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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弦上春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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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指着这一架微光漾绿的花藤,欣笑道:“这是青萝藤,生命力很旺盛,而且颜色清新,夫人听说看这个对眼睛好,一定让人从外边移栽了一些进来,正对着公子的书房,若是公子读书读累了,顺着那道门便能看到这里的绿叶,说不定能养神呢。”
  是秦婉兮给他准备的么?
  蓝衣侍女仿佛并不知道,就在方才,她已经不是夫人了。
  宋玦一瞬间兴致缺缺,提步往书房走,蓝衣侍女对着一个背影悠悠一叹:“夫人真是傻。”
  披拂的一树婆娑纤长的翠影,拉出几片欲坠的淡色。
  他突然变了方向,往婚房里走了。
  明明她已经走了,他却在推门的那一刹那,对着一室沉寂,生出几分追悔莫及的心思来。
  妆镜如洗,茶尤带温,她尚未走远,而他,和她已离了万水千山。
  突然觉得难过。这种突如而至的情绪,莫名得让人惶恐,他在里边细细地走过,一只手指抚着她的桌案,笔墨味仍然浓郁,大红的喜帐也没有撤下。他以前竟一次都没来过。
  清扫的侍女来了一个,进门先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惊愕,“公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能之事。
  宋玦回过头,他点了下头道:“这里都没人了,你还打扫做什么?”
  侍女一阵沉默,再说话声音却哽咽了:“夫人以前最爱洁。她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太好了,她不在,我也不忍心看到这里蒙尘。”
  宋玦眼神一瞟,这侍女的身侧有一排檀木小架,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香囊、绣品,以及一些晒干了的香草。他惊讶地走过去,信手拈起一只半成品,针脚细密,但看得出主人的用心,一针一线都对得很是工整,小巧精致的花样也是别出心裁,而且撷取他最爱的白芷作填充香料。
  “她做的?”
  “是的,这段时间,夫人一个人在宅子里哪也去不了,就用这些绣活打发时间。公子不喜欢夫人送的东西,转手赠予了别人,却被拿着卖到了春锦阁,春锦阁的老板锦娘慧眼识珠,瞧上了夫人的手艺,便求夫人多给她绣点花样。昨日,她本来是给锦娘送绣品的,结果……”
  结果,她哭着回来,一晚上只字未言,在榻上哭了整宿。
  宋玦,你可真是个混账。他捏得手背青筋毕露。手里的绣囊,薄淡的颜色,针线收脚处沾染了一点猩红。他看到过,她满手是伤,可却不闻不问。
  那时他以为,只要他冷漠地拒绝,她就会离去。
  现如今得偿所愿,竟然悔不当初。
  他声音嘶哑,甚至破碎,“有酒么?”
  第三十四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
  雨后的竹林,曦光初照,雾水霏霏。
  一片鸟鸣声里,墨廿雪牵着自己的白色神驹,与温如初并肩走在碧色清幽的林子里,她有点赧然,不大好意思说话,谈了一路,最终却几乎只问了他身体状况如何。
  直到她第三十九次提起这个话题,温如初温柔地笑了笑,似是藏着几分无奈,“公主,我真的没事。”
  “哦。”墨廿雪对自己有点鄙视。
  追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追到了,她会这样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恐说了什么不当的话,他变回原来的他,冷漠疏离地拒她千里之外。这是面对心上人的正常表现么?
