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4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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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怎知阿碧一定有那些愿望?我是无法给她正妻名份,但我能保证让她将来衣食无忧,一直善待她。”
对啊,就如阮岭其余的姬妾,只要不生太多妄想,他都会善待,都会保证她们衣食无忧。
十一娘叹了一声:“我的确不知碧奴将来是否会有那些不切实际欲望野心,但若万一是这样,你们便不可能再和睦相处,你会埋怨碧奴惹是生非,碧奴也会因为心中不甘痛苦煎熬,我不愿看到她落入那种境地,好了,你之想法我已了解,也会如实告诉碧奴,如果碧奴愿意为你姬媵,我乐意成全。”
打发了阮岭,十一娘果然找来碧奴谈心:“我也不瞒你,我的确烦难于你之姻缘,我曾经想过,若有一日,殿下真能达成志向,那么我便可以给予你更加尊贵身份,将来你弟弟若能经科举入仕,你决不至于成为他之负累,害他被人小瞧嘲笑……可是碧奴,即使有那一日,你也许已经过了风华正茂之龄,也许再也遇不见一个情投意合之良人,也许已经耽误了终身。”
眼见着碧奴通红了眼眶,似乎想要分辩,十一娘摆摆手阻止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必然是甘愿独身,一直在我身边协助辅佐,我们有这些年主仆情份,我知道你忠心不二,但同样,碧奴,我也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意愿生活,岭儿无法给你正妻之位,他也不可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倘若你真爱慕他,不计较这些,岭儿倒也可以成为你之归宿,你不用着急做决定,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碧奴却并没有一丝半点犹豫,斩钉截铁说道:“奴婢从没想过嫁人,蒙王妃恩点,奴婢幼弟竟能得到如世家子弟般读书习武机会,将来有望入仕,光宗耀祖,奴婢已觉三生有幸,正如王妃所言,奴婢不愿成为幼弟累赘,奴婢不想因为自己让幼弟蒙羞,所以奴婢不愿如青奴一样,嫁给仆役,同样,奴婢也不会为人姬妾,奴婢既然早已下定决心,又怎会对阮长史心生情意?奴婢愿以终身做赌,一直侍奉辅佐王妃,有朝一日,王妃母仪天下,奴婢不敢祈求荣华富贵,只要能为大明宫内一员女官,相信任何人都不会讥嘲幼弟有个身份卑贱长姐。”
十一娘见碧奴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多劝告,她原本便不认为身为女子,一定就要嫁人生子才算此生圆满,否则无论多么尊荣,也是遗憾可怜的,也是凄凉寂寞的,她从前之所以忧愁,是不确定碧奴的真实想法,如今既然已经明了,当然再不会自寻烦恼。
不过她对碧奴的“规划”,当然不仅仅是老死禁苑的一名白头宫娥,碧奴是她生死与共的同袍,值得拥有更加璀璨的人生,她要让碧奴的弟弟因为有这个姐姐为傲!
