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5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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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烨哑然,半响后方才又无奈摇头:“的确是我再犯妇人之仁了,岂能养虎成患,又为打虎,使更多兵勇战死疆场。”
显然已经赞同十一娘接下来的所有计划,利用王横始先保全募军,却坐视董大勇暗投王知礼,使王知礼痛下决心弑父杀侄,这样一来,莫说拥戴王横始的募军,便连绝大部份云州亲军也会心生不服,只有这样,朝廷才可能以最小的代价,铲除云州王氏杜绝隐患。
“董大勇既为王进谷心腹,必然了解王知礼并非王进谷择中继承人,但据我了解,此人私欲颇重,又甚是刚愎自用,又难怪王知礼会起意收买拉拢他,然而一旦王知礼明白王进谷看似还在考虑他,实则是为引王知节针对,让他兄弟二人鹬蚌相争,好教王横始这渔翁得利,王知礼当然不会再寄望名正言顺继承军权,他只有破釜沉舟,才有一条生路。”十一娘说道:“王横始直到如今,尚且不知王进谷用意,更不知王知礼这位叔父心狠手辣,为权欲,不惜弑杀生父,所以,殿下需得有心理准备,王横始极大可能因为大意轻敌,而中王知礼暗算,死于阖墙之争。”
晋王妃其实明白王横始并非阴险歹毒之人,也承认自己对他竭尽利用后却过河拆桥,这样的手段也称得上歹毒无情,但她没有把握收服王横始,打消此人在其祖父多年灌输之下,那颗坚定不移贯彻称霸一方的野心,更重要的是,十一娘压根认为没有冒险收服的必要,所以对王横始,她只能阴险狠辣,欺骗利用。
张大壮这件事故发生,让十一娘庆幸的是更加有利于全盘计划,当即唤来艾绿,交给丫头一个“光荣任务”,那便是私下打听张大壮的品行。艾绿眼下身手虽然大有长进,性情却还是那般直率天真,刺探一类任务对她而言大有难度,但丫头却一点没有自知之明,信心十足答应下来,便忙着去执行任务了。
十一娘也不怕她露出马脚——就算被王横始察觉,听说艾绿与张大壮妻子娟娘交好,也不会以为丫头这番明目张胆的刺探有什么其余目的,事实上,艾绿根本没有明白王妃的用意,的确是冲着张大壮是否背着娟娘拈花惹草这条歧路一去不回头。
至于张大壮的品行究竟如何,十一娘当然不需要真让艾绿刺探,交待云州城中探人即可,之所以让艾绿出面,也是为了接下来与王横始的交谈有个顺理成章的切入点。
而随着晋王妃身边婢女上蹿下跳四处打听张大壮的种种情况,后来甚至往军营,将家书与几双鞋袜当面交予,越来越多的卫士都知道了张大壮与晋王府间不得不说的关联,艾绿不知自己已然引起“轰动”,尚且认为大功告成,一五一十回报成果:“娟姐夫很不错,虽说也爱结交,却仅限同袍,从来没有去拈花惹草,上回就算为了酒肆里一个女子打抱不平,也不是出于那些见不得光之企图,倒是常与好友提起娟姐,直夸娟姐温柔贤惠,又能持家。”
贺烨在旁听得连连摇头,评断一句:“笨丫头。”
艾绿傻眼,直到王妃紧跟着评断“干得漂亮”后,她才转忧为喜,冲晋王殿下撇了撇嘴,得意洋洋走开了。
第960章 王郎将,真风流
“可打听清楚了?”
白袍少将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榻,半睁着眼,似乎有气无力的询问前来复命的下属。
“那婢女的确在王妃身边服侍,据属下察知,名唤艾绿,与张大壮妻子交好,属下从前依稀也听说过张家妇似乎为霓珍衣坊雇工,只万万没想到,竟然与王妃身边婢侍情同姐妹。”这位下属正是向王横始举荐张大壮为队正的旅帅,然而他起初却并不是因为任何私心,只因一贯知道小郎将治军公正,并不分募军还是亲军,张大壮作战又的确英勇,是以才循例举荐。
“这样说来,多亏我上回凑巧路遇,阻止了董旗风行凶,否则……这回只怕难以向王妃交待了!”王横始坐正了身子,脸上瞬间冷若冰霜。
那旅帅也抹了把冷汗:“事故发生之后,起初属下也没有多想,但眼下却……当日何胜施也在现场,此人可是王长史之走狗!”
