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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望族权后-第6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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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晋阳的时候,艾绿时常借着王府亲卫的名义做为掩示,出入市坊暗探间细,并不亦乐乎,王妃又肯纵着她,可谓无拘无束,但将来在长安,天子脚下,艾绿当然不可能借着禁军的名头再行暗探之事,且听王妃刚才言下之意,也不会再让艾绿为所欲为了。
  “我看着,她与曲丰儿相处不错,莫如阿碧去探探曲母口风。”十一娘的确也在发愁如何安置艾绿,干脆便与碧奴商量起来。
第1167章 不速
  艾绿是孤儿,一贯把晋阳王府当作她的归宿,把晋王妃当作亲人,可十一娘已经说明不想让她入宫,却也当然舍不得把艾绿留在晋阳,曲丰儿是必然会被编入禁军的,所以十一娘打算着撮合两人成婚,那么艾绿留在京都,时不时还能入宫与她见上一面。
  其实要说来,艾绿在收复长安城一事立下大功,完全足够授职任官,甚至可以封爵,奈何她虽巾帼不弱须眉,到底是被女儿身局限,又无其余家人能够依傍,十一娘虽然可以助她脱除奴籍,自立女户,并恩赏田宅为业,但她很知道艾绿的脾性,莫说稼穑、算计等事务,就连女红、疱厨这些基本家务都一窍不通,让她就这么自立,十一娘哪能放心。
  如果艾绿与曲丰儿两情相悦,曲母也不嫌弃艾绿曾为奴籍,在宫外艾绿有了婆母与丈夫做为依傍,再替她留心安排几个忠心的管事、家人,就算有朝一日,十一娘没法再庇护这丫头,总算不会为她的日子忧愁。
  碧奴想了一想,附和道:“那时在晋阳王府,婢子与阿禄几个见小艾与曲小郎交好,偶尔也用这话题调侃,小艾并不扭捏,说她要么不嫁人,终生服侍王妃,若一定要嫁人,也只能嫁曲小郎,称赞曲小郎虽对她言听计从,骑射武艺却并不输她,人又正直,重情重义忠孝两全,是条汗子,就算脑子不够聪明,却睱不掩瑜。”
  十一娘笑道:“我也听她说过这话,否则也不会这么打算。”
  “曲母虽知道小艾是孤女,又是奴籍,婢子看来,却也是当真喜欢丫头那性情,小艾自己不会女红,却没少央着婢子裁制袍服孝敬曲母,这些年来没提结亲那话,只怕也是因为明知小艾得王妃看重,担心高攀不上。”碧奴也笑:“良贱之别固然存在,莫说高门望族,便连普通百姓,虽则也有挑剔奴籍出身者,但曲母倒没那些陈见,实在要说来,就连高门望族也并非没有例外,譬如……王妃莫怪婢子不敬,好比姜姬,不也是深得郎主及娘子爱重,何曾因良贱之别而受郎主轻贱。”
  姜姬便是十一娘的生母,虽为萧氏婢女,论来根本没有资格被柳均宜纳为妾室,但萧氏不仅替她脱籍,争取到文书为凭,就算对待十一娘,又何尝轻鄙为婢生女?