“既然如此,你便将决断亲口告诉岭儿吧。”十一娘扶起碧奴,笑意莞尔。
“可是王妃……倘若今后婢子再与阮长史来往,就怕又会引起闲言碎语。”
“难道因为闲言碎语,你便要退避三舍?”十一娘挑起眉来:“那可怎么办,阮岭与你都在晋王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若这样为难,我只好送你回长安了。”
第911章 好消息
随着晋安长公主与莹阳真人回京,晋王府又恢复了从前的“轨迹”,章台园里仍然时不时就设宴玩乐,但坐阵的人又变成了苗冬生,晋王殿下怀揣着依依不舍又迫不及等的矛盾心情悄悄赶往广阳,投身战场,晋王妃照样忙于各项政务,秦霁与婷而仍然协理着内宅诸事,齐姬每日都会出府,履行王妃交付给她巡看市坊的职责,谢姬依若无欲无求,元姬仍在思恩处禁足——这个人几乎被整座晋王府遗忘了。
一日傍晚,江怀悄悄禀报王妃:“思恩处看守来告,元媵人想求见王妃。”
故而次日,王妃便绕经王府东侧门,穿过那条静僻无人的夹道,来了思恩处。
元氏在七月底便顺利生产,是一个男孩儿,当日便被晋王妃带了出府,交给她手下亲卫抚养。
这个亲卫隶属白鱼统管,自是心腹,已经娶妻,妻子却多年不曾有孕,亲卫甚至求告王妃让医官诊治,结果被董澜生彻底宣告了“死刑”,那亲卫倒也是有情有义,纵然妻子不能生育,也不愿将其休弃,原就打算着领养一子防老,可惜虽然先后抱养了两个孤儿,都没能养活,相继夭折了,元氏产子,十一娘便起意让亲卫夫妇抚养,当然没有告诉元氏她儿子的去向,只用“交给可靠人抚养”的话搪塞过去。
而元氏求见王妃,当然也是因为牵挂儿子,想要打听细致情况。
“前些时候我还遣人去看望了一回,说是已经有九斤体重,能吃能睡,不怎么爱哭,常常咧开嘴笑,就是还笑不出声来,眼睛乌亮有神,很惹人喜欢。”十一娘倒能体谅元氏身为人母牵挂孩子的心情,酌情告诉了一些孩子养父母的情况给她听:“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妇人自己不能生养,视孩子有若己出。”
元氏听得泪水涟涟,当然想要更加详细的消息,却也知道王妃不会告诉她,咬着唇角满怀期翼地看着十一娘:“待孩子更大一些,王妃能否找个借口,抱来给我看上一眼,即便远远一眼也好。”
“到时再说吧。”十一娘并没有一口答应。
元氏这时已经能够下床,体形也恢复得不错,虽然相比从前还是略为丰满,倒也不像是已经生育的妇人,她冲着王妃长长一揖:“王妃不计前嫌,庇我产子,还能告诉我孩子诸多情况,我心里感激,但我说不出来那些花言巧语,只能承诺,元婉慧这个人,今后便任凭王妃驱使了,只望王妃莫要忘记我那孩儿,废心照看着些,顾全他平安喜乐,只要他能顺顺利利长大成人,一生衣食无忧,王妃便是让我去死,我也决无二话。”
十一娘倒也没与元氏客套:“待这年过去,除夕宴时再解你禁足,你我以前是什么样,今后仍是那样相处,可别让旁人看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心生猜疑。我呢,也会对你更加苛厉,今后不会再许你自由出入。”
她转身欲走,却又听元氏提醒:“王妃要小心任氏。”
十一娘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自己用力过猛,导致元氏当真感恩肺腑,把太后的计划如实告诉,于是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任氏有何贪欲我哪能不知?可凭她手段,将我取而代之也就是痴心妄想而已,元媵人也不用为我操心,你只要记得,不要让令尊与毛维同流合污即可。”
元氏目送着晋王妃走得不见影,才又斜靠软榻,想起自己连眉眼都来不及看清便送出去交给他人抚养的儿子,又忍不住泪流如注,而她身边跟来思恩处的仅仅两个心腹,自是劝解一番,其中一个问道:“媵人为何不干脆告诉王妃,太后对晋王殿下……”
“这话不能说!”元氏瞪向婢女:“晋王死了,王妃才有活路,要是王妃真对晋王动情,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挠,岂不被太后迁怒?要是王妃对晋王无情,这事她知不知道便不重要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媵人难道就不担心,万一王妃产下嫡子,将来晋王世子怕是难逃太后毒手。”
“到时再提醒王妃也不迟。”元氏垂下眼睑:“等晋王死了,晋王妃当然不可能还留在晋阳,到那时我再告诉她,让她想办法把孩子送走上报夭亡,也算还了她这份恩情。”
主仆三人完全不察她们这番交谈,被隔墙之耳听去,那当然是十一娘安排的暗探,所以十一娘很快就听说了元氏的打算,笑问碧奴与阿禄:“你们怎么看?”
