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4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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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她明白是自己口不择言，给谢小桃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但想到雾巫山的惩罚，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谢小桃自然是明白舞辰是冲着她自己来的，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不言替自己受罚呢？“够了，有什么，就冲我来好了，不要为难无关的人。”

　　　　“无关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舞辰顿了顿，复又继续道，“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当自己是济世救人的大英雄吗？在你说这话以前，还是先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呃……刹那之间，谢小桃好像是被人捏住了要害的可怜虫，除了逆来顺受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了。她承认孩子是她的软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取代他。

　　　　可是，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言因为自己而受到惩罚吗？不，她做不到。

　　　　谢小桃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脑子也在飞快转动，想着该如何解救不言，奈何苦苦想了好半晌，却是一点儿招数都没有想出来。

　　　　“来人，把药送上来。”舞辰发号施令，用余光瞥了不言一眼，隐有责备之意，好像是在说，明明都已经成为了哑巴，居然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很快，一名面戴银色面具的女子便是端着木托盘走进了圣殿，她走到了不言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言吓得连连后退，脑袋也是摇成了拨浪鼓。她不想喝，一点儿都不想。

　　　　虽然谢小桃并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但还是能从不言害怕的神情中猜测到一些。那里面是会叫人无比痛苦的剧毒。像这种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谢小桃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件事不是不言的错。”谢小桃一个闪身，闪到了不言面前，替她挡下了面前的那只药瓶，“如果你非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好了。我来替她喝。”

　　　　“你来替她？”舞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然后挑衅地问，“你敢吗？”

　　　　敢吗？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倒谢小桃了。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特别是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储沂轩的孩子。

　　　　见着谢小桃一直沉默，舞辰的唇角微微上扬，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满是嘲讽地说：“既然没有那个胆量，还是乖乖在一旁呆着吧。”

　　　　这是激将法，偏偏谢小桃没有说不的权力。“谁说我没有胆量？”说话间，她将药瓶举了起来，“不过，今日你逼我喝下这药的举动，足以说明你在心虚，你在害怕！”

　　　　“逼？我有逼你吗？我只不过是在惩罚一个不懂事的下人，是你非要把这惩罚揽在自己身上，怪得了别人吗？”舞辰不甘示弱地还击着，不管是身份、还是那咄咄逼人的架势，都已经远远超过谢小桃了。

　　　　谢小桃自知无法从舞辰那里讨到半点儿便宜，甚至还知道今日之事，一定要有人站出来扛着，否则对方一定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孩子，娘亲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的。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不会出事的，对吧！娘亲和你都一定能顺利挺过这一关！谢小桃默默对着腹中的胎儿说，抑或说是在安慰自己。

　　　　良久之后，谢小桃终于是做出了那个最为艰难的决定，她拔掉了瓶塞，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是喷了出来。

　　　　谢小桃皱了皱眉头，忍着那难闻的味道，将药瓶高高举了起来，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终于是决定把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

　　　　别怕，千万不要怕，这只是普通的药汁而已。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一名医者，就算是再剧烈的毒，也一定会有办法解除的。

　　　　谢小桃深深吸了一口气，奈何嘴唇还没有碰到药瓶，那举着药瓶的手就被人狠狠抓住了。

　　　　“圣女这是何意，居然刁难一个弱女子？”是琅少，他死死抓住谢小桃的手，将那只药瓶夺了下来，同时庆幸着自己终于是赶上了，若是在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刁难？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刁难人了？”舞辰毫不示弱地反问，冰冷的态度并没有琅少的突然出现而改变。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琅少将药瓶举到了舞辰面前。

　　　　“圣子这是在兴师问罪了？不过在你责备别人以前，最好先把事情弄清楚！”舞辰话锋一凛，恶狠狠地剜了琅少一眼，“我不过是打算惩罚一个贱婢，是她非要替人受罚，拦都拦不住。”

　　　　琅少并不喜欢舞辰说话的口吻，偏偏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沉吟片刻，他只好问：“惩罚？好端端的，圣女为何要惩罚人？”

　　　　“因为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舞辰的回答干脆利落。

　　　　琅少看了看抖动不停的不言，又看看护婢心切的谢小桃，明白今天若是不能把不言从舞辰手里解救出来，谢小桃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说了不该说的话？圣女是在责怪不言告诉小桃花和雾巫山有关的事情吗？”琅少认真地注视着舞辰，未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那件事和不言无关，是我告诉小桃花的。圣女若是非要惩罚，这毒汁就该叫我来喝了。”说完，仰起头，竟是将那毒汁一饮而尽。