  但十一娘的担心也不是杞人忧天。
  莹阳真人曾经有个婢女,便是沉钩一母同胞的姐姐,当年与上清观一佃户之子两情相悦,莹阳真人为她脱籍,乐意成全,奈何男子父母宁死不应这桩婚事,导致这对有情人竟然双双投河殉情,沉钩便是因为姐姐的遭遇,彻底断绝了婚嫁的心思。
  事实上沉钩阿姐的遭遇并不罕见,姜姬的饶幸却是万中之一,对于大周而言,良贱不婚才是铁律,纵然是贫寒良户,也大多看不上豪门奴仆,别管豪门奴真要仗势欺人起来,贫寒良家也是有苦无处诉,但关系子女姻缘,有的是宁死不屈的父母,十一娘从来没有横行霸道的恶习,当然不愿逼迫曲母,更不说就算曲母因畏惧晋王府之势而屈从,艾绿将来也难得美满。
  曲丰儿是孝子,愿不愿违逆母命还是两说,十一娘想的是万一有朝一日,她没办法再庇护艾绿,那么艾绿将何去何从——丫头一身武艺,就算不会被人欺负,难道还能一刀把曲母杀了?到头来,也只能孤身远走,那又何必强求姻缘呢。
  所以她必须强调:“曲母感念小艾是一回事,并不能说明就愿意接纳小艾为儿媳,这事不能靠猜测,还需挑穿说明,并千万不能让曲母感觉咱们是在威逼利诱,所以这事我出面不妥,只能托你去探探口风。”
  堂堂晋王妃出面,曲母哪敢直言拒绝,委委屈屈认同了,也是强扭之瓜。
  碧奴却十分感念王妃能为艾绿着想到这个地步,但她一边答应着,一边还有别的想法:“婢子看来,小艾未必舍得嫁人,首要期望,仍是服侍王妃左右,王妃入宫……就算婢子愚笨,再不能辅助反而成为拖累,好歹小艾还有身手,莫不待真正安定下来……”
  事实上便连碧奴自己,也没放弃追随王妃入宫的心愿。
  “小艾那性情,不适合入宫。”十一娘却固执己见:“殿下今后不再是晋王,大明宫并不等同于晋王府。”
  “只要还有王妃庇护,宫里宫外又有多少不同?”
  十一娘手指摩梭着酒盏,看向亭檐下摇晃的灯火,仍旧是微微笑着,只在语气里隐藏着几分萧瑟:“大明宫,最不缺就是自大之人亡魂,在那里,最不容便是狂妄二字,多少帝王都不能随心所欲,又何况旁余?譬如韦太后,一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头来还不是自食其咎……那个地方,看似最为富丽堂皇超越礼法之外,却也是最为冷酷无情法度森严所在,瞬息万变尊卑颠覆皆在此间,所以在宫城之内,权柄才会更加让人欲罢不能,阿碧,在大明宫里我没法庇护你们,我为自保,终有一日也将变为铁石心肠,所以别看只是一宫之隔,在宫外我尚能兼顾情义,在宫内就只能侧重利益了,我不想咱们变成那种关系,所以你们也不要再坚持。”
  但十一娘知道即便她这么说了,碧奴也无法体会,她要是没在大明宫里死过一回,也不能有这样的认识,她不怕死,但她一定不能死得太早,她害怕的是在这个“太早”之前,就要被逼得放弃一些对她有情有义的亲朋,让碧奴与艾绿脱身事外,实际是在减轻她自己的负担,尽可能的,能让无辜之人少受连累。
  碧奴默默听着,暗暗叹息。
  她想起王妃九岁稚龄,便涉足如此险恶的地方,那时心里也不知有多彷徨无助,她根本无法想像王妃当初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事隔多年,提起宫城之内竟会如此慎虑,可王妃从来都不曾露于形面,从来都是那么沉着冷静,让她们一直坚信,无论面临多大劫难,王妃都能处变不惊,忽视了这一路赴汤蹈火险象环生,很多时候她们都不能真正替王妃分担,也就只剩忠心二字而已。
  王妃可以不让她们拘束于深宫,但王妃自己,却不能有其余的选择,这么多年楚心积虑换来的,不过是一轮倾轧结束,又再陷入另一轮倾轧而已。
  碧奴这样想着都替王妃辛酸,莫名只觉眼中涩涨得厉害,想要放声痛哭一场。
  可她是不能的。
  不能让王妃更辛酸更悲观,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珍惜这所剩不多的时光,陪侍左右。
  碧奴侧转了身,执着长勺,将烫热的阿婆清再盛满酒盏,她绞尽脑汁去想一些更加轻松的话题,希望让王妃能暂时忘却烦恼,安心享受此刻的欢愉与平静。
  忽而听闻“咕噜”一阵细响,像是什么落在了近旁,睁着眼睛看过去却又不见异物。
  不仅碧奴,十一娘同时也听见了响动,刚觉诧异,又听“咕噜”几下,这回终于看清是粒圆润润的小石子,在亭子里的榉木板上滚动过来。
  主仆两不约而同往亭外张望,只见西边那排围墙,突地出现侧坐的人影!
  碧奴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人影似乎也正是回应她这惊呼,竟从墙头跃下,虽看不清眉眼,只身量姿态一看就是男子!
