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卿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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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路送我,不如进来喝杯凉茶,去去暑气。”颜欢有些过意不去。
“今日就不必了,改日一定叨扰。”
颜欢有些失落,但又想起另一件事,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颜欢即可。”
陵钧点头:“好,那颜欢就叫我陵钧。”
“好,陵钧。”
夕阳西下,二人在落日余晖中相视一笑。
“快点,给我从实招来!”颜思粗鲁地抓住颜欢的胳膊。“这才几天,你跟那位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颜欢面无表情道:“放手!”
颜思放手,但仍然不依不饶:“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颜欢将这一天的事原原本本都跟颜思说了一遍,末了颜思拊掌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早不来晚不来,今天你一去店里他就来了,不是缘分是什么?”她抓着颜欢的手说道:“你看,陵钧有才有貌,看穿着,估计家境也不差,这么好的一个人,你可要抓紧了,虽说女子要矜持,但咱们还是可以稍稍主动一点,不能因小失大,是不是?”
颜欢无语,她要说两人只是知己,颜思肯定会劈头盖脸训她一顿,于是想了想问道:“就算你前面说的都对,你怎么知道他是否婚配?”
这个,颜思倒没想过。
颜欢见她不说话,知道这回问到点子上了,继续道:“姐姐,姻缘天注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咱们也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别回头吓着人家,到时候连朋友都没法做。”
想想也是,陆谦还有婚约呢,不照样移情别恋?颜思承认自己操之过急了,这么一想,觉得还是应该先探探陵钧的底,免得弄巧成拙。
颜欢见颜思安静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对陵钧挺有好感,但那是对朋友的好感,真要像颜思说的那样,自己也没脸再见他了。
这一夜,姐妹二人各怀心事。
“出来!”陵钧面冷如霜,对着角落里喝道。
“啧啧,真不可爱,要是颜小姐看见你这样,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蓝旭笑嘻嘻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咱们和她们不一样,时间久了,瞧出端倪来,可就糟了。”
“这个我自有分寸,这件事在下面不要提起。”
“我省的。”
“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蓝旭难得正经一回。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对颜小姐这么上心?”他和陵钧的身份注定与才子佳人的戏码无缘,若是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可眼下,明明是不可能的事,蓝旭很是费解。
陵钧默然,其实有些事他也说不清楚,他知道颜欢与别人不同,她这一世只能活三十年,命簿上写的清清楚楚,无可更改,他只希望她能快乐,哪怕这快乐并不长久。
第四章鬼节七月半
“凡人七十古来稀,颜欢她这一世只有三十年。”陵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蓝旭。
“听起来这姑娘是个福薄短寿的,难怪人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蓝旭凑到陵钧跟前,低声问道:“哎,你同这姑娘前世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你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陵钧睥睨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聊。”
“切,爱说不说,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跟那姑娘没关系,鬼都不信。”蓝旭在一旁叫嚣。
陵钧不欲与他争辩,身形一晃便没了踪迹。蓝旭见他走了,急忙追上去,“哎,等等我。”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便到了中元。
中元节,俗称鬼节,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相传这一天鬼门关大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养;无主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所以人们纷纷在七月,举行设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布施活动,以普遍超度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为祸人间,又或祈求鬼魂帮助去除疫病和保佑家宅平安。
这一日,颜欢照例去了如悦斋,和管事一起核对了账簿。由于中元节的缘故,伙计们都早早地回家去了。
管事看了看外面,对颜欢说道:“少东家,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今儿个又是中元,咱们回去吧。”
颜欢抬头望天,见天色渐渐暗下来,点头道:“回去。”
两人出了店门,管事不放心颜欢一个人,颜欢道:“无妨,这条路我熟得很,街上还有人,不会有事的。”
管事见状,也不再多话,作了个揖,一个人走了。
颜欢慢慢走着,开始还不觉的,渐渐便听见若有若无的铃声,铃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颜欢正纳闷这铃声从何而来,忽然想起鬼魂喜欢听铃声,今天恰好是七月半,只怕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正想着,颜欢便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反正你也是个短命的,不如帮帮姐姐,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颜欢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毛骨悚然。她遇上的是个女鬼,还可能是个厉鬼!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是那女鬼早有防备,怕她叫出来,节外生枝,索性不让她说话。
救命!颜欢在心里呐喊,哪怕没人会来救她。
“别不甘心,你死了,还可以再投胎,姐姐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罢了,多说无益,你且忍忍…”话音未落,一阵劲风扫过,颜欢只觉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稳住,看见一青衣男子与女鬼对峙。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陵钧大人。不知大人在此,红苑失礼了。”女鬼朝陵钧福了福身,又看了看颜欢,婉媚一笑:“想来大人事忙,那红苑就不打搅了。”
女鬼周身卷起一阵风,像是要遁逃。陵钧一挥衣袖,将风打散,又用一根绳索傅住女鬼。女鬼大惊:“大人这是干什么,快放了我!”
