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4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为何不与众人直言呢?”辛夷困惑道。
“柳氏呀,眼看着我得宠,大觉威胁,俗语不是有那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分明是王妃举荐,若要对付我,她当然需要拉拢王妃,于是借这机会讨好呗,她是王妃族姐,当然知道王妃生辰,却不想让众人夺了她功劳,可是她也不想想,王妃若意识到多亏她提醒并一再督促,殿下才会记得自己生辰,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堂堂晋王妃,竟然要承区区姬媵人情,这是奉承讨好呢,还是故意让王妃难堪?”
任氏冷笑道:“柳媵人这回呀,可是搬起石头砸脚,我猜,她既做了这一件‘好事’,必然会忍不住向王妃表功,这样,你盯着玉管居,一旦听闻柳氏去见王妃,立即知会我。”
她这是时刻准备着婷而正当奉承时,刺激王妃心生暗妒,让这一对妻妾之间矛盾更加激化。
“婢子倒是认为,媵人大不需多此一举,媵人是太后亲择,与王妃本为同盟,王妃应当不会听信柳氏挑唆针对媵人。”
“我这样做,是要让太后知察,一来柳氏颇怀机心,再者王妃是在我一再提醒下,才对柳氏心怀忌备,太后可是对王妃大为信重呢,我若不显示出机警主动来,如何让太后体察我之智计并不弱于王妃?将来……晋王爵位可只能让一人继承,王妃若有嫡子,便是我之威胁!”任氏垂下眼睑,唇角冷诮更厉:“柳氏已然视我为眼中钉,可恨我却难以将她先行拔除,要排除这个威胁,最好是让太后动手,可倘若不让太后感觉到柳氏是个隐患,太后必然不肯打草惊蛇,治政之功我虽不能与晋王妃争抢,但也应当让太后明白,只有我能够执行暗杀计划,晋王妃为得晋王宠幸,多少难免优柔寡断,如此一来,就算王妃诞下嫡子,我也有机会中伤离间,让太后将之舍弃。”
辛夷方才不再质疑,听令行事。
任氏目送婢女离开的背影,却却连眼睛里也布满讥诮,暗忖道:辛夷到底是听令于阿娘,而阿娘生怕我不能下定决心,反而对晋王动情,才让她督促提醒,爷娘眼中,到底是家族兴衰更加紧要,也不管我行为这等刀匕之事会承担多少惊险,万一疏忽,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明知是被人利用,也只能一往无前,争取那一线荣华之机。
只恨生为女儿,事事不能由衷,偏又不能如普通女儿般只顾着自身安好,逼着担当多少男子都难以承受风险。
任氏便很为自己的悲惨命运伤感起来,终是一滴眼泪,滑落之后,悠悠叹息。
第843章 菜肴
然而任氏还不待平息心头悲愤,又见辛夷一溜小跑回来:“媵人,柳氏已经去了玉管居!”
于是只好振作精神,特地唤来茂林,主仆两个,急急忙忙赶去玉管居,倒没有被拒之门外——若非王妃不在居苑,姬媵们的求见一般不会遭到拒绝,又兼任氏这段时间是常来常往,王妃待她甚是友好,阍仆甚至不需先往通传,由得任媵人“长驱直入”,理所当然正好听见婷而那句谄媚讨好的话。
“可担不得王妃谢字,殿下一贯粗心,阖府里头,除殿下之外,也就只有妾身知道这事,妾身若不提醒,才是失职呢。”
任氏气还未喘匀净,便忙着挑拨离间。
“这下可被妾身赶上了!”
偏厅里的两人,似乎才发觉这么位“不速之客”,王妃不过微微一笑,婷而却挑起眉头看向任氏,原本唇角的笑容,倒是淡淡消隐了,眼睛里似带冷意:“任姬来得这般急,究竟是为赶什么?总不至于是在后盯梢,有意偷听墙角?”
