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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弦上春雪-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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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寒的脸色陡然惊峭,莫名复杂。
  三十二除下的少年,好似携了一身病态而至,而他每行一步,两侧的长矛便会后退一丈,让出给他的道。
  这种殊荣下,焰火斑斓里的温如初尤为诡谲耀眼。他抿着唇,镇定从容地与温远峥狭路相逢。
  “你这个时候来,为了何事?”温远峥撤回手,军纪修整,暂时止戈。
  温如初跪伏而下,掷地有声:“儿请父侯收兵!”
  “荒唐!”温远峥挥袖怫然,“你自己将人马折于洛朝歌手中,我尚未问责,今日不知输赢羞耻,敢来对我指手画脚?”
  温如初跪直身,眼眸藏锋纳锐,以黑墨悉然吞没,化为无形。
  温远峥忽而朗声道:“来人那,将世子押下去!”
  第六十四章 深藏红尘功与名
  众目睽睽之下,温远铮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温如初是云州的独子,一向深得温远铮的信赖和疼宠,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这位云州的世子,不声不响地被擒拿双手,拽着拉到一旁。温如初神色不变,甚至,嘴角挂了丝淡淡的讥诮。
  楼阁千层,朱甍耸立,南幽士兵按剑的手已经在颤抖。
  云拂晓更进半步,青秀的柳眉点翠如墨,不怒,而威严凛然,悬在纤腰勾带上的寒剑,被她握住了剑柄,开锋只差最后一步。
  被挡在身后的林复简直百感莫名。
  他回眸去寻那个假宋玦,对方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势,镇定自若地一笑,这仪态和宋玦没有半分相似之处,颇有种江湖人的落拓之气。
  这人到底是谁?
  温远铮凛然挥袖,“绝杀。”
  那高悬六十八阶重霄台上的长弓一瞬之间绷紧了弦,援引至满月弧形,声势之浩然沉耸,令在场每一位非云州之人都战栗不安。这三支重箭亦不知所指为谁,竟这般不留余地。
  阁楼顶上共十余名引箭力士,却并未露面,只在下一瞬。
  “侯爷!”
  “侯爷!”
  无数道嘶声力竭的惊呼纷纷自周遭响起,不过顷刻来不及迈脚的功夫,血溅当场!
  紫绶染血,玄衣重穿,温远铮被死死地钉在台上,那一刻,便是云州之人,也捂住了唇失声难语。这穿云弓竖于重霄台六十八层已有百年之久,不但威力惊人,更是云州王权之征。除了历任云州侯及世子,无人能掌控那纵箭的一十八名神箭手。
  这十八人,若有一人心思不齐,这箭的准头也会大打折扣。
  而现在,它毫厘不差地射中了温远铮!
  萧寒脸色惨变,他一个轻功纵上重霄台,“侯爷!”
  那一刻他想,侯爷从来只镇定自若,于帷幄之间掌万人生死,可他算计来算计去,却忘了要防,那个最该要防的人。
  温远铮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被四名士兵钳制着似乎不能动弹的温如初。
  萧寒瞬间脸色发白,颤不成音:“世子,你……”
  他一手扶植长大的云州世子,云州百姓万民拥戴的世子,他竟在此刻,手刃生父……
  他曾教了他那么多四书五经圣贤之道,手把手教他写下“天地君亲师”,文治武功,温如初这些年虽学有所偏,但也是样样得心应手,除却碰上洛朝歌,从未有纰漏错算之时。
  世子,一直是萧寒心中最骄傲的成就。
  可是,此刻他在三丈之外,笑意诡谲莫测,黑色的眸浮光深邃,一眼难尽。周遭的士兵也忘了要擒住他,竟畏惧地避却而退。
  是了,一个敢弑父逆天之人,心肠如何不冷不狠不毒?可他是云州未来名正言顺的王,今日若有得罪,来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温如初将青袖曼卷,娴雅如竹踱步而来,一如太学里最温润清秀的俊逸公子,彼时,他扮演那个角色,也未曾露过丝毫破绽。
  “父侯,这些年我并未在您身边成长,”他抹了抹沁血的唇,坦然道,“但我并非什么都没学到。您这弑父杀兄之举,我还是学了一半。”
  “你……”温远铮不辨神色,手指微收。
  台下的南幽人个个皱眉失语,实是难以言喻他们看到这一幕的心情。
  假宋玦自怀里摸出一柄水墨折扇,笑意施然地凑到林复身侧,“好玩好玩!”
