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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坤宁_时镜-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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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里间的门帘一掀,他重新挂上了亲切温和的笑,道:“您里面请,我叫童儿把那几张琴请出来。”
  不多时,姜雪宁掏了四千两买了一张琴,从里面出来。
  吕显数着自己手里的银票,心里却在哀叹自己少赚了一半,要亲送姜雪宁出去时,却不由好奇:“姓谢的,不,谢居安生辰也不在这阵,姑娘怎么忽然想起要送琴?”
  姜雪宁斜抱着琴,淡淡道:“一场师恩,临别赠礼罢了。”
  吕显心头一跳,顿时愣住。
  姜雪宁却欠身一礼,转过楼梯,下了楼去,径直坐上了在街边等候的马车,顺着长街远去了。
  这一趟便是直接去谢府。


第179章 跌坠之琴
  斫琴堂后的内室; 刀琴一身蓝衣静立在角落的阴影中,虽毫无存在感,目光却时不时掠过场中; 尤其频繁地落在那名大马金刀坐在下首的男人身上。
  杂乱的头发用麻绳绑起来; 这初夏的天里一身简单甚至算得上是简陋的短褐,却轻易地勾勒出一身流畅的肌肉和宽阔的胸膛,眉峰如刀裁,文气褪尽的眼底反而有一种危险的锋芒。
  不是旁人; 正是通州一役里逃了的孟阳。
  眼下同室而坐的,有弯腰驼背的笑脸货郎,有挎着医箱的游方大夫; 有颇有才名的清高士人; 也有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商人……
  一个孟阳坐在当中,倒不突兀。
  只是其余几人说两句话便要转头看他一眼; 隐约有点忌惮,也有点困惑。
  那手执折扇的士人呷了一口茶,考虑再三后; 还是没忍住道:“通州的事情闹得这样大; 先生便不担心教首那边同您撕破脸,拼个鱼死网破?”
  谢危淡淡道:“证据呢?”
  那游方大夫蹙眉:“那您接下来——”
  谢危轻轻提起那茶盏盖,又轻轻放下去; 磕地“啪”一声细响; 无波无澜地道:“公仪丞到京城,一应事宜都是他做的主;通州一役受朝廷埋伏,我若强行救他; 岂不暴露自己,还未必能救成?这种情况下; 自然弃卒保车。便报到金陵,又怎能怪到我头上?他顶多怀疑我袖手旁观,顺便算计了一把公仪丞。天底下情义靠不住,利益最牢固。京城的局势没我不行,公仪丞没了,再想除我无异于自断臂膀,倒不如虚与委蛇,大事成后再行争斗。所以当务之急,是让他腾不出手来处置京城局势,给他找点事,我等方可坐山观虎。”
  几人对望了一眼。
  那笑脸货郎拨弄手中一面小鼓,几经思索,却将目光放到了孟阳身上,隐隐觉得谢先生此计该与这穷凶极恶之人有些联系。
  于是道:“想必孟义士能派上大用场?”
  谢危这才掉转头看了孟阳一眼。
  孟阳却不很买谢危的账。
  他平素独来独往,通州一役见势不好便先逃了,后来刑部追捕他都逃过了,谁想到谢危的耳目竟比朝廷还要灵通,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时,好几把刀便架在了脖子上,前夜将他绑到此处。今天却被带来,听这帮天教的话事者议事,让他实在不知谢危有何居心。
  此刻便道:“在下一介草莽,对你们的事没有兴趣。”
  谢危对此人的耐心已经用尽,平平地道:“你好不容易逃出天牢,既无物欲,也不贪生怕死,想来该是要为你发妻报仇吧?只是我留圆机和尚还有些用,倘若你不懂事来坏我计划,便谢某再惜才,也只得痛下狠手了。”
  孟阳冷笑:“老子若看见圆机,便一杀了之!要么你立刻杀了我,要么放老子走。”
  谢危闻言并未动怒,只是道:“你发妻入土为安,已有数年了吧?”