任氏像是不闻婷而的讥鄙,在莽莽撞撞忽然闯入后,见礼时又恭恭敬敬,当王妃许坐后,才笑应婷而:“早两日柳媵人遣使女嘱告,说是这月二十八,殿下将在章台园设宴,妾身不免疑惑,未知并非节庆,殿下何故忽有兴致,又听见一些传闻,说道二十八日正好是王妃生辰,殿下因着柳媵人提醒,答应为王妃庆生,妾身好生疑惑,心说若真如此,柳媵人为何不坦然相告,也方便咱们为王妃准备贺礼,难道说,柳媵人只顾着自己恭敬王妃,有意显得我们失敬?却又不敢肯定,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闻柳媵人今日来见王妃,便想着当面一问,哪知刚才在外头,正好听见柳媵人与王妃说起这事,我可不是有心,真真就是碰巧。”
也不待婷而反驳,自顾说道:“柳媵人可不该如此,虽说王妃大度,不至于因为此事责怪我们,可我们若毫无准备,届时殿下不察我们并不知情,还以为我们是有意轻慢,或者故意陷害柳媵人这经办者没有尽心,恼火起来,当场责罚,闹出事端来,王妃再宽容大度,也会觉得扫兴。”
又用眼角余光,准确捕捉见王妃那一掠而过的怒气,任氏抓紧火上浇油:“虽说是,柳媵人生辰时,我们也没有贺礼,这却怨不得我们呢,谁让当时,虽然殿下记挂着,竟亲自操持酒宴为柳媵人庆贺,无奈我们并不及抵达晋阳,这才错过,柳媵人事后也没提醒,我们连补足礼数机会也没赶上,要不是前不久,听殿下偶然提起这一件事,我还一直瞒在鼓里。”
说完似乎才觉解气,提起帕子挡了嘴,浅咳两声不说话了。
这话对婷而的针对当然明显,可任玉华原本也不愿与对手虚以委蛇,又大无那必要。
真真就在提醒王妃,殿下何尝粗心了?不记得王妃生辰,却为柳氏庆生,并将这一件事,“偶尔”挂在嘴上,可见对柳氏何等宠爱!柳氏将为王妃庆生的“职责”担当肩头,难道不是明为奉承,实为羞辱?再更那,因为她自己未得姬媵们贺礼,有意让王妃也没这待遇,岂不是时时处处,显示着与王妃地位相当?又或者更具居心——倘若王妃因为姬媵失敬而计较,察明真相,拆穿柳氏有意隐瞒,柳氏便会向殿下哭诉,说她原本一片好意,不想王妃却联合众人,想将她陷于不义!
关于晋王为婷而庆生之事,任氏也不怕王妃事后求证,因为有那一回,她主动告诉晋王自己生辰,意图来年时享受殿下为她庆生的待遇,没想到殿下竟然拒绝,说什么曾经答应了柳氏,只能为她一人庆生,要王妃听闻这事,担保会更加恼火!
没有柳氏“恩准”,她这堂堂王妃,竟然不能让殿下操持庆生,再是宽容大度之人,也不会忍气吞声。
只不过这话一说出来,牵涉殿下,多少会担风险,任氏方才忍住。
只是任氏当然想不到,那话完全是晋王有意推脱找的借口罢了,实际上为婷而庆生者正是王妃,殿下就是个陪客,不过那会儿,晋王府中并无太后耳目,任氏自然无法探明真相。
任氏“消停”下来,婷而也不急着分辩,十一娘只好说道:“任姬可别误解了六姐,她并没这多心思,不过是我不想劳师动众,特意交待了六姐不需事先交待,到那一日,难得殿下亦有雅兴,咱们一家人说说笑笑一场,也就是了。”
只是这话,当然不被任氏相信,她难道还看不出来晋王妃是在故作大度?
毕竟她与柳氏本为亲族,就算争强斗狠,也不会显现在明面上。
“哎呀,原来是妾身误解了。”任氏也故作羞愧:“王妃与柳媵人勿怪,妾身心胸可不宽广,有时难免多疑。”
婷而这才悠悠地开口:“话虽如此,为免我担这嫌疑,倒是不好阻止任姬表示恭敬了,不知任姬能否担当为王妃生辰宴准备肴馔之事,可巧,便连菜品仔细,我其实还没有准备周全呢。”
任氏心中便是一紧:饮食之事,可关系重大,万一出了纰漏……她可不会相信眼看离二十八日近在眉睫,柳氏居然连菜单都没拟定!