  人命关天,居然还好玩?林复瞪了这人一眼。“赶紧把你的皮撕下来,我兄弟的脸都被你糟蹋了。”
  那人摇扇子的手停顿,他沉吟少顷,“好。”
  说罢,他一个反手,但闻细微的一声,面具底下秀逸难描的真容已然完整无缺地袒露人前,眼前人有一双熟悉的、懒洋洋的桃花眼,唇若流丹,面如傅粉,遍身江湖俗尘味,翩然如松下轻风。
  “你……”林复已经傻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指着他,心中千言万语,可难以找到说话之机。
  那人风流慧黠地眨了眨眼,“且看着吧。我们家老三算得可准可准了呢。”
  水墨纵横的扇面,还有洛朝歌的题字,他透过这扇骨之间一排缝隙,时刻留意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这云州,本来迟早都是你的。”温远铮突然长叹。萧寒自身后拖着他的身,猩红的血在身下盛放,汩汩地沿着玉石阶而下。
  一滴一滴,是锋刃上的绝险牡丹,妖冶无情。
  温如初冷傲地负手,“可孩儿等不及了。这些年,父侯庸碌无为,圈地为牢,北夜视我云州为眼中钉肉中刺,父侯可曾动过一兵一卒?孩儿是不甘心,这些年处处被洛朝歌压一头,两度惜败其手,难道父侯便没有一次又一次地输给洛临么?我从不有越先人成开疆拓土之功,但我心中所愿,乃天下无人敢以熏心利欲动我云州寸土!父侯,你的荒唐该到此结束了!”
  温远铮挥耗库力,一个寿宴动辄暴敛横征,云州生民难以为继。
  然而这些,总要付出代价。温如初的眼是红的,这一刻,终于所有的仪容镇定,都悉数灰飞烟灭,他的手里沾了他父亲的血,是一生洗不掉的罪恶。
  温远铮大口喘着气,终于微笑,“萧寒,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世子。”
  萧寒泪水骤落,“是。”
  “你是对的,侯爷也是对的,洛朝歌也是对的。这个心狠手辣的温如初,才是我们云州真正的王。”
  “什么?”温如初惊愕地倒退一步。“你……你是谁?”
  “我去!”台下的林复忍不住咒骂,“这天底下到底还有多少会易容术的,怎么每次都骗我!”
  “人傻自然被骗!”答这话的人,正是云拂晓。
  “温远铮”喘着气道:“世子,我实不愿你背上大逆不道之名,虽则你未必需要。侯爷已远走西域,临去时已将云州侯位传授于你,他说,你来日袭爵,必判他无德无能,而他这一生之绩,都在你一人身上了。往后,切不可与洛朝歌一时较劲,而动云州之根基。他还说,他一直对你深信不疑。”
  “你是……宁叔?”温如初睖睁着,眼底血丝纤毫毕现,手腕处的肌肉紧可见骨。“为什么?”
  “我……世子,自古狡兔死,走狗烹,我知你心性,萧寒佐你一路成长,有教养陪伴之义,而我,必然是首当其冲的一个。来日今日,并无分别。”宁封摇了摇头。
  “你不会易容术……”温如初喃喃了一句,望向萧寒,萧寒也做不知。
  他突然深恨起来了,天寒翠袖薄,冷汗却自额头不绝而出,“是洛朝歌,对不对?”