王横始虽然不像王知礼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愚蠢之人,当日没有想透其中关节,这时却听闻张大壮与晋王府的关联,更兼早就知道何胜施的阵营,两件事联系起来,当然也会怀疑事件背后另藏阴谋。
“好在郎将及时阻止,没有造成恶祸,否则……郎将若为向晋王妃交待,说服都督处死董旗风,董大勇岂能不对郎将怀恨?”
“听说王妃亲自召见了张大壮?”王横始又问。
“是,应是王妃从婢女口中听闻张大壮几日前遇险,才召大壮询问详细,要不……属下待大壮回营,再行细问。”
“没那必要。”王横始摆了摆手:“我原就打算宴请王妃,这些事情,当面与王妃解释清楚即可,不过……为防家中耳目,酒宴便不能设在都督府了,往山珍阁订一处雅苑,记得要带厅室那种,再安排几个貌美歌姬,到时陪晋王殿下饮乐。”
旅帅听得又是一头冷汗,犹豫了好一阵,将心一横,直直跪在地上:“郎将,属下有句劝言,今日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也不待王横始表态,噼里啪啦便说了出口:“晋王妃虽然才貌超凡,郎将又一贯不拘小节,只要心怀倾慕,从来便不管女子是否已为人妇,但是!属下听闻晋王殿下暴戾,纵然是姬妾成群,浪荡风流,可贵为亲王,怎能容忍正妃被人觑觎?郎将可千万为大计考虑,克制对晋王妃仰慕之情,不可再向王妃大献殷勤了。”
王横始无语地看着心腹,眼睛眨了又眨:“我的确遗憾与晋王妃相逢恨晚,仅仅是晋王暴戾,我倒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难道眼下在云州,我还怕晋王暴起伤人,将我斩杀剑下不成?再者,我虽击鞠不如晋王,难道连剑术也比不过他?”
眼见心腹急得满头大汗,王横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不会故意激怒晋王,我看得出来,晋王妃可不是那些水性杨花之辈,这么容易见异思迁,我虽对晋王妃心怀仰慕,无奈王妃对我却并无男女之情,我何必讨人嫌,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呢,惹恼了晋王妃,被佳人鄙恨,那就大大遗憾了。”
又见心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王横始扯起嘴角:“不过殷勤嘛,还得继续献,对倾慕之人大献殷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万一要是,将来能够打动佳人呢?”
心腹目瞪口呆:“小郎将刚还说晋王妃并非水性杨花之辈!”
“你呀,真是不懂风情而且想法龌龊。”王横始摸着下巴,斜挑眉眼:“谁说打动佳人,就一定要行为那等私通奸情之事,难道就不能发乎情而止于礼,情投意合可不一定就要床第之欢,本郎君是真风流,可远非鄙俗之辈只重色欲。”
这番“超脱”之见,直将心腹说得晕头转向,完全不能理解王郎将的不同凡俗。
王横始也不多作解释,又重重两拍:“放心吧,我不会与晋王刀剑相向决一生死。”
他其实已经洞悉了晋王夫妻之间,其实并非世人以为那般貌合神离,虽难免有点失望,又反而更加佩服晋王妃不同寻常的眼光,世人都说晋王阴狠暴戾、贪图酒色,遗憾晋王妃明珠暗投,但在他看来,晋王虽说姬妾成群,晋王妃却尚能获其敬爱,说明晋王眼光果然出众,不像粗鄙之人只爱庸脂俗粉,又在击鞠场上,晋王贺烨完全没有一心求胜便暗算对手,极其光明磊落,这多少赢得了王横始刮目相看,至于一无是处嘛……晋王若是野心勃勃,王妃岂不是反而会受其连累?
