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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望族权后-第5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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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篷莱殿之议
  韦太后曾经喜爱非常的玲珑台,这时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可纵然上千盆奇花异草被狼狈奔逃的旧主人弃之不顾,那些对于照管芳菲具有独特经验的花匠却未留下一人,只不过短短十余日,所谓“仙葩”缺失了精心照顾,芳菲红褪,再也不能逆季怒放,谢莹正指挥着大明宫残余的宫人将这些萎靡不振的盆栽搬出,她对于自己精心打造的这处地方,有了新的想法。
  一个肤白目深的胡姬,趋步上前,学着周人的礼仪福了福身,禀报道:“央金公主早前去了紫宸殿,可汉并没有拒见。”
  谢莹重重一蹙眉头,冷哼一声:“只知一味痴缠,可汉若非还不想与吐蕃翻脸,哪会搭理她,可笑这贱人自恃得宠,竟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胡姬道:“不仅可汉,大可敦对央金公主也甚亲近呢。”
  “大可敦哪里是亲近她,无非是利用央金掣肘我罢了,这点子微末手段,还真不够看。”
  话虽如此,谢莹心里却未必不窝火。
  是她在阿史那奇桑遭遇挫折之时,献计议和为大业再度争取得时机,因才干非凡,奇桑这回兵进长安,才携同她随军,哪知突厥那位大可敦又举荐了央金同行,说什么有央金公主在,吐蕃兵勇更会斗志昂扬,这简直就是笑话,吐蕃难道是因为央金区区一位公主,才答应与突厥联盟?不过大可敦的部族在突厥影响甚重,奇桑不得不顾其颜面,才带上那么个除了撒娇痴缠,一无是处的女人。
  长安城破,谢莹与央金随奇桑入住大明宫,对大周这座宫廷一无所知的央金,当然无法与谢莹竞争主事权,她似乎也无意争权夺势,她在意的是争风吃醋,然而为了显示她更得宠爱,动辄便与谢莹唱反调,甚至还不少讥毁之辞,让谢莹怎不窝火?
  但她不得不忌惮的是,央金公主身后站着强大的吐蕃王室,而阿史那奇桑虽然攻占了长安,却并没能将韦太后的政权彻底扼杀,只是得到了一座弃都,大好江山仍然姓贺,这个时候,奇桑还需要与吐蕃维持同盟,谢莹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在她看来,就算与吐蕃翻脸,也不能影响大局了。
  只要她能让奇桑赞同这个想法,央金便会一败涂地,任她宰割。
  “贵主是否也要赶去紫宸殿?”胡姬问道。
  谢莹冷笑:“我若这时赶去,岂不显明与央金争风吃醋?显得与她一般浅薄无知!”
  恼怒却让她狠狠掐折一朵就快凋谢的牡丹,掼在地上。
  这时又忽有宫人禀报,刘氏求见。
  谢莹望了一眼斜阳西照,虽心中暗觉奇异,却允准刘氏入见,自是把恼火敛藏一尽,笑脸相迎:“阿若这时来见,回去时只怕要摸黑了,虽你不受宵禁限制,然若非因为要事,也必定不会择此傍晚时分入宫……”又斜着眼打量一番刘氏双靥泛红如沐春风的神色,唇角再是一弯:“听闻你今日去了上清观,甚至与贺澄台同游市坊,莫不是终于成了好事,忍不住来我面前炫耀?”
  “妾身哪敢在贵主面前炫耀,贵主尽管取笑。”刘氏谄媚道:“不过贵主目光如炬,一眼看破妾身夙愿得偿。”
  “夙愿得偿?”谢莹亦笑:“那还真是可喜可贺。”
  “贺郎急着要见贵主,是为谏止屠民一事,贵主……早前妾身陪随贺郎往遵善坊,目睹那番惨状,便连妾身,亦觉悚怖,贺郎到底是宗室之后,眼见子民无辜被害,坐立难安,贵主莫不听听贺郎有何看法,说不定,粟田君所谏并非善策,只怕会不利于可汉大业呢。”
  谢莹不置可否,只盯着刘氏,直将这人盯得心虚不已,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我之间,原本不用那么多虚伪客套,我答应了你留贺澄台一条性命,阿若至少也要做到对我知无不言,你当真,得获贺澄台报之琼瑶?”
