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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望族权后-第6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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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她的初恋,其实就是阮岭。
第1196章 浪中小馆
  璇玑自从踏入澄馆,心情便开始起伏,她分明因为今日这场赴请,一连两日都在平定情绪,以为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此时此刻方知一切都是徒劳。
  事隔多年,院门上方的牌匾虽仍书“澄馆”二字,就连与之相配的两句楹联仍无一字改异,但璇玑当然认得出已非祖父手迹了,她想这个地方,一度被谢饶平占据,那些牌匾手书当然都被摘除,并毁之一尽,如今这座宅邸虽说又再易主,薛绚之再是怎么还原,到底难以挽回旧景故境,更不提早便物是人非。
  一步步看过,澄馆确然远异记忆里的情景。
  拆毁的楼阁,没有修复,扩建的湖面,四围已经不再环绕青柳。
  烟波浩渺之上,漫长的廊桥连着那处“浪中小馆”,依稀还是过去的形貌,只更显孤寂。
  如此宽阔的湖面,和“小馆”已经不显协调了,璇玑相信这一定不是谢饶平特意保留,是如今固执的新主人,迫不及待恢复了这处景致。
  在仆妇沉默的引领下,璇玑一步步踏上廊桥,后来当仆妇站住步伐,她看见半卷苇帘里,朴雅的陈设果然与记忆中毫无差别,可又有什么用呢?此处再也不会有故人的欢声笑语,那个明朗的女子尸骨已寒,这里只有一个满怀哀痛的男子,执着又悲伤的缅怀追思,正如屏架台案或许还是当时形制,不过似是而非的仿照而已,任是如何自欺欺人,也骗不了时过境迁,他们无法回到过去,早就已经面貌全非。
  但她站在这里,为何悲喜交集,几乎想要不能自已放声痛哭。
  纵然很多年过去了,关于那场劫难仍然记忆如新,身陷囹圄等待死期时,璇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家,直到这一刻,她仍然觉得如在梦中,并非真实。
  她看见男子站在面前,当然不是年华青稚时温润如玉的模样,瘦骨嶙峋让人心惊,但神情平静温和,又俨然还似当年品格,他以揖礼相见,称她为“六妹妹”。
  两人隔案跽座时,适逢水正三沸,陆离分出两碗茶汤,将其中一盏稍稍一推,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茶是新茶,水是好水。
  清涩却不失香醇的滋味,缠绕唇齿之间,璇玑又觉得眼中酸涩,如潮汐疾剧冲击。
  她转头去看敞开的门扇外,夏季平静的湖水。
  “六妹妹”的称谓,确然省却了不少大无必要的委婉与解释,璇玑当然明白陆离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过去可从未敢想,有朝一日竟能品饮薛六郎亲手烹茶,六郎与五姐、八妹,均能称为青梅竹马,于我而言,却乃高不可攀,便是远远看上几眼,都生怕被人察觉,遭到狂妄自大之斥。”
  璇玑似嘲似怨,唇角的笑容里更像是带着刻薄与鄙恨,陆离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时对方需要的也许不是交谈,只是倾诉,用这样的方式缅怀追思。
  过去的一切,那些记忆中仍然鲜明的人与事,于陆离而言固然是无法磨灭的怀念,于璇玑而言,是更加不可能放下和遗忘的,刻骨铭心的情怀。
  “我那时,多么妒恨五姐与八妹,我们明明为同父手足,都是望族女儿,但她们却能活得如此恣意,只有我永远不能随心所欲,言谈举止稍有轻疏,都可能被打上浮浪无耻这一烙印,那时我多想远离她们,远离这个家,我在这里,仿佛永远都是卑微之人,我看着你们谈笑风声,我便在想,他们必定是在嘲笑我,有时甚至想,他们也许根本便不会注意我,我连被他们说三道四都没有资格。”
  “虽然我从不曾真正被兄姐指责,十一弟与八妹对我也从来礼敬,但我无比固执,坚信他们怨恨着我,轻鄙着我,我与他们不一样,因为他们是嫡出,我只是婢生女。可我不知为何,偏偏在意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我知道薛六郎钟情者是五姐,那时连我庶母,也感慨过你们两个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我那时便想,因为五姐是嫡女,所以理所当然应该拥有这一切,世上有多少女子能够摆脱盲婚哑嫁?偏她就能与将来夫婿两小无猜,日后当然是琴瑟和谐,白首携老,我那时又想,将来我之夫婿出身才华固然不如薛六郎,但我也一定要与他相敬如宾,一生一世一双人,仿佛这样,我就能够扬眉吐气了。”
