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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望族权后-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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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是晋王对手,自然落得狼狈不堪,险些跌下马来……
  其实也真摔了一跤,是因晋王一挥球杖,球如流星而来,擦脸而过,这就是小九眼角那处险伤造成原因。
  看似意外,可也让在场中人心惊胆颤,尤其柳三郎,险些没吓得倒栽下马。
  小九当时不觉,下马后听晋王“致歉”:“是我失手,万幸没伤到九郎眼目,否则……萧九郎是世间难得一见俊秀天才,为此残疾岂不可惜?”
  小九才觉眼角微痛,一摸之下,指间染血。
  这才觉得后怕,脚底一个踉跄就摔了一跤。
  然而这时他提及一场意外只觉羞愧不已,竟量用云淡风轻口吻说来,居然还安慰起十一娘:“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当时摔跤也只是因为体力透支,要论来,我虽力有不逮,不过吃亏在年岁差距,骑射武艺到底还是不敌……这回是我过于自大,小看了晋王,不过自今日起,我必当于骑射武艺更加用心,总有一日……”
  十一娘只觉额角一阵阵闷痛,看了萧小九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没忍住:“九哥,你今日是否有言语冒犯?”
  小九一挑眉:“怎么会,我岂是妄自尊大之辈,不过……我谨记当日十一妹所说,君子不背后论人,是以,将当日评断直诉晋王罢了。”
  也就是说,小九当众评价晋王不学无术、鄙狂自大……
  十一娘整个人都趴在了案几上,她这才真是“矫枉过正”,若早知小九这孩子能熊到这个地步,当初何必说那话。
  “十一妹,你总不会以为是因我直话实说,晋王有心报复罢?”小九倒也不笨,看十一娘这状态,登即醒悟过来,不过却连连摇头:“晋王虽暴戾,但也不是阴险狡诈之辈,倘若他因我之言心生怨愤施以报复,必定不会假作歉意,这应是一场意外。”
  十一娘伏案一声暗叹。
  是意外,相信在场诸人包括三郎都会觉得这是意外——晋王原本是想球击小九,结果小九福大命大,所以“意外”只受轻伤有惊无险。
  不过……
  十一娘可是心知肚明,晋王六岁之龄,便得贺衍暗授千牛卫教习武艺剑术,要说来,这其实还是她的建议——总有一日,晋王会自立门户,若要保得平安,必须有防身之技,太后虽然忌惮贺烨精读经史,然而贺烨毕竟为皇族亲王,普通贵族子弟都讲究个骑射习武,堂堂亲王倘若手无缚鸡之力岂不可笑?贺烨纵使习武,太后也不会在意。
  因为自光宗以来,朝廷重文治而轻武备,如裴后母族郑氏一般文武兼备之族固然地位显赫,然而单纯只具武勇者却“江河日下”,太后还不至于重视晋王自幼莽勇,认为只要不交晋王统兵之权,一人之力何敌禁军宫卫!
  贺烨应当也是领会这层,才至于展示“匹夫之蛮”而无惧被太后忌惮。
  他今日这一个擦眼而过以球为警,就是教训萧小九言辞不当。
  倘若晋王不是因为避祸,萧小九今日可就不仅有惊无险了。
  如果萧小九今日因此而致残,晋王无论如何也在柳府待不下去,太后只要找个问责的借口,就能轻轻松松将晋王招回禁内,晋王岂不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可晋王若毫无作为,又显得与寻常不符,更会遭至太后怀疑。
  所以才有这“意外”,萧小九的确福大命大。
  十一娘这时却想,晋王贺烨之武勇看来不同凡俗,分寸拿捏正好,这样火候,必然不离刻苦操练。
  没有天子纵容,晋王决不至于如此炉火纯青。
  晋王长居禁内,若武艺不俗,取太后性命却也不是难事,大不了拼却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太后安好,证明晋王并无意取太后性命。
  或者是不愿搭上自家性命,或者是另有隐情。
  可论常理,贺烨就算不知生母之死为太后造成不明杀母之恨,却一定明白太后欲夺他性命,这样年岁的少年,倘若真是暴戾性情,何不干脆先下手为强?然而他却选择隐忍摁捺迷惑对手。
  总之,贺烨虽才十岁,心计城府却也让人难以勘透。
  坚决不是如众所料那样骄狂暴戾、粗鄙顽劣。
  不过晋王能否利用甚至是敌是友眼下还不好说,目前而言十一娘却必须保全萧小九。
  她干脆说道:“我也觉得一如九哥认为,这是意外,不过九哥,我畏惧晋王,也不喜九哥与他交近,九哥难道就不能离晋王远些,何必与他争强?”