  刘氏未免尴尬:“并非妾身有意隐瞒贵主……也罢,虽说丢脸,妾身也不怕贵主笑话,贺郎因长安失守,哪里会有贪欢享乐之兴,更别说往遵善坊目睹了那么一番血腥杀戳,他心中悲愤,急于谏止屠民,逼不得已才听从于妾身,莫说报之琼瑶,这时对妾身只怕鄙恶如仇,只妾身思谋着,那些平民百姓,纵然放他们一条生路,长安城内外,有数十万军队防守,也不怕这些平民哄乱,以此换得贺郎屈服于突厥汉国,为可汉效命,岂不如虎添翼?贺郎才干,远非柴取此类窝囊之徒能比,再者连周国宗室子弟都屈降突厥,岂不更显大势所趋。”
  谢莹当然明白贺湛不是贪生怕死,只知攀附权贵之徒,不过这些道理,她也不必对刘氏点破,伸出指头来往刘氏脑门上一戳:“你这痴情人儿,既明知贺澄台对你鄙恶如仇,一点没将你放在心上,还为他尽心竭力奔走,真不知图求什么。”
  “妾身可不就是蠢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图求,贺郎芝兰玉树,出身尊贵,自来目下无尘,又因我那姨母之故,莹阳真人迁怒了阿母与我,贺郎对真人那样敬重,自是不敢违逆,我与他失之交臂,无奈之下才嫁给柴取,身为有夫之妇,贺郎越发对我敬而远之,可他越是如此,我就越不甘心……但只望,就算贺郎心里有座冰山,有朝一日也会被我情深意重所融。”刘氏长叹,手里锦帕,轻轻一点眼角:“他眼下固然对我心存鄙恶,到底我俩之间,又再接近一步,不再如从前各不相干,不怕贵主笑话,就这一点亲近,妾身已感欣喜若狂,故而妾身恳请贵主成全,好歹听听贺郎献策,若真有利于大业,宽赦了那些平民,贺郎说不定便会感念妾身竭力之诚,消除几分成见。”
  谢莹挑眉道:“谁让我与你乃莫逆之交呢,说不得再答应一回你这请求,不过阿若,我知你对贺澄台一往情深,所以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贺澄台顽固不化,不肯臣服也还罢了,再有不知好歹有损突厥利益之行为,我可不会再纵容他,必然会取他项上人头。”
  刘氏悚然心惊,强颜欢笑:“妾身恩谢贵主待以宽仁,亦请贵主安心,妾身必会竭力劝解贺郎。”
  谢莹问得贺湛正在宫外门等候,遣人传见,只在面谈地点上稍稍犹豫——
  篷莱殿为内苑,原本不便接见外臣,然而此处一度为韦太后殿居,早有外臣进进出出,谢莹却还不是韦太后,奇桑允她参政,但她还没有资格决断政务,只有建议之权,又纵然突厥习俗,男女之间没有这么多避忌,但谢莹素知奇桑的志向是统一天下,相比佗斤可汉,更加重视华夏那套尊卑贵贱的礼制,对于男女之防,指不定亦有要求,那么诏见贺湛的地点就不该定在内苑。
  但谢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交待胡姬:“前往禀报可汉,贺澄台请见,意在谏止屠民,可汉原就想要试探此人,这回岂非时机?请可汉移驾篷莱殿。”
  阿史那奇桑闻讯,果然从紫宸殿匆匆赶来,身后还跟了一人,不是央金公主,而是粟田马养。
  原来奇桑虽然轻而易举攻占长安,但突厥因为“先天限制”,骁将无数却谋臣稀缺,莫说精通华夏经史,绝大多数突厥人对汉字汉话都不识难懂,奇桑明白靠武力称霸天下之后,必须用文教治理国家的道理,而要想让人数远远多于突厥人的中原汉人臣服,那就必须延续华夏礼法,他夺取安北、长安,已经有了基础,这时格外求贤若渴,这也是他没有杀害长安诸贵的根本原因。
  如崔、薛等显望世族,无论宗主还是子弟都是饱读经书,若他们愿意臣服,突厥朝廷便能迅速组织成立,对于将来的统治当然大有益处。