  孟阳豁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谢危眼角眉梢皆是淡漠:“我不杀你,只是你若坏我事,那少不得牵累亡魂。请你亡妻尸骸出棺,找地方吊了挂上。”
  天教几名话事者皆不敢出声。
  孟阳勃然大怒!
  他本精壮如猛虎,杀机一动竟是将胳膊上绑带一解便要夺向谢危脖颈,只是后面刀琴早防着他这手,根本还不待他碰着谢危毫厘,已擒住了对方利爪,一脚飞踢出去,踹得这身材比他壮硕上好几分的汉子往后撞倒了茶桌!
  “啪嗒!”
  袖袍罩住的手臂上一阵机括弹动之声,抬起来竟是绑在臂上的一架小弩,湛蓝的箭尖淬过毒,如毒蛇吐信般对准孟阳。
  刀琴人狠话少,看着他不动。
  谢危半点没把这场面放在眼底,只道:“还不杀你不过是我惜才,你若不能为我所用,今日跨不出此门,且谢某言出必践,从不失信于人。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孟阳双眼如猛兽般充血,与刀琴对峙。
  门外却是剑书急匆匆走进来,看见里面这剑拔弩张场面都不觉稀奇,只到谢危身旁,压低声音禀报了几句。
  谢危微微一怔,道:“来多久了?”
  剑书道:“刚来,属下想您在斫琴堂中谈事,就、就先请她到壁读堂等候了。”
  斫琴堂与壁读堂都非常人能踏足的地方。
  壁读堂更是谢危书房。
  可谢危听了也没觉不妥,道:“我去看看。”
  内室中众人都不知道剑书来是禀什么事,谢危也并非同众人解释什么,只道自己出去一趟,便把众人都撂在了此处,出斫琴堂往后面壁读堂去。
  夏木阴阴,蝉鸣阵阵。
  壁读堂外临窗栽着两株杏树,这时节花期早过,枝桠上结着零星的青杏,小小的,掩映在叶片之下,只看一眼便让人想起那酸涩的味道,口中生津。
  姜雪宁还是头回到这地方。
  北面便是一面空空的墙壁,上头全无一物,有一种单调掩盖下的谨严,倒是暗合了“壁读”二字,与谢危本人衬得很——
  面壁思过,日三省身么。
  她也只敢四处张望张望,并不敢乱动乱翻什么。
  只是剑书先走,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又瞅着窗外那杏树半点,倒没忍住扯下来巴掌长一小枝,连两片树叶,带着颗小小的青杏,放在手掌心里,甚是可爱,有点夏日里勃勃的生气。
  谢危便是这时走进来。
  姜雪宁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阴影落在了门口,立时把那枝青杏搁到了窗沿上,转身裣衽一礼,问了句安。
  谢危看他一眼,又看了窗沿上一眼,倒没说她什么,只问:“怎么想起来我这儿?”
  那张琴抱着挺沉,进来之后不久就被姜雪宁放在了桌案上。
  谢危说完这句,目光一转,就瞧见了。
  琴外头还裹了琴囊。
  谢危眉梢微微一动:“来学琴?”
  姜雪宁唇角一弯刚要笑,听见这三个字差点一趔趄,忙道:“不不不,没有。只不过念及先生爱琴,今日在幽篁馆里选看,闻说此琴极好,所以得之来献先生。”
  谢危道袍雪白,渊渟岳峙。
  立在她面前扫她一眼,她便主动将琴取了递过去。
  谢危道:“这般乖觉,总让人觉着你没安好心。”
  他说着,揭开了琴囊。
  杉木斫的琴,圆首,内收双连弧形腰,乃是仿的伏羲式,根根琴弦倒映在琴身上,天光下留了几道淡淡的阴影。轻轻抬手一拨,便有环佩之声潺潺而出。
  这不是吕显那张昆山琴吗?
