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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望族权后-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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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果然过量了,唇上残酒,竟也醉人?
  早经风月,却实为情窦初开的晋王殿下非常“震惊”那一刹那的眩晕紧张,有些僵直的躺卧着,看向色彩旖旎的烟绡帐顶。
  若是“趁虚而入”,依柳十一的脾性,大约会恼怒非常吧,晋王这才意识到,他固然不用在意旁人风评,却绕不开妻室的喜恶爱憎。
  趁人酒醉,施以轻薄,可不是君子作派。
  殿下已经俨然没有了面对柳彦时,光明坦率承认“从不以君子自诩”的落拓,至少这个时候,他还挺在意不可成为王妃所鄙。
  却怎么也不愿意孤枕而眠了,于是“殚精竭虑”思考着万无一失的说法,不能太板正,也不能太出奇,力求让王妃信以为真。
  这一夜,之于贺烨而言,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黎明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也是确实睡着了,不过当觉腰上手臂一动,立即惊醒。
  下意识的睁眼,再想装睡时已然晚了。
  因为已经接触到王妃惺忪的眸子,四、五息后,见那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
  十一娘惊坐而起,呆怔许久,一时之间,显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错愕。
  好在她很快便回忆起了醉睡之前,一部分经历。
  好吧,殿下确是昨晚突然回府,似乎还与她对饮了一阵,可后来……怎么就同床共枕了呢?这事虽然不值得惊惧,十一娘担心的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她可是甚有自知之明,虽然酒量过人,但万一过量,酒品可格外“豪放”!!!
  犹记得当年豆蔻,第一次与阿姑饮酒,为宽慰阿姑,将自己给喝醉了,结果连腋下有一梅花胎记的事,都告诉了阿姑,甚至为了证实,宽衣解带,脱了个半裸,阿姑哭笑不得,次日板肃着脸警告:“渥丹,今后饮酒必须克制,不能放纵过量!”
  昨晚没这样吧???没这样吧!!!
  十一娘战战兢兢试探道:“昨晚我过量了,应有失礼莽撞之行,殿下……殿下方归晋阳,还要烦劳殿下照顾醉鬼,实在惭愧。”
  “王妃虽然过量,倒也不算失礼。”
  这个时候,十一娘看清非但自己衣衫完好,就连贺烨也周身齐全,暗松一口气,哪知却又听那人说道。
  “不过王妃硬要拉着本大王同床共枕,不依不饶……”顿了一顿,又道:“王妃昨日还说心疼本王,倒是让我好生感动。”
  十一娘:……
  她顿时想起了自己昨晚似乎真的实施了引诱计划!!!
  这可真是无地自容了,如此“随心所欲”,当真是太草率了!!!
  “见谅见谅……”十一娘这时大感欲哭无泪,却也只好强打精神:“同情是真同情,殿下的确殊为不易,不过殿下心志坚毅,更让十一折服,因而还望殿下不计十一冒犯之过。”
  又悄悄观察贺烨的神情,仿佛并无不悦,十一娘再松一口气。
  “未知十一昨夜,是否还有其余冒犯,抑或口不择言?”为了不让贺烨怀疑,说这话时,十一娘显得格外娇羞。
  “王妃昨日因琅济子仙逝,甚感悲痛,却仍有克制……其实王妃不必如此,人皆有喜怒哀愁,太过压抑认真不益身心,借酒浇愁不失为宣泄方式,但需切记过量伤身,王妃今后若有忧愁,不妨与我直说,我虽不擅琴瑟,或许有其余办法为王妃排遣,总之强过嗜饮。”
  十一娘暗道:那是,要知晋王殿下你昨日会突然回府,我还哪敢纵饮?
  嘴上却讨好道:“多谢殿下包容。”
  两人说这番话,其实还在床榻之上,一个跽坐着,一个伸直腿倚靠床头,一半紫绡挽起来,一半低垂着,清晨的光照不算明媚,于是半挽半垂的绡帐里,光线便越发朦胧。
  贺烨看着女子低垂的面庞,无论眉目还是神情都有些不分明了,他的心情便有些浮躁起来,分明不满,又道不分明不满什么,他紧蹙着眉头不知应当怎么挽回这让他郁烦的气氛,却突地见十一娘抬起面颊。
  仍是背着光的,除了眼中似乎恢复清明,一切情绪仍然笼罩着晦暗。
  “依稀记得殿下昨晚说起铭州大捷?那萧副将眼下何在?”