  萧小九一听这话,莫名其妙就觉心花怒放,连连颔首:“我听十一妹叮嘱,再不会搭理晋王。”
  十一娘正觉松了口气,就闻门外“卟哧”一声娇笑。
第104章 花粉和气喘
  韦太夫人居住的旭晓堂,可不是任由闲杂人等随意出入之地,因此这一声突兀娇笑,让十一娘顿生警诫。
  循声看去,就见门外露出那半打身子,居然是柳茵如。
  咦!这人可不该此时此境出现。
  十一娘心下虽这样想着,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几步就拉了柳茵如的手:“阿姐来了,快快请坐。”
  萧小九对柳茵如的印象只限于知道是柳拾遗庶出,往常连“品评”都不屑给予,这时见她入内,顿时觉得无比扫兴:“姻祖母不是嘱令姐姐们最近只能留在内宅,表姐何故来此?”
  柳茵如却半点不觉尴尬,也没解释自己“偷听窃笑”的失礼行为,只说道:“大母虽有嘱令免了这些时日问安定省,然则我却牵挂得很,今日是打听得晋王仍在毬场,是以才来叩安,这是主要,另有一事,我这回可是受人之托,十一妹看看这香囊。”手掌轻摊时,一枚朱纱粉樱香囊精致展现,正是普通小女孩喜欢的娇俏颜色。
  十一娘还未反应呢,萧九郎就蹙眉:“这颜色也太稚嫩些。
  柳茵如再是“老于事故”此时也:……
  十一娘连忙转寰:“这香息却不多得,未知里头是哪几种干花。”
  说着就装作十分好奇模样,解开系口丝绦,抖露出那经过浸香蒸晒的干花来瞧,不是十一娘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眼下她为众矢之的,又兼柳茵如这孩子心计也不简单,她可不愿糊里糊涂中了算计,尽管在柳茵如这年岁,应当还不晓得那些害人植芳,可谁就能肯定这位身后没有晓得这些知识的“长辈”操纵?
  几种花卉倒是常见,只跌下一包系以丝线的事物来,那新奇浓郁香味,正是出于此。
  “这是我自制几种香粉,虽味息稍浓,可正合夏季使用。”茵如连忙解释。
  既然她当众承认,应当没有害处,十一娘也不追问配方,笑着称谢:“夏季炎热,身上难免汗息,正用此馥郁香囊,多谢阿姐。”
  柳茵如却又说道:“香囊却非我所制,而是荧妹妹交待转赠,以为致歉。”
  萧小九再次插嘴:“既然致歉,理应当面亲口才合礼数,委托于人有何诚意?”
  这位虽是小郎君,然而毕竟长居柳宅,一门心思又都大多用在十一妹身上,当然也知晓前几日那场“斗殴”事件,若不是拘于礼数不便出入内宅,早为十一妹打抱不平寻柳荧玉不妥了,这时当然嗤之以鼻,满脸嫌弃模样。
  柳茵如却不在意:“荧妹妹也是因为悔愧,才托我做这和事佬,十一妹,荧妹妹当日也是因为心绪不佳,才有得罪,本是姐妹之间小有矛盾,还望十一妹原谅。”
  十一娘心下暗忖,一场风波之后,乔氏与亲仁坊必有后着,太夫人心中岂能没有防备?只未料到,却是柳茵如打了前哨。
  太夫人既然允她直接来见,应当也是心生怀疑干脆任由柳茵如作为,倒不妨看看她接下来又会怎样。
  于是趁着萧小九再说讽刺之语前,连忙表达心意:“当日之事我也有不对,也是因为羞愧,才不好与荧姐姐致歉。”
  柳茵如大概也明白萧小九会心存不愤,紧跟着就说道:“既然十一妹心里不存芥蒂,荧妹妹也能安心,大家姐妹一处听学,还是以和睦为佳……不过十一妹见谅,这香囊却不是荧妹妹亲手制成,绣样虽出自她绘,绣功却为婢女动手,再则,这些干花想必也非荧妹妹制成……荧妹妹因有气喘,对花粉不适,是以历来不佩香囊,引起气喘可不是小事……我也是因为见这香囊过于普通,才加了一包花粉。”
  柳荧玉有气喘?并且对花粉不适?
