顺便叮嘱十四郎,让他打听一下六娘下落。”
  “哪个六娘?”三郎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听十一娘进一步解释后,不由小小惊呼:“六表姐,竟然,竟然六表姐……还活着?”
  十一娘颔首:“贺衍当初亲口答允我,会放六娘一条生路,转告十四郎,她应当是被发配至高凉郡为奴。”
第70章 果敢裴六娘
  有时世上人与人间情谊之冷热亲疏,却也不是那样泾渭分明。
  比如曾经裴五娘与裴六娘这对姐妹。
  两人虽同父异母,可年岁相隔极近,当时裴八娘还未出生,裴太傅膝下就只这双女儿,郑夫人也不是苛刻性情,原本五娘与六娘一处成长,不说亲密无间,也应当不至疏远。
  然而,十一娘如今还记得这位六妹妹倔强性情与她不差多少,是以幼年时候,姐妹俩常有口舌争吵,后来年岁渐长,六娘也明白了嫡庶有别道理,更何况她生母只是侍婢,虽然嫡母容她序齿入谱,家中也无人敢鄙薄她为婢生女,可六娘也能感觉她与嫡姐之间那道不可忽视鸿沟,身份地位上,无异云泥之别。
  多少好胜争强都收敛起来,从此再未与嫡姐较劲,不过也就此当避则避,姐妹两人之间,实际十分疏远。
  郑夫人后来相继生下十一郎与八娘兄妹,裴五娘有了一母同胞弟妹,见六娘有心疏远她,也从不勉强虚伪交近,多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
  十一娘记得自己嫁入东宫未久,便听母亲提起六娘姻缘已定,因为庶女,自然不能嫁与显望嫡子,大约裴太傅也觉得六娘性情颇为孤僻要强,不怎适合显望之族庶媳,她是万万不甘委屈奉承宗媳嫡妇,今后只怕不能与婆母妯娌和睦,是以只在虽家世不显但才华不俗后生中为六娘择婿。
  最为合适便有一个,其父原为裴太傅外放时属官,后因患疾早逝,只留母子孤寡,日子过得很有几分艰辛,寡母见儿子好学上进,也不甘因家境贫苦阻碍儿子学业仕途,狠一狠心,变卖薄田陋居,攒下盘缠,携子来京投靠先夫从前上官,好为庇护。
  裴相当年本就重情好义,一点关系没有的贫民百姓也不惜扶助,更何况还是长子旧属遗孤,于是便允那母子在相府安居长住,后来又见那小郎何绍祖果然刻苦勤奋,倒真生几分爱惜,让他与孙辈一同进学。
  何绍组后来明经及第,也算没负寡母重望,又因为裴氏门生,仕途相比普通士子更添顺遂,不久便经“释谒试”合格,得以授职,虽只为一县主薄,然则却就在万年县,为京都治下。
  当时十一娘记得自己还颇为六娘担忧:“六妹一贯争强好胜,阿耶却为她定了一户寒门姻缘,只怕心里会觉不满。”
  当时母亲却不以为意:“何郎虽出身寒门,然一表人才,虽是得咱们家资助,考取功名出身却全凭他自身努力,如此上进,将来前途无量,不是大族显望,好处在家中人口简单,母子两人便因恩情,将来也不会怠慢六娘。”
  然而,就是这个何绍祖,当裴郑案发,天子才刚下令将两族收监待察时,他竟迫不及待要毒杀六娘!
