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楼兰-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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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喜儿的胸口，现在她多半是胸骨尽碎，五脏俱裂，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陈瑕只希望自己的真气可以救她一命，哪怕只能维系她一小会儿的生命也好。
终于墨喜儿幽幽睁开双眼，咬牙说道：“小冤家！真的是你吗？”
陈瑕眼含着热泪，点头道：“是我，是我，我来救你爷爷啦。喜儿……”
墨喜儿凄然一笑，“你果然没有骗我……只是……只是……”
她的心中充满了欣慰、柔情，又觉得难过。她日盼夜盼，只希望陈瑕能早点到大鲜卑山来，随着日子越来越久，她便觉得那希望太过渺茫，自己对陈瑕也未免太一厢情愿。她与陈瑕不过是萍水相逢，陈瑕飞马跃悬崖，救了她一次，又如何能再要求他救别人？救自己第二次？时间那么久了，也许陈瑕早就把那些事忘在脑后了吧。
此时她终于见了陈瑕的面，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更不知在下一秒钟两个人会不会就此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人间的一切，也就再也不用去管，墨喜儿心中郁结，又不知如何把这些话对陈瑕去讲，只觉得陈瑕的脸庞渐渐模糊，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第626章 永不言弃
陈瑕赶紧再次把真气渡过去，“别睡，别睡，喜儿，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但是你千万不要死。”
墨喜儿微微睁开着眼睛，说道：“盼着我死吗？要死的话，我也要拉着你陪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陈瑕道：“我不愿意，我们都要活着！喜儿，你坚持住，我……我一定把你救回来。”
墨喜儿那漆黑的眸子也有些湿润了，“你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你和我都要死的。我恐怕是不行了，你穿着我的蝙蝠衣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小冤家……”
这声“小冤家”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她责怪陈瑕姗姗来迟，她怪陈瑕对阿曼念念不忘，她怪陈瑕不解风情，她也怪陈瑕打了她那一掌，明知道他最喜欢的人也不是她，可喜儿的心里却偏偏舍不得他，放不下他，她也因此恼他、怨他，却又不曾恨他。
那感觉折磨着喜儿，叫她心如刀割，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陈瑕就好了。
当然叫喜儿念念不忘的，还有那个陈青，只是她对于陈青的情感，又和陈瑕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对喜儿都有过救命之恩，她分不清这两个人哪一个更优秀，哪一个更体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更喜欢谁。本以为陈瑕不会来，可陈瑕却又来了，喜儿的心思立即又转到陈瑕的身上，但他为什么又要和通天教的人在一起？
“没有的事！”陈瑕道：“我不会放开你的。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墨喜儿终于再也止不住泪水，“你愿意和我一起死？”
“我……我当然不愿意，我更愿意和你一起活。我一定会救回你的，你相信我！”
墨喜儿却道：“我已经不知道能相信谁，也不知道能否相信你……”
陈瑕心中惭愧，暗想：自己亏欠喜儿的太多，生死关头，才叫她对自己心灰意冷。将来还想找墨奇推掉之前的婚约，到时候又该如何开口？
陈瑕生命中的四个女子，阿曼、慕容倩、墨喜儿和尸突小雀，叫他经历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欲情、爱情、人情、恩情，可他忽然之间发现，不管是那一段情，都难以割舍。哪一个情字都是一份责任，其实他也完全可以抛弃所有，只是那样做又不知哪一个女人会为他伤心，为他心寒。