  说来也有些疑惑。
  白雾里黛色绵延开一顷芬芳,拽着拂晓后的最后一缕清淡色彩不肯撒手。
  但也架不住滚圆的红日破林而入。
  温如初将马儿拴在一根修长的竹上,他系缰绳的动作也很好看,很细心,墨廿雪牵着自己的马,手心却是一片濡湿,她很是紧张不安。
  他重又走回来,纤长的手指白皙灵秀,比女子还美,此刻低着头的墨廿雪只能看到他的两只手。
  这两只手牵上了她的,她怔愣着差点松了缰绳,抬起头却撞入他幽深的眼眸。
  “公主,既然有些话已经说开了,那如初再也不想隐瞒了。”
  墨廿雪有点不自然,脸庞烧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和你在一起,是吃软饭,要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也甘心,受千夫所指。”
  他堂堂幽都公子,谁敢说他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
  可是他的声音如林下芳菲,清沉动人,让人无法拒绝。
  她有点傻。
  一直傻到了回宫,却没有给温如初直接的回答,含糊支吾地转移话题,然而转得很生涩,她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和无奈。
  温如初到底怎么了,从前,他可一直是一枚高冷男神啊,在墨廿雪的心底里,就仿佛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是万绿丛中的一支孤芳,他突然化开,突然盛放,突然接受了她的心意,还这么直白地袒露喜欢她,要给她当驸马。
  墨廿雪表示,很震惊。
  她一定是被惊傻了,所以才会昏头昏脑的没有答应。
  墨廿雪拍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
  窗外缱绻的夏风送来清凉的气息,月影摇曳,花痕纤巧,似酝酿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公主,这么晚了,您该睡了。”沧蓝合上轩窗,见公主盘着腿坐在藤椅上不说话,脸色却有些绯红,不由得有点惊奇,“公主,您今早和温如初出去,他到底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
  墨廿雪心虚,脸似朱红绣锦,低着头有几分不好意思。
  沧蓝心思通透,大约猜到了,本来也不想多说,但还是八卦地问了一句:“公主您答应了?”
  “我……”说到这她才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立即马上答应他,你说我是不是被突然而来的幸运给砸傻了?”
  “唉,”沧蓝叹息道,“公主不是傻,不答应才是聪明的。”
  明明心有所属,还要拈花惹草。要是沈公子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她心想。
  墨廿雪有点傻,却自作聪明,“你是说,以前都是我倒追的他,现在身份反过来了,我也应该端着点,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沧蓝扶额,“公主,您真的想嫁给温公子?肯定自己不会后悔?”
  藤椅上的公主托着香腮,状似认真地考量了一番,“这个倒真不敢说,民间的夫妻,多半也是年轻时看对眼了的,但后来为了一点柴米油盐的小事就要打架,甚至打出门去。我和如初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还有其它的什么原因我会和他弄僵……但谁能保证不会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呢?”
  不是智者的人要装智者,通常会有一点扭曲话题走向的歪理。沧蓝表示投降。
  夜里墨廿雪做了一个梦。
  好像有一片蓊郁竹林,园色青青,远山林扉初开,淡薄水雾绕竹而生,是今日与温如初一道涉足而过的那片。
  但梦里的颜色似乎更青嫩些,竹叶萧然,摇晃着满顶如淬冷雪的月光。
  粉雕玉琢的女娃,还竖着两个小辫儿,活泼好动,一手牵着小少年,一手指着林中的最粗的一根斑竹,声音有点稚嫩:“这是我们南幽最美的凝光竹,夜里会发光呢。”
  莹光如玉,在修竹上的每一个斑点处安静地流动,仿佛牵上了无数道水迹。
  不过,他看的不是竹。小女娃一回眸,他突然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小小年纪便有几分大人的风流,眼珠如黑玉宝石般光润鉴人,她有点呆地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
  墨廿雪一觉醒来,头疼地捏着自己的额角:我怎么会做这个梦,都这么多年了。真是奇了怪了。
  掀了被子,把自己的绣鞋拿过来,一边套鞋一边想今日沧蓝和浅黛居然偷懒了,日上三竿了也没个动静,正抱怨着,两个丫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公主,幽都出大事儿了!”浅黛咋呼地开口。
  两个丫头来给墨廿雪更衣,墨廿雪惊奇,“啊不好,是不是云州的人打过来了?”