  贺烨黑沉着脸:“在阎王跟前。”
第796章 夫妻各怀懊恼
  碧奴与阿禄暗自兴奋了一夜,大清早,却见晋王殿下头上顶着斜歪歪的发髻,脸上罩着阴冷冷的霜霾,身上俨然还是昨晚那件长衫,襟摆处明显褶痕,竟像昨夜是合衣而卧。
  而更让二婢摸不着头脑的是,殿下就这么怨气冲天地扬长而去,一句话没有留下。
  莫不是一大早便与王妃起了争执?二婢面面相觑一阵,方才推门入室,只见王妃已经起身坐在了外间的梨木清漆榻上,披散着长发,衣裙也是昨夜那身,蹙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虽不像殿下那般浑身笼罩着煞气,神情显然也不愉悦。
  二婢更加狐疑,却不敢在这时多问,默默站了一阵,也不见王妃嘱令,碧奴到底还是低声问询道:“王妃可要梳洗更衣?”
  十一娘方才回过神来,想着今日上昼约见了袁氏,午时还要去珍宝行见几个洛阳来的富贾,下昼还得与陆离、尹绅等商谈新政事宜,一大堆事等着忙碌,不由叹了声气,摸了一把脖子,更觉满手粘稠,周身不得清爽,心里越发有些懊恼了。
  “备汤浴吧。”
  由着婢女们为她清洗了头发,十一娘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除了衣裙,将身子浸入加了薄荷、沉香的温汤里,觉得终于恢复了几分清爽。
  神思一静,倒是想起了昨夜更多言行,比如把玩殿下手指,以及好奇起为何没长硬茧,十一娘忍不住重重一拍额头,羞窘得恨不能潜进汤浴底下去——难怪贺烨如此恼火,原来是自己趁着酒意,竟然“恶向胆边生”,将堂堂晋王殿下轻薄调戏了,怎能如此轻浮?这回可算是冒犯了殿下尊威!
  原来王妃这些时日以来虽说不上与贺烨朝夕相处,到底比从前更加熟近,尚能察应殿下不喜庸脂俗粉轻浮孟浪并非仅为伪装,这下倒好,一场过量的饮酒,糊里糊涂便犯了那位的忌讳,多得殿下还算体谅她往日劳苦,没有一把将她推到莲池里去,不辞辛劳地把她扛了回房,哪知又被纠缠上,想必是一夜没有睡好,难怪今晨火气旺盛。
  夫妻之情没得到增进,反而往离心离德发展了……
  十一娘长叹一声,一时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弥补之计,觉得还是让贺烨自个儿消消火气,再寻个机会正式致歉,或许精心准备一桌美食,也许可以将功补过。
  便又想起了那日为贺烨践行,一不小心放多了咸盐,虽她这个味觉正常的人并不觉得如何,但殿下可是对咸、甜二味格外敏感,却又不想辜负了她一番操劳,硬着头皮将那碗汤食用完,一晚上喝了不少水解渴。
  岂不是“前怨未解再添新恨”?
  十一娘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又是羞窘又是沮丧,想到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办,也没闲心享受温汤浸浴了,三两下清洗完毕,唤婢女入内服侍绞发更衣,当见碧奴与阿禄,沉声嘱咐道:“下回若再见我饮酒过量,便让艾绿来将我打晕!”见二婢惊疑不定,又强调一句:“切记勿忘,这是命令!”
