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来收养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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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中住的也皆是权贵豪族,但见了这番情形,来往时都远远地避开了。
顾明熹慢吞吞地走过去,那些侍卫见了他,都恭敬都躬身行礼。
顾明熹进去,早有美丽的侍女在那里候着。
不得不说,顾家父子在这一点上的品味真是惊人地相似,皆好美色,陇西王府中,连着普通的侍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侍女将顾明熹引到了暖阁,顾弘韬在里面坐着喝茶,一个美人跪坐在旁,伺奉煮茶。
顾明熹自顾自地进去,在顾弘韬的对面坐下。
顾弘韬有四个儿子,其他几个见了他都是敬畏有加,只有顾明熹从来桀骜不恭。
奉茶的美人给顾明熹斟了茶。
顾明熹就低着头,默默地喝茶。
彼时春末了,小鸟在外面的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唤不休,吵得人心烦。
顾弘韬重重地放下茶杯,挥了挥手。
那美人弓着腰退下了。
“怎么,你现在胆子大了,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大半年,如今见了你父亲,连叫都不叫一声了,顾明熹,你学的礼孝廉耻都丢到哪里去了?”
顾明熹一脸冷漠:“那日在庐州城外,你说我扰乱军心,叫我快滚,我这不是就滚得远远的去了,至于礼孝廉耻,往日都是母亲对我耳提面授,现在她不在了,没人点醒我,可能我也忘记了。”
“顾明熹!”顾弘韬怒喝了一声。
顾明熹还待再刺父亲几句,但他看见了顾弘韬不经意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那满头白头,他又忆起了往昔父母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恩爱情形,他不禁眼眶一红,别过了脸去。
父子间又沉默了下来。
顾明熹的目光望着别处,过了好半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太后叫我来向你求情,让你放了皇上一马,我欠了她一个人情,须得还她,所以,你能不能松口?”
顾弘韬冷冷地道:“周雍这几年有些忘形了,那个位置上坐得久了,心也大了,若不敲打他一下,日后闹出事端来,彼此面子上都过不去。借这个机会,我就是要他明白,这晋国,到底是谁在做主。”
“周雍不是个心性刚毅的人,既坐上了那个位置,哪里能把持得住,我看他早就忘记了当初求我们顾家的情形,只当自己真是天命所归了,父亲,我看你眼光不太好,若说傀儡的话,其实宋王周容是更合适的。”
顾弘韬脸色淡漠:“周雍是先帝的嫡长子,道义上他最正统,可恨肃王周怀悯是个不好对付的,我至今还收拾不了他,若不然,我何苦扶持那个无用的东西上位。周容确是个好拿捏的,也无妨,备在那里,如果周雍再不上道,我就换一个。”
顾明熹在这一点上和父亲是心意相通的,他若无其事地道:“周雍不足为惧,换成周容本也无妨,就怕周怀悯趁机大作文章,如今天下局势未定,我们也不便把力气耗在周怀悯身上,不若顺水推舟,让我把太后的人情还了。”
顾弘韬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给周雍一个机会,叫他三跪九叩向我赔礼,他若肯,我就饶他这一马,他若还端着皇帝的架子,哪怕是太后也无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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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阁之中。
顾弘韬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
建元帝自小见到这个舅父,就很少见他动容过,仿佛无论何时,他总是那么沉静威严。
顾明熹站在顾弘韬的身后,当他收起了嬉笑跳脱的神情时,分明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顾家儿郎,有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以及,冷厉。
建元帝哆哆嗦嗦地想要跪下去,但他的膝盖却一直难以弯曲,他低下了头,双目一片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是万乘之尊的天子,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令他下跪,任何人都不行。
顾太后以袖掩面,不愿再看。
顾明熹微微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皇上好像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那无妨,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的。”
建元帝目眦欲裂,他甚至不敢抬头,就怕自己的神色过于狰狞,会激怒了顾弘韬。
宋王周容忽然从顾太后身后走上来,一撩衣襟,恭敬地跪在了顾弘韬面前,他俯下身去,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他的脑袋磕在水磨青砖上,咚咚作响。
顾太后向前一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收回了步子,保持了沉默。
“宋王这是什么意思呢?”顾弘韬终于发话了。
今日之事,顾弘韬要求宋王必须在场,其实是存了杀鸡骇猴的意思。
宋王是个温和而文弱的人,平日里连说话都不紧不慢的,甚至还是出了名的惧内。他生得并不像顾太后,反而更像先帝多一点,故而相比之下,顾太后一直是比较喜欢长子周雍的,但没想到眼下宋王竟会出头。
宋王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吞软和:“舅父容禀,皇上不慎为奸人所挑唆,和表弟伤了和气,舅父为长辈,责备也是应该的。但皇上毕竟是天子,国之颜面,若对臣属行跪拜之礼,则我晋国的体统都要被折损了。儿向来敬服舅父,舅父为了晋国山河尽心尽忠,是国之重臣、亦是忠臣,必然不愿见国体有伤。如此,儿代兄长、臣代君主,向舅父赔礼,求舅父宽恕。”
顾弘韬的神色喜怒不辨:“宋王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没想到口齿这么伶俐。”
宋王不再说话,跪在那里,咚咚咚地叩头。
建元帝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宋王对顾弘韬行叩跪之礼,心里既恨他越庖代俎,又感激他出手解围,一时五味交杂。
宋王的头叩得十分实在,不一刻,那水磨青砖上就现出了淡淡的血迹。他恍若未觉,一丝不苟地拱手、俯身、以头触地,如是反复。
血迹越来越浓了。
顾弘韬终于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襟上那并不存在的尘埃,淡然道:“好了,就此揭过吧。长生,走。”
顾家父子旁若无人地从建元帝和顾太后的身边走过。宋王依旧还跪在那里。
建元帝忽然大声地道:“汝宁公主是顾明城派人送给朕的,这件事情,他也脱不了干系。”
顾明熹回头看了建元帝一眼,温和地道:“多谢皇上点醒,这是我们陇西王府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顾明熹跟着顾弘韬一起走了出去。
第25章
外头的太阳很大,有点刺眼。
顾明熹微微地眯了眯眼:“汝宁是怎么回事,父亲你这回居然怜香惜玉了起来,灭了魏国,却独独把她留给大哥?”