陵钧不为所动,转头问颜欢:“可有事?”
颜欢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有些懵了,听见陵钧问她,下意识回道:“没事。”
陵钧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也觉得她只是受惊过度,便对女鬼说道:“红苑你可知罪?”
女鬼道:“红苑知错,求大人开恩。”
陵钧斟酌片刻,冷声道:“念你是初犯,且饶你一次,倘若再犯,决不轻饶!”
“是是是,谢大人恩典。”
陵钧解开绳索,那女鬼又千恩万谢了一番,才离去。
颜欢回过神来,问道:“就这么放她走了,要是她再祸害别人怎么办?”
“她不敢。”
见陵钧这么笃定,颜欢一时接不上话。
“你是天师?”颜欢一直以为他是富家公子,可今天这一手,怎么样都不会是普通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身份说得过去。
“你怎么会这么想?”陵钧有些意外。
颜欢却觉得理所当然:“不然呢,你总不能是妖怪吧。”
陵钧有些哭笑不得,试图跟她解释:“不是妖怪,也未必就是天师。我之前跟高人学过一些驱鬼的符术,今天恰好用上。”
“哦,原来是世外高人的徒弟,那就难怪了。”颜欢觉得这样也解释的通。
陵钧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颜欢也觉得应该回去,嘴上却说道:“先不急,你陪我走两步,前面不远有家店,我请你吃馄饨。”
陵钧见她还有心情吃馄饨,暗道这姑娘果然不是寻常人。
颜欢是个诚实的好姑娘,两人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家小店。颜欢伸手指指,“看,我没骗你吧。”
陵钧。。。
两人进了店,店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见有客人来,忙迎上去:“二位快请坐,想用什么跟我王婆婆说,不是我吹,我王婆婆的手艺在东城那是一绝。”
颜欢想了想还是要了两碗馄饨,又偏头问陵钧:“你还要别的吗?”
“不了。”
大夏天吃馄饨,听起来不算太美妙,可是颜欢喜欢。
她边吃边看陵钧,简直是拿美男下饭。
“想不到你这么有本事!”颜欢吃馄饨的空当还不忘感叹一下。
陵钧失笑,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颜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会武吗?我听说很多读书人也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会一些。”陵钧从善如流。
颜欢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觉得自己今天话太多,索性不再出声,埋头吃馄饨,一会儿,一碗馄饨便见了底。看看陵钧也吃得差不多,准备结账走人。最后,是陵钧付的账,颜欢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几个铜板的钱也没法还他,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五章妻与妾
出了馄饨店,两人又到了街上,颜欢还在为几个铜板耿耿于怀,抬头看见卖风铃的小贩,眼前一亮。
平心而论,这处的风铃做得真不错,颜欢挑挑拣拣,终于选中一个。
“这个送你。”颜欢提着风铃,言笑晏晏。
灯下的美人笑靥如花,铜风铃铃声清越,一切都美得不像话。陵钧自问见多识广,但此情此景,也不由深陷其中。他接过风铃,温柔地将一缕碎发撩到颜欢耳后。颜欢后知后觉,面红耳赤,少女的娇羞也是别样的风采。
两人慢慢走着,各怀心事,转眼到了颜家。
陵钧打算像上次一样目送她进门,颜欢却道:“天晚了,进来喝杯茶吧。上次你送我回来,还有这次救我,我姐姐是一定要谢谢你的。”颜欢觉得自己舌头有些打结,连颜思都搬出来了,完全忘了若是颜思见了他会有怎样惊人的反应。
陵钧斟酌片刻,终是答应了。
未免尴尬,颜欢先一步找到颜思,把今晚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然后才让两人见面。颜思是上得台面的人,虽然对着陵钧赞不绝口,但好在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而陵钧进退有度,一派从容,两人相谈甚欢。颜欢看到这种情况总算松了口气。
见天色实在是不早了,陵钧提出告辞,这回颜思倒没再留人。
“我姐姐一向不拘小节,若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包涵。”时下女子多温婉恭顺,颜思却是张扬大胆,她怕陵钧误会颜思是轻浮放荡的女子,少不得解释一番。
陵钧微微一笑却是不甚在意:“我倒觉得颜思是真性情,这样的女子,不多见。”
颜欢抿唇,但笑不语。
送走了陵钧,颜欢又回到厅里,她知道颜思一定在等她。
果不其然,陵钧一走,颜思就暴露本性,急忙把她拽过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从实招来。”