  又问得贺烨入了密道,应是回了章台园,十一娘想了一想,不忘叮嘱:“先过去看看,倘若殿下歇息了,便不要打扰,待殿下醒来,莫忘送去膳食,江迂与扈娘眼下可还在别苑,章台园里连厨子都跟着过去,也只好玉管居备了膳食悄悄送去。”
  心里想着却是,若是午时出门前,贺烨已经醒了,不妨抽空亲自下厨,但愿那位得到甚合胃口的美食安慰,怒气早些消除,殿下应当不会如此小气吧?她又并非故意,不是饮酒过量了么,今后仔细莫再犯即是。
  却不曾料,待见完了袁氏,只听碧奴禀报:“据留守章台园仆役声称,殿下乔装成苗冬生出府,应是往别苑去了。”
  十一娘怔住,哎呀,这回可真是将那位冒犯得不轻,罢了,还是待他自己息怒再说吧。
  又说贺烨,冲动之下扬长而去,回到章台园拿着卷兵书便闷头看了起来,然而小半时辰过去,一字不曾入脑,终是掷开,认真剖析起这突然的恼怒是为哪般,好半响才找到症结所在。
  好个柳十一,昨晚半醉时温柔体贴,逗引得他心花怒放,还以为她是酒后吐真言,趁醉表情意,一觉醒来,就又恢复了小心谨慎的模样,更比寻常战战兢兢,察颜观色支支吾吾,分明心存忧惧,他难道真是活阎王不成,值得柳十一这般畏之如虎?
  自从婚后,尤其近来,他对她何曾凶神恶煞过?时时处处不无迁就体贴,以为多少打动了这丫头心生感激,因而动情,合着全是他自作多情,柳十一仍旧以臣僚自居,固守着主臣尊卑,两人之间就连知己好友都不算。
  越想越觉懊恼,直把晋王殿下气得咬牙切齿,突又听见腹中雷鸣,想起自昨日赶回晋阳,一到别苑便忙着乔装伪饰,迫不及待回府,沐浴更衣后,一口水都没想起来喝,去到玉管居,虽然饮了两盏酒,也没顾得上填肚子,这时真是又气又饿,又拉不下脸面来去玉管居“蹭食”,贺烨一怒之下,干脆便往别苑去了。
  江迂哪曾想殿下今日再返别苑?又见这位浑身透着煞气,便猜到是与王妃生了争执,又不敢询问因由,自然也无法劝解,提心吊胆半日,忽而又得殿下嘱令,说是要光明正大的回去王府,虽说殿下神情仍然没有多大好转,江迂却也长长松了口气。
  殿下既然这么快便决定打道回府,又哪里是真正恼怒了王妃,夫妻之间偶尔置气,只要不闹得连日僵持,也不失为一番情趣。
  江迂这回却也没有料错,贺烨填饱了肚子,又调息吐纳一番,虽说懊恼没有尽除,却也有些失笑。
  柳十一早早便声明,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只有主臣之义,这段时间又忙忙碌碌,未曾感应到他的迁就体贴也是情理之中,还真怨不着那丫头铁石心肠,之所以窝火,无非是因为大失所望而已,然而贺烨自问并非小肚鸡肠之辈,大不应该为此迁怒十一娘,又寻思着住在别苑里,广阳若有消息传回,还得往王府辗转一趟——这处毕竟是城郊,又不能排除毛维一定没有安排盯梢眼线,若有生面孔来此禀见,岂非便是蹊跷?故而广阳秘信,只能先送晋王府,再由王妃找个无可厚非的借口遣人递来。
  多此一道程序,麻烦不提,也会增加泄密的风险,故而晋王殿下以为,于公于私,还是正式返回王府更加妥当。
  因而这日傍晚,刚刚忙完正事的十一娘,便听说了晋王回府的消息。
  “殿下既然大张旗鼓回府,王妃理当前往章台园问候。”阿禄一边服侍着十一娘更换轻省的常服,一边建议道:“就连几位媵人都听说了,昨日殿下突然想起园中所养猎宠,特地交待苗冬生归来看望,哪知却听闻猎宠食量锐减,似有疾患,殿下心急火燎,于是今日赶回了王府,王妃听说后无动于衷,反而不合情理。”
  她与碧奴思疑了大半日,却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殿下为何与王妃置气,都是忧心忡忡,直到听说晋王竟然带着随行一齐回府,方才松了口气,依阿禄想来,既然殿下已经先一步显示合好的姿态,那么王妃当然应该也退一步,主动前往章台园,夫妻二人也就算解开了矛盾。
  “这么说婷姐姐也回来了?”十一娘问道。
  “六娘是跟着殿下一齐回府,早前便来玉管居拜会,只听说王妃去了溯洄馆,不敢打扰公务,故而才回朝晞苑。”碧奴禀报道。
  十一娘便道:“如此,我先去见见婷姐姐。”
  见阿禄似乎忧急,十一娘又解释了一句:“殿下既是心急火燎回府,阖府中人又都知道殿下是忧心猎宠,又哪能想不到殿下这时心浮气躁,大有可能迁怒旁人,是以我不妨先与婷姐姐一见,打听一番因由仔细,最好是与婷姐姐一同往章台园,好歹不会莫名触怒殿下,这样才是情理当中呢。”
  阿禄想想,的确也是这道理,不过要是王妃拉着柳媵人共往章台园,当着柳媵人的面,又将怎么与殿下言归于好呢?
