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公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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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舒笑得差点呛到水,“还没把你做成菜,怎么就先为谁先动筷着急了。”
一行人泡够了,步行回别墅吃晚饭。
柳曦与秦愈湖走在前面,柳舒走得慢,渐渐落在后方,沈瞻陪着他慢慢地走。
黄昏的光线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歪歪斜斜交缠在一处。
沈瞻道:“难得你脸上有血色。”
柳舒面容平静,回应道:“被熏出来的。”
沈瞻道:“许久不见你笑了,之前怀着十足的忐忑请你来泡温泉,大不了被赶出门去,把心一横也就问了。”
柳舒依旧无甚表情,薄凉道:“本不是为着你,只想看看秦愈湖究竟是何样人物,不想叫小曦在他手上吃了亏。”
第3章
本想在温泉多住几日,没想第二天一大早接到电话,柳氏公司有些急事必须立即回去处理。
柳曦大为惋惜,连声长叹还有几种药浴尚未来得及泡。
秦愈湖笑道:“温泉又不会跑,将来有的是机会。”
一行人开车回去,仍是柳家兄弟二人坐在后排。
柳曦对柳舒悄悄咬耳朵:“哥哥气色好多了,温泉果真养人。”
柳舒不自觉地摸脸:“真的?”又细细打量起弟弟,“我看你倒是泡肿了,像个发面馒头。”
车开到公司楼下,柳曦率先跳下去。柳舒正要跟着下车,胳膊却被沈瞻拽住。对方眸光闪烁,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终却只叙了几句温寒。
二人迈入公司,各自处理公务。
柳曦挂下电话,见哥哥走进来,随手关上门。
柳舒道:“什么事把你喊回来?”
柳曦道:“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与程氏企业谈妥的那笔订单恐生变,下面人过于紧张了些。”
柳舒点点头,“程氏总裁在国外养病数年,现在管事的是新任继承人,入行不过三年,底下人担忧也是正常。”
柳曦瞥一眼办公室玻璃,压低声音道:“你可听说这位新任继承人的风言风语?”
柳舒略一摇头,“并未,只知道他上面有一个哥哥。”
“这就是了”,柳曦神秘兮兮地,“原本程氏全力栽培的是他哥,也就是程家大公子,没想到几年前大公子不明不白离开程氏,名不见经传的二公子反倒继位了。”
柳舒闻言忍不住笑了会儿,“若是底下产业多,多培养几个孩子也是常理,万一有一个撂挑子不干,还有其他孩子候补,说得好像柳家没这么干过似的。”
柳曦瞧见哥哥不信,有些着急的窘迫:“这位程二公子可不简单,据说他原本是个……”
话未说完,就被哥哥用手指刮了鼻子。
“谁都没有你耳朵快,尽听说那些有的没的”,柳舒耸眉道,“所以那笔订单到底解决了没?”
柳曦委委屈屈地摸下鼻子,“解决了……电话打到程氏总经理那边,确认是沟通不畅导致的误会,已经办妥了。”
柳舒道:“商场终究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不可不露锋芒,又不可锋芒太露。你年纪尚小,未见得许多险恶,现下即便长辈带着,也需圆木警枕,虚心向学。柳氏家大业大,各人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或明或暗,我也只能尽力帮你看着。”颇为语重心长。
柳曦暗自吐吐舌头,“哥哥替我费心呢。”
柳舒笑了下,道:“姨母横竖就你一个孩子,捧在手上,一日念三回,我不操心你还能操心谁。”
在公司附近吃了午饭,柳曦道:“下午直接回家?”
柳舒道:“我要去医院一趟,你开车载我吧。”
开了车出来,一路上树木光秃秃的,地上尽是枯枝碎叶,碾过去吱呀作响。
柳曦道:“调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好些?”