  十一娘心里的警钟“咣咣”直响,当然不动声色,与柳茵如好一番敷衍,直到用完午膳后,随着茵如同往浮翠坞。
  可这一件事,十一娘当然没有隐瞒韦太夫人。
  祖孙两个各自推敲,依稀猜测到将有发生何事,然而却都没想到,后果竟然如此严重!
  又说贺烨,自打赖进京兆柳宗宅,简直就被柳三郎寸步不离看防警密,就连内侍江迂都没有多少近身机会,如果贺烨要惹事生非,大约只能先踏着柳三郎尸身过去才有可能胡作非为,因而七、八日以来,这恶煞降宅,倒还相对平安无事。
  虽然萧小九险伤,到底也只是伤及皮肉,而且就贺烨一贯劣迹比较,简直轻微得不足为道,贺烨没有进一步作为,众人肯定不可能小题大作,只巴不得这事从未发生才好。
  不过这一日,眼看天子已在归途,柳三郎终于受到国相韦元平邀见。
  于是不得不把晋王这个烫手山竽暂且置之不顾,跟着父亲一同往韦府赴见。
  韦元平倒也平易近人,轻言细语询问晋王在柳府可还安好,又像是突生好奇,问道晋王为何暂住柳府。
  三郎在途中已经是得了父亲交待,自然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把萧小九险些“致残”一事也交待出来,巴不得韦相“打抱不平”,赶快将那恶煞“收回”禁内。
  让人失望则是,韦相国似乎仅仅只是对晋王行踪好奇而已。
  不过三郎经此一行,却得了个意想不到的实职——入龙武军左部。
  相国声称:“圣人知彦擅骑射,故亲令授之。”
  天子眼下还未回京。
  即便是从前就知悉柳彦即三郎擅骑射,也不会让韦相国选在这时宣任。
  源平公父子满头雾水归府。
  还是柳拾遗一语中的——太后已经急不可捺,这是向咱们进一步示意,国政已被她掌握!
  韦太夫人深以为然。
  她这时才关注到一件要事:“唔,太后应该不至于将晋王视若己出……”
  这不能怪韦太夫人迟钝,她是从来就没关注贺烨安危,因为晋王如何,对京兆柳毫无影响。
  是以晋王才一来府,太夫人想的都是怎么将这尊瘟神顺顺利利送走,不让家人受其迫害。
  不过因为三郎忽然得职,太夫人也醒悟过来:“誉宜,韦元平今日可还有其余意会?”
  “那倒没有。”柳姑丈当然也明白太夫人担忧什么。
  太夫人轻吁一口气,交待萧氏:“为防万一,这段时日当别外留意晋王饮食,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可太夫人心中却不无狐疑——她那三姐,可绝非心慈手软之辈,眼下这样好一个机会,怎么就没起意让晋王暴死柳府?
  对于这一件事,韦元平也大惑不解,当然他不同于韦太夫人只在一边“独孤求解”,直接就问太后:“晋王此行显明对太后心怀防备,何不干脆让四妹下手?”
  太后蹙眉:“世人眼中,四妹与我乃是至亲,再则……贺烨这回只带江迂一人!倘若贺烨横死柳府,我便成了最大嫌疑,不说在这当头……就算为了圣人声誉,也必须慎重,崔牧当年那一闹,眼下关于圣人弑母之谣言仍未彻底平息,加之又有潘逆拥兵自重,我不得不有所顾虑,总不能让潘逆掌握把柄将逆行扩张!”