懵懵懂懂之中，陈瑕的心智也已经渐渐成熟，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又似乎什么也琢磨不透。望着墨喜儿憔悴的面容，陈瑕竟觉得心如刀绞，终于还是无言以对。
墨喜儿甜甜一笑，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如果生命到此为止，那想得再多又有何用，为他等待、为他迷茫，但是女儿的心思，他又能了解多少？
悬崖的雪花飘飘荡荡，寂静无声，就好像刚才从未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喜儿也不再要求陈瑕放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雪花飘落，感受着末世即刻到来的片刻温暖。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还拥有彼此，又何必考虑下一个瞬间会是怎样的结果？
忽然一只竹蜻蜓摇摇晃晃地从浓雾中飞上，一阵山风掠过，又将它吹向远方，喜儿觉得自己就好像那只竹蜻蜓，虽然此时飞在天上，却可能随时会摇摇欲坠。墨雪文学网 。moxue99。com
陈瑕却突然一声惊呼，“喜儿！快！把你的竹蜻蜓放出来啊，我们看看附近有什么落脚之处。”
墨喜儿苦笑了一声，“会有吗？你的那个铁钩还能坚持多久？”
“哪怕是最后一线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啊。喜儿，不要气馁，只要我们找到落脚之处，我就给你运功疗伤，我和戚沧海师叔也学过一些救人的方法……”
墨喜儿犹豫了一下，心想：我死不要紧，总该叫陈瑕想办法逃出生天。
她从怀中取出一支竹蜻蜓，用手指轻轻一捻，那支竹蜻蜓便从二人的脸庞中间随风飞去，墨喜儿看着它的两支翅膀越转越快，跟着一团火苗窜出，一点微光点缀着漫漫黑夜，喜儿不禁说道：“你看，好美！”
陈瑕哪有心情欣赏竹蜻蜓发出的火光，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希望叫瞳孔也随之放大一些，好能把周围的环境看个清楚明白。他隐约看到，在右下方大概六七丈的位置，似乎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因为之前那岩石上有厚厚的冰墙，此时冰墙脱落，反而闪出一大片空地来，而且面积还不小。只是距离太远，又是在山壁的侧面，想要凭借“壁虎爬城手”攀岩过去十分困难，如果是陈瑕自己倒也无所谓，可如今却抱着一个墨喜儿，想要过去就是比登天。
“找到了，就在右下方……喜儿你看。”
墨喜儿顺着陈瑕指引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有一大片空地可以栖身，“这么远的距离……我们过不去的。”
随着喜儿话音一落，那竹蜻蜓的火光渐渐飘远，随后熄灭，墨喜儿不由得一声轻叹，似乎生命最后的希望也要终结了。“还是算了，小冤家，以你的轻功想要过去不算太难，但是要带着我，恐怕……”
喜儿越是这样说，陈瑕就越不想放手，“总会有办法的！你想一想啊？”
墨喜儿淡淡一笑，“我……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有你把我扔下，然后穿着我的这件衣服，才有可能到达那里，不然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放开你，你听我的！”陈瑕的语气无比坚定，不容墨喜儿反驳。“你不想办法，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陈瑕心想：为什么我这么笨，处处都要别人帮我想主意？喜儿危在旦夕，我就不能自己想出一个主意来？
可他越想就越觉得心焦，此时他一手抱着喜儿，一手抓着挠钩，纵然天生神力，也渐渐觉得疲累。墨喜儿也开始觉得陈瑕的呼吸越来越沉，再这样下去，迟早两人一起丧命，可她又知道陈瑕是一个偏执的人，他打定了主意要救自己，就绝不会轻易放弃，无论再怎么劝也是徒劳。
眼看着浓雾遮住了那块岩石，再也看不到了，她只好把头轻轻靠在陈瑕的胸口，任泪水飞洒，在寒风中凝结成冰。她幽幽说道：“想不到我们两次遇险都是在悬崖峭壁，上次没能一起坠崖而死，这一次老天倒是眷顾，叫我们死在一起。”
“我有主意了！”陈瑕忽然兴奋地说道。
第627章 性命攸关
“你有什么主意？”喜儿可不相信陈瑕的脑袋可以想到办法。
陈瑕却道：“既然我们上次可以飞马过悬崖，这次干脆来个飞人过悬崖，我带着你一起向那边跳，跳到一半的时候，我只要看到那悬崖的位置，就可以把你扔过去，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喜儿道：“上次是你侥幸，掉进河里，可这下面是一片乱石碎冰，就算你轻功再好，也注定粉身碎骨。”