　　　　谢小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惜并没有来得及阻止……


770故意逞强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谢小桃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什么应对措施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但在此时琅少已经喝完并放下了药瓶。

　　　　整个过程中，舞辰都在一旁看着，“圣子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琅少一字一顿道，不想舞辰再因此而刁难谢小桃。

　　　　舞辰也是能明白琅少的用意，“既然这毒汁，已经被圣子喝了，我就姑且饶了她们好了，但也希望圣子能保证那丫头不会再像今天一样，闯到圣殿里来。”

　　　　琅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对谢小桃道了一声，“走。”

　　　　谢小桃愣了愣，却还是选择跟着琅少乖乖离开了圣殿。直到走出去以后，才是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还好吗？”眼里、心里尽是焦急。

　　　　琅少对着谢小桃微微一笑，“放心，我没事。”

　　　　对方越是这样说，谢小桃越是担心，特别是在不知道那毒汁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不，叫我帮你看看，或者你告诉我那毒汁是什么！”

　　　　琅少选择了拒绝，“都说了，我没事，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胡说，如果真的没事的话，还算什么惩罚？”谢小桃迅速否定了琅少的说辞，“告诉我，那药瓶里装的是什么！”

　　　　见着谢小桃如此执拗，琅少也是不忍她在胡思乱想，“是黑龙分泌的毒汁。”黑龙，就是雾巫山的圣物，是一条黑色的巨蟒，因为常年生长在毒虫、毒蛇密布的地方，所以他的毒要比普通蛇类强了数百倍，而由其分泌出来的毒汁更是毒中之毒。

　　　　听闻此言，谢小桃更为担心了，“你……那你怎么还敢喝下去！？”

　　　　琅少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我自小就是喝着它的毒汁长大了，早就已经不怕了。”他说的无比轻松，只是并没有人看见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勉强。

　　　　谢小桃紧紧抿住了唇，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对方抢先一步打断了。

　　　　“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今天之事，其实是咱们讨了一个便宜，若是舞辰深究的话，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了。”琅少一边说，一边示意谢小桃她们快些离开这里。

　　　　谢小桃也是明白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便是顺着琅少的意思，重新迈步走了起来。

　　　　三人缄默无声的朝前走着，直到走到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琅少才是再次开了口，“今天，你去圣殿干什么？”

　　　　“我是在无意间看见了他们挑选圣子的方式，觉得太过残忍，想要替那些小孩子讨个说法。”谢小桃解释着，或许终于是察觉到自己今日之举实在是太过冲动了，便是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帘。

　　　　琅少自小便在雾巫山上长大的，对舞辰的了解比谢小桃还要多得多。“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她不会生那么大的气。”言外之意是在说，一定是谢小桃做了别的什么事情，才会逼着舞辰借着惩罚不言，来为难谢小桃的。

　　　　谢小桃的头垂得低低的，“她说我是个外人，没有权利干涉雾巫山的事情，所以我就把自己和舞桐圣女的关系说了出来。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口角。今日之事，是我考虑欠妥，也太过冲动了。”

　　　　“你从来不是一个冲动办事的人。”依照琅少对谢小桃的了解，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因为脑子一热，就草草做出什么决定，或者事情的。他明白，今天谢小桃之所以会闯圣殿，一定还有别的其他原因。

　　　　见着自己的谎言被人戳穿，谢小桃清楚是隐瞒不下去了，尤其是当着琅少的面。她稍稍沉思了一小会儿，决定如实相告，“是，我的确是有别的目的，我只想和舞辰谈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琅少疑惑。

　　　　事实上，谢小桃只是希望能说服舞辰把圣女之位让给她，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只要能借此调动雾巫山的人手去寻找储沂轩就够了。可是，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

　　　　“不过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已，现在想想是我太过天真了。”谢小桃挽唇一笑，笑容里尽是苦涩，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冲动行事了。”

　　　　说完，谢小桃抬起了头，适才发现琅少正注视在自己看，灼灼目光好不尖锐，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逃得过去一般。或许是因为心虚，谢小桃又一次低下了头，静静地等候着对方发落。

　　　　于是，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了原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叫谢小桃以为琅少不会再开口说话了，却是不想后来还是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你是打算说服舞辰把圣女之位让给你吗？”琅少明知故问道，“你想凭借雾巫山的力量去寻找阿轩？”