  “不是。”浅黛给她套上衣袖,跺脚道。
  “那是北夜的人打过来了?”虽然这个不太有可能。
  浅黛着急忙慌,也说不清,沧蓝还稍稍镇定些,“公主,您是知道的,之前秦婉兮嫁给宋玦之时,秦老爷子身子骨不好,便让秦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儿来帮衬秦家的生意。那个姓杨的原本一直老实上进,很受秦老爷的赏识。却不料昨日秦婉兮归府之后,她那个表哥突然变了嘴脸。”
  墨廿雪一惊,“是怕秦婉兮回去抢了他的家财?”
  “谁不知道是这个原因?”沧蓝叹息,“那个姓杨的掌握了秦家的十四家商铺,又暗地里经营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偷偷地给秦老爷下药……昨日他拿出房契地契,指天誓日地说秦老爷已经将这些东西转让给他了,不过,那上面写着的确实是他的名字。”
  “这人小人嘴脸,也不知道哪里得了秦家最大的那家生铁铺的账本,里边一夜亏空了六百两,姓杨的忘恩负义,说秦老爷老糊涂了,商埠本来是联合经商,一看这账本,大半寒了心。又加上秦婉兮是个弱女子,他们便要推举姓杨的来接秦家大旗。”
  墨廿雪听完便挣脱了两个丫头的手,飞快地给自己系上腰带,怒骂道:“这姓杨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那群经年行商的人一个个也是目光短浅的墙头草?”
  沧蓝叹道,“谁说不是呢,秦家不明不白的被人夺了契书和账本,昨日晚间被人赶出府了。”
  说到账本,墨廿雪想起来,之前白隐梅将秦婉兮叫到落红坡,曾让她将她家的生铁铺的账本拿给白隐梅看,最后虽然是还了,但也暗中偷仿作了一本,这是肯定的。
  “怎么又是这个白隐梅!”墨廿雪怒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浅黛同情心重,抹了一把眼泪,“秦婉兮真可怜,刚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转眼间又摊上了这等祸事。昨晚秦老爷被气得中风,又毒发了,最后还是被抬着出去的……”
  “那秦婉兮呢?”墨廿雪怕她承受不了这重重打击,怕她还如之前一般,动辄用绳子了结性命。
  浅黛摇头,“不知道,没有人说。”
  “我出宫一趟……”墨廿雪脚下生风地往外走。
  秦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宋家也得到了消息,彼时宋远道尚不可置信,听完家丁的话,瞪着眼道:“你说的是真的?”
  家丁一连串点头,确保此事千真万确。
  宋夫人搭住他的手,有点万幸地吐出一口气,“幸好昨日与秦婉兮和离了,要不然咱们家只怕又多了天大的麻烦。”
  宋远道有点不悦,他是不喜欢秦婉兮,但对夫人的冷漠还是觉得很不认同,他招手让家丁下去,家丁才一转身,他突然又问:“宋玦呢?”
  家丁有点惶恐,继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回老爷的话,昨日夫人走了以后,公子突然问下人要了一坛‘千日醉’,还……还没醒……”
  “混账!”宋远道听完,怒而一掌拍在桌上,“那个酒喝下去至少醉三天!谁有那功夫等他醉完?”