阿禄笑道:“想不到元姬还算知恩图报,应当不至于再与王妃为敌。”
碧奴也道:“要说来,王妃与元姬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元姬从前挑衅,不过是为姚姬不平罢了,她虽刁狂,倒也不算阴险,这回能母子平安,多得王妃庇护,她知恩图报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深仇大恨?十一娘却不这么想。
她能够确定当年裴郑二族之祸,少不了元得志这么个推手帮凶,她绝不会放过元得志,虽说她还不至于迁怒元氏,也没有那么狠恶一定要让元得志一门死绝,但她迟早会成为元氏的杀父仇人,这算不算深仇大恨呢?
不过十一娘当然不会珍惜与元氏之间的“友情”,更不可能因为元氏的知恩图报便放过元得志,也不会烦恼元氏日后会不会与她为敌,将她恨之入骨,当她答应元氏产子,并且将那孩子交给亲卫抚养时,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促成元氏母子团圆,她也不会再让元氏多看孩子一眼,远远的看也不行。
所以交待二婢:“无论元姬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不能放松对她之戒备,她那孩儿去向,你们要谨记必须守口如瓶,尤其是元姬之家书,千万不能忘记察阅。”
见王妃如此认真严肃,二婢当然不敢大意,赶忙称诺。
阿禄又见王妃这时有空,想起世父江迂的叮嘱,正好说出来问王妃示意。
“世父听秦孺人告诉,惠风心急着要争宠,很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事殿下原本已经默许,只秦孺人却想不到办法怎么说服王妃举荐惠风,反倒是向世父请教,世父想着,大约也只能让柳媵人‘有孕’,王妃才会觉得情势逼人,启用惠风争宠,正好也能考验一下秦孺人,会否再度心生歹意。”
十一娘考虑了一番:“已经是第三年,殿下又是姬妾成群,甚至还不断‘宠幸’章台园内侍婢,若再无音讯传出,也显得太过蹊跷,倒是该让太后知察殿下子嗣艰难背后‘真相’。”
虽说十一娘早有准备,许久之前便“造成”婷而宫寒难孕,再兼扈娘是被英国夫人灌了绝子药,无孕也说得过去,可任氏有宠,一直没有身孕多少有些玄奇,更不说章台园里那些侍婢——
任氏虽说是被十一娘及贺烨联手下毒,但普通医者却诊断不出,而那些侍婢承宠也不过是障眼法,但是这些事情太后却不可能知道,为了让贺烨风流浪荡的形象更加逼真,晋王府里也该发生动静了,至少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解释晋王殿下为何子嗣艰难。
十一娘既然有了意识,立即展开行动,私下与婷而、江迂等人商讨,于是未隔多久,婷而便再度身体不适,经田埠楔这良医正诊治,喜讯传开——柳媵人有孕,恭喜殿下将为人父。
江迂喜气洋洋精神抖擞地告诉秦霁:“可不到了时机?柳媵人有孕,最焦急莫过王妃,为了制衡柳媵人,光靠任姬可远远不够了,孺人大可献策,向王妃举荐惠风。”
然而秦霁却一点不觉得惊喜,强作镇定的送走了江迂,转身便将一套茶具砸了个粉碎:“不是说柳氏有宫寒之症?她怎么会有孕?!”
第912章 转变
朝晞苑中有喜讯传出,却如投石入水,彻底惊破了已经平静许久的晋王府。
莫说秦霁如何懊恼,就连对晋王殿下敬而远之的齐媵人也十分关注这桩事故,这日大开门窗却让心腹阻防耳目靠近,低声与她的乳母议论:“都说柳姬子嗣艰难,怎么会有孕?”
乳母倒并不觉得震惊:“宫寒症虽会造成子嗣艰难,却也并不绝对,调养好了,也有不少治愈之例,再者,柳媵人患有宫寒症一事竟然能被泄露,成为众所周知,这事本身就有蹊跷,王府良医正,守口如瓶是职责之一,更何况柳媵人正值盛宠,田医正将这消息泄露能不担风险?故而老奴猜度着,说不定是柳媵人授意田医正,许她病情原无多么严重,传扬此事,只因避免风头太强成为众矢之的,媵人想想,那年自打这消息传开之后,王妃是否便减弱了几分对那位之忌防戒备?”