  “后来我又察觉,八妹看向薛六郎之目光也越来越热烈,当时我心怀恶意,我暗暗诅咒,我希望五姐与八妹因为你,闹得大动干戈反目成仇,我当真是满怀恶意期望着这一件事发生。”
  “仿佛上苍真听到了我之心声,德宗帝赐婚,五姐将嫁太子……那时候我竟觉得五姐也是可怜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开始同情她,但仍然心怀恶意,我想看到五姐大哭大闹,看着她痛不欲生,看着她违逆父祖,受到亲长指责,但她没有。”
  “她无比平静接受了命运,心甘情愿嫁给太子,那场婚礼虽是盛典,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很难过,不是因为羡妒,我清楚知道了,原来嫡女也有嫡女之不得已,原来谁也不能随心所欲。”
  “再后来,就是那场劫难,身陷囹圄之时,我再度见到了五姐,贵为皇后,却因为不能挽救家人,她比我们这些将死之人还要痛不欲生,那时我悔不当初,我痛恨自己为何要心怀诅咒,我想是否因为我之恶意,才为家门招来祸患,我是罪人,但我那时,已经不敢将悔恨坦诚了,所以我并不惧怕死亡,并视死亡为如释重负。”
  “但我没有死!偏偏我没有死,却陷入更加绝望之境地,在岭南,我听说了五姐死讯,那时我已经准备好白绫了断残生,但我还是活了下来!我不甘心,更难释悔恨,我想我一定得做些什么,否则九泉之下无颜以对我之家人,我就是这么挣扎着,犹豫着,满怀仇恨与悔愧活了下来,那时之我,根本没想到还会收获幸福。”
  说到这里,璇玑直视陆离:“我当时以为除我之外,饶幸得生者至少还有八妹,我相信薛六郎,已经成为我八妹夫之薛六郎,不会像何绍祖一般狼心狗肺,以结发妻子性命,换自己苟全,很多年后我才听说八妹死于难产,甚至还是一尸两命!我虽不信那些流言物议,但今天,我必须要问六郎,八妹究竟是因何而死?”
  她没有错失陆离眼中深深的悔愧,但这一刻璇玑的心房仿佛被泰山重压着,她甚至害怕听到那残忍的回答。
  “八娘,的确是亡于难产。”陆离很快平静下来,回应璇玑的逼视:“我愧对她,但无论是我,还是薛家,并未加害八娘。”
  璇玑真正如释重负了。
  “六郎如果逼害八妹,无论你现今怎么赎罪,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但我相信你今日之言,因为在浪中小馆,或许五姐魂灵就在我们身边,我相信你不会说谎。”
  “有一人,今日我想正式让他拜见六妹妹。”陆离却说。
  而廊桥那端,湖水北岸,薛昭已经等候多时。
  璇玑从来坚信薛六郎“宠妾灭妻”之说只是掩人耳目,但她当然不曾猜中薛昭的出身,而今日此刻,当这个已经及冠的青年跪在她面前,口称“姑母”时,她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子,逐渐与记忆深处某张面貌叠合,她才依稀想到一个可能,她的胸腔又像是被重拳击中一般,闷痛、惊喜、不敢置信等等情绪驳杂纠葛,以至于她双手颤抖,想要扶起薛昭却偏偏僵硬在半空。
  当得到陆离的肯定——
  “昭儿,确乃裴四兄遗孤”
  璇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她并没与侄儿抱头痛哭,她转过身,用手掌挡住了脸面,她无声的悲泣,却满怀庆幸,多么好,原来长兄还有骨肉幸存,原来她还有侄子,一切真的还有希望,她的父族,她那些含恨而死的血缘至亲,再也回不来的家人,至少在此人世,还留下了希望,裴姓没有绝后,不仅仅只她这个一无是处之人,有昭儿在,如此风华正茂,如此健康上进,多么好,她无比感激上苍,感激京兆薛,是他们的忍辱负重,才让昭儿得以保存,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就算让她现在去死,也能安然的闭上眼睛。
  起伏激荡的情绪良久才得平息,当浪中小馆里又再只有陆离与璇玑隔案对座时……
  “六妹,为裴郑二族昭雪,这场战斗早已揭幕,虽然历经漫长,饶幸还算顺利,今日我请你旧地重游,一来是为让你与昭儿相认,更加重要则是,我想让你释怀,今后,你不要再做任何事,你只要记得,薛某,还有贺十四郎,不会纵容陷害裴郑二族之凶徒逍遥法外,也决不会坐视两族蒙污于青史!”
