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7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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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江迂而言,虽说对雷仰棣饱含同情,但更加偏重的仍是帝后之间的感情,紧跟又道:“圣上不会真听信那任氏一番说辞吧?”
“我有那么愚蠢?!”贺烨大怒,伸腿踢了一下桌案,连着一双眉头都竖了起来:“便是太后,必定也不认为派遣这么一个蠢人淫货,凭着搔首弄姿丑态百出,便能取信我。”
江迂先是松一口气,紧跟着又再惊疑:“可那任氏,口口声声维护陆才人,倘若圣上确定她乃太后指使,岂不反证,陆才人不能信任。”
贺烨冷笑道:“太后明知我不会上当,被任氏愚弄,为何还要授意任氏为陆小娘子开脱?”
江迂一听天子竟然将嘉程的称谓改为“小娘子”,又才把那口气彻底放松,却仍有不解:“太后又究竟是何用意呢?”
“无非是为助陆小娘子一臂之力罢了。”
江迂:???
脑子里像是被打了千百个结,怎么解也解不开:“圣上之言,实在让老奴困惑,太后若真想臂助陆才人,便该中伤才是,这样一来圣上察明太后居心,必定会善待陆才人,可太后明知圣上能够洞穿任氏狡言,为何还让任氏出言维护呢?”
贺烨起身,极想屈起手指狠狠往江迂脑门上重重两敲,可到底顾念江迂年纪有一大把,仿佛他也应该尊老爱幼,这才没有体罚,一边往亭台外走,一边点醒:“我若被任氏迷惑,听任氏之言,当会善待陆氏。”
贺烨这回为了省事,又再改了称谓,不过当然没有不满嘉程的情绪。
江迂不愁有负皇后嘱托,大不必于紧张,也便仔细聆听皇帝如何理顺这团乱麻。
“可太后确断我不信任氏,按理,我会怀疑陆氏攀附太后,非但不会善待,甚至降罪。”
江迂颔首:“确然,故而圣上不应处责陆才人。”
贺烨冷笑:“是啊 ,你能想到,太后会想不到?所以最终,我善待陆小娘子,才是太后目的。”
江迂刚觉清醒,立马又愁眉苦脸:“所以,圣上洞破太后奸计,仍然认为陆才人是被太后指使?”
“陆嘉程无辜,否则皇后也不至于单单提携。”贺烨冷笑更重。
江迂却越发紧张了,还想多嘴,却被贺烨冷冷一个眼锋冻僵当场。
贺烨没有再继续点醒江迂。
陆氏明白太后目的,他也明白太后目的,十一娘,当然也心知肚明。
可为什么十一娘还要佯作中计,帮着太后促成他宠幸旁人?
昨晚他忍声吞气,压抑怒火,温言询问十一娘是否另有安排,才会退让,才会容忍太后阴谋得逞。
可十一娘是怎么说的?
圣上为一国之君,本该雨露均施。
这是什么鬼话,这分明就是一句脱辞。
太后用意,无非是欲离间他与十一娘之间的夫妻之情,雕虫小技而已,贺烨实在觉得无关要紧,可为什么,好像太后竟当真得逞了。
他曾经开诚布公,而且不仅一次,可十一娘为何不信任他,一本正经地直视,斩钉截铁地强调——
你是一国之君,所以理应宠幸旁人。
仿佛他的誓言,她从来只当作笑谈而已。
还是说,他的专心,于她而言,根本就不用在意。
贺烨不由想起,许多年前,长安潜邸的摘星楼上,十一娘正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进他的眼里。
她那时怎么说?
——我视九兄,兄长而已,并无儿女私情。
我之将来,为晋王妃。
所以就算过了十载,就算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就算有了迟儿。
他在她眼里,依然只是父母之命、政治联姻?