　　　　两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之处，谢小桃并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安安心心养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去找阿轩的。”琅少对谢小桃做出了承诺，却是刻意隐藏掉了话语里的酸涩味道。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不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在谢小桃的身边保护她，如今又怎么可以去吃醋，更何况那还是他最好兄弟的醋。“小桃花，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了，好吗？”

　　　　面对着琅少的语重心长，谢小桃除了点头，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好，我答应你。”

　　　　……

　　　　夜，没有鸟雀蚊虫的声音，静得离奇。

　　　　所有人都去休息了，自然是没有谁会注意到那正在游廊里穿行的身影。

　　　　走在蜿蜒曲折的游廊里，千机老人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走得是那样的稳健、坦然。

　　　　很快，他便是来到了一座庭院前，穿过了那由鹅卵石铺成的路，径自走到一扇房门前，抬起手，轻轻叩了叩。

　　　　此举，叫房间里的人立刻警惕起来，接着传来了一个询问的声音：“谁！？”

　　　　千机老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在未得到应允的情况下，就直接把门推开了。他的脚还没有落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便是照着他飞了过来。

　　　　不过，这一点儿雕虫小技，并不足以对千机老人构成威胁。他只是将脑袋稍稍一闪，就错开了这一轮的攻击。

　　　　看着那一枚插入门柱里的蛇形暗星，千机老人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一抹笑意，“还能动用暗器，说明问题并不严重。”

　　　　“师……师父……”房间里，琅少不敢相信地问，同时也在庆幸这个时候进来的是他的师父千机老人。若是其他人进来，一定会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千机老人将门关上，慢慢走到琅少面前，看着那一张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惨白的脸，从袖囊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瓷瓶，“服下吧，这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琅少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瓷瓶，一饮而尽，如同白天时在服食蛇毒一般。

　　　　喝完，他便是盘坐好身子，给自己运功疗伤。过了好一阵子，从嘴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很是虚弱地说：“多谢师父。”

　　　　“知不知道，你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举动而露出破绽？”千机老人平静地问。

　　　　这个结果，琅少又何尝想不到？“难道要叫小桃花喝吗？”

　　　　“叫那丫头喝了又能怎样？她身上有着雾巫山圣女特有的标志，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千机老人又问。

　　　　琅少兀自垂下了头，“话是这样说的，但她的父亲终归不是雾巫山的圣子，谁又能保证她一定不会有事？”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危险，琅少也决计不会叫谢小桃轻易尝试的。他不想，也不敢，因为谢小桃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听见琅少这样说，千机老人变得沉默了，好像是被对方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而琅少并没有察觉到千机老人的反常，“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万一真的有点什么事情，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啊。师父，徒儿真的做不到叫小桃花去冒险。”

　　　　“所以，你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千机老人嘲笑着，如果他不来给琅少送药的话，恐怕琅少会被黑龙的毒活活折磨死，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去保护谢小桃！“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逞英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琅少诚心道歉，希望能得到千机老人的原谅。

　　　　“你是错了，不过是该跟自己道歉。”千机老人说，说完，便是一声长叹，“这几日，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吧。”

　　　　“不行，万一舞辰圣女再去刁难小桃花，该怎么办？”琅少一心系着谢小桃，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要他在房间里呆好几天，他真的做不到。

　　　　“不是还有我了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叫她出事的。”千机老人很是认真地说，不为别的，就为那已故的舞桐圣女。


771趁夜探望

　　　　清晨，起了浓雾，使得偌大的雾巫山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雾当中，恍若仙境。

　　　　山上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山下了。当面对那厚重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相信任谁都不会再动那进山的念头了。

　　　　远远的，一个女子站在山脚下，看着那完全不能被风吹散的浓雾，不觉皱起了眉头。她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良久，适才放弃了心中的执念，转身离开。

　　　　……

　　　　“不言，你确定琅少不会有事吗？”房间里，谢小桃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早在昨天，她就已经问了不下三四遍了。

　　　　原本，不言是正拿着木梳帮谢小桃梳着头发的，听见这个问题，连忙把梳子放下，扬了扬唇角，比划道：放心好了，圣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若是换做其他人，她一定不会这样笃定，但琅少是谁呢？是雾巫山的圣子，根本不会畏惧黑龙的毒汁。

　　　　见着不言一直在笑，谢小桃又是忍不住问：“在雾巫山上，对圣子的最终考验就是黑龙的毒汁吗？”

　　　　嗯……是这样的。我们都认为，只有能经得住考验的人，才是黑龙挑选出来的圣子，才可以配得上圣女。不言回答着，所以，在雾巫山上只有圣子才不会惧怕那些。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谢小桃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