柳舒摇摇头,“仍旧背疼,冬季阴雨连绵,有时晚上疼得难以入睡。”
柳曦垂下眼睑,半晌没有言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隔许久才道:“……我真是恨死沈瞻了。”
柳舒闻言反倒笑了下,“我都看开了,你又是何必呢。”
柳曦闷声不语,半晌喃喃:“去医院的路开了这么些年,闭着眼睛也会走了。”
到了地方,缓缓停下。
柳曦道:“我在停车场等着,好了打给我。”
柳舒道:“不知多久呢,你先回去吧。”轻车熟路入了内。
敲开诊室的门,有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坐在里面,桌前一叠病例。那人听见门响转过头,眉眼深邃,目若寒星,略一颔首道:“你来了。”
指尖尚沾着墨迹,风仪端修。
柳舒一笑,“又来叨扰洛医生。”
洛冉道:“你也知道叨扰,还不赶快把身子养好,我可不愿再见到你。”
柳舒愈发笑得厉害,“若医院也有积分制,我早成VVIP用户。”
洛冉挑眉:“医院真该给你发黑卡。”
柳舒褪去衣服趴到台子上,洛冉立在一旁,手轻微按压背部,边问:“哪里疼?”
柳舒眉头蹙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去,“还是直接问哪里不疼吧。”眉间仿佛被小耙子犁出千沟万壑。
洛冉道:“这病没有彻底根治的法子,也无法动手术,只能慢慢调理。”
柳舒扯起嘴角笑了下,几分苦涩:“我是无所谓治不治得好的,横竖已经这个样子了。只是近来疼得厉害,有时连走路也成问题,不想叫小曦瞧出异样。”
洛冉轻叹一声,“你自己的身子。”
柳舒垂下眼:“一日日抻着,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只是小曦还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
“到了那一天你要怎么着”,洛冉音调陡然拔高,“我看你是胆子大了,在我面前也敢说这种话。”
柳舒嗤笑一声,道:“我不过疼狠了抱怨几句,又不是真要砸你招牌。”从台子上下来,穿好衣服。
洛冉上下打量一番,道:“气色倒是比以往好。”
柳舒将外套扣子系上,不以为意:“泡温泉去了,今早才回来。”
洛冉不由蹙起眉,“你心脏不好,不适宜泡温泉。温泉水热,血管剧烈张扩血压下降,极易头晕跌倒。”
柳舒只得一笑了事。
回到家,柳曦正在客厅朝着个盒子里面瞅。
柳舒脱下大衣递给家仆,道:“研究什么呢?”
柳曦闻言从盒中抽出脑袋,“秦先生送了海参来。”
柳舒几乎要笑出声,忍不住调侃:“又不是没吃过,怎么就这么上心,秦先生果真好手段。”
柳曦翻个白眼:“你就埋汰我吧,等会儿你别吃。”让人将装海参的盒子拿去厨房。
柳舒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支着下颌,打趣道:“秦先生还说什么了,不至于大老远跑一趟就为送口吃的?”
柳曦道:“过几日有晚宴,行业内的人都会参加,秦先生问我是否前往。”
柳舒想了想,道:“我记得上周是收到请帖的。”
柳曦道:“哥哥也去?”
柳舒略有犹豫,然而还是点了下头。
柳曦高兴道:“那我就答应秦先生了。”
柳舒笑道:“难道我不去你还拒绝他不成。”顿了顿,“这种晚宴和酒会喜欢不喜欢都要参加的,不是可以任性的场合。幸亏你父亲住在老宅子,不然就是打也要把你打过去。”
到了宴会那日,秦愈湖开车到柳宅来接。
柳氏兄弟穿戴妥当,隔着雕花门见秦愈湖站在车前,一袭宝蓝色西装,金色袖扣,修身玉立,风度斐然。
柳舒暗自叹一口气,心道弟弟何尝会是此人对手。
不免寻思要打探一番秦先生欢场上的声名,希望别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呢。
柳曦瞧见哥哥面上一抹忧虑,也不便上前,只远远地道:“秦先生好早。”
暗自思量哥哥还拿他当小孩子,半分心也不肯放下。他柳曦岂是甘愿任人揉搓的,秦、柳两家生意往来密切,现下与秦先生来往,也是经过一番计量。孰轻孰重,分寸拿捏,他也是清楚的。
秦愈湖立在远处,岂会晓得柳氏兄弟二人一番心思,兜来转去绕了十八个来回。他就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也料不出其中曲直。
柳舒牵着弟弟正欲上前,脚还没抬出去,突然“哎”一声,恍惚跌在地上。柳曦冷不丁被一拽,差点也摔个跟头。
慌忙支起身,急向哥哥道:“怎么了?”