  碧奴毫不犹豫就往王妃身前挡,下意识又要高呼,却听王妃笑道:“不用大惊小怪,能悄无声息出现在深宅内院里,又熟门熟路摸到流照亭来,除了晋王殿下,谁有那大本事?”
  碧奴定睛一看,正好走在树梢上一盏风灯下,被昏黄的光影照出眉眼,负手阔步而来,一抹笑意斜挑的男子,可不正是如今被京都百姓津津乐道,尊奉为救世主的晋王殿下?
  一颗悬在嗓眼的心,顿时稳稳落在胸腔里,婢女显然很知道殿下的喜好了,她也不上前礼见,只笑称要去准备干净的酒盏碗箸,麻利地将这座小亭,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夫妻两。
  十一娘却觉自己心跳得慌促,压根不像表面上那般镇定自若,她下意识判断自己并未真正调整好情绪,所以才会紧张,从前应付那个对她格外信任的晋王,都不得不小心谨慎,如今面前之人显然已经对她产生戒备,便更不应该泄露她的不安与焦灼,她没有把握在将来可能到来的对决中获胜,那么便应该表现得温顺驯服,万万不能触动将为君王者,那根疑忌的弓弦。
  她更加担心的是早前与碧奴提及大明宫内那一番话,已经被晋王听进了耳朵里,她以为自己在飞速盘算着对策,事实上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就像一具微笑着的石雕,僵硬当场。
  贺烨已经跳进了亭子里,伸手在王妃眼前晃了几晃,他弯着腰,几案上明亮的琉璃灯照得笑容更加显然,自然而然地调侃道:“王妃乍一见我,这是欢喜得傻了?”
第1168章 卿卿可曾苦相思
  不过多久,十一娘见已然有仆妇送来了干净餐具,甚至还添了几碟佐酒的炙肉,这像是早有准备,显明贺烨并非悄然潜入,想想也是,他就算有这身手,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如今暂住在浮翠坞,更不可能准确定位在流照亭,应当是随十四郎入府,至少先拜会了岳丈,哪有当女婿的偷入岳家后宅飞檐走壁的礼数?
  十一娘又一细看,见他并不是风尘扑扑,虽穿着那件石青锦衣此时也看不出洁净与否,身上却有淡淡薄草气息,是他惯用的薰香,当是经过了沐浴更衣才来拜访,大约是到了浮翠坞,打问得她人在何处,交待仆妇莫要惊动。
  晋王殿下还不至于有意偷听她与碧奴闲谈,无非是那“顽劣”的性情尚存,想着唬人取笑罢了。
  这是否说明贺烨对她的言听计从功成身退尚且满意?
  但十一娘并不觉得如释重负,因为这同时也证明贺烨嘱令她避讳露面的用意,绝不单纯是为她的安危着想。
  大业未成,他已在考虑限制她手中权柄了,身为妇人,原本也当不涉朝政,然而如今裴郑冤情未雪,十一娘还不能真正功成身退,对于权位,她必须保留企图。
  她心情沉重,脸上却纹丝不露,轻声笑问:“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长安?是否安置在晋王府?趁夜过来,可曾拜会过阿父与大母?”