  而粟田马养虽是东瀛人,却在周国多年求学,才华智计均非普通,相比柴取的一番空谈以及极尽谄媚,粟田马养更得奇桑信重,故而这几日以来,奇桑竟让粟田马养长住宫廷,常常会面商谈。
  贺湛求见,所为正是反驳粟田马养的主张,奇桑大有兴趣听这二位告抒己见,故而特意让粟田同往蓬莱殿,至于央金公主,奇桑并不认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吐蕃女子具备治国的才干,颇嫌她浅薄无知一味只知反驳谢莹,刚才与粟田马养饮谈时,由得央金在旁斟酒服侍无妨,这时却不耐烦带上央金碍手碍脚。
  谢莹婉转争宠成功,轻而易举便小挫央金。
  不过她却向奇桑建议:“贺澄台足智多谋,多疑如韦太后,竟也被他愚弄欺哄而不自知,可汉不得不防,莫不如暂避屏挡之内,以免贺澄台察颜观色洞谙可汉性情。”
  奇桑时常听谢莹提起晋王妃及贺湛,对这两人之才干见识好奇不已,也能听得进谢莹的劝谏,并不狂妄自大,颔首道:“若论骁勇,十个贺湛也不在我眼中,但论城府,我的确不能与周国这些擅长权术及勾心斗角之官员比较,暗处观察更加妥当。”
  于是便坐去一面画屏之后,静待贺湛面见谢莹。
第1127章 舌战粟田君
  “臣贺湛,拜请贵主钧安。”
  画屏乃绫罗质地,虽非蝉透,又因画屏之后乃壁牅,人躲于后,不见形影,却因屏前光盛,故奇桑依稀能见贺湛匍匐跪拜,大礼相见的情形,他微微一挑眉,心说此人大约以为谢莹亦如韦太后一般,可以由他随意愚弄,却不知谢莹早已洞谙晋王系的野心图谋,未知当揭穿伪装,这个盛名在外的长安五子之一,会是怎样一副惊愕的嘴脸。
  奇桑正这样想,便听粟田马养讥讽道:“贺十四郎当日于朝堂之上,誓死不弃长安,为谏止韦太后迁都之策,不惜挂冠请辞,周廷东逃之后,贺郎又奔走呼吁,鼓动长安民众固守城防,怎么眼见长安陷落,此时竟以君臣之礼相见?贺郎似乎,有毁忠良气节呀。”
  好尖锐的指责!奇桑微微一扬唇角,显然对粟田马养的态度很是赞赏,他又并未闻谢莹阻止,笑意更增几分,这女人的确善于攻心,示以冷漠态度,占据主动,这是要逼得贺湛心急,心急之人,当然容易露出破绽。
  便凝神细听贺湛的反应。
  “粟田君此言差矣,贺某当日,挂冠请辞,获准,如今不过一介白身,面见长平公主,自然当以臣子之礼相见,何毁忠良气节?难道粟田君驻我华夏多年,尚且不知贵主虽非帝姬,既得公主封号,那便贵同皇室,非王公重品,谒见时当持跪拜之礼?”
  奇桑忍不住颔首:这驳斥得也妙,而且彬彬有礼,不失风度,这些显贵周臣,果然是熟读经史,不容小觑,又难怪莹莹鄙夷柴取,却格外重视贺湛,贵族与寒士,区别甚大,大周虽然鼓励科举取士,然而建国三百载,世族大姓仍旧占据优越地位,并非全无道理。
  心下便想,莹莹应当不会坐视粟田君难堪,这时正该开口了,果然听见谢莹的话音。
  “贺澄台,这么说来,你依然不愿臣服突厥汉国?”
  奇桑一笑:莹莹的确犀利,且看贺湛如何回应。
  “贺湛现为突厥所俘,生虽由人,死却尚能自主,若向突厥称臣,宁愿一死,是为臣子之忠,不过若论敬服,却又不限于君国。”
  奇桑又一挑眉:此人的确机辩,臣服与敬服一字之差,意义却大有差异。
  “这么说来,你是敬服于突厥汉国了?”这仍是谢莹在问话,语气里不无讥诮。
  “敬服二字,对人不对国。”
  “那你可是对可汉心怀敬服?”谢莹又问。
  “敢问贵主,突厥可汉也甚值得臣敬服之处?”
