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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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她挽袖研墨,容徵提笔蘸墨,在白纸上勾勒出一道道遒劲有力的桃花枝干。
妙手丹青,力透纸背,虽还只是枝桠,却已展示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苏酒惊艳。
她曾在凤华台的宝库里赏过上百张名画,容徵的画工比起那些大师,毫不逊色!
四周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容公子已有多年不曾作画,今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你看看他身边站着什么人,这是在讨女孩儿家欢喜呢!”
他们议论着,苏酒察觉无数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听说容公子心仪陆国公的掌上明珠,想必她就是了。”
“果然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般配得很啊!”
女孩儿家脸皮薄,苏酒垂下眼睫,俏脸红透。
宣纸上,淡粉如云的桃花在墨色枝桠间盛开。
她悄悄望向容徵,这俊雅如玉的男人,竟也红了耳朵,随着四周人称赞,那张白玉般面颊逐渐晕染开绯色,比桃花还要娇艳动人。
两人害羞着,不防一只万恶的手从人群里探出。
萧廷琛拿着墨水,故意泼上那张水墨桃花。
被旁边的肥胖妇人挤了下,他只来得及泼出一小半墨水。
可画面已经污了!
“呀,”苏酒心疼,“这样好的画子……”
容徵轻蹙眉尖。
片刻,他道了句“无妨”。
提笔蘸了蘸浅墨,他就着萧廷琛捣乱弄出来的墨水污浊,慢慢晕染开。
那块污浊,被他画成翻飞旋转的罗裙。
桃树下跳舞的少女,面容虽然模糊,但依稀可窥盛世美貌。
他画得活灵活现,意境极妙。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有人揶揄道:“容公子画上的美人,莫非是您身边这位?”
这话实在叫人不好意思,苏酒连忙低下红透的脸。
容徵盯着画卷上跳舞的美人,眼神有片刻失神。
他不置可否,笑容温雅,“苏妹妹可喜欢这画?”
苏酒点点头。
“那便送给苏妹妹好了。”容徵搁下毛笔,“咱们再去桃林走走。”
他们走到桃花深处,并肩在桃花树下坐了。
容徵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知道苏妹妹喜欢江南名点,这是我小试牛刀做的冻米糕,苏妹妹尝尝。”
他打开纸包,一小块冻米糕雪白晶莹,透出糯米淡淡的清香。
苏酒怔住。
“苏妹妹?”
少女回过神,再望向他时,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喜欢。
她为萧廷琛洗了那么多年的衣裳、做了那么多年的饭,却换不来他半句谢谢,更别提让他亲自下厨房为她做饭。
他整日躲懒,还美其名曰“君子远庖厨”。
容徵却愿意为她做冻米糕……
如果从前对这个男人只是欣赏,那么现在她真的动心了。
她和容徵分食了冻米糕,听他说第一次做糕时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翘起嫣红唇瓣。
细碎的春阳从桃花间隙洒落,苏酒看见容徵白玉般的面颊上沁出细密汗珠。
她取出帕子,轻轻为他擦拭去。
男人眼眸里倒映出女孩儿干净的容貌。
四目相对。
两人连忙避开视线,各自面颊都烧得绯红。
良久,容徵似是终于鼓起勇气,摸索着去牵苏酒的手。
纹丝不动端坐在大树背后的萧廷琛,黑着一张脸,从中间截住容徵的手。
于是容徵握紧了萧廷琛的手。
他揉了下那只手,轻笑,“苏妹妹平日里一定非常勤快。”
否则,指腹和掌心怎么会有那么多薄茧?
萧廷琛另一只手,正握着苏酒的小手手。
少女害羞,“祖母常常教导,女孩儿家不可懒惰,所以琴棋书画总是要经常练的。再加上府里的五哥哥嘴刁,寻常厨娘不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我只能常常下厨房钻研菜谱,给他做菜。”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在容徵面前树立自己温婉贤淑的模样。
彼时的苏酒,终究只是未经人事少女。
她并不知道就算自己努力活成心上人喜欢的样子,可对方不喜欢,终究还是不喜欢。
“五哥哥?”容徵疑惑,“就是那位萧公子?”
“正是。”
容徵犹豫了下,轻声道:“你莫要怪我多话,那位萧公子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琼林宴探花郎之死,你可知道?”
“有所耳闻。”
“据我所知,凶手正是萧廷琛。他投靠大奸臣吴嵩,吴嵩替他把这件凶杀案瞒了下来。”
苏酒惊讶,“他为何要杀探花郎?”
“那种人的心思,我当然猜不透。只是苏妹妹,你应当离他远一些才好。靠得越紧,你受的伤害就会越多。”
苏酒神色复杂。
对萧廷琛,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吟间,忽然听到容徵吃痛轻呼。
她愣住,“怎么了?”
容徵诧异地看她一眼,很快恢复淡然,“没什么……许是被虫子蛰了下。”
他瞧着苏酒只是个文弱女孩儿,怎么刚才突然那么用力捏他的手?
难道……
她心里还有萧廷琛?