第1308章 后着
眼看着任瑶光眉飞色舞的归来,得意洋洋的辞退。
韦太后想的是:此妇的确愚蠢。
她的计划原本与现今有所差异,但棋子萧南乔出乎意料并无**赢获圣宠,太后只好放弃,但有没那一步,其实都无损大局,可任瑶光撸起袖子请命上阵,韦太后也只能满足她的心愿。
可是与棋子本人期望的结果大有差异,韦太后对任瑶光的定位,仅只陆嘉程的垫脚石而已。
确如贺烨判断,韦太后其实心知肚明,任瑶光根本不可能获信,更别说获幸。
韦太后用任瑶光“告密”,的确是要让贺烨更加笃定嘉程无害,不过连韦太后也没想到,贺烨能在迂回复杂的部署里,抽出那根丝线,洞察一切核心。
但太后的计划,其实仍然命中了要穴,所以些微意外,她完全不用在意。
阴谋的轴轮仍然不断滚动,可韦太后当然也不仅仅只有十一娘这么一个仇人。
看似无关要紧的一件事,女史卢媛终于攀附萧南乔。
这两人,却都是十一娘关注的重点,所以她们一旦交集,立时引起十一娘警觉。
负责盯着南乔的是柔洁,负责卢媛的是妩洁,两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侍从,极善耳目之事,但也当然不是由这两人亲自盯梢,蓬莱殿的宫女,可都是万众瞩目,风头太劲,就别想亲自出马伏为耳目了。
可这并不妨碍十一娘对南乔、卢媛的行动了如指掌。
她最近得到的消息是,卢女史已经与萧才人友如莫逆,故而就连太后,竟然也不在意卢媛的出身,更不在意卢媛遭受的创痛——太后看来,卢媛是被吐蕃兵奸污,与她何干?
似乎有些相信了,卢媛是因身受污辱,故而**更加篷勃的“事实”。
妩洁禀道:“卢女史结交甚广 ,可众多才人,因女史遭遇祸事,对其甚多嘲笑,唯有萧才人非但不以为然,甚至曾为卢女史,申斥恶言相加者。”
柔洁却禀:“并非萧才人主动结交卢女史,实乃卢女史施以重贿,萧才人方向太后引荐卢女史。”
十一娘本已测断卢媛是为报仇才入深宫,又疑心南乔违逆家族授意,或许也有蹊跷,总之对之两人,她原本便不放心,如今得报这两人竟然搅在了一起去,越发忐忑不安了。
不过自从贺烨即位,十一娘入主后宫,对于长安殿,她还是废尽心思安插了一大眼线,之所以能称为“大”,说明至少是太后左右服侍之人。
故而交待:“通知长安殿,严加盯梢,尤其是卢媛,若欲冲动行事,务必阻止。”
十一娘的预感不错,没过多久,她便听闻禀报。
“卢女史意图刺杀太后!”
“刺杀?”十一娘大讶:“她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更不可能身藏凶器潜入后宫,她打算怎么刺杀太后?”
十一娘可是知道的,就算到了如今地步,太后身边宦官宫女,还有几个身手不凡的人,虽无能抵挡千军万马,但收拾卢媛这么个弱质女流,可不在话下!
“殿下虽知太后身边仍有防范,奈何卢女史只凭一腔仇恨,根本便不知晓这些厉害,竟只是……以为靠着私藏一根绣花针,便能刺杀得手。”
十一娘:……
揉着额头问道:“卢媛身在何处?”
她当然不认为卢媛会被逮个人赃俱获,否则自己一番安排岂不落空?卢媛应当不及动手,便已被她的耳目阻止了,但,当然不至于惊动太后。
哪想到梨洁却是满面惭愧:“奴婢失职,且又出现意外……”
十一娘顿时紧张得绷直了脊梁,如果卢媛罪行暴露,谋刺太后,别说是她,就连贺烨都难保卢媛性命。
却听梨洁又道:“险些没能阻止,但多亏萧才人,竟然阻止卢女史。”
“南乔?”十一娘大觉惊异。
“是,当时太后正在小憩,萧才人也昏昏欲睡,卢女史便想趁机动手,刚执银针,便被萧才人制止,没有惊动旁人,萧才人显然是对卢女史早生防范,而且并无意揭穿卢女史罪行。”
“你能肯定?”十一娘问梨洁。
“奴婢亦能肯定。”柔洁却插嘴,紧跟着道:“据奴婢打探,萧才人事后训斥卢女史,言道太后左右,又岂止明显处那几人?倘若卢女史真要行刺,莫说不能得逞,只怕会命丧当场!故奴婢推断,萧才人对于卢女史早防范之心,侍奉太后时,佯睡察得卢女史意欲谋刺,立即阻止,可萧才人若真忠于太后,为何包庇卢女史?”