  贺烨尝了一尝炙肉,味道太咸,当然不合他胃口,不过这时腹中空空,倒也不挑剔这些琐细,风卷残云又不失仪态的草草填饱了肚子,举起酒盏来一口饮尽,这才回应道:“我傍晚才入城,确是先回了王府,诏见了绚之、澄台,听说王妃在崇仁坊,便随澄台一同过来了,太夫人已经安置,我没让惊动,只能待明日再问她老人家安康,岳丈十分体谅我心中焦灼,不过客套了几句,便遣管事带我来了浮翠坞。”
  他打量一番四周景致,又笑:“没想到这回却是故地重游,当年我便是从那面墙上翻过来,耳闻目睹一场闹剧,一时兴起,悄悄从旁边过去,再次上了那面围墙,原想着装神弄鬼吓唬王妃,王妃却处变不惊,沉着冷静一如当年。”
  又伸手比划了一下,煞有兴致地话旧:“伊伊当时这么点个头,竟就被人陷害,小王在旁看得心急,有意英雄救美,哪知险些没有用武之地,你当时那番辩辞,就算是太夫人面授机宜,却凛然无惧柳直那老匹夫端着长辈架子吹胡子瞪眼,胆量相当了得。”
  殿下尚还记得当年,之所以管这桩闲事,一来是不愤柳直竟然利用他的妻妾之位,诱导自家孙女祸害旁人,二来他不得不“误伤”萧小九掩人耳目,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眼看小九的红颜知己被人陷害,这才出面打抱不平。
  不过这样的实情此时晋王殿下当然不会再坦然相告,他想起自己曾经还一门心思地教唆萧小九带着王妃私奔,就恨不能打自己两记老拳,如此荒唐滑稽的旧事自然应该一笔勾销。
  “我那时也怕得慌,不过担心坏了大母筹谋,故作镇定罢了。”十一娘并不热衷与贺烨重温这些旧事,下意识便想岔开话题,几乎就要询问甘州战况,话到嘴边,又惊觉贺烨未必还乐意她关注军务,只好继续话旧:“叔祖父也就罢了,再怎么厉害,有大母坐镇,我并不怕他威胁,倒是殿下出其不意逼问那婢女金盏,一出手便断她一指,惊得我呆怔在场,看上去倒像处变不惊,实则做了好几晚噩梦。”
  贺烨细细回想,不得不承认那时候自己的确是暴戾了些,竟有些过意不去的摸着头,嘿笑道:“我那时自身难保,生怕韦太后趁阿兄不在害我性命,不得已才冒险避来崇仁坊,眼见奴婢害主,想到紫宸殿里那些侍奉我之宫婢,也是如此歹毒心肠,一时义愤填膺,下手过于阴狠了,这时想来,这些奴婢虽说有罪,然而被人所逼,也有不得已之处。”
  十一娘又怕贺烨误解,以为她是怨他阴毒,解释道:“我并不认为金盏无辜,她虽有不得已之处,但既然为了自保谋害主人,理当承受后果,再者若非殿下逼供,她也不会招认害主之罪,这就好比我在晋阳时,曾经捕获那志能便,论来也是各为其主,难道因为所谓不得已,便该宽谅他之罪行不成?”
  “金盏的确并非无辜,我只是懊恼为此惊着了王妃,我那时心性多怀偏激,并不懂得制怒。”贺烨心中大感慰贴,王妃为他辩解,这感觉相当美妙。
  十一娘却想,贺烨当年也才是个十岁的孩童,却已意识到身处险象环生,不得不用暴戾顽劣作为掩饰,才能避免韦太后对他痛下杀手,虽说身边有忠仆江迂,上头有兄长贺衍,万一露出破绽,这两人却都难以护他周全,幼学之年,又贵为德宗嫡子,处境却如此艰辛,换作一个心志稍不坚定者,要么懦弱怯微,要么阴歹无情,但他却能在绝境中挣扎出来,至少面对大是大非,直至如今还不曾失去分寸,这一点已是十分难得了。
  晋王确为英迈之主,如果不计她必为之事,就算这个男人已然对她有所忌备,公正而言,的确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值得她钦赏臣服,她不该愤愤不平,更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因为就算将来她安于后宫不涉朝堂,只要贺烨赞同重审裴郑逆案,还她父母二族清白,对她而言其实已经别无所求。
  毕竟她选择成为他的王妃,助他成就志向,不是为了权柄在握,更没想过时时处处受他维护,是她自愿选择了这条道路,纵然将陷于深宫这潭泥淖,挣扎求生,亦当无怨无悔。
  图谋君位,以帝业为志,本就不应儿女情长,当以天下社稷为重,无论何人,相对江山,都是帝王心中的次要,那么前有韦太后乱政,导致战乱四起国将不国,立志拨乱反正的晋王慎防后宫干政再伏祸乱,确乃无可厚非。
  突然想通这点,十一娘自认为已经调整好情绪,月色灯影下,她看向贺烨的目光方才带着几分由衷的温情,她想她也许应当暂时放下剑拔弩张,因为这时的时势还并不能称为大功告成,莫说阿史那奇桑还有可能东山再起,韦太后与贺洱这两个阻碍尚且隔挡在帝位之前,她应当与贺烨齐心协力,猜忌也好防备也罢,他既隐而不发,她便佯作不察,她要先尽臣子之忠,才有资格要求他报以君主之义。
  于是王妃莞尔举盏:“这一杯酒,恭祝殿下达偿所愿,平定辽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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