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欢[重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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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茵强压下心中的恶心,端端正正地道过誉。襄王将儿子的放浪举止尽收眼底,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四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品茗茶点,襄王又端出慈祥的笑,望着毓成道:“文渊阁近日要修缮一批章典,从各部征调通晓古籍的官吏,我听闻毓成诗书颇通,不如去试试。”
兰茵暗自斟酌,首先想得便是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但左思右想,觉得文渊阁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收拢籍册之所,实在难有什么祸端会落到那里。但见襄王这一番热络,隐约猜度他可能是为了拉拢安王府,毕竟靖王势大,孤木难成林,他若是动了结盟的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
她心想这多年的心血花费在毓成身上,总捂着在深宅大院里,他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得埋没了,文渊阁,听上去倒像是个好机会。
投其所长,又不会太招眼。
但还是谦虚了几句:“他才多大,文渊阁里都是美誉在外的鸿儒,让毓成去还不够出丑显眼的呢。”
襄王将视线落在俊秀安谧,端坐于绣榻的毓成身上,缓慢道:“都知道他小,并不会认真叫他做什么。侄女刚才也说里面都是名家大儒,比之国子监里的夫子强了不知多少,能跟着他们学一学也是好的。”
毓成眼睛莹然透亮,巴巴地看着兰茵,显然是想去的样子。
兰茵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吧,有劳堂叔费心安排了。”
襄王笑道:“不过小事一桩,侄女何必如此见外。”
兰茵心想他此来既是来拉拢他们姐弟的,总得叫他满意而归,不能真就顺杆往上爬不见外了。便诚心挚意地说:“侄女并非见外,而是诚心诚意怀着感激。自父王薨逝之后,朝中人便都远着安王府,鲜少有上门的。堂叔乃是亲王之尊,不嫌弃我们姐弟,事事为我们思虑周详,兰茵心中的感激又岂是只言片语能表述详尽的,唯有常怀此心,您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们姐弟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一席话说完,兰茵觉得跟祈昭来往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自己也颇具演戏的天赋。
襄王登时热泪盈眶,握着兰茵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再说话时已是哽咽在喉,如期如瑟:“你父亲去的早,你们姐弟受了许多委屈,堂叔这么些年看着也很是心疼。可惜我人微言轻,在朝中根基又浅,总是说不上什么话。今日看见你这样懂事,想来我那早逝的堂兄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一听提及父亲,兰茵也红了眼眶,盈盈弱弱地撷着帕子擦了擦眼,说:“侄女榆木之资,能得堂叔这般推心置腹,真真儿是铭感五内……”
叔侄两说到最后,抱头痛哭,看上去很是感人肺腑。
萧毓希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见这两人情真意切的,演得跟真的似的。俊朗不羁的面上浮出几许戏谑,隔着两人朝毓成眨巴了眨巴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兰茵和毓成亲自送襄王和萧毓希都门口,迎着暮色浅淡,又是寒暄了好一阵儿,才依依不舍地送两人上了车舆。
待马车走得远了一些,襄王掀开车幔,远远看着萧兰茵领着毓成站在安王府那厚重的朱红木门前,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兰茵穿了一袭玉色襦裙,发髻高挽,簪钗清爽利落,一双蓝宝石耳铛莹莹晃晃,衬得她秀致端庄间有多了些飘逸。
而毓成穿着寻常监生的白衣镧衫,脊背挺直,站姿端庄,规规矩矩地跟在姐姐身边,一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顽劣不堪也没有。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萧毓希,拐着绣垫像条软骨虾,一点坐相都没有。不由得生出些感慨,萧从瑜泉下有知,能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通透出挑,胜过靖王家里的那个草包,自己家里的这个讨债鬼多少倍,一定是得意的。
看着王府马车渐行渐远,兰茵抬手搂住毓成,清清淡淡地道:“他的智谋城府远在靖王之上,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却要被靖王压着一头吗?”
