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来收养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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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外头:“我当年答应过阿绮姐姐,定要混个出息,如今,虽非显贵,我亦尽我所能,备了聘礼,聊表诚意,请沈夫人过目。”
柳氏嗤了一声:“你当我眼皮子浅,贪你那几两银子的聘礼吗?”
而这时候,管家又进来了,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楚了:“夫人、侯爷,卫公子带了一百二十八担聘礼,要我交接清点,我、我有点迷糊了,不行,得叫账房先生过来帮忙。”
柳氏和沈牧对视了一眼,当下起身走了出去。
到外头的院子一看,别说沈牧了,连柳氏都吓了一跳。
院子里满满地摆着百来个箱子,一部分打了开来,乍一眼看去,绫罗鲜亮、珠玉流光,真是奢华无比。
前头摆着两丛珊瑚树,树高半人,最粗的枝干几乎有儿臂大小,艳丽如血、鲜亮如火,宝光四溢。
再看那边,一对白鹿在那里呦呦地叫着,通身雪白、皮光水滑,一丝儿杂毛也没有。一对大雁被捆住了翅膀,伸着脖子嘎嘎地叫唤着。这几只禽兽都被挤到墙角去了,好生可怜的模样。
沈牧腿有点发软,赶紧扶住了墙,连柳氏都觉得有些晕眩。
顾明熹跟在后面,语气恭谨:“仓促之间,不得周全,这些东西且先将就着,勿嫌简陋。”
这也叫简陋吗?柳氏强烈怀疑这姓卫的小子是在向她炫耀。
她勉强把目光从那些聘礼上面移开,咳了一声:“我都还没答应呢,谁允你自作主张先把聘礼抬过来了?”
林群山在一边笑容满面:“这不是,我这个媒人来和沈侯和夫人商议吗?卫都尉一表人才、聪明能干、英武无敌,是个难得的少年英雄,这般大好儿郎,沈夫人你看看,还有什么不中意的?”
柳氏怀疑地看了这位林将军一眼,总觉得他的言语和神态都有点谄媚的意味,浑然不似卫楚晏的上司,倒像是欠了卫楚晏的债似的。
顾明熹挥了挥手,下面站的两个士卒模样的汉子抬着一口箱子过来,放在柳氏和沈牧的面前,打开来。
一阵黄灿灿的光华宝气扑面而来,那居然是满满一箱的黄金,一锭锭码得整整齐齐的,怕不下有万金。
沈牧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这、这么多金子!”
顾明熹语气愈发恭敬:“这里是一万两黄金,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
柳氏的脸色变了:“这么多金子,你该不会是去当土匪打劫了吧。”
林群山硬着头皮,上前道:“那个……卫都尉作战勇猛,立下无数战功,去岁冬天的时候,西域楼兰被匈奴攻打,向我晋国求援,皇上命我远征,我带着卫都尉一起去了,机缘巧合,他救了楼兰国主的性命,国主感恩,赐了他万年黄金和无数珍宝,他连着这几年在军中得到的赏赐,都给你们沈家送过来了。”
这番鬼话,林群山在家里默念了无数遍,已经十分熟练了,如今说出来,言辞和神态都万分真切,差不多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至于楼兰国主为何如此大方阔气,谁管他呢。
“极好、极好。”沈牧看见这些黄金,心神都荡漾了起来,哪里管他说些什么,忙不迭地道,“我当日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不愧是卫家的后人,没有给你祖父和父亲丢脸,卫沈两家既有婚约,是断断不能反悔的,你回来的正好,阿绮也正想着你呢,快快,我这就帮你们两个把婚事操办起来。”
什么话都让沈牧一口气说尽了,柳氏气得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沈牧失声惨叫,抱着脚大跳。
顾明熹笑眯眯地道:“多谢岳父岳母大人。”
柳氏勉强哼了一声:“别,我可当不起你这称呼,这事情,我还要问问阿绮自己的意思,毕竟,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呢呢。”
顾明熹笑眯眯地道:“那成,我马上去问她。”
他转身就跑。
柳氏怒了:“哎,你别在我家里乱窜,做什么呢,快停下。”
林群山过来,有意无意地挡在柳氏前面:“沈夫人,这聘礼也看过了,不如我们商议一下婚期。”
这头顾明熹已经刺溜一下跑远了,他轻车熟路,直奔兰溪院而去。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看见一个那么英俊的男人忽然闯了进来,都哎呦地惊叫了起来。
沈绿绮靠着窗边坐着,一瓣梨花落下,落在她的发鬓间,她比梨花更清艳。
她那时在窗边和他惜别,从那一年的秋到了这一年的春,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望了过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是搅乱了静影沉璧,那其中波光盈盈动荡。
“阿绮姐姐!我回来了!”顾明熹冲了过去。
沈绿绮倏然伸出了手,把窗子“砰”地阖上了。
顾明熹差点一鼻子撞到窗格子上面,他赶紧刹住了车,委屈地叫了一声:“阿绮姐姐,我是长生啊,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理我?”