柳舒肩膀颤抖不止,双目紧闭,眉间蹙起浓重沟壑,大冬天里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柳曦唬得一个激灵,一颗心几乎窜到喉咙里,对家仆嘶哑喊道:“快叫救护车!”
第4章
柳舒伏在地上,发丝散落在前额,勉力睁开眼,一只手挣扎着止住弟弟,“没多大事,别兴师动众的。”另一只手捂住嘴,头晕眼花忍不住要呕。
柳曦焦急不已:“还逞什么强,赶紧上医院。”
柳舒仍是摇头,“方才是我身上疼,脚没踩稳,你扶我进屋躺着缓一阵就好。”
柳曦不肯依,然而执拗不过哥哥,只得和秦愈湖一起将柳舒抱入客厅,放在沙发上。
柳舒身下垫了枕头,躯体覆盖一层薄毯,似雪的面孔,轻声道:“我就现下难受,熬一两刻功夫也就过去了。你们赶紧参加晚宴,不要耽搁。”
柳曦不放心,连声要洛医生来看。
柳舒气息渐平缓,睫毛扇动,“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没个分寸,何必麻烦人家洛医生。即便要看,也得等到明早医院开门,现在外面天都黑了,我可不稀罕再折腾。”
柳曦听他说得在理,便应承了,又对着家仆千叮咛万嘱咐,才依依不舍与秦愈湖出了门。
柳舒捂住胸口,无精打采蜷在毯下,慢慢阖上眼帘。
柳曦与秦愈湖上了车,一路驶出去,天幕仿佛泼下一坛浓墨,沉甸甸无法化开。柳曦注视着前方道路,黑黢黢绵延到天边没有尽头,沉默了半晌,沙哑道:“你只见过我哥哥病痛缠身的样子,却不知他以前可不这样,好精神都被时年消磨光了,再也寻不回来。”
秦愈湖怔怔听着,不知该从何安慰,只道:“还好有你陪着。”
柳曦声音幽幽地:“偏偏我哥哥最不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身子,别人都心疼死了,他自己还无所谓,真叫人咬碎了牙。”
抵达宴会酒店,双双下车入内。
大厅内人影绰绰,锦衣华服,穿绸着绢,个个风度嫣然,肚皮下的人心却各有一番思量。
柳曦是商场新秀,少不得拾起心思打点前辈,态度虽生涩,好在待人接物算是稳妥,又有柳氏家族做后盾,倒也没有被过于为难。秦愈湖却是个中老手,态度熟稔,谈笑风生间长袖善舞,明枪暗箭均被不动声色挡回去,连带着柳曦一并护入麾下。
柳曦话说得有些疲惫,精神不济,后半程只躲在角落啜饮香槟。
秦愈湖在场中略略周旋几句,随意寻了个借口脱出身来,朝柳曦的方向走。
柳曦强打起精神,“如何?”