十一娘蹙眉道:“其余人可被警触?”
“无。”这回柔洁与梨洁却是异口同声。
但十一娘仍然没有放心,追问细节,两人竟又产生迟疑,并不能确断太后身边暗卫,有没有被惊动,梨洁便道:“长安殿直到此时,仍无异动,这一件事显然有惊无险。”
“你太小看太后了。”十一娘叹道:“南乔阻止卢媛,显然已知太后寝内还有暗卫,可太后绝对不会信任南乔,南乔又是从何得知?太后有意透露,南乔与卢媛一举一动,皆在其监控之下。”
“那么殿下,是否应当告诫萧才人及卢女史?”二婢亦觉事关重大,再也不敢自信。
十一娘深思一阵,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方确定南乔果然对太后心存不利,然若是得家族授意,外祖父怎会瞒我?南乔应是自作主张,可她为何要冒此风险,行此不智之事?她与卢媛,不信任我,而我对她们也不能完全信任,更不说如今她们很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
所以十一娘决定:“敌不动,我不动,你们仍然要紧盯南乔及卢媛,尤其是南乔,她与韦太后并无仇怨,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甘当风险,行此危事,她身后一定有人,我要知道此人是谁。”
“切记,不要让她们得获铤而走险机遇,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们刺杀太后,而且,一定要保她们平安。”
十一娘处理这件事端,忽然又听说,太后竟然“意外发现”,被贬为宝林的沈氏,聪明伶俐能言善道,于是继嘉程之后,沈氏再获太后青睐,况后宫之中,渐渐流传一种谣言——
皇后悍妒,多亏太后坚持,为才人们赢得随驾奉职的机会。
第1309章 自寻死路
沈宝林自从畅游苑事件,便将嘉程恨之入骨,奈何无力报复,唯有用恶言攻击,嘉程不与她计较,怎知沈氏因见如江、卢等才人,亦获侍驾之职,尤其嘉程甚至得幸供职紫宸殿,眼见大有可能获近水楼台之利,心中越发愤愤不平,一时间把皇后“循规蹈距、触律不恕”的警告抛至脑后,正思谋着如何获宠,得以扬眉吐气报仇雪恨,不想长安殿便向她抛来橄榄枝,沈氏自以为终于有了契机,对韦太后当然百般奉承。
这日正与任氏一左一右,陪着太后谈笑风声,打发寒冬季节的无聊光阴,忽见一宫婢入内,禀道已从彤史处询问得知,纵然皇后遵奉太后嘱令,确然安排才人侍驾,然数十日过去,便连供职紫宸殿的陆才人,竟均无获幸侍御。
沈氏颇为兴灾乐祸,嘲笑道:“陆氏自以为奉承皇后,便会获得侍御之幸,也不想想皇后又怎会甘心由她分薄帝宠,就算争取得机会,入紫宸殿服侍圣上起居,也不过白废心机。”
那宫婢也附和道:“奴婢打探得知,陆才人虽入紫宸殿侍奉,然被江侍监有意打压,竟多于避嚣馆等闲处,根本无法接近寝宫,竟如从前一般,连面圣机遇尚不可期,圣上忙于政务,身边无人提醒,眼前又不能见,又如何记得起来陆才人?皇后身边江怀,乃江总管义子,最得江总管信重,必定是江怀游说义父,竭力维固皇后长得专宠。”
无论是彤史,亦或紫宸殿中情形,韦太后这时还哪有办法探明?这宫婢一番话,无非是专程说给沈氏听闻罢了。
她便越发兴灾乐祸:“真想问问陆氏,是否悔不当初?亏她祖父,甚得圣上推崇,竟无能获得君帝注目,若陆公在天有灵,只怕也得羞愧自家女孙无能。”
韦太后却不提她对嘉程的“怀恨”,装模作样忧心忡忡道:“圣上独宠皇后,奈何太子之后,这么些年过去,皇后竟然未再诞育皇子,天家子嗣薄弱,可大不利于国祚社稷,又奈何圣上对老身之劝谏充耳不闻,长此下去,可怎生是好,老身将来,怎有颜面去见先祖先君。”