顾弘韬目无表情:“明城当日看上了那个女人,把她藏起来了,我还以为他对那女人有兴趣,就由他去了,谁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你看看你自己,多招人嫌,谁都想杀你。”
顾明城是顾弘韬的庶长子,其母亦出身陇西豪族,本来颇受宠爱,可惜在顾弘韬遇见了江都公主之后,立马就把她遣送回了娘家。
顾明城在顾弘韬面前低眉顺眼、十分温雅,但对顾明熹这个弟弟背地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顾明熹嗤笑了一声:“是,我生下来就招他嫌,这还不是托父亲您的福吗?”
“你若连这些伎俩都招架不住,将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的三个兄长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把多余的对手除掉,只有你,不思上进,躲在一个女人家里,虚耗光阴,长生,我很失望。”
顾明熹满不在乎地道:“是,大哥最有出息了,你去好好教导他,将来他必能替你光大门楣,我就是个没用的,反正在顾家,除了母亲,也没人真心爱我,我不如躲得你们远远的,大家各自称心如意,岂不更好?”
顾弘韬终于顿住了步子,停下来看了顾明熹一眼:“长生,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我是不信的。”
宫人和内监不敢靠近,远远地跪在那里。
顾弘韬立于宫台之上,风吹动他的衣袂,他凭风而立,说不出的高傲与尊贵。
“你生来就是顾家的嫡子,顾家的权势是先祖给予你的荣耀、亦是重担,长生,你要背负起这些,如同我一般,别无选择。如今天,天子要向我们低头、江山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就是顾家的主人。”
顾弘韬用冷静的声音道:“你如今在沈家装模作样,仗的是什么,不就是你顾氏子的身份吗?如果没有这个,你什么都不是。长生,我知道,你母亲走了,你一时绕不过来,我体恤你,放任你在外面浪荡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顾明熹不说话,抬头望了望天空。
风从远方吹来,掠过高高的宫墙,奔向另一个远方。万里碧空,烈日灼灼。
这里是晋国最崇高的地方,而这里的主人却要屈服于他,这就是权势的力量,无人可挡。
顾弘韬的声音在顾明熹的背后响起,是低沉的:“你问我,我有没有后悔过,我只能说没有,因为无论如何,你母亲也不会再回来了。”
顾弘韬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但熟悉如顾明熹,却听出了那其中的无法言说的悲哀。这是父亲最大程度的示弱了。
“所以,长生,你要跟我回去吗?”顾弘韬问了这么一句,仿佛很平淡。
顾明熹没有回头去看父亲,他伫立在那里,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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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绮在家中心神不定地等了大半天。
直到黄昏后顾明熹才回来,德福跟在他的身后,带着两个小内监,抬着一口镶金的钿螺箱子。
沈牧这回终于赶上了,不待管家通禀,自己恭敬地到门口迎接。
顾明熹不理沈牧,径直回到了兰溪院。
沈绿绮这才放下心来,迎了上去:“长生,回来了,没事吧?”
她还是对着德福施了一礼,“有劳公公了,公公进来喝茶。”
德福哪里敢,他赔笑不及,叫两个小内监把箱子搬了进去,然后赶紧告辞走了。
顾明熹打开了那小箱子,一阵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阿绮姐姐,这是我从宫里带回来的,你看看,喜欢吗?”
樱桃和方嬷嬷凑过来看了看,不禁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那箱子里堆满了珠玉首饰,有羊脂般的白玉镯子、红樱桃般的碧玺项链、玲珑剔透的翡翠簪子等等许多,底下还铺着一层滚圆闪亮的珍珠,各个都有拇指大小,叠在一起,简直晃花人眼。
樱桃吓得结结巴巴的:“这、这些是什么,表公子,你去宫里打劫了吗?”
顾明熹很瞧不起樱桃的小家子气:“这些东西算什么,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沈绿绮也是吃惊:“长生,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回来?”