  不论宋家人对这事的态度如何,只要宋玦不亲自出面,难免都会受到世人诟病,说他宋家人心凉薄,以后宋玦再娶,只怕会变得很困难。
  宋远道心里转悠几番,又道,“罢了,我去吧。”
  第三十五章 绝境中开出花来
  宋远道赶到现场之时,一切已经太迟。
  曾经的秦家,幽都的利场上叱咤风云的秦篆,尸首已经冷了。
  没想到生前风光显赫,死后却落个如此凄凉潦倒,便宜的棺椁一盖,便入土为安。
  而这最简单的葬礼,也耗尽了秦夫人和秦婉兮身上最后一点贴身的首饰。秦夫人哭得眼睛肿成核桃,一边哭一边骂,骂的是杨昭槿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的自己。
  秦婉兮却无泪。
  棺木已经入了土,几抔黄沙细细地填。已经请不起多余的人了,那群举办葬礼的人,定是得了杨昭槿的授意对她们漫天要价,彻底逼穷了她们孤儿寡母。所以秦婉兮随着寥寥几个能干的汉子亲自在填土。
  树倒猢狲散,秦家的下人家丁,随着她们一道出来的,也都趁着年轻各奔前程去了。
  “秦夫人。”
  秦夫人伏在地上悲声地哭,泪眼昏花里听到一个叹惋的声音,她抹了眼泪一瞧,正是宋远道,一颗心沉入谷底,凄凉地喊了声:“宋大人……”
  宋远道点点头,望向挥着铁铲的秦婉兮,她不哭不闹,平时那样懦弱胆小,可真到了这种关头,却勇敢得让人敬重和心疼。
  他不禁叹息道:“婉兮,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宋家没福气……”
  人走茶凉,闲话无益。
  秦婉兮放下东西走过来,翠绿的罗裙上污泥斑斑,一张清秀的脸又苍白了许多,“宋大人,您有何贵干?”
  “婉兮,秦家遭逢此劫,我心中也很悲恸,”宋远道摇头,“秦老爷既已入土,那便如此吧,只是你们如今母女二人无依无靠,若是不避讳旧日恩怨,我可以将你们……”
  “不用了。”秦婉兮打断他的话,神情有点灰白淡漠,“宋大人,宋家一点也不欠我们的。您不用做到如此。我们秦家,风光几代,也有自己的傲骨,从来不接受不明不白的施舍。所以,不需要您的好意。”
  是好意是歹意,她已经分不清了。
  “你……”
  秦婉兮直接拒绝,“您公事繁忙,请回吧。”
  一个曾低眉顺目地唤他“公公”的女子,在一转身之后,突然变得六亲不认,甚至不可理喻。宋远道内心有点落差,但不可否认,现在的秦婉兮确实多了点说不清的味道……
  只怕儿子将来会后悔。
  宋远道摆手离去。
  秦夫人一直在他走后许久,才挣扎似的坐起来,“婉兮,你为何……”
  “母亲,”秦婉兮劝阻道,“我们往日便是太和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不懂防人之心,才会落得如此地步,如今怎能再轻易接受这些所谓的好意善意?”
  秦夫人含泪点头。
  秦婉兮跪下来,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道:“爹走时,脸色发黑,唇也是紫黑色,全身痉挛不止,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杨昭槿狼心狗肺,女儿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可你拿什么和他斗啊?”秦夫人想的是:若你还是宋家的儿媳妇,也许还可以……
  秦婉兮最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的想法,可她却无法认同,“母亲,天理昭昭,天网恢恢,纵然是告到天子名下,我也要纠察到底。”
  既然人生已经这样艰难,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她决不能让白白地让亲者痛、仇者快。
  ……
  墨廿雪出不了宫了。
  就在方才她心急如焚要出宫之时,被墨汲的禁卫军强制扣下,现在正跪在宣勤殿门口,墨汲既不召见,也不放她走。
  她便跪直了膝盖,在外边大喊:“父皇!你出来!你放我出去!”
  墨汲被喊得心烦意乱,将奏折扣下,揉着眉心道:“朕这个闺女,真是被宠坏了,什么浑水都敢趟,她不晓得这件事是她沾染不得的么?”
  “皇上的意思是……”李公公迟疑一句,不敢妄议朝政,转口道,“老奴去劝劝公主。”
  墨汲点了下头。
  日头渐午,炎夏的烈日强光不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公主能忍受的,但墨廿雪就是倔,死活不肯松口。李公公摇着拂尘,绿衫长袖掩着灼热刺目的阳光,墨廿雪一袭白中隐粉的流纱轻绡,固执地不挪动分毫,眉上雪额淌下晶莹的汗水,一滴一滴……
  “公主殿下……”墨廿雪是李公公看着长大的,要说心里疼、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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