  他一试便知是自己往日问过吕照隐的那张,只不过吕照隐奸商习性,藏着不给,非要赚高价。他于古琴又不是非取不可,索性晾着他,看他憋到何时。
  没料今日却被宁二送来。
  姜雪宁心道自己也的确不算安什么好心,只希望离京之前能给这位谢先生留下点好印象,等来日因公主之事有求时,对方能念着点旧情,襄助一二。
  只是话里当然不能承认。
  她道:“自奉宸殿进学来,得蒙先生教诲,学琴习文,虽不敢说明事理,却也有所长进。师恩在上,学生心念庸俗,无以为报,只能选琴以悦。倘若先生不嫌,学生此次离京便也宽心了。”
  “铮——”
  无名指轻轻勾过琴弦,却失了准力,化得刺耳一声响。
  姜雪宁寒毛都耸了一下。
  立在她身前的谢危,忽地没动了,只有窗外头带着几分燥热的风吹进来,掀动他雪白的衣袂。
  她抬起头来,看见谢危停留在琴上蜷曲停止的手指,还有那消解了神情的面容上,一双静默注视着自己的深眸。
  无言的威慑力。
  姜雪宁也不知为何,一下觉得喘不过气。
  她今日穿着一身烟紫的百褶裙,单螺髻前垂下来两缕刘海,冰沁沁的蓝色玛瑙耳坠挂成一弯月缀在她雪白的耳垂上,柳叶细眉下一双潋滟的眼,此刻却盛了几分不安。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谢危听着外面蝉鸣,只觉万般聒噪,却若无其事问:“要离京?”
  姜雪宁心跳都快了几分,来一趟不过是亲自谢过师恩,再简单道个别,没打算停留多久,闻言忙埋头道:“是,近日京城事乱,燕临也好,长公主也好,都已经远去。学生与父亲商量,打算出京一段时间,避开是非,也散散心,所以今日是来与先生告别的。”
  谢危没有说话。
  姜雪宁越发紧张,眼皮频跳,已经有些慌了神:“谢过先生教诲一场,他日学生回京必来拜会,眼下不敢扰先生正事,这便告辞。”
  气氛着实不对。
  她也不敢抬头看谢危脸色,躬身再行一礼,便从谢危身边退过,要走出门去。
  可未料她前脚刚跨出门时,一只手竟从门内伸了出来,修长的五指紧紧箍住了她左手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陷进她的肌肤,竟给人以真切的痛感!
  同时有“砰”的一声落地之响。
  姜雪宁魂惊胆丧,几乎被拽得回身,对上的却是谢危不知何时已封冻冰冷的视线。
  他无比平静地问:“你去哪里?”
  姜雪宁听了这四字只觉如在梦魇之中,这时才发现,谢危手中竟然空空。目光近乎僵硬地朝旁边地上一转——
  那张昆山古琴不知何时跌坠于地。
  磕坏了一枚琴柱!
  一刹那安静的空茫,记忆倒回昔日学琴时。
  琴摔了……
  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有多少算多少,全部炸开了。敢想的不敢想的,可能的不可能的,尽数奔涌而出,狂风巨浪、吞山赶海一般将她打倒!
  她终于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姜雪宁被他抓着手腕,只觉像是有毒蛇爬上来,一种发自深心的恐惧将她整个人攫住,让她止不住地战栗,声音都跟着身体颤抖,却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先生,请、请您放开我。”
  谢危没去脚边跌坠的琴一眼,只盯着她,毫无起伏波动地重复了一遍:“你去哪里?”


第180章 问自由
  越是平静; 越显惊心动魄。
  聒噪的蝉鸣藏在树影之中,却更衬出了此刻令人心悸的静寂。
  姜雪宁仿佛什么都听不到,连近处门外窗外的蝉鸣; 都好像远在天边; 唯有自己一下快似一下的心跳,还有那透过紧握她手腕的掌心里传来的脉搏,如此清晰,如此令人胆寒!
  壁读堂不比斫琴堂。
  斫琴堂平日尚有下人伺候; 壁读堂却是谁也不敢轻易往近了靠一步,此时此刻,门口除却他二人; 再无旁人。
  姜雪宁过去也曾想过; 谢危到底怎么看自己?
  厌憎,不喜?
  ……
  无论怎样; 都不曾想过今日此时。那是她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的,也是从一开始便被她排除在外的可能!