  也不知怎么被六娘洞悉,非但未食那掺了毒药一碟糕点,竟然偷偷跑了出来,趁望日朝会,文武百官在晨光未亮时列队丹凤门前,她竟然就在丹凤门街当众跪捧血书,厉斥何绍祖不仁不义,父祖罪名未定,就欲毒害于她,以图自保。
  当时还有不少官员与谢党据理力争,坚持裴郑无辜,闻言难免义愤填膺,于是六娘那封血书以及掺毒糕点,就这么呈上御座。
  六娘所请也不过份,只望受允和离,她宁愿与家人待罪,也不甘糊里糊涂做那何家鬼。
  当时贺衍虽然迫于压力将裴郑两族下狱,却仍没有定罪,裴后也未被软禁,是以当然听说这一变故。
  贺衍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只因朝中虽有不少大臣上谏严惩何绍祖这忘恩负义之徒,也有以谢饶平为首一众党羽质疑只凭裴六娘一面之辞如何就能断定何绍祖意欲杀妻?争吵得那叫一个沸反盈天,贺衍这个天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十一娘这时想起贺衍当时反应,似乎无可奈何恳求她隐忍一时:“何绍祖生杀事小,岳家清白事重,这当头纠缠于细微末节无益,莫如……便准六娘所求和离返家,待将来水落石出再作理论……朕决不容这忘恩负义之徒苟活。”——应当是,已经问过太后之见。
  最后一次见六娘便是她以死相逼得因为已经下令将裴郑灭族竟避而不见的贺衍“现身”,答允她最后见祖母母亲等亲眷一面。
  不仅仅是祖母母亲,便连年岁尚小懵懂无知却已经被迫面临死境的几个小侄女当时也没有仓惶失色,而六娘似乎更加平静一些,一身白单虽不免污垢,却端端正正跽坐牢狱一隅,直到她痛哭不止与亲人叩拜永别时,六娘才抬眸看来,那样娇好年华,眉清目秀,纵然身处昏惨依然动人。
  悔愧,那是十一娘当时唯一心情。
  不能救家人于平安,只能独自苟且偷生。
  当时她这样转身离去,多希望时光重头,必然珍惜每息每刻与家人共处时光,什么争强好胜,什么亲疏喜恶,只有在面临永远失去时,才真正体会过往种种有多弥足珍贵。
  她踉跄着离开那恍若地狱的惨恶牢狱,讽刺则是迎面娇阳明烈,贺衍这天子竟然也没有离开,还在烈日下徘徊,不过十一娘当时没有心情去揣摩那人的失魂落魄,苍白无力。
  她知道自己救不出更多人,也许只有六娘。
  六娘只是庶女,所嫁也并非显望,更已和离,不至于成为天家威胁。
  所以她面对贺衍的一番欲言又止,只淡然说出一句:“六妹为出嫁女,虽于定罪前和离返家,然则依据大周律,可减轻一等,罪不及死。”
  ……
  后来,她再也不得自由,于那金壁辉煌宫殿里等待最终“判决”,她时常想,自己到底还是不如六娘,六娘宁死不做别家鬼,而她,仿佛只能这样软弱无能受人宰割了,连死后也不能摆脱贺家鬼,六娘至少还在临死前撕破何绍祖伪善面具,轰轰烈烈一闹,她却连这,都做不到。
  后来,叶昭媛告诉她,圣人让她代为转告,六娘没被赐死,而发配高凉郡。
  不是十一娘得以新生后忘记六娘,而是她起初怀疑贺衍便是元凶,倘若如此,六娘免于一死只怕也是谎言,不过既然她现在基本确定太后才是主谋,当然期望六娘果然逃出生天。
  太后不放心的,只是京兆裴郑嫡系女儿中嫁入名门者,应不至于将心思分散在六娘这么一个“微不足道”,十一娘也不期望太多,只是想尽一切努力,让六娘这位仅存于世的至亲姐妹,生活得不至于那样凄惨。
  高凉郡隶岭南下治,距离京都山长水远,自然没有这么快返回消息,十一娘更快听闻的是柳三郎口诉四娘这桩进展。
  “十一妹,贺十四郎让我转告,一切都在计划中,袁世母已经忍不住急切向王世父坦承刘氏与婶母在后撺掇,太后根本不曾犯厄。”
  ——三郎之所以称十一娘为“妹妹”,实在是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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