王横始自负虽风流多情,但决非下流无耻,对佳人大献殷勤的确被他当作乐事,若能有所收获当然更好,不得回应却也大不必恼羞成怒,这就是他所认为的真风流。
又说十一娘,召见张大壮当然不是为了询问那桩事故,而是另有所图。
这时她眼见张大壮跪叩当初施助之恩,满面感激之情,示意江怀上前将人扶起,缓缓说道:“原是除夕夜,偶尔与殿下说起幼年时趣事,殿下一时来了兴致,故而往市坊夜掷喜钱,正巧听闻贤伉俪夜谈,当时正行征兵令,知悉张郎有投军之心,我当然要给予支持,些微小事,不足挂齿,张郎自从军以来,骁勇杀敌,为君国之幸,理当给予更大表彰。”
又再安抚:“我也听艾绿大致说过贤伉俪情况,如今娟娘有孕在身,张郎却出征在外,两位又并无其余亲长家人,我知道张郎难免记挂家事,张郎放心,如今娟娘已拜巧娘为师,巧娘也算娟娘亲长,必定会照顾周全,待我回晋阳,也会交待王府医官,定期为娟娘诊脉,务必保证母子平安。”
这显然便是示意张大壮,晋王妃会把娟娘纳入羽翼,让张大壮再无后顾之忧。
晋王妃的恩惠与善意固然让张大壮惊喜不已,却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不过一介平民,却当晋王妃如此照顾,可谓无功受禄,又无力报答。
“有一件事,我要托付予张队正,而且这事至关重要,甚至关系云州安危家国社稷。”
直到王妃说出这话后,张大壮反而如释重负,又再跪拜,坚称“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待张大壮领命而去,贺烨才走了进来:“王妃决定用他了?”
“是。”十一娘颔首:“据探人察知,张大壮果然耿直豪爽,颇有侠义,品行值得信任,但又并非鲁朴不知变通,虽得罪了那个什么何胜施,重要原因是何胜施实乃睚眦必报,两人不过因为公事上几句口角之争,何胜施竟然怀恨于心,然而王横始部下不少将官,对张大壮都十分赏识,可见其平常行事并不莽撞。”
贺烨却道:“但他竟然四处声张妻子与艾绿交好,在我看来,未免不够谨慎。”
“这事也怨不得他。”十一娘道:“原是一回酒后兴致,说起他那时生计无着几乎走投无路之时,得我一枚玉佩资助一事,发了几句感慨,哪里就想到这事会招来祸患?刚才听我分说后,也十分懊悔失言,相信今后身担责任,必然也会小心谨慎,不至于那样大意多嘴了。”
“我还有一件担心。”贺烨提出:“张大壮并非身处权势场中,据王妃所称,更非贪图利益之辈,固然王妃对他有恩,然而王横始对他更是有救命知遇之恩,他怎会行为不利恩人之事?”
“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此事会不利王横始。”十一娘倒也认可贺烨的疑虑:“我只告知他,王知礼可能为会加害募军,挑发哗变,让他配合王横始,团结募军防范争斗,张大壮在云州军中已然四年,在募军中已有一定人脉基础,有他协助,更利于韩英二人迅速奠定在募军之中威望。”
也就是说,晋王妃对张大壮同样有所保留。
贺烨方才再无疑虑,因为他也认为,过早将张大壮拉涉进权势之夺以及阴谋诡谲毫无必要,而晋王妃虽然对王横始冷酷无情,但并没计划要亲自取他性命,所以根本不需让张大壮左右为难。
“那么接下来,便只余说服王横始了。”贺烨挑眉:“王妃可有把握?”
第961章 又再明目张胆
对于王郎将主动送来的邀帖,十一娘自是欣然接受,不过贺烨对于其实在晋阳城中便声名鹊起的山珍阁,实在有些兴致索然,当然不是山珍阁名不符实,谁让晋王殿下味觉特异,与普通人大相径庭呢?