“任姬既没这诚心,又何苦在旁说风凉话?”婷而冷笑道。
任氏哪能忍受这般讥损,暗暗安抚自己:设宴之处是在章台园,又不请外客,并无必要动用大厨房人手,柳氏再怎么狂妄,也不敢买通章台园疱厨在饮食中动手脚,但为了万无一失……
灵机一动:“谁说妾身没有诚心,不过是在思量,毕竟是王妃生辰,菜品当然要以王妃喜好为重,故而是想恳请王妃,准妾身调遣一回玉管居疱厨。”
十一娘抬起眼睑,淡淡看向二媵,依然风平浪静般的神色。
“那就这样决定吧,不过任姬,你虽知道了这事,也不用惊动其余几位,离二十八日也不远了,这时让她们知道,又得忙着准备贺礼,倒显得是我轻狂。”
轻狂二字略略加重了语气。
任氏恭敬应诺,却得意地瞥了一眼婷而——好好消化轻狂二字吧!
又说秦霁几人,当真是被瞒在鼓里,直到二十八这天,如约前往章台园,方才听说原来是王妃生辰,晋王殿下特意交待婷而,让她操持酒宴,在章台园为王妃庆生,众人难免各怀一番心思。
秦孺人是信以为真,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她入府最久,又是殿下同盟之一,可殿下问也没问过她哪日生辰,有回还是自己备下酒宴,主动邀请,那时柳妃等并未入府,然而晋王府中仍有太后耳目,故而殿下到底还是拒绝了,只让江迂转交一件礼物,便是她日常甚爱带在发髻一支镏金红宝簪。这时不由抬手稍触,胸中酸醋翻涌。
谢媵人眼瞅着喜怒难辨一脸平静的王妃,大是疑惑:今日是王妃生辰,又被殿下惦念,为何看着倒没有欣喜之情?显得比往日更加沉默持重了!
再睨一眼莞尔轻笑的婷而,以及似乎得意的任姬,更加难解:这两位神态也甚奇怪,任姬跟着得意也就罢了,柳氏为何也甚欢喜?得益的是王妃,操劳的是她,论理柳氏应当悒郁才是吧。
齐媵人也默默将各人情态看在眼里,仍如一直以来,不言不语尽量不引注意,心中却愤愤不平:王妃生辰,不知柳、任二位又在筹划什么诡计,总归是扫兴事一桩,如王妃一般冰雪聪明,必定察觉,又哪能毫无芥蒂,过个生辰都不得清静,可惜可叹。
至于元媵人,她仍“病”着,不管是婷而还是任氏,都无意惊动这位。
扈娘是知情人,只管冷若冰霜。
又那灵药,今日本是与扈娘同席,可她却偏要跽跪在王妃身边侍奉,大献殷勤之余,忍不住向殿下暗送秋波,忙碌得很,也无睱顾及其他。
可眼看着婢女呈上一道菜肴,便连灵药都变了脸色,惊恐莫名地垂下眼睑,甚至往王妃身后躲了一躲。
怎么回事,怎么能上这道菜肴呢?柳氏已经狂妄到完全不顾殿下喜恶地步?不对!今日酒宴菜品,仿佛是任氏经手,这个宠妾,看来要触霉头了。
第844章 贺烨的笑话
这一道菜肴,名为火炙珍珠肉,主要食材其实就是牡蛎,沿海常见,长安、太原等地却并无产出,自商周时起,甚长时间牡蛎肉仅是入药采用,据传还是前朝广末帝,因宠爱百越国上献的美人,这美人便做了自幼爱吃的火炙珍珠肉讨好,广末帝大赞鲜美,下令组织上千役民,将牡蛎运送长安,役民只好长年奔波跋涉,不远千里将新鲜牡蛎运送宫廷,满足广末帝的口腹之欲。
这一道菜肴,渐渐便从宫廷推广至民间,到了大周,其实商市已见贩售,于是更加风靡,当然,如此美味需要耗废不少人力物力远途运送,售价不低,不可能上平民百姓的餐桌,只能让贵族阶级品尝。
仁宗帝贺衍在世时,就尤其喜欢这道美食,贺烨那时与仁宗同吃同住,也常常品用这一道菜肴,起初并不抵触。只是他七、八岁时,有回也不知是否太过贪吃,引起了腹痛,经医官诊治,几日后也便好了,原本无事,可后来又不知偶然听了哪个宦官私下同宫人胡诌,说道岭南有个渔民,长年累月吃这炙烤牡蛎,结果肚子里竟然生出一大块牡蛎肉来,腹痛难忍之余,用利匕剖腹,更让人恐惧是,腹中因牡蛎肉“滋养”,竟长了十多条寸长的虫子,状似春蚕,竟将渔民内脏都蚕食了!