颜欢被她缠得实在受不了,举手投降道:“好姐姐放过我吧。”
颜思不吃她这套,在一旁自说自话:“他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弄了半天还真成戏文里说的了。”
以身相许吗?颜欢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她承认陵钧品貌俱佳,是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自己也对他有好感,可是终身大事,岂能儿戏?况且陵钧为人正派,说不定只当自己是知己,若是贸然表露爱慕之心,恐怕会引起他的反感,还是先放下这种心思,等探明陵钧的态度,再做决定不迟。
翌日,颜欢卯时便起身,一番梳妆后,来到城外的龙泉寺参加祈福法会。龙泉寺历史悠久,在长安颇负盛名,富人们喜欢在这样的节日布施,以彰显自己扶危济困的美德,久而久之,攀比之风盛行。颜欢年轻,还没有久经世故,因此也没多少功利之心,她捐了香油钱,便来到后山躲清静。龙泉寺后山清幽,人烟稀少,与前殿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时节,暑气尚未消散,白日出行的人们难免汗流浃背。富人们有冰盆,冰碗,但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只是聊胜于无。颜欢坐在观景亭内感受阵阵清凉,她一手打着拍子,嘴里哼着首小曲,心里好不惬意。
“高山流水遇知音,想不到在这竟能遇到如此超凡脱俗之人,真是妙哉妙哉,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颜欢听见身后有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站在她跟前三尺有余的地方。颜欢看他不过二十多岁,中等身材,五官还算周正,唯一出挑的是一身打扮非富即贵,这种人不是平日里颜欢能接触到的。
那青年见颜欢看过来,眼里闪过惊艳之色,纵然他悦美无数,这个女子还是叫他眼前一亮,此处风景甚好,正适合坐下来好好畅谈一番。
“敝姓曹,长安人士,方才一时不察,唐突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见怪。”他陪着笑脸,将礼数做足。
颜欢颌首。这里是寺庙,大家都是香客,谈不上谁怪罪谁。
那青年见状,又高兴了几分,循着话头,跟颜欢说话。
颜欢无可无不可,见时辰尚早,没什么事,就附和着和他聊了几句。
曹庆之见颜欢落落大方,又颇有见识,心下爱慕,寻思着转了话口:“我曹家世代官宦,家风清正,在下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家里催得厉害,我心中郁结,打算来后山躲躲清净,没想到遇上小姐,看来咱们也算是有缘人了。”
颜欢没理会他话的意思,而是问道:“你家里逼你娶妻?”
“实不相瞒,我欲寻一情投意合之人,奈何,奈何家里有些薄产,遭人觊觎。”
他说得委婉,不过颜欢明白了。他家身份高,别人总想着跟他结亲,以图便宜,但是这样的人家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攀附的,所以一来二去,亲事总不成,眼看自己老大不小,估计有些着急了。
颜欢本着为他考虑,语重心长道:“你看,你也不小了,想要情投意合没错,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家门第又高,温柔贤惠家境差的,估计你家看不上;高门大户的小姐总会有几分脾气,所以,你不如两害相权取其轻,找一个可以忍受的,共度余生罢。”
曹庆之听了连连点头:“小姐所言甚是,然因缘由天定,我今日在此处遇见小姐,想是上天的安排。”
颜欢听这话不对劲,忙道:“你什么意思?”
“在下对小姐一见钟情,愿与小姐缔结两姓之好。”
“你等等!”颜欢有些急了。已婚女子与未婚女子发式不同,他能看出她未婚不稀奇,可是只跟见过一次的人缔结婚约未免太草率了吧,何况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当她是什么了!
“你这人,我好心好意开解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生出这种龌龊心思,真该天打雷劈!”颜欢气得不行。
曹庆之不慌不忙道:“小姐息怒,我并非轻薄之人,只是情之所至。我至今未娶妻,房里只有一名侍妾,再无旁人,有一庶子,倘若小姐过门,当以小姐为嫡母,养在小姐膝下,府里一切内务单凭小姐做主。”
颜欢本来想骂他一顿了事,但听了这话,只觉得骂他都是多余。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将妾生的孩子交给妻子抚养,但试问有几个妻子真能大度到任由丈夫去爱别的女人?看清他的为人,颜欢反到冷静下来,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那庶子多大了。”
“今年有七岁了。”他见颜欢脸上不太好,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