毓成摇摇头,疑惑不解的样子。
兰茵自觉是时候教给他一些朝堂之上的内幕,省得他将来不知深浅犯了谁的忌讳。
“因为当年先皇文宗皇帝当太子时,膝下有三子,当今陛下、靖王、襄王,文宗的父皇贤宗皇帝对这三个孙儿亲疏有别,他不喜欢长孙也就是陛下,格外青睐襄王,一度想立襄王为太孙,让他将来承继文宗皇帝的帝祚。有了这一段往事,当今陛下登基后便格外忌惮襄王,压制着他不让他出头,朝臣深谙君心,明里暗里给襄王使了很多绊子。所以,他能在这艰险环境里有今天,足可见他是一个能忍辱、城府深的人。”
毓成愣了愣,眼睛星星熠熠地看着兰茵,而后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了点头。
第23章+入V公告
毓成入文渊阁的消息虽未在明面儿上掀起多大风浪,但各自心里有数,这并不是个好兆头。靖王为此特意去了趟祈府,竹筒倒豆子般倒给祈长陵:“都是萧从珏那厮干的,他在陛下面前举荐萧毓成,又跟文渊阁那边打了招呼,把自己打扮成个爱护子侄、胸怀宽广的贤王,上上下下唬了个遍,连陛下最近对他都亲近了不少。”
祈长陵抬头看他,“刺杀安王的人有眉目了吗?”
靖王一懵,避开他灼灼的视线,低声道:“还没……行刺之地是在长安郊外,那里官道四通八达,不好追踪。”
祈长陵闭口不言。
靖王心里总打鼓,很是不安地靠近他,问:“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步子?这些日子总盯着萧毓成那个小孩儿,倒让萧从珏抢了先,里里外外赚尽了好人。”
祁长陵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意思?也想学着襄王向萧毓成示好,扮一扮叔侄情深?”
靖王缄默,但看表情还真有那么点跃跃欲试的样子。祁长陵在心里暗骂蠢货,但面上还是极有耐心地道:“我们对付安王府已是举朝皆知,再去行东施效颦之举只会沦为笑柄。”
靖王无奈,摊手道:“如今就是这个局面,咱们舍不下脸面,就得眼睁睁看着襄王出尽风头……对了,我今儿刚听说,萧毓桐为贺陛下圣寿上了一篇《祝赋》,深得圣心,陛下特意命人将他宣进宫当面褒奖。再这样下去,中宫继子可就是非萧毓桐莫属了。”
祁长陵抵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变话题,道:“我给思澜看中了一门亲事,溧阳公主的长女吴连月。”
靖王摸不着头脑,刚才还是襄王和萧毓桐,怎么一会儿就跳到祁昭的婚事上了。他听祁长陵浑厚的声音继续缓缓道:“吴家不涉朝局党争,列属清正之流,想来陛下不会反对。”
那这门亲事结了有什么好处?
靖王自出了祁府的门一直在捉摸,祁长陵这个老狐狸从不做无本的买卖,为何冷不丁要给儿子定吴家这门亲。溧阳虽是他们嫡亲的妹妹,可跟康帝也算不得亲厚,在过继立储这样的大事上未必说得上话。
还有个吴显仁,一个迂腐的书呆子,指望他能在朝局上帮衬一二,还不如指望头猪。
一直到回了王府他也弄不明白祁长陵口中所说的鸿儒望族、世家之名对他们当前在做的事有什么助益。
他们这厢给祁昭张罗婚事张罗的热火朝天,那厢祁昭却过得甚是悠哉。向刑部告了整半个月的假,每日里除了应付他皇后姐姐遣来送补品珍馈、探病的人外,一律闭门谢客。然而他这舒爽日子过了没几天,谢静怡就闯上门来了。
李长风象征性地拦了拦,没拦住,把谢静怡放进去后在垂藤游廊里选了个绝佳位置开始看戏。
“你要娶吴连月?”