第797章 朝晞苑里好热闹
  婷而刚刚指点着婢女们归置好箱笼器用,正与曹媪聊着闲话,便听说十一娘已经在朝晞苑前落轿,婷而连忙迎了出去,姐妹两个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在一处夕阳斜照的亭台坐下来,自是少不得畅叙别情,婷而听十一娘关切这些日子是否安好,笑着说道:“虽说太原夏季远不如长安闷热,到底是城郊,又比晋阳城里更加凉爽,别苑位于凤凰谷,四处青荫围绕,此季榴花似火,景致正好,又地方虽不如王府阔大,亭台楼阁别具一番雅朴,二十余日,大享栽花种竹、调香品茗之惬趣,仿佛远离世俗尘碌,能有什么不好?只是想到我一人在那偷懒,十一妹却忙忙碌碌,深觉过意不去。”
  十一娘也笑:“婷姐姐操心那些事,都是秦孺人接手经管,碍不着我。”却也有些向往别苑的悠闲生活,因为倘若另有选择,十一娘本就不喜世俗尘碌,终日与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又道:“听裴郎君说起,这处别苑,还真是他早些年置办,原是图着那会儿凤凰谷地价划算,等建好,也想转手予晋阳世族,赚利一笔,怎知因着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颇谙园林建置之能手,刚好烦他构图督建,后来亲自住了一住,竟不舍得再转让了,这回倒是被我占了个便宜,只不过这段时间太过烦忙,虽知道凤凰别苑自然雅致,竟还未往见识。”
  婷而颔首:“等着新政之事告一段落,天气又寒凉下来,十一妹倒真该抽上几日空闲往别苑小住,别苑里还有两口天然汤泉,环抱于峋谷之间,遥想冬日飞雪,一边享受汤暖,一边观赏雪景,相信会消却不少疲乏。”
  正说着,却听婢女过来禀报,道是任媵人前来访见。
  婷而奇道:“这位一贯目下无尘,不愿与旁人交从,今日怎么来得最快?”
  最快二字当然是针对四媵而言,并不包含十一娘。
  “她不与旁人交从,无非是显示自命不凡,以为如此,我便不会对她心生防备针对打压,可任姬却从未放弃过争取殿下宠爱,婷姐姐这回可是姬媵中,唯一随殿下往别苑者,她来试探,其实也是情理当中。”十一娘微微扬起唇角:“在那几位看来,我对婷姐姐必然是忌惮着,甚是乐意她们分薄婷姐姐盛宠,故而任姬才不会隐藏她这层心思。”
  “那就瞧瞧她会如何表现吧。”婷而示意,让婢女将人请来此处。
  固然婷而与人为善,从没想过要与什么人争强斗狠,可她之所以请为贺烨姬媵,为的便是替十一娘分劳,与人为善的一面当然要收敛起来,再者她也知道任姬是奉太后监视甚至毒害晋王之令,对这位当然不会妇人之仁,晋王府后宅这场战争虽然不见硝烟,生死攸关却一点不弱真正的疆场,要是心慈手软,很有可能会遗祸无穷,十一娘便不说了,晋王曾经为婷而解围,更兼把那卢锐殴至伤残,婷而对殿下确也怀有感激之心,为了他们两位,以及对她姐弟二人施以恩庇的京兆柳一族安盛,婷而早有赴汤蹈火的决心。
  是以虽然任姬与她品阶相当,若论礼数,婷而这时理当去迎上一迎,可她压根便没有礼遇的打算,是有心在任姬面前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阿任倒是稀客。”这一句寒喧,也并不显得如何热忱。
  “听闻柳媵人今日从别苑回府,想着多日不见,自是要来问候一番。”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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