里面传来沈绿绮的声音,冷冷的:“樱桃,外面有什么在乱叫,吵闹得很,把门窗都给我关紧一点。”
顾明熹赶紧转到房门那边去。
樱桃正好在他面前把门关上了,临了还不忘对他扮一个鬼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顾明熹靠在门口,把方才对柳氏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然后可怜兮兮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在战场上好几次都快要死了,但是想着我还要回来见你,硬生生地又咬牙撑过去了,我没有忘记过你,一刻都没有,阿绮姐姐,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在这世界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一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沈绿绮在里面沉默着。
“我这回在外头受伤了,因为急着回来见你,骑马日夜赶路,伤口都有点裂开了,现在觉得很疼……”
门又打开了,沈绿绮脆生生地站在那里:“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顾明熹挽起了袖子,他的皮肤是一种亮泽的蜜色,肌肉结实有力,手臂上有一道伤痕,已经结疤了,不过仍可以看得出来是新近添的。其实那是他和父亲争吵打斗时所受的伤。
沈绿绮心疼了,她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当时就和你说了,别去从军,多危险呢,你偏偏不听,看看你,这几年是不是经常受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顾明熹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回来了。”
沈绿绮终于抬起眼睛来看着他,而后微微一笑,她的眼眸中有泪光点点。
顾明熹见过十丈红尘的繁华、见过无尽高处的风光,然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她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是世间最柔软的存在,让顾明熹沉溺了下去。
她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是流淌而过的泉水,涤去风霜,唯留相思一片。
“回来就好,长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唤过他的名字了,在唇间吐了出来,她自己也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羞涩,“我日日向菩萨祈祷,只愿你平安,菩萨有灵,终于让你回来了。”
顾明熹张开了双臂,就想要扑过去。
冷不防后面一声大喝:“卫家的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顾明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柳氏终于不放心,搁下了林群山,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了,她毕竟是个妇人,怎比得上顾明熹跑得飞快,追了半天,累得直喘。
她愤怒地叫道:“岂有此理,这是姑娘家的闺阁,哪容你乱闯,真是登徒子,小心我叫人给你打出去。”
沈绿绮回过神来,脸都红了,缩了回去,“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原本一片旖旎,硬生生地被柳氏打断了。顾明熹气极,瞪着柳氏,眼睛几乎要喷火。
柳氏叫得更大声:“怎么,你还敢生气,哼,你再不规矩一点,我不把阿绮嫁给你了,我和你说……哎呦!”
柳氏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痛叫了起来。
沈绿绮赶紧又打开了门:“母亲,怎么了?”
顾明熹慌慌张张地举起手:“不干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沈绿绮直奔到柳氏身边,扶住了柳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氏额头上冒出了汗,咬着牙道:“不知怎么回事,肚子疼起来了,该不会是被这坏小子气出毛病来了吧。”(
“不是,和我没关系的!”顾明熹觉得十分冤枉,忍不住大声抗议。
结果没人理会他。兰溪院的人七手八脚地把柳氏扶回去了,连沈绿绮都跟着去了,留下顾明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好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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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柳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沈绿绮吓坏了,赶紧按住她:“母亲、母亲,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这般冲动,快躺下。”
沈牧自从娶了柳氏以后,说话就经常结巴:“我的夫人、她、她有了身孕了?大夫,真、真的吗?你没摸错脉?”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瞪了沈牧一眼:“尊夫人的喜脉这么明显,已经快三个月了,老夫行医几十年了,怎么会看错,侯爷,你不要乱说话,老夫的招牌可是响当当的。”
他顿了一下,又对柳氏嘱咐道,“你这个妇人,太不小心了,幸好你身子骨结实,日后断不可像今天那样跑动,要是再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牧虽然一直很嫌弃柳氏,但他一把年纪了,连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都没有,乍然听说柳氏有孕了,他心中还是喜不自胜,搓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嘿嘿,太好了、太好了,肯定是个男孩、男孩。”
柳氏这会儿又恢复了精神,瞪起了眼睛,中气十足地喝道:“怎么,如果是女娃娃,你敢不要吗?”
“不、不、不敢。”沈牧连连摆手。
柳氏心满意足,摸了摸肚子,自语道:“我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就有指望了,唉,总算可以不需要那个臭男人了,这可真好。”
沈牧踉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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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柳氏和沈绿绮一起; 闲坐在梨花树下。
两只白鹿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转了回来。樱桃手里拿着嫩嫩的草叶逗它们; 这两只白鹿低头嗅了嗅; 就着樱桃的手就吃了起来,引得兰溪院的婆子丫鬟们都过来看稀奇。
两只大雁被剪了翅羽; 在那里扇着翅膀扑腾着,可惜飞不起来; 气得“嘎嘎”大叫; 满院子跑来跑去。
方嬷嬷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两条大鱼; 拴在草绳上; 还不住地拍打着尾巴。
“夫人中午在我们院子用饭; 我出去买了两只鲈鱼; 正好等下熬鱼汤吃。”
柳氏笑眯眯地道:“那敢情好,我正馋着呢。”
柳氏的侍女接了鱼进去拾掇了。
风吹过来,带着梨花淡淡的香气; 那边呦呦鹿鸣、嘹呖雁声,还有小丫鬟们清脆的笑声,一切静好安宁。
过了一会儿,小厨房里的饭蒸好了; 鱼汤也熬得差不多了; 尘世烟火的香味在小院子里弥漫开来。
兰溪院的墙外头种了一棵桑树,有人爬了上去,偷偷地从墙头冒出一个脑袋来。他年轻又英俊; 他的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
“今天煮什么呢?味道真香。”
沈绿绮仰起脸,望着顾明熹,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顾明熹亦笑着回她:“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沈绿绮红了脸,微微的侧过头去。
柳氏“嗤”了一声:“你们两个,可打住吧,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欺负我没念过书吗?”