贺烨听后大惊失色,疑心有人加害兄长,又怀疑自己腹中已经长了牡蛎肉,闹得险些没将尚食局给拆了,还是那宦官承认为自己胡诌,自掌嘴巴数十下,才算安抚住这位小阎王。
可毕竟闹出大笑话来,小阎王恼羞成怒,贺衍也勒令宫人不许议论,从此不再用这一道菜刺激贺烨,堂堂天子口馋,倒要避开贺烨“偷吃”。
这桩笑话当然不可能传得街知巷闻,又因事隔多年,太后又不担心触怒贺烨,自是抛之脑后,于是更加不可能告诉任氏避忌,然而却有不少宫人知情,比如灵药。
不过她之所以有如此深刻的映象,还得说晋王已经在外立府之后,那时她还没有完全失宠,又因为江迂对她颇为照顾,至少不会在饮食上头苛刻,有回灵药嘴馋,便点名要吃牡蛎,又贪图乐趣,让婢女们在花苑里当场炙烤来吃,哪知晋王路过,见状大怒,险些没把灵药一剑了断,还是江迂豁出老命劝阻,到底是让个婢女背了黑锅,被贺烨处以杖杀!
虽说江迂可怜那实在无辜的婢女,瞒着晋王只将其送回掖庭,但也足够让灵药心惊胆寒,足足有半年不敢在贺烨面前露脸。
此时眼见这么大碟“珍珠肉”明晃晃地摆在晋王面前,灵药默默用哀悼般的目光看向任氏。
而贺烨身边服侍着斟酒递菜的婢女,这时也不敢动弹了,不无惊恐地盯着“珍珠肉”,连殿下的脸色也不敢打量。
偏偏任氏毫无知觉,这时正向王妃讨好:“听闻王妃素喜这道菜肴,妾身可花了不少心思准备。”
越至入冬,越会造成运输不便,而牡蛎肉又必须要维持新鲜,才有那美嫩的口感,十月之后,市面上已不常见,任氏的确跑了许多商家,才终于采购了这二、三十斤。
“任姬倒是将王妃喜好打听得十分清楚。”婷而微微一笑,而说出这话嘛,当然大是不怀好意。
贺烨手里的酒盏,便重重往案上一顿。
任氏方才惊觉,打量着殿下阴森的神色,尚且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灵药又往王妃身后躲了一躲,几乎以为殿下立即便要掀桌子了……
“任姬有心了。”十一娘这时却又开口:“我原来的确也中意这道美食,只前不久听凌虚师公提起,才知牡蛎食用过量,对身体并无益处,虽说那些杂书上,会导致腹中生虫之记载未经证实,总是小心为上更好。”
便示意仆婢,麻利地将这道菜肴撤下。
任氏心中一惊:王妃这话显然是有意针对,道我不怀好意,这是为何?天下这么多人贪好牡蛎鲜美,哪曾听说过腹中生虫不利身体?明明就是危言耸听之辞!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引起王妃不满呢?
嘴上却不敢质疑,连忙道罪:“妾身孤陋寡闻,并不知原来牡蛎肉有这害处。”
“也难怪你不知,我也是不久前才听师公提起,偏又忘记了提醒疱厨。”十一娘笑道。
任氏心头实在悒郁,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哪里出了差错,不防又听晋王问道:“王妃竟然也相信腹中生虫那说法?”
脸上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虽说这道菜肴如此风靡,并不曾发生有人受其所害之事,不过妾身以为,或许有那么一些病蛎,人食下后便会造成疾患,听师公提醒后,心中惴惴不安,论是蛎肉如何鲜美,也不敢食用了。”
晋王便越发满意了:“王妃说得极是,正如河豚,有许多人贪其鲜美,时常食用,然而有人因为食豚中毒身亡也确有其事,总不能为了口腹之欲,连生死也置之度外了。”
也就是瞥了一眼任氏,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