  陆离看向平静的水面,承载着夏季炙热的阳光,他的口吻越发坚定:“我们早已开始,便不会结束,但五妹不会希望你与昭儿再涉险难,所以从今之后,你不要再担负这些,五妹希望你能够美满安宁,你们只需等待,这一处宅邸,终有一日会以裴姓命名,京兆裴氏,留载青史仍是忠耿之族。”
  “我真能,只享安宁?”璇玑也看向那面湖水:“五姐会恨我吧,我这么个心怀恶意者,日后泉下相见,让我有何面目向她……还有祖父祖母,这么多家人……”
  “这些并非你之过责。”陆离微笑:“五妹必定乐见你得以美满,所以六妹要好好生活,她看得见,我确保,亦望六妹坚信。”
第1197章 美人之急
  十一娘不知道裴氏旧宅发生这桩事故,她此时正忧心于另一桩事。
  此日傍晚,贺烨依然驾临蓬莱殿,十一娘不知他是否知晓今日碧奴、艾绿曾经入宫一事,但也没想着刻意隐瞒,反而心存试探之意:“今日难得空闲,我便诏使阿碧、小艾入宫,听小艾提起一句,才知陛下似乎有意针对吐蕃用兵?”
  贺烨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把政务带来后宫,听这话倒也没有迟疑,很干脆地解释道:“那时在晋阳,咱们虽然策定计划,欲与吐蕃休战谈和,瓦解其与突厥之间联盟,但吐蕃自明宗帝时,便蓄意发展农耕充足国力,野心积累,这回与突厥联盟侵我中华,虽说国内也有贵族重臣持保留意见,然扩势之图亦并非偶发,潼关一役,五部盟军虽遭重创,怕那吐蕃赞普也没有那么容易挫毁气焰,这时我方若急于议和,岂非示弱?反而不利于大计,故修好之前,必须加以威慑,韦太后执政时,割据不少属地归吐蕃霸占,至少大周兵锋,要将失地夺回,让吐蕃切实体会到威胁迫在眉睫,他们主动示弱,谈判才能更利于我国。”
  十一娘原本也不是对贺烨这一决断心存疑虑,她担心的只是贺烨忌惮她再参与政务,如果真如所料,就算今日与碧奴、艾绿的言谈没有泄露,但她防范如此周密,已经足够让贺烨动疑,所以她才干脆坦白,试探贺烨的态度。
  又纵然贺烨并未表现不满或者猜疑,但十一娘仍然无法放心,更进一步坦白:“我不愿让碧奴入宫,也是想着宫规森严,她并未切身体会,勉强适应大有压力,但主仆一场,二十载情份,莫说是她,我也难以割舍,故今日允她日后直通蓬莱殿特权,又将潜邸时部分产业,仍然交由她执管,连陛下在平康坊那处别苑,也一并赏赐给她。”
  贺烨挑眉:“伊伊怕还不仅仅如此罢,我原本还觉诧异,你为何突然想起了阮岭这小子,诏他入见,吓得岭儿胆颤心惊一张怨妇脸,恨不得求我开恩替他拒绝皇后诏见,我当然不会偏心他,反而喝斥了一顿,却也暗暗好奇伊伊怎么又想起他来,原来是碧奴今日入了宫,阮岭那小子,一直对碧奴死缠烂打,今日可是碧奴又告了他一状?”