正话说间,沈牧进来了。
他见了那一箱子的东西,眼睛都发亮了:“这可都是好宝贝啊,哪里来的?”
顾明熹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对沈绿绮道:“皇上怜悯我们卫家遭逢不幸,对我十分体恤,给我赏赐了这些东西,横竖我也用不到,阿绮姐姐,都送给你了。”
他指了指箱子里头的那些珍珠:“我听宫里的人说,有些妃子用珍珠串起来做衣裳,夏天时穿起来十分凉爽,你也试试看?”
沈绿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都红了,忍不住伸手重重地戳他的额头:“你胡说什么,忒不正经。”
顾明熹“哎呦”一声抱住了头,他很委屈,他真的只是听宫人撺掇的,说那珍珠衫在宫里最受追捧了,只有皇后娘娘和唐昭仪才有,其他宫嫔都求之而不得。
他想着,原本也只有阿绮姐姐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以珍珠为衣裳,玉骨冰肌,珠圆玉润,端的是美妙无比……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沈牧满脸带笑,搓着手:“阿绮,快快,既然表弟送你了,你就赶紧收起来,都是宫里赏赐的宝贝,说不得还是上进的贡品,珍贵的很。”
顾明熹看了沈牧一眼:“沈侯爷,我用这些东西抵作房租,可以不必被人赶出去睡大街了吗?”
沈牧心中对卫楚晏还是鄙夷厌恶的,但卫楚晏刚得了皇上的抚恤和赏赐,他自然要和颜悦色以待:“你这孩子,姑父之前一时气头上说的话,你也当真吗?”
顾明熹对沈牧的厚脸皮还是很佩服的,当下扯着嘴角笑了笑:“那还真是多谢沈侯爷。”
那一头,淳于氏和沈绿瑶都听到了消息,淳于氏是不好意思过来的,沈绿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头闯进来:“听说宫里给了许多赏赐,都是些稀罕宝贝,快给我看看。”
樱桃在边上小声地嘀咕:“那是表公子的东西,说要送给我们二姑娘的,总与三姑娘不相干,有什么可看的。”
沈绿瑶只当作没听到,挤过去看了一眼那箱子里的东西,嘴巴都张得合不拢了,她摇着沈绿绮的手臂,撒娇道:“二姐姐,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你让我摸一摸吧,皇上赏赐下来的宝贝,让我沾一沾这福气。”
不待沈绿绮答应,她的手就伸了进去,在箱子里东摸一把、西摸一下。
这些珠宝都是顾明熹从宫廷内库的珍藏中挑选出来的,他出身高贵,眼光自然也高,拿的都是稀世珍品,当时可把顾太后肉疼了半天,敢怒不敢言。
沈绿瑶摸到了一串珊瑚珠子,质感细腻,仿佛要在她手里化开一般,她顺势套到了自己手腕上。
那珠子殷红如血、宝光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沈绿瑶喜滋滋地把手伸到姐姐的面前:“二姐姐你看看,我戴这个多美,你就送给我吧。”
沈绿瑶语气淡然:“那不行,三妹妹,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送你,你还是放回去吧。”
沈绿瑶没想到沈绿绮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她呆了一下,眼中蓄积起了泪水:“姐姐平日是最疼妹妹的,为何今天这般小气,你有这么大一箱子的珠宝,就分我一样有何不可?”
沈牧亦在旁边帮腔:“是啊,阿绮,这许多首饰,你一时半会也戴不过来,何况,你生得这样的容貌,本不必这些东西为你增色,不如分给瑶瑶几样,她倒是很需要的。”
沈绿瑶眼巴巴地望着姐姐。
沈绿绮微微地摇头,也不说话,起身到内屋去。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拿着一只花丝缠金镶红宝镯子,走到沈绿瑶的身前,抓住她的手,硬把那串珊瑚珠子脱了下来,放回箱子里,然后把花丝镯子递给了沈绿瑶。
“长生今天得的这些赏赐,确是不能给你,这只镯子是我往日自己戴的,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玩吧。”
那只花丝镯子上镶嵌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虽不甚大,成色却极好,是当年庐州卫家送来的礼物,沈绿绮不爱金的,倒是不常戴它。
沈绿瑶的眼泪马上就滚了下来:“原来姐姐这样狠心,素日里的姐妹情分都是虚的,有了好东西,偏偏一点儿不肯分给妹妹,我、我算是看透你了。”
她捂着脸,哭着跑出去,手里还是把那只花丝镯子抓得紧紧的。
沈牧在旁边看着,原本也是想从女儿手中讨取一两样给淳于氏,看这情形,没了指望,悻悻然地也去了。
第26章
顾明熹满心欢喜:“阿绮姐姐我知道啦,我送你的东西,你都舍不得给别人。”
沈绿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把那箱子又合上了。
她转而正色对顾明熹道:“长生,你说说,这些分明都是女子所用之物,皇上怎么会赏你这个?”
“呃?”顾明熹马上理直气壮地道,“皇上说要补偿卫家,问我要什么,我就想他讨了这些,我觉得这些东西挺好看的,勉强还是配得上你的。”
“胡闹!”沈绿绮沉下了脸,“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