  贺湛此话一出,奇桑的微笑僵硬在唇角,眉头紧蹙。
  “大胆!”连谢莹也柳眉倒竖。
  “贵主虽为突厥可敦,但同样是大周公主,贵主眼见华夏子民惨遭突厥屠戮,不知谏阻,反而询问臣是否对主张暴行者心怀敬服,臣若不坦言相告,于君国乃不忠,于贵主乃狡骗,岂非不忠不义、奸诈鼠辈?突厥胜,长安败,所谓胜者为刀俎,败者任鱼肉,臣虽悲愤,为此指责突厥可汉暴虐实乃滑稽荒唐,不过肺腑之言,仍当谏于贵主,贵主无论如何,都不该坐视子民惨遭屠戮,理当阻止暴行。”
  “韦太后怯弱无能,丧权辱国,为她一己荣华,向突厥大献殷勤屈意奉迎,使我与家人骨肉分离,和亲远嫁,有幸乃是可汉对我尚有几分珍惜,多方不至于凄凉度日,韦太后待我不仁,我为何要愚忠,如若我不知好歹仍然心向韦氏,对可汉岂非忘恩负义!”谢莹知道奇桑坐在画屏之后,借此机会,当然要坦诚心意,免得奇桑动疑,以为她“身在曹宫心在汉”,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若韦太后战败被俘,死于铡刀之下理所当然,臣亦不会主张贵主谏止,然,现下为暴行所害者,乃无辜百姓!武宗帝时,征灭前突厥,却不曾屠杀平民,如此方为仁义之君,得以使异族臣服,贵主即便为了突厥可汉考虑,亦当谏阻屠杀无辜。”
  “无辜?”粟田马养冷笑道:“长安诸多暴民,听从于贵族蛊惑,誓死戍城,抵御汉国大军,何称无辜?”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百姓效忠于君国,何称暴逆?当年齐国谋士蒯通,怂恿韩信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后韩信为汉高祖诛杀,高祖欲烹蒯通,蒯通辩曰‘当彼时,臣独知齐王韩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争欲为陛下所为,顾力不能,可殚诛邪!’高祖闻蒯通言之有理,赦免不死,正是通晓各为其主之理,长安未失,百姓仍乃大周子民,戍守家邦何罪之有?如今长安已为突厥夺占,可汉若真为雄略之主,当施仁德使民众臣服,方有仁君胸襟,而烧杀劫掠,确乃匪盗之恶,引天下不耻,必殊死反抗,届时身败名裂,敢问贵主又该如何自处?”
  “贺郎君口口声声为突厥及贵主考虑,实乃敌对之心不死!”粟田马养恼羞成怒:“贺郎君为周臣,直言对可汉并非敬服,更不会对突厥称臣,图谋无非是为保周国子民,坐等金陵援军逼城,好里应外合挫败突厥汉国。”
  贺湛这才正眼看向粟田马养:“贺某听闻,屠民之计正是粟田君所献?”
  “正是,长安城中数十万暴民,若不以武力震服,一旦暴乱,必引大患。”
  “那么依粟田君看来,突厥可汉将来每夺一城,都要以杀戮震慑民众?”贺湛冷笑道:“有史以来,残暴不仁者,有谁能号令天下?下场均为一败涂地,死于非命!粟田君说贺某图谋乃保全大周子民,这话不错,贺某承认。不过粟田君并非突厥之臣,而乃东瀛使者,难道敢说自己没有私图?粟田君身为使臣遣周,已有近二十载吧?曾经对我大周君帝,乃至贵族高官,何时不是阿谀奉承、攀附示忠?如今眼看大周势弱,突厥振兴,粟田君立即见风使舵,可出谋划策,却是既不利于大周,又不利于突厥,对了,蒯通应对汉高祖,还有一言,狗各吠非其主,粟田君之主,可并非突厥。”
  “竖子竟敢恶语伤人!”粟田马养暴怒。
  他当然也知道奇桑此时坐在画屏之后旁听,险恶用心却被贺湛揭穿,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粟田君休要狗急跳墙。”贺湛哈哈大笑。
  谢莹不是傻子,被贺湛这么一提醒,对粟田马养也立即心生戒备,做为后世穿越者,谢莹当然明白日本这个民族的强盗作风,绝非善辈,但一来她在千年之后便不是什么爱国者,再者毕竟时空有异,如今的日本还没有远渡重洋与中原开战的能力,一时之间疏忽大意了,眼下她已经不是富二代而已,她的愿望是母仪天下,当然“爱国之情”油然而生,对小日本不无鄙夷。
  不过她的爱国,与大周可没有丝毫干系,谢莹已经视自己为突厥的国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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