  说到这一件事十一娘当真恼火,冷哼道:“阿碧恨不能与他楚河汉界,平白无故犯得着告他黑状?我是听阿碧提起,玉昙病情凶险,虽说已告托阿姑烦动师公,未必没有好转希望,我该玉昙一声舅母,理当安抚,只劳师动众恐怕更是会增加玉昙负担,这才让阮岭过来,告诫一二,交予几味保养药材,他胆颤心惊,那是因为他理亏,做贼心虚。”
  这下就连皇帝陛下也忍不住理亏的摸了摸鼻梁,陪笑道:“岭儿虽说荒唐,对李氏病情,那是万万不敢疏怠,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我面前唉声叹气,日日顶着副青眼圈,担忧莫过于李氏疾患,任他如何风流,这时也不敢心猿意马让李氏忧烦,这点我敢替他担保……又就算他那些妾室不消停,只要胆敢挑衅主母,不管阮岭如何,朕就能越俎代庖替李氏出气,李氏再怎么说,也是朕之甥媳,没得被妾室欺压道理。”
  十一娘不由一阵心烦:“不说他了,我只希望玉昙能撑过这场病痛,否则她纪轻轻,若真有个好歹,莫说她父母家人如何,我都揪着心。”
  一想起李氏如今病重,却仍对年幼的子女放心不下,竟然向碧奴托孤,十一娘原本对阮岭的不满就激涨十分,也多亏阮岭后来纳的两个妾室不是恶毒之辈,又没有宠妾灭妻的恶行,否则不管贺烨如何宠纵这位外甥,十一娘都咽不下心头恶气,务必要狠狠教训一番阮岭。
  她是真想出宫,亲自探望李氏,但因为现在已然是皇后,反而会受限制。
  皇后之尊,更为李氏亲长,这一去探望,恐怕世人皆知李氏不久人世,这当然对于病中之人不算安抚,反而有诅咒的意思了。
  “皇后也不用过于担心,就算李氏真有个好歹,我也敢担保阮岭不敢亏待李氏所出嫡嗣,大不了咱们将那两个孩子接进宫来,让他们与迟儿做伴,大周太子伴读,将来谁敢欺辱!”
  十一娘:……
  算了,她怎能奢望帝王懂得女儿心?
  等等,皇帝陛下刚才说什么?!
  “太子?”
  “是啊,太子。”贺烨微微笑道:“迟儿是我嫡长子,理当居太子之位,皇后也该准备准备,与太后之间虚以委蛇应当结束了,太后既迫不及待屡屡主张让迟儿回宫,我这皇父若是推辞,岂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猜疑我不喜迟儿?然迟儿立为太子,太后务必明白咱们两个是有意愚弄于她,这出戏既然唱不下去了,就此落幕也罢,免得太后不死居心,仍然企图亲近迟儿。”
  自从皇后入主蓬莱殿,一连数十日,贺烨别说光顾其余殿苑,甚至不曾夜宿紫宸殿一晚,而韦太后虽说不可能如从前一般消息灵通,长安殿到底未曾被禁闭,像帝王行踪这类对后宫而言不算机密也万无可能完全封锁的事,当然瞒不过太后的耳目,贺烨虽说仍与这位虚以委蛇,却并不耐烦因为此事掩示他与皇后的亲近恩爱,又纵管韦太后一时之间也许还会相信此乃天子争取皇后死心踏地的手段,及到贺烨启动立储,她当然就会恍然大悟。
  而后宫人事的调动已经告一段落,十一娘已然顺利接掌大小事务,眼下实可谓毫无必要在意长安殿的态度了,一切暗中试探,终将转变为正面交锋,事实上要将韦太后所有亲信党徒一网打尽,正面交锋才能逼得她毫无保留。
  “皇后若是不耐烦与太后多废唇舌,由我出面与之撕掰也罢。”贺烨摩拳擦掌,颇有立即挽袖子上阵的干劲。
  但十一娘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当面刺激太后的机会,虽说还没到彻底了断恩怨的时候,两月以来她也颇为受够了长安殿那位的虚情假意,又怎会怯场?
  “太后毕竟是太后,占着嫡母名份,就算揭开这一层矫饰,难道我今后便不用再往长安殿问省不成?她要质问我忘恩负义,我是怎么也回避不开,再者我本无忧惧,也没打算回避,便不劳陛下掠阵了。”
  十一娘的策略颇为简单粗暴,她只要将高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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