沈绿绮扯着柳氏的袖子:“母亲,我们进去吃饭吧,别理他。”
谁知道这个人又塞给管家多少银子,让人家放他进来了。
顾明熹趴在墙头,眼巴巴地望着沈绿绮:“我肚子饿了。”
柳氏看着沈绿绮害羞的神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得朝顾明熹招了招手:“可怜见的,下来,姑母请你吃饭。”
顾明熹大喜,从墙头一跃而下。
少顷,下人在厅堂布好了饭菜。柳氏本来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想着反正聘礼都收了,顾明熹和沈绿绮就要成亲了,也不必许多避讳,就让顾明熹一起坐下用饭了。
顾明熹特别开心,一边吃着,一边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沈绿绮。
沈绿绮被他看得简直都吃不下饭了,问道:“我脸上有花儿吗?”
“那是没有。”顾明熹笑眯眯地道,“花儿哪里及得上你好看呢。”
柳氏叹气了:“看来我是年纪大了,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的姑娘小伙了,好端端地吃个饭也不消停,非得打情骂俏,当我不在你们面前吗?”
沈绿绮红了脸,低下头去:“母亲,你又在打趣我。”
顾明熹看着沈绿绮,觉得这饭也吃得特别香,不知不觉吃下了三碗,倒把柳氏惊呆了。
“你这孩子,胃口也忒好了。”
顾明熹厚着脸皮道:“阿绮秀色可餐,我对着她,还能再吃两碗。”
他连“姐姐”都不叫了。
沈绿绮被他说得受不了,放下了碗,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饭毕,柳氏叫了顾明熹过来,认认真真地问他:“你倒是和我说说看,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你还在林大人军中做事吗?那阿绮怎么办,一成亲你就要让她独守空闺吗?”
顾明熹胸有成竹:“我在陇西郡置办了宅子,成亲后就带着阿绮过去安家,行军打仗没个定数,莫说阿绮不放心,我也舍不得,我谋划着去讨个文职,往后就能天天回家陪她了。”
柳氏奇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扯到陇西去了?”
顾明熹自然是想成亲以后把沈绿绮拐回陇西,到时候再对她说出实情,她性子温存,既然做了他的夫人,看在夫妻情分上,说不得要对他从轻发落。
他继续胡扯:“沈夫人不知道,林大人马上就要调任陇西行军司马,叫我和他一块过去,少不得要在他手下谋个前程。”
至于林群山的调令,无妨,他明天就可以弄一份出来,到时候叫上林群山继续陪他把戏演下去,好歹先把沈绿绮哄回陇西再说。
说起来,顾明熹自己也觉得这谎越扯越大了,很有几分心虚,但这事情已经做了九十九步了,还差最后一脚,绝对不能露馅了。
他不由摸了摸鼻子,那神色落在柳氏的眼中就很有些形迹可疑的意味。
柳氏问道:“这也太奔波了,若那位林大人将来又要调任别处,你也跟去不成?我们家阿绮娇滴滴的,无论谁娶了她回家去,都要好生供养起来,我和你说,我可舍不得她去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吃苦。”
顾明熹这下倒是不笑了,他的脸上的神情格外地认真:“沈夫人放心,陇西繁华富庶,不在洛安之下,阿绮慢慢会习惯的。我从小就爱慕着她,既娶了她,自然待她如珠似宝,倾我所有,护她一生喜乐无忧。”
柳氏沉默了半晌,叹气道:“其实我本是不看好这门亲事的,阿绮生得那般美貌,这洛安城里多少公子爱慕着她,随便找一个嫁了都是好的,她偏偏死心眼,非要等你到现在,我毕竟不是她亲生母亲,没奈何,也不能强扭她,只希望你做个诚信君子,不要负了今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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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绮盘坐在软塌上,大红的嫁衣置于她的膝头,逶迤地垂到了地上,鲜亮如火。她拈着针线,在绣那一朵盛开的牡丹。
顾明熹从窗边探进头来:“阿绮的手真巧,这花绣得好看,和真的一样。”
沈绿绮的头也不抬,浅笑道:“你这个人,总爱在窗子旁边偷偷摸摸的,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