陈瑕正色道：“既然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下一个，那我就叫你活下去。如果不是我打了你一掌，也许……”
墨喜儿伸出手指按住陈瑕的嘴唇，“你不必内疚，这么黑的天，谁也看不清谁，我刚开始也把你当作通天教的恶贼。”
“不管怎样，此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那一掌，你完全可以借助机关术逃走。”
墨喜儿嗔道：“说了不关你事……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和我做对？难道你欺负得我还不够吗？”说着说着，墨喜儿又落下泪来，她心中明白，如果不这样说的话，陈瑕绝不愿意独自逃生，她已经受了重伤，又何必再连累陈瑕？只是一想起她和陈瑕的那些回忆，又觉得难忍悲痛。
陈瑕却打定了主意，换做以往，他定然会听墨喜儿的话，可今天是生死抉择的关头，陈瑕便说什么也要自己做主，“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埋怨我，我都不要你死！”
陈瑕说着双脚在山壁上踏去，借着这股力道，却往相反的方向荡去，那头顶的铁钩牢牢抓住山壁，下面的铁链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之声。喜儿知道，陈瑕是要把这条铁链荡到最高处，然后再向对面的岩石跳去。
她知道很难再劝，可她又不舍得叫陈瑕去死，只好做最后一次努力，说道：“可你就算把我扔到那里，我受了重伤，无人救治，最终还是要死的！”
陈瑕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太多，“那就一起过去！”此时铁链已经高高地荡到了顶点，陈瑕奋力在悬崖上一踩，两个人抱在一处，便向着对面跳去。
墨喜儿把眼睛一闭，心中在想：就这样走了也好，至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耳畔风声呼啸，陈瑕的那条“爬城手”也留在了原处，喜儿只觉得身形向下一坠，把陈瑕紧紧抱住。陈瑕朝着对面的巨石跳下去，只能凭借记忆，记住那巨石的位置，喜儿这个动作叫他无法把她扔过去。无奈之下只好用两条腿，盘绕住墨喜儿，同时抓住她的两只手，叫那张蝙蝠衣张开到最大，“你不要命了吗？”
喜儿哭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若想死，那我也不愿独活！”
陈瑕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却将墨喜儿的身体翻转过来，他则吊在墨喜儿的下面，“好，我们都活，那件衣服你穿着，你掌控方向，要是飞偏了，你可对不起我，就算一定非摔死不可，我在下面，大概也能换你一条活命！”
墨喜儿把脸颊死死地贴住陈瑕的耳畔，大声道：“你这个冤家！”说完嚎啕大哭。爱看小说网 。ikxsw。com
本来她已经奄奄一息，可陈瑕这么做等于是把他的性命交到墨喜儿的手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在这一刻竟然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求生的欲望再度燃起，为了自己，为了陈瑕的不顾一切，她也绝不能死。
墨喜儿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哭一边说道：“如果这次我们大难不死，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啦。你可一定要遵守诺言，再也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再也不许提起阿曼……”
陈瑕闭住九成的真力运于后背，同时又提气施展“翩若惊鸿”的轻功，哪里回答得了墨喜儿的话。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现在滑翔了多远，几时才能落在那块石头上。
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但是下落的势头却变得越来越快，忽听喜儿说道：“要到了！把头抬起！”
陈瑕咬紧牙关，知道接下来肯定摔得极重，如果后脑着地，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把头向上抬着，墨喜儿为了避免以头触地，也扬起了粉颈，二人四目相对，均不知道下一瞬生死如何。墨喜儿闭上了婆娑的泪眼，轻轻吻住了陈瑕的嘴唇，在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彻底融化，哪怕转瞬即死，她也不再觉得害怕。