祁昭盯着她鬓边的银珀珠花,觉得跟她满面的凌厉光泽映衬下,那银珀也显得不那么刺眼。
他不会娶吴连月,可这话跟她也说不着,祁昭重生之后都不想跟谢静怡再有什么瓜葛。
见他不语,谢静怡冷笑了一声:“你看中了她哪里?家世?长相?哪一点她能比的上我?”
这话可有些不厚道。及笄礼那天他亲眼见着吴连月待谢静怡甚是亲厚,两人一副闺中密友的样子,转眼堂而皇之地贬低人家,说起话来一点顾忌都没有。
祁昭叹了口气,不想与她纠缠,无奈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父亲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谢静怡婉秀的面容稍有松动,怔怔地看着他,再开口时颇有几分细腻柔韵:“你是说,都是因为父母之命你才不得不娶吴连月,其实你自己并不怎么喜欢她。”
祁昭心想除了兰茵,这世上的女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但这话不能跟谢静怡说,只潦草敷衍地点了点头。
谢静怡轻笑了笑,两排贝齿清光雪亮,有种剑刃般的阴鸷凌厉,盯着祁昭,像看一件只属于自己的珍藏,慢慢说:“我来替你解决。”说完,转身便走。祁昭坐在芙蕖边的石栏上,想起她前世的种种手段,不禁胆寒,伸了伸手想要叫住她,却见这闺阁女郎走得甚快,以衣带风,织着云纹的绉纱在空中浮渺过轻飘的弧度。
因她最后映在祁昭脑子里的果决尖锐笑容,让他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生怕谢静怡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但未如他所料,日子清淡如水的过去,未起波澜,半月过去,他回刑部销假,继续周旋于诡谲复杂的朝局之上。期间卢楚那边给他来了几封信,除了报平安便是说些益阳那边的风土人情。
祁昭料想,他一定也会给兰茵写信,虑及此,便心中烦躁不安,捉摸着得快些将兰茵娶回家才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大约用不了十天,那封裁撤冗僚的奏折就会放到康帝的龙案上,届时祁长陵和吴显仁会因此而大肆争执,他和吴连月的婚事会不了了之,紧接着康帝会给他和兰茵指婚。
他什么都不需做,自然水到渠成,这是前世唯一令他愉悦的事,唯一不需他费心改写的事。
到了乞巧节那日,长安巷道上尽是繁花锦簇,车马嗔咽,相次壅遏。祁昭从刑部回别苑看尽了一路的纸醉金迷,不觉眼前缭乱,心底蠢蠢欲动,想邀兰茵出来游玩。让李长风去安王府问了问,才知她去溧阳公主府了,是吴连月相邀。
乞巧节时这些勋贵女郎们聚在一起拜月簪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祁昭却又在心底生出些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别苑里待不住,他便孤身一人沿着长安街道漫步走,不经意却走到了溧阳公主府。
邸门大开,杂役仆从进进出出,十分慌乱的样子。
祁昭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抓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问:“出什么事了?兰茵郡主呢?”
夜色蒙昧,小厮揉搓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祁昭,忙作揖道:“吴贵女不见了,公主正让找呢。”
一听是吴连月,他长舒了口气,但这气未舒到底,又惴惴不安地问:“兰茵郡主在哪儿?”