  “他确实高我一筹……”无力的青袖垂落,温如初颓然后退了去。他曾想过,洛朝歌为何答应替他控住这局面,为何答应放他回云州,为何以南幽兵力支持他夺位。他还天真地以为,洛朝歌病急乱投医,把赌注下在了他的身上,以为他继位之后便修与北夜两地之好。
  终归,他没想透这一层,不知道洛朝歌竟会找上宁封,甚至,找上他父侯。
  用这样一场寿宴,将云州侯的帽子推给他,便自此功成身退的父亲……
  多年以前,他也曾是英明的一代王侯,后来呢,后来愈发翻脸无情,苛责生民,甚至多方挑衅征战,劳民伤财,云州怨声载道。
  他一直以为,父侯烈士暮年,壮心已矣,昏聩难当,而今才知道,温远铮以己为马镫,让他踩踏而上,将他推上高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孤家寡人。
  宁封的手没有搭上萧寒,在一场曼卷的秋风里,如枯死的叶折了后路而落,跌入尘埃。
  萧寒默了,这一次变故,是他亦始料未及的。原来这一切侯爷与宁封早已合计好,甚至有洛朝歌暗中推动。独独瞒了他和世子两人。
  他自是不妨,世子,不知心思该如何复杂,他会如何想?
  南幽的使臣终于安然无恙地撤出了云州。
  那一夜,温如初在空寂的崇明大殿里,点着三只烛火,一人枯坐到天明。愧悔难当,水米不进。
  直至洛朝歌一封飞书传入,他迫切拆封,写的是——
  温如初,你有我永世不可能赢你之处。你有一个好父亲,而我,此世难求。
  署名,弦寂。
  温如初将烛红泪的家人放了,但没有让烛大人官复原职,反将其驱逐出境,并严令烛红泪,永世不得再回云州。那日在灵芝山脚下,他被洛朝歌带兵围困,定是烛红泪暗中泄密。
  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还是这个红衣女子。
  他如今放她一家生路,也放她一条生路了。
  洛朝歌疲惫难当,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才发觉自己身在树林里的官道上,卢越等人被迷烟熏得昏沉而眠,而那些他自北夜带来的神骏汗血马也不翼而飞。
  当然伴随着这些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让他现在颇有几分头疼的公主。
  若是响马劫道,一般不留活口,而且只抓了女人,一车细软却未动分毫。
  是他小看她了。原来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和南幽的部下取得了联系,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扶了扶尚有些昏沉的头,撑着车辕下去,双脚甫一落地,便看见了地上用树枝画的十几个大字,登时脸色便有些隐忍苦涩和复杂起来。墨廿雪用她那在太学练了三年却依旧蹩脚得不能看的字写道——
  洛朝歌,老娘等着你跪着来南幽!
  第六十五章 此间雪色也动人
  十二月,车马驶入幽都。
  他记得初来时,化名沈阙,那时是烟雨微霏的芳馨四月,荼蘼香浓满路,晚桃花依旧灼灼如霞。
  转眼间换了无数光景,但他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年,他和她真正相识、相知。
  墨廿雪在自己的雪海阁待了几天,因为知道他就在幽都的某一处落脚,她忍着相思不肯见他,一面又埋怨他不肯寻来,难道她过分了?可是,分明是他欺骗利用在先,纵然是这么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过程里的可恶,却仍是罄竹难书!
  她决不能轻易原谅他!
  沧蓝携了一件杏色雪绒大氅,为她披上,窗外摇落了遍天的雪花,无声地铺满了黛色石阶。
  墨廿雪蹙了蹙眉,将手里的暖炉握紧了几分,“要是他一直不来怎么办?”
  “公主,”沧蓝为这个别扭的公主而感到无奈,“我听说,靖王殿下他病了。”
  “怎么病了?”她下意识地扭回头,难掩关切。
  沧蓝摇头道:“风寒。具体的,我也不知,公主要不要亲自去看?”
  这丫头素来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墨廿雪想了想,终于隐忍克己地回眸望向轩窗外,晶莹的雪落到眼睫上,好似珍珠凝露,玉雪般娇美的人儿,也不知道那位三殿下怎么想的,怎么还放着不向皇上提亲呢?