花容月貌的容家公子,眼底极快划过冷意。
日渐西斜,容徵送苏酒返回陆国公府。
萧廷琛独自坐在最高的桃花树上,目送那辆马车远去,淡漠地饮了口酒。
满目芳华,山河无限。
却都抵不过一个她。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她牢牢留在身边呢?
……
苏酒回到陆国公府,刚踏进降鹤汀,就听到一阵哭天抢地。
她解下斗篷交给白露,看见老国公夫人带着二房、三房的人,正在她的绣楼厅堂里撒泼打滚。
她父亲陆国公坐在上座,脸色沉黑。
显然,必定是那五十万两欠款暴露了的缘故。
苏酒上前,“爹已经知道了?”
陆国公点点头,两撇大胡子高高翘起,已经气到说不出话。
第477章 五十万两雪花纹银
老国公夫人哭道:
“老大啊,我辛辛苦苦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府里哪一项开支不得算银子,仅仅是苏敏那个活死人,每月所花费的丹药钱就是数千两白银!依我看,不如直接把她埋了,也算做好事!”
苏酒眼底泛出冷芒。
还没出声,陆国公老拳重重砸在桌案上!
上好的梨花木桌案,瞬间四分五裂!
厅堂寂静。
陆国公冷笑,“敏敏这些年的开支,全都算在我的俸禄里!五十万两雪花纹银,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到底弄哪里去了?!”
老夫人说不过他,擦擦眼泪,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站起。
她也不装了,懒散道:“反正在欠据上画押的是你,就算闹到官府,我也是占理的!当年你抢了你弟弟的国公爵位,如今补偿几个银钱算什么?”
苏酒面色更冷。
她亲爹才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嫡子,老夫人不过是续弦,也敢讨要国公爷的爵位?
她怎么有脸的?!
少女望向陆国公。
天生直肠子的汉子,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老子自问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地方,凡是我吃肉,他们必定跟着吃肉。我若喝汤,他们从我这分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汤!你辱骂我妻儿,还想要我的爵位,当真把我看做傻子?!”
老夫人还要说,苏酒已经不想听她说话。
她在大椅上落座,抚了抚宽袖,声音冷淡:“哥哥。”
傻愣愣站在旁边的陆存微“啊”了声。
“你带爹爹的亲兵,马上去搜老夫人和大叔二叔的后院。搜不到银钱,就搜古玩首饰。搜不到古玩首饰,就把贵重东西全部搬来。”
少女斩钉截铁,半点儿余地也没给老夫人留。
老夫人急了,猛然跺了跺拐杖,“苏酒,你敢?!”
苏酒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要么交出银钱,要么分家,祖母选一个。”
老夫人哑口无言。
她怎么可能分家,她两个亲儿子官阶低下、平庸无能,仗着出身国公府还得罪过无数大臣。
如果没有陆国公做挡风的大树,他们不得被政敌给弄死?!
真真和香香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媒人看在她们大伯是国公爷的份上,才会给她们介绍一门好婚事,如果分了家……
她就捞不到任何好处了!
陆存微倒也机灵,趁着老夫人闭口无言时,迅速召集亲兵奔去后院。
他们搜出了无数金银财宝。
搬来降鹤汀院子里清点的时候,苏酒略略扫过,心头一阵失望。
这些东西折算成现银,撑死只值十七万两。
国公府主子虽少,仆从却多达千人。
再加上二房三房和她兄长挥霍无度,以老夫人为首的几个女主子又成日往娘家揽银子,剩下的几十万两怕是寻不回来了。
苏酒冷淡地命陆存微把哭闹不休的老夫人等人赶回后院,又命管家拿来府中婢女、小厮的花名册,大刀阔斧地裁人。
她大笔一挥,上千名仆役侍女,直接打发大半。
管家战战兢兢地去执行。
降鹤汀已经点上灯火。
苏酒这才注意到陆国公一直盯着自己。
她轻声:“爹怪女儿自作主张?”
陆国公摇摇头。
钢铁般的汉子,把苏酒举起来,眼睛里隐约可见泪花,“我的女儿长大了……如果没有你,要不了几年,这家就不成家了。”
苏酒自觉已经长大,被他这样举高高,颇有些羞赧。
她垂下眼睫,“女儿那里还有二十万两银票,与搜来的财宝一道归还禄丰钱庄,每月也能少付些利息。剩下的欠款,女儿再想办法。”
陆国公戎马半生,头一次痛恨自己不曾从战场上搜刮些财富。
苏酒让他把自己放下来,问道:“那些欠据,不知是何人让父亲签字画押的?”
陆国公皱眉望向角落。
陆娇仪畏畏缩缩坐在角落。
终于被点到名,她眼含泪花,娇娇怯怯地起身,“爹爹、妹妹,我也是受祖母蒙骗。这几年来,她拿给我很多府中开支账单,要我给父亲过目画押。我不知道账单底下还偷偷覆着欠据,这才着了她的道……”
苏酒知道有种手法的。
用特殊手段,把两层长短不一的纸覆在一起,明面上看起来是一张,实际上签字画押的位置,却是下一层纸。
陆娇仪上前扯住陆国公的衣袖,哭得抽噎起来,“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总是粗心马虎,连爹爹都不能分辨出来,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弱女子,又怎么能分辨出来?”