秦愈湖笑道:“场面话而已,也就这种地方化解平日尴尬,以便日后兵戎相见。”
柳曦嗤笑一声:“也没见和善多少,一群口蜜腹剑的,生怕一句话不能把人扎出个血窟窿。”
秦愈湖挑了挑眉,道:“那我呢?” 眸光看过去,意味绵长。
柳曦上下打量仔细一番,神情认真:“秦先生真长了一副好皮囊。”
秦愈湖摸摸下颌,若有所思:“倒不是个糟糕的评价。”顿了顿,“我以为你是个促狭的,嘴上定不肯饶人。”
柳曦忍不住挑眉,“我哪有。”
秦愈湖道:“何尝没有,沈瞻被你搓扁揉圆。”
柳曦眉头蹙起:“他那是自找,欺负到柳家头上来,我半分好脸色也不会给的。”
秦愈湖端着香槟望向场中,“说到沈瞻,怎么没见着他?这种场合理应出席。”
柳曦冷嗤一声,道:“谁会在意,他沈大少爷乐子多着呢。”
柳舒蜷在沙发上,半阖着眼,心口隐隐难受,勉力将呕吐感压下,背上又升腾起火炙般的疼痛,仿佛有人用烧得滚烫的菱凿在背后敲敲打打,一波波折腾不休。
他抬手拭去眼角泪水,朦胧中听见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在跟前缓缓蹲下。
柳舒无力地抬眼,又缓缓垂下睫毛,淡淡地:“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者伸手替他掖紧毛毯,“来看你一眼。”
柳舒面上无甚表情,莹白指尖挂在毯边缘,“谁通的风报的信。”
来者讪讪笑了下:“你们柳宅哪有人敢向我通风报信,我经常来,只是你瞧不见罢了。刚才在门口听说你身子不济,还晕倒,把你弟弟吓得够呛。”
柳舒微微侧身,依旧垂着眼:“那些人也是闲的,横竖这里就我和柳曦两个人住,他们事少,尽嚼舌根了。”
沈瞻道:“近来温度降得厉害,阴雨不断,还是待在家里稳妥。等到明年开春,我开车带你踏青去。”
柳舒乜着眼瞧他,“冬天还没过,就一杆子支到明年了。”
沈瞻讪笑了下,没有答腔。
柳舒盯着指尖打量半晌,道:“别人都去晚宴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沈瞻褪去外套,在一旁坐下:“你这个样子我哪里敢出去,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睡会儿。”
柳舒面上无甚表情,淡淡道:“随你吧。”慢慢将眼睛阖上,兀自安神。后背的疼痛稍有缓和,总算是靠着枕头小憩了会儿。
再次睁眼时,沈瞻仍维持原样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一本书。
柳舒看着那道侧颜,欲言又止,许久轻推一把:“你走吧,待会儿小曦回来见了你,又要不高兴。”
沈瞻苦涩地笑,“我被说惯了,不在意的。你让我在这里多待会儿,我不逗你说话。”
柳舒低垂着眉眼,一语不发。
沈瞻以为柳舒又要赶他走,赶紧道:“你先别赶我,我在这里,你有不高兴,还能拿我出气。”
柳舒凝眸半晌,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就听外面有汽车发动机停息的声音。片刻门被推开,秦愈湖走进来,西装外套尚沾着些许水珠,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柳舒半撑起身子,“这么早就回来了?”毛毯从肩膀处滑落。
秦愈湖道:“外面有些小雨,怕路上难走,寒暄几句提前退场了。”
正说着,柳曦跨入屋内,小狗般抖落一身水珠,连声叹:“我运气不好,下车踩水坑里,新鞋子沾了泥……”话到一半瞳孔骤然放大,眼睛竖起,拍掌冷笑道:“我说怎么没在晚宴上瞧见这人呢,原来又巴巴地跑到这里找难堪。”
沈瞻知道他有意冲着自己,唯唯喏喏笑了下,无从反驳。
柳舒道:“晚宴上人见得如何?秦先生看着你,可没使小性子吧。”
柳曦道:“该见的都见了,该说的都说了,秦先生也夸我进退得体的。” 抬抬下颌,富贵人家小少爷的得意派头。
柳舒掩嘴笑了下,对秦愈湖道:“小曦性子要强,秦先生多担待呢。”
秦愈湖笑笑。
柳曦皱起眉:“哥哥你就是不肯夸我。”
柳舒凉道:“你要听好话,秦先生那里有一堆,你找他去。”
柳曦说不过哥哥,跺跺脚,拉着秦愈湖走开了。
柳舒望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目光转回,对沈瞻道:“你早些回去吧,路上下雨。”
沈瞻略点头,低头注视柳舒半晌,喃喃地:“你要是还是疼,我再去找找其他医院,或者送你去国外治疗。”
柳舒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早些年一家家看病,一罐罐喝药,法子都试尽了,你可休想再来折腾我。”
沈瞻面带惭色,千言万语抵在喉间。
最终未发一言,默默起身离去。
第5章
柳曦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