  贺烨死于柳府,基于太夫人与太后姐妹关系,必定会让世人质疑贺烨之死别有原因,此时潘博这个安东王才是太后真正的心头刺。
  倘若滋生谣言,潘博必定利用,质疑贺衍这位天子合法性,这就有了名义收买人心进击大周。
  贺烨要死,必须有个万无一失能够交待的理由,才不至于被潘逆利用。
  如果逼迫太夫人毒害贺烨,柳府无论如何都难逃其咎,至于江迂……
  他早已经失去了背黑锅的资格,想到这点,太后不由咬牙切齿——裴氏妖女!你生前就处处阻我不顺,死后更多遗祸!让你得死后哀荣,我如何甘心?
  不过太后也只是偶尔怨愤而已,她怎么也不至于在这关头和个死人过不去,因而略微咬牙之后,只对韦元平交待:“贺烨是否有意,还当待江迂归来后仔细询问,若他已经心生防备,再找机会不迟,可依我看来,贺烨却不像狡诈多谋之辈,他才十岁,衍儿待他又如此厚待,我也一贯不曾苛薄,这多年看来,他对我至少还算恭顺,也应当是基于衍儿教导……我还有这点识人之明,至少贺烨对衍儿之情谊,决对不是伪装。”
  太后既然这样说了,韦相当然也不会再有非议。
  可太后没想到的是,就在韦相“诏见”柳三郎时,她的第一心腹江迂也总算找到机会,终于问出了憋屈好多日的话:“大王,究竟你作何打算才来柳府,这要万一……太后令柳府加害大王……”
第105章 关于江迂
  德宗帝时,小崔后与韦贵妃之间那场不见硝烟却生死一线的战争激烈程度甚至波及了大半个长安贵族圈,就更不提宫内。
  小崔后虽为后来者,然而鉴于德宗对崔氏整个家族的厚重感情,又兼自身级位力压韦贵妃一级,一度占尽上风。然而在小崔后之前,韦贵妃毕竟是后宫事实上的说一不二,其根基人脉也自然不比普通,两个女人起初在后宫展开拉锯,战况可想激烈。
  比如霁德,本蒙小崔后提携,然而却终于屈服在韦贵妃根深蒂固之下,成为背叛者,狠狠坑了小崔后一把,因而遭受报复,导致家破人亡,彻底被韦贵妃收服甘愿赴汤蹈火。
  比如江迂,也蒙小崔后提携才从掖庭贱吏中脱身而出,渐得重用后,又被韦贵妃“青睐”,不惜用江迂家人为胁,可江迂这人虽出身卑微饱受磨难,却具难见重情重义忠直不屈风骨,毫不犹豫向小崔后禀明韦贵妃威逼要胁实情。
  小崔后在霁德身上吃了暗亏,更加重视宫内人心,再不敢小看韦贵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干脆将计就计把江迂安插敌营,主仆俩合谋配合,让韦贵妃再占便宜,目的就是让江迂赢得韦贵妃信任。
  因而施展苦肉计,江迂再度受贬,小崔后自然也没放过江迂家人,可在江迂面前做出保证的韦贵妃却坐视不理,任由江迂家人被小崔后“暗害”——只这回,江迂彻底看清韦贵妃面目,更无二意,他的家人当然没有真正被小崔后施以毒手,早就已经改名换姓在崔家人庇护下安居乐业,甚至江迂嫡亲兄长,如今已经是剑南道下蜀州一富贾。
  不过表面上看,江迂是被韦贵妃也即当今太后起复提携,才至于被德宗重用。
  当年贺衍得储,德宗却并无废后之心,这如何能让韦海池彻底心安?是以交待颇得德宗亲重之江迂,让他协助,在合适时机对小崔后及崔牧父子落井下石,德宗病重时更加不理政务,就连裴相也非日日能见龙颜,不过江迂这等贴身内宦却时时不离左右,作用可想而知。
  江迂也曾谏言小崔后,道破韦海池欲斩草除根。
  无奈当时小崔后因为贺烨失储而心浮气躁,不能冷静面对险恶,只以为德宗就算看在一个崔姓上也不至于斩尽杀绝,并没将江迂警告放在心上,反而交待江迂听令于韦氏,好保全这一枚暗子。
  谁都没有想到德宗临终之前,竟下暗旨赐死小崔后!
  江迂亲眼看着韦海池将主人勒杀,他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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