小厮纳罕地看他,又偏头越过他往他身后看了看,祁昭有所感应,回头,见兰茵拖着臂纱端端正正地站在他身后。
视线一触到她的脸,周围所有因仓惶而漂浮的细尘仿佛一瞬间归于原位,他的世界重回于宁静安谧,再没有什么能令他害怕的了。
远远看到他焦虑着急的样子,又听到他在询问她的去处,兰茵的心里充盈着温暖与感动,一时言语乏力,站在身后望了他许久。
她往前走了几步,祁昭蓦然倾身拥住她,只有短短的一瞬,他立刻意识到周围进进出出许多双眼睛看着,忙又将兰茵放开。
她身上那淡若芝兰的香气沾上了他的衣带,萦绕其身,清飘而淡渺,让人忍不住想嗅个仔细。
公主府的管家出来寻兰茵,说是溧阳找她,京兆府那边来人了,要问问兰茵吴连月失踪前的情状。祁昭顺水推舟,跟随着兰茵进了公主府。
溧阳和驸马吴显仁已急得站不住脚,兰茵便应京兆府之请,尽量详细地描绘了吴连月失踪之前发生的事。
当夜众女对月拜过之后,谢静怡便盛赞兰茵的衣饰穿戴,她穿了一身月白色软缎襦裙,襟前绣着连枝的素梅,远远望去,如烟雾,如云朵,笼着她这支旖旎盛开的花,分外姣美出尘。
兰茵一如往常的谦逊,但谢静怡的盛赞之词甚是繁多,满满地堆砌上来,一直说的吴连月心动了,拉着兰茵非要跟她换衣服。
兰茵不喜别人沾染她的衣饰,更不喜穿别人穿过的旧衫,但吴连月自幼娇宠惯了,所青睐之物必要得到,便拉着兰茵磨来磨去,兰茵被她磨烦了,便同意了。
两人在内室换衣的辰光,吴连月身边的婢女不禁赞:“贵女这般身姿,样貌,跟祁侍郎是天作之合。”
兰茵正将披帛挽在腕间,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怔,很快便恢复如常,让人再也看不出什么。
公主府后苑的栀子花开得甚好,大片白蕊如玉似珠,迎着晚风柔柔摇曳。她行至此处,捏起裙纱走进大片的花海中,并不许兰茵和侍女跟着。
众人知道她骄纵,便耐着性子在外面等了两刻钟。宅邸中夜色幽深,即便有犀角灯耀着,但面前花枝凌乱,看不清人影,也听不见什么动静,只余下风漫过群芳摇曳的声响。
兰茵渐渐觉出些不妥的时候,让侍女进花海里翻找,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再不见吴连月的身影。
京兆少尹听了个大概,忙问:“发现贵女失踪后可是立即关闭前后府门?这期间有人离开吗?”
管家回道:“除了谢女郎因为身体不适提前走了,并无人离开。”
祁昭攥紧了拳,当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暗恨自己疏忽大意,全然低估了谢静怡的凌厉狠毒。
他想起她曾决绝地对他说:“我来替你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他不敢往最坏处想,环视着满屋的人,强自定了定心神,向着溧阳公主和吴驸马道:“此事不宜声张,交给祁昭来办……”
话音还未完全落地,谢静怡迷蒙着双眼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一众的纷繁缭乱,很是茫然:“这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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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三合一)
“谢……谢女郎?你不是回府了吗?”
谢静怡诧异地反问:“我何时说过要回府?不过是吃了一杯丫头递上来的茶; 迷迷瞪瞪地在偏房小憩了片刻,一醒来就听见府中沸反盈天的……”
管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拍了拍腿,“我想起来了; 是谢女郎的婢女来找我说她家女郎身体不适,想尽快回府,还让把马车从后苑牵了出来。”
京兆少尹忙又让人搜查丫头的去向,里里外外乱成了一锅粥。
趁着无人注意; 祁昭靠近谢静怡; 低声问:“你把连月弄到哪里去了?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可保你无事。”
谢静怡笑得温婉动人,嗓音宛若莺呖娇啼,“我何需你来保,这件事情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顿了顿; 眉目清丽地仰头看向祁昭:“思澜,你这么担心她; 是当真心里喜欢她了吗?”
那一派脉脉温柔看得祁昭竟有些悚然; 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我不喜欢她,连月无辜; 不要伤害她。”
谢静怡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清辉如水,照亮了连阙雍贵的宅邸园景; 她无意去判别祁昭说的是真话还是虚言,只摇了摇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祁昭还想再去问她什么,谢静怡已轻揉着额头找地方坐下,鬟髻松软,鬓钗微歪,一副病美人娇柔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再跟去她身边盘问些什么了。
众人在公主府里等了大半夜,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