她想象自己置身于温暖的草原，几朵白云点缀着蔚蓝的天空，蓝天下是无边无垠的草场，她与陈瑕共乘一骑，追寻着天边的落日。
此时她贴着陈瑕唇，呢喃着说道：“那该有多好？”
她受伤不轻，就算勉强支撑到快要着陆，可刚才那一吻却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说完那句话，便再度昏迷。
陈瑕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一吻又是如此深情，可陈瑕均没有时间去想，因为很快他就觉得背后砰的一声闷响，后背一阵剧痛，四肢百骸都好像散了架，这与刚才从不老峰上一个人跳下来，大不相同。尽管这块巨石的距离更近，可两个的重量加在一起，那冲击力还是非常之大，更何况，这一次他不再有金蚕蛊的帮助，完完全全是以自身的内力相抗，虽然有蝙蝠衣支撑着，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好在平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雪，不至于直接与岩石撞击，再加上是斜着飞下来，多少得到了一些缓冲。落地之后，又向前滑行了数丈，直到的陈瑕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到岩石之外，这才止住。
陈瑕抱着墨喜儿喘息了好一阵，睁开眼睛，看着浓雾中飘落下的雪花，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把墨喜儿轻轻抱起，柔声道：“喜儿，我们还活着吗？”
墨喜儿双眸紧闭，答不了他的话，她苍白的脸上，泪痕犹在，嘴角还在渗着血，陈瑕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有些腥咸，那便是喜儿留在他唇上的味道。他抱起墨喜儿，想在这块空地上找一个避风的地方。
叫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是一条狭长的空地，方圆不过十丈，两侧没有山峰遮挡，而墨喜儿的那件蝙蝠衣，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已经裂开了许多口子，冷风一吹，那破碎的布便随风摇动。
陈瑕暗自着急：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现在虽然活了下来，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628章 雪夜疗伤
那空地上也不平坦，到处都是乱石，上面又有许多冰雪覆盖，稍不留神一脚踏空，就会再度跌下悬崖。陈瑕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距离地面尚有多远，此时墨喜儿昏迷不醒，已经再不能像之前那样滑翔下去。他抬头看了看那座山峰，也只能看到几丈之外的状况，其余的部分全都在云雾之中。
他现在有两条路选，一是拿着墨喜儿的装备，叫她等在此地，上去找梅丽丝，如此一来，墨喜儿必死无疑；二是，不管梅丽丝的死活，在这里照顾墨喜儿，可那样的话，梅丽丝又该如何活命？而且墨喜儿中了那么重的一掌，陈瑕想自己就算耗尽真力也未必能够救活。又或者，等他到了峰顶，梅丽丝也已经冻死，却又错过了救援喜儿的机会。
殊不知他那一掌虽重，可墨喜儿却穿着那件贴身子母连环甲，暂时性命无虞。
两难之际，陈瑕一筹莫展，不管救哪一个都可能空忙一场。人世间的事，在很多时候，难以取舍，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是想怎样就可以怎样。
陈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只能在那半山腰空地上等着天亮，也许天亮了，喜儿会有所好转，也许天亮了，浓雾就会散去。也不必再找什么避风的地方，就把喜儿抱到贴着山壁的地方，自己坐在外侧，叫墨喜儿面对的山壁，希望这样可以替她遮挡一些风寒。
他把手抵住墨喜儿的肩背，一边缓缓地把真力输入到她体内，一边喝着馥芳锦华壶里的酒，希望这样可以撑过这个夜晚。
过了片刻，墨喜儿幽幽转醒，却冻得瑟瑟发抖，口中呢喃着：“好冷……”
陈瑕这才发现她衣衫单薄，为了穿上那件“蝙蝠衣”在悬崖峭壁上来回奔走，她自然是穿得越少越好，刚开始她不断地跑动，也不觉得如何，可此时安静下来，便再也抵受不住雪山的风寒。
陈瑕赶紧把自己的熊皮衣解开，然后叫墨喜儿坐在怀里，再用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