但拒绝花天酒地可不是晋王的品性,只好硬着头皮赴宴,让他稍觉奇异的是,王横始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歌姬,与那些莺莺燕燕不同,嗓音低沉甚至有些涩哑,优长是吟唱颇为凄壮的边塞战歌,又不粘缠烦人,更无秋波暗送,即便是斟茶递酒,眉眼低垂毫无殷勤之态,倒颇有些扈娘的品格。
于是晋王殿下逢场作戏起来,少了几分厌烦难耐,多问几句歌姬的身世,得知果然是来自边塞战乱之地,“怜香惜玉”起来就更显得天衣无缝了。
厅室之外,一处游廊底下,王横始抬眼目睹晋王与美人相谈甚欢,唇角微微勾起:“此二歌姬虽沦落风尘,却甚洁身自爱,早已发了毒誓宁死不肯以色侍人,我是相信殿下也断然不会仗势威逼,今日方才引荐,王妃可莫将横始看作我那两个叔父之流。”
十一娘是背对厅室而坐,闻言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在谈正事之前,回应这个颇为多余的枝节:“殿下的确不会强人所难,晋王府也不是容不下美人之处,王郎将不需解释。”
她之所以主动提出来游廊一叙,是冲着公事,可没闲心与王郎将增进私谊,十一娘知道自己有时狠辣无情,但到底卑鄙无耻起来还没有那么登峰造极,她与王横始无怨无仇,又不是多么厌恶这位,想到迟早要过河拆桥,实在做不到“浓情蜜意”,故而立即言归正传,微挑眉梢,冷冷看向王横始。
“郎将以为我这回前来云州是为何事?”
“早便察觉王妃此番态度冷淡疏远,横始甚感忐忑。”
“王郎将莫非不知,毛维与我结怨甚深,说是你死我活怕也不为过,我以为王郎将表里如一,因我答应谏言重建云州,便会与我齐心协力稳定晋朔时局,却不曾想,令叔父竟然暗中勾结毛维,意图构陷于我,王郎将却隐瞒不报。”
这样的指责当然大出王横始意料:“王妃这是哪里话?”
“还是旧岁时,便有一少年,因兄长不幸战亡,他决意为兄长报仇雪恨,故而立志从军,但年龄不符征兵令下限,在坊官唆使之下,来晋王府前跪求,我若一时心软答允下来,势必不会让他当真以稚弱之龄出苇泽关杀敌征战,当然是会荐往云州,我察觉蹊跷,以那坊官为饵,想察出幕后推手,历时数月,才被我察知竟然是毛维,可毛维为何楚心积虑促成我荐此少年投往云州?”
十一娘连连冷笑:“再兼张大壮一桩事故,王郎将总不会告诉我是我多疑了吧。”
王横始哪里想到张大壮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故,这时也收敛了大献殷勤的心思,肃色说道:“横始并不知道叔父竟然私下与毛维勾结,更没想到叔父为图利欲,竟然胆敢挑生内乱,不瞒王妃,即便那日横始凑巧遇见卫士争执,及时阻止,也只以为是亲军骄横之故,直到得知张大壮与晋王府间关联,才隐隐察觉叔父在后推动。”
王横始见十一娘依然冷笑,分明便是不信任他,一时也顾不得家丑,赶不及的自曝:“我也不瞒着王妃了,我与叔父本就有利益之争,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王妃也别诈我,我就不信王妃一无所知。”
“我不管你们阖墙之争,但王郎将,你要记得一点,云州不能乱,太后容忍可是有限!纵然你云州兵权可以世代相袭,但倘若云州亲军任意残杀募兵,莫说太后,连我也万万不能容忍,王郎将应知道眼前形势,纵然武威侯部经过浴血奋战,暂挫敌军勇锐,倘若云州但生哗变,很有可能让利好局面榱崩栋析,云州万一有失,不说你王氏一族面临灭顶之灾,便连我也难辞其咎!”
“横始向王妃担保,绝不会放纵叔父酿成大祸,若有违誓,让横始死无葬身之地!”
王横始二话不说,竖起手掌掷地金声:“王妃应当相信横始,决不会辜负王妃信任,兴建云州之大义。”
但说到这句话时,王横始目光多少还是有些闪烁,因为其实他也明白,他与晋王妃的和平必须建立在大周朝廷允许云州王兵权世袭的基础上,而且但有可能,他绝对不会像祖父一般畏缩不前,只要时机合适,他必然会冲出云州,将晋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