“阿媪,你可知有无什么秘药,能神不知鬼不觉导致落胎小产?”齐姬问道。
乳母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先是张望一番,这才一把拉住齐姬的手,力度之大,让齐姬连连蹙眉。
“娘子,就算感恩图报,可千万不要卷进这桩事故呀,莫说殿下如此宠爱柳媵人,就算不是,加害亲王子嗣也是死罪,娘子可千万别犯糊涂!”
“阿媪想到哪里去了?”齐姬哭笑不得:“柳媵人若先有了庶长子,固然会对王妃造成一定威胁,但若柳媵人意外小产,王妃立即便会受到怀疑,我是想着,这晋王府里,忌恨柳姬者大有人在,比如任姬,就很有可能暗害柳媵人嫁祸王妃,我是想着如若有这等秘药,先知会一声王妃,让王妃小心堤防着。”
乳母这才松了口气:“当然有许多阴毒手段,不少药物都能导致妇人小产,比如附子、水蛭等等,若加入饮食中被孕妇服下,就是落胎之毒,甚至还有不少香料,让孕妇嗅闻,也可能导致小产……只不过,朝晞苑另设疱厨,想必香料也是柳媵人另外采买配制,旁人想要得逞也难。”
又担心道:“就不知王妃有什么打算,若不愿让柳媵人先产庶子……”
齐姬微微一笑:“在我看来,王妃对柳媵人远远说不上忌恨,王妃仿佛都不怎么在意晋王宠幸,不过是防着柳媵人恃宠而骄贪欲渐大,用了些心机利用任姬制衡,姬妾间那些明争暗斗之事,只要不会闹得影响大局,王妃基本不闻不问,又怎会过于在意庶长子?”
乳母仔细想想,颔首道:“说得也是,毕竟是皇族宗室,爵位继承哪能嫡庶不分?就算庶子为长,只要王妃将来有了嫡子,也不怕柳媵人折腾。”
其实在大周,庶子为长的事倒也常见,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激生什么混乱,只不过门风清正的家族为了维护正室嫡子的权威,一般不允庶子为长,尤其是继承宗权的长房嫡孙——毕竟若有希望,也许就会滋生贪婪,庶长子若生贪欲,借着年龄优势,便会想方设法压制嫡子,嫡子虽比庶子血统高贵,然而还要讲究个长幼有序,要是背上个不敬兄长的恶名,当然也会引起世人诟病,不利于名声威望。
只不过在皇族,比普通门第更加重视子嗣丰盛,就比如在晋王府,晋王已经二十好几,这样的年龄膝下无子已经算是罕见了,贺烨与十一娘成婚三载,十一娘却没生育嫡子,晋王有了庶长子谁也不能说他破坏规矩,又兼晋王姬媵,出身当然胜过普通门第姬妾,那么姬媵所生庶子,自然也要比普通庶子尊贵,尤其庶长子,份位的确不容小觑。
也正是因为这样,礼律严格规定了王爵之位由嫡长子继承,目的也是防范嫡庶相争。
当然,在王爵之上,关于帝位的继承,有时嫡庶并不能成为储位的绝对条件。
这也是因为一国之君担负重任,倘若昏庸无道,便可能造成社稷崩亡。
又拿贺烨举例,他虽是德宗嫡子,然而当年还是个懵懂小儿,不可能治理国政,要是他为储君,德宗逝后,必然便会造成外戚弄权、权臣逼君等弊病,这也是裴相、王相等力主立长的重要原因。
而在齐姬看来,这时的贺烨虽然不再是懵懂顽童,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晋王府的未来实际是掌握在王妃手中,所以王妃根本不用在意庶长子与柳媵人——就算王妃一直无子,又就算太后最后改变心意放过晋王容其苟活,就算柳媵人之子成为爵位继承人,没有王妃,晋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亲王,这个空头爵位由谁继承有何重要?
齐姬坚信王妃不会那么狭隘,对爵位继承斤斤计较,未雨绸缪到了柳媵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还不清楚的情况下,便动手铲除“庶长子”。
正如所说,她担心的是秦孺人与任媵人,会借这个机会一石二鸟。
齐媵人是站在王妃的立场考虑,玄奇的是与什么争宠袭爵一点没有干系的谢媵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