  洛朝歌在飞雪翩跹的廊下摆着黑白子,檐角绮丽的瓦,落下一滴滴莹白的化水的雪球,他笼着烟青色的锦纹飞雀斗篷,青丝落了碎琼般的雪,玉冠润泽,眉眼沉沉,但又有几分愉悦和戏谑。
  “三哥。”一人自廊下,撑着一柄竹骨伞拾级而来。
  面容美而近妖,没有旁人,洛朝歌似有喜色,但压抑得极深,只指尖一晃之后,才淡淡道:“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北夜喝柚子的庆功酒。”
  温如初新王上位,琐事不断,他父侯留下的烂摊子也足够他收拾。且暂无余力对抗北夜。
  他们终归是胜了的。
  洛玉书走上台阶,收拢了纸伞,微笑坐到他对面,“这棋局一个人摆有何意思?三哥,我知道你的棋艺天下无双,就不必在弟弟面前卖弄了,我找你是问你一件事。”
  “烛红泪?”洛朝歌眉也不挑,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只黑子落下,铿然一声。
  那日她离去之后,洛玉书昏睡之中被洛朝歌的人带走,时至如今,他再也没见过她。
  让他深深心动的红衣美人,初遇时,一双冰冷的眼漫过的彷徨和痛色,竟让他感同身受。
  被三哥道破心事的洛玉书,赧然而笑,藏青色的广袖掩住了半张唇,眼眸里却隐隐期待。
  洛朝歌自黑白棋局中收回目光,见自家四弟脸泛红光桃花满面,他实在是不忍打击他,长叹息之后,将实情道出:“她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怎么会?”洛玉书脸色骤变,长身而起,“她怎么会不跟着你,她不是……”
  “不是什么?”洛朝歌淡然地坐在原地,衣落曳地,他仰起头与洛玉书对视,“玉书,她惦记的人,是你非我。你在何处,静候她来找你便是。不必来问我。”
  洛玉书皱了皱眉,他三哥虽然一向料事如神,可感情之事,却涉及不深,他自是不信。
  “我走了,叨扰了。”
  他转身要下石阶,洛朝歌执着白子的手却是一顿,“玉书,跟我何必这么生疏?天寒地冻的,你要到客栈里去?你前些时日在地牢里折腾坏了身子,不要执拗了。我这里的地方还有很多。”
  洛玉书点了点头,“我的包袱尚在客栈,我收拾一下就来投奔三哥。”
  他前脚出了门去,方觉得他三哥说得确实不错,天寒地冻,他如今身子又弱,恐是受不得寒气,便拢了衣襟,垂目往外走。
  檐下一片滴水成冰,最繁华的闹市也清寂了不少。
  但洛玉书没走多远,忽闻远处一声惊疑声:“美人!”
  这声音,既熟悉又讨厌。而洛玉书最反感的,就是被人说作是“男生女相”,他紧攒着秀长的眉,远处遥遥追来一人,自寒天一色的冰雪里拂风而至。
  竟然是这个人!洛玉书看清来人之后,突然僵直了身。
  墨端大老远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美人”,生怕晚了一步错过一生,连追带赶,弃了仆从飞奔而来,似天可怜见的,美人竟然也在等他!这阵狂喜,这阵雀跃,这阵苍天待我不薄,他抖落身上的雪花,喜滋滋道:“美人,那日一别,我总以为相逢终有时,果不其然,你……”
  洛玉书捂着脸,一只手伸出去打断他的话。
  “你到底哪只熊眼看我是个……是个美人?”
  墨端睁大了眼睛看了他许久,寻常人要这么打量他,洛玉书必是极反感的,可是今日,他敞开了手任他看,这人的眼睛若是不瞎的话,也早该看出来他是男子了吧?
  墨端一丝不苟将他从上看到下,最后腆着一张痴汉脸嘻嘻地笑:“美人果然美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洛玉书扭头就走。
  “哎美人!美人你等等我!”大街上,南幽的三殿下与北夜的四殿下开始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洛玉书皱眉瞪着身后拽着他衣袖的墨端,“放手!”
  “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美人你!就不放!”墨端的脾气一上来,也是牛脾气,犟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不放我叫紫明府了。”洛玉书威胁。
  墨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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