连连长叹,大失谈笑兴致,只闷闷往佛堂静室,忏悔诉罪去。
留下任瑶光继续诱导沈氏:“因着皇后居中离间,圣上对太后心存防范,亦越发不肯听从谢相、韦相等等谏言,便连我那伯父,以及交好故旧,亦被圣上视同居心叵测之徒,莫说听谏,如今便连政务也不肯与之相商,太后也实在独力难支。”
“皇后如此妒悍不孝,还有何资格母仪天下,太后为何不干脆主张废后。”沈氏脱口而出。
任瑶光大觉无语,顿了数息才能继续诱导:“哪有这么容易,莫提废后,便是谏言圣上雨露均施于后宫,圣上都以政务繁忙用作推脱,我是听说,圣上尽管信重后族近臣,对冯侍郎以及令尊等忠臣,尚还未显拒弃,若令尊能以社稷为重,谏言圣上切莫专宠椒房,以子嗣繁荣福祚延绵为重,召宠嫔妃雨露均施,岂不为太后分忧解难,宝林若能立此大功,太后必然不忘你之忠孝。”
沈氏本是无知狂妄之辈,哪里识得其间奸险?想到如今她只能依靠太后,方才有望扬眉吐气,自是对任氏言听计从,果然便另找了一日,眼见着太后心情有所好转,借口思念家人,跪求太后能召母亲入宫,容她在长安殿中,与母亲一会。
诸如才人、宝林等低阶嫔妃,本无资格会见亲友,故而沈氏想要游说父亲殿议时上谏,也只能通过太后召见女眷,但她并没有十分把握说服父亲,担心若先知会太后,万一父亲并无行动,岂不显明不愿听从太后?到时争功不成不说,反而会惹太后厌怒,岂不事与愿违、作茧自缚。
沈氏又哪里想到,连任瑶光那番开导,都是出自太后的授意。
故而太后当然会一口应允,召沈母入宫,由得母女两个“一叙亲情”。
沈母便将女儿那话一字不漏转告沈务汖,又添油加醋哭啼劝说:“女儿在宫中,被皇后苛责不说,甚至连那陆氏,也时时处处欺压,她那时在闺阁,何曾受过半分委屈,竟不想被陆氏出卖,被罚一月浣衣之苦,一双手生满冻疮,若非太后赐药调养,说不定便会留下疤痕,皇后毒辣,可是要害我儿孤老宫廷,咱们与皇后,理当誓不两立,夫君也要将那陆氏作为,告知冯侍郎,陆氏为冯侍郎保举入宫,他这舅舅也总该训教甥女,争宠固然重要,也不能将盟友当作垫脚石,如此无情无义!”
沈务汖虽说不敢得罪了冯继峥这座靠山,可他巴巴将女儿送进宫廷,自也有一番打算,当然希望女儿能够获宠,提携他也能位极中枢要臣,听说女儿得了太后赏识,若真能借此契机,给予皇后一记重击,女儿便大有希望飞上枝头不说,对于冯继峥,他也算立一大功,保不定陆氏失控,连冯侍郎也会更加寄望他家女儿,将来女儿若能诞下皇子,在冯侍郎等等助力下,将太子取而代之,他岂不成了国戚。
沈家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这**之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沈务汖两眼放光,赶忙便往冯宅商量。
冯继峥当然深知其中厉害,可他已经得到任知故意会,明白太后目的,若成功,嘉程便会大获利益,又哪里在意沈务汖的死活,对这计划表示默许,却并不打算一同上谏,只答应朝堂之上,附议而已。
却是把这一件事隐瞒得纹丝不透,并没有泄露给杜渐知、陶葆仪等人,就连他的党徒亲从,也未提一字。
要说这沈务汖的官职,并不能参加常朝殿议,他也不愿把首功谦让旁人,打定主意要亲自奏谏,那么也只能在朔望朝会才有时机了,沈务汖扳着指头,好容易才盼到十五望朝,兴奋不已地出列参奏。
贺烨还从未关注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