  可谢危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她上一世实在不是什么未经世事、不察人心的小姑娘。
  倘非谢危此人太过特殊; 她或恐不至于今日才有所察觉。
  姜雪宁竭力地攥紧了手指; 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那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掌,毫无放松之意。
  谢危仿佛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做一般,还是那般超尘拔俗的漠然; 搭着眼帘看她; 道:“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吗?”
  她在发抖。
  谢危却好似没察觉,嗓音淡淡地道:“家里已轻易不敢招惹你,外头有萧定非陪你胡闹; 连你素日看不惯的姐姐都嫁了出去。他日燕临还朝回到京城,该乐见你在。公主去了鞑靼和亲; 往来消息,朝中最快,你在京城也好第一时间知悉。便你受不了家中的日子,改日我动议国子监增设女学,离了家进学也一样,谁也无从非议。怎就非走不可呢?”
  没有一个字威逼强迫。
  甚至他在说出这番话时,眉眼间还是一片山高雾浓的旷远,浑无半分私心,全为她想一般。
  可却犹如一张缜密的大网!
  谢居安每出口一字,姜雪宁便觉这张大网朝着她收紧一分!一点一点挤占她立足的空间,呼吸的空气,让她难以挣扎,近乎窒息!
  她竭力想要维持冷静,不敢激怒他,道:“先生高看学生了,学生往日都是纵性胡为,若非先生襄助只怕已酿成大祸。”
  谢危道:“那继续纵性胡为有何不可?”
  姜雪宁试图将自己的手往回抽,可那只攥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谢危看着她,无比平静地叙述:“你是户部侍郎的嫡女,长公主的伴读,临淄王的妻妹,燕临的玩伴,萧定非的靠山,我的学生——你在怕什么?”
  他每一句话都敲击在她敏感的神经上,在“我的学生”四字一出时,姜雪宁脑海中那根紧绷的显终于“嗡”地一声断裂!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
  唯独谢危,绝不是她敢沾染!
  此刻的她便如同一只被逼进了死胡同的猎物,面临着步步靠近的猛兽,必须要张开自己身上每一根利刺,绷紧自己身体每一个角落,方才能使自己鼓起那少许的勇气,睁大微红的眼,对他道:“放开我。”
  她没有再唤“先生”了。
  谢危的眼底那丝丝缕缕的戾气终于悄然上浮,声音却比方才还轻:“张遮不还在么,为什么想要离开京城呢?”
  若往日提起这名字,姜雪宁心里或会涌起些许不可为人道的甜蜜,然而前日说开之后,这个名字所能带给她的便只剩下无可挽回的遗憾和可望不可即的刺痛!
  谢危踩了她的痛脚。
  她开始用力地挣扎,瞪视着他,咬紧了牙关尖声道:“与他有何干系!我是多坏的人,多糟糕的心性,先生不早一清二楚吗?乡野里的丫头哪儿登得上大雅之堂!京城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在这里的每一日都如躺在油锅里,不得一日安生,从无一日自在!我凭什么不能离开?”
  每一日都如躺在油锅,不得一日安生,从无一日自在。
  谢危眼睫覆压,凝望着她。
  却觉她这困兽犹斗的姿态十分可笑,甚至让他失望,平缓的语调里是一种冰冷的辛辣:“懦夫才作此想。宁二,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胡闹了。”
  姜雪宁伸出手去掰他的手。
  他动也不动一下,只觉她这般歇斯底,避他如避蛇蝎,视他如洪水猛兽,可他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叫她如此惧怕……
  那一刻,竟涌上几分悲哀。
  他到底放低了声音,轻道:“宁二,留下来吧。”
  姜雪宁泪涌上眼眶:“放开我!”
  谢危恍若未闻:“公主去和亲了,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还要还你的恩,欠着你一命。”
  姜雪宁无法挣脱他,哽咽道:“不要你还了,我不稀罕!”
  谢危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分明厌憎他的小姑娘看他病得糊涂,成日里泪流。待在他身边,怕他死在她边上,同一个死人共处;想出去采药,又怕野外的山魈,夜行的豺狼。
  那一天是节气里的大雪。
  深山里越见寒冷,高处更是飘了白雪。
  那小姑娘哭了一宿哭累了。
  他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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