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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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徵不以为意。
他欣赏着画卷,提笔又丰富了些细微之处,“九皇子归来之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时。至于萧廷琛,他会被我归为乱臣贼子、先太子余孽。只要我杀了薛程程,天下谁又敢说萧廷琛当真是先帝之子?名不正言不顺,长安城和各地世家都不会支持他。”
苏酒轻轻抿了下唇瓣。
容徵走到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热忱而情深,“苏妹妹与我,到底也曾相爱过。我自信能让苏妹妹重新拾起当初的记忆与情意。‘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这是我向往的夫妻生活,也是苏妹妹所向往的。我愿用余生,为苏妹妹临摹成千上万幅画像,以弥补当年桃花树下我对着你却画出了金玄音的罪过。”
少女面无表情。
鹿眼中倒映出容徵的模样,他姿容犹如山涧明月,温润风雅、气度翩翩。
嘴里说着的,永远是动人的情话。
可这些情话,当年她就已经听过一次。
她扯动唇角,笑得格外讥讽,“容公子这些话,想来也曾对金玄音和元拂雪声情并茂地诉说过。可金玄音被容公子割掉