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
陆国公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哭,爹不怪你!”
“呜呜呜,谢谢爹爹!”陆娇仪擦了擦眼泪,得意地瞥一眼苏酒,“爹爹,女儿寻思着,还是得尽快嫁进东宫才行。有太子撑腰,爹爹国公爷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妥。”
陆国公当初其实很不乐意陆娇仪嫁进东宫。
他不想跟皇家沾亲带故。
但捱不过陆娇仪整日哭求,只得被迫同意。
虽然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可太子至今并没有娶亲的意思,毕竟太子好美色,陆娇仪又没了一条腿……
他望向端坐喝茶的苏酒,突然认真道:“娇娇,你爹我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处理家长里短,却不如小酒。所以爹爹决定,以后府里一应大小事宜,全部由你妹妹做主。至于你什么时候嫁进东宫,也由你妹妹说了算。”
“什么?!”
陆娇仪目瞪口呆。
陆国公笑呵呵的,“你们姐妹今后要互相扶持,爹爹等着享你们的福!”
他说完就走了。
陆娇仪气得揪紧手绢,狠狠剜一眼苏酒,转身就走。
苏酒喝了口茶,嗓音淡然:“姐姐且慢。”
陆娇仪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如今府里有难,得尽早攒够五十万两白银。姐姐也是府里的一份子,该出力的。”
陆娇仪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苏酒在灯火里笑容浅浅,“我拿出二十万两,姐姐拿出三万两总该没问题吧?我记得当初在金陵城,你娘随手一掏,就是一万两银票呢。”
第478章 他如同饥。渴难耐的野兽
陆娇仪气得跳脚,“你想得美!”
少女拿茶盖轻抚过茶面,“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咱们家负债累累,恐怕不会愿意与咱们结亲。姐姐还想不想做太子侧妃?”
“你……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凭着你娘一时机灵,你鸠占鹊巢,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就不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吗?我父亲仁慈,终究不忍心撵走你和你娘,可你脸皮再厚,也该知道礼义廉耻!拿出三万两银子又怎样,那本就是我陆国公府给你的东西!你不拿,我就替我父亲把你扫地出门!”
陆娇仪脸皮一阵阵发烫,跺了跺脚,哭着离开。
霜降“哇”了声,“小姐你好厉害!可是三万两银票啊,陆娇仪拿的出来吗?”
“拿不出来,就去变卖金银首饰。这些年她拿了我陆家多少东西,我就要她吐多少出来!”
苏酒抬起白嫩下颌,眼眸里满是倔强。
瞧着骄矜又可爱。
夜渐深。
苏酒沐过浴,坐在灯火下,小心翼翼打开容徵赠她的桃花图。
桃花如云。
桃花树下,影影绰绰的美人罗裙旋转,无数桃花瓣掉落在她翻飞的裙裾上,极美……
画工一绝,若是拿到市井上,不知得卖出多少银子。
少女正观赏间,白露手捧信笺进来,“小姐,容公子递了信。”
苏酒接过。
信封里除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还附有一串红豆手钏。
书信上题写了一首他自己作的诗词,叙述了今日踏青的事情,字里行间朦朦胧胧地称赞她生得美。
信笺背面,还有一行极漂亮的小楷:
我心悦君,君心悦我否?
少女红着脸,爱惜地把红豆手钏戴在腕上。
一颗颗圆滚滚的胭脂红豆,大小相同,约莫是主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灯火下,胭脂红衬得手腕纤细白嫩。
苏酒又反复看了几遍信,最后提笔回了一封,还附上了自己常常佩戴的月牙银钗。
霜降自告奋勇去为她送信,半道上却拐了弯,直奔萧廷琛的小别院。
书房里,萧廷琛翻开苏酒的信,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笔画之间都是缱绻情意。
她称赞容徵才高八斗,满腹诗书。
信笺背面,竟然赤。裸。裸写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啧啧,愿我像天上的星星,你像天上的月亮,从此夜夜相依相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萧廷琛怒腾腾地抓住月牙银钗,“她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还敢送容徵定情信物!”
霜降小小声,“是容公子先送了红豆手钏给小姐。而且小姐可喜欢容公子画的桃花了,说容公子才高八斗呢!”
“呵,连状元都没考上,也敢称才高八斗?”男人语调酸酸的,把信笺扔到旁边,“不就是画了副桃花美人图吗?难道我就不会画?”
他铺纸研墨,憋着一腔火气要画美人图。
霜降试探道:“那这信……是否还要送去容家?”
“送!她喜欢写这种伤风败俗的玩意儿,就让她写好了!”萧廷琛秀丽白皙的面庞狰狞如恶狗,运笔的手腕却格外平稳,“两个狗男女,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霜降讪讪。
不知是谁夜里偷摸进小姐闺房,对小姐动手动脚的……
伤风败俗,怎么看怎么适合五公子才对。
霜降走后,萧廷琛唤来谷雨,“明儿去市井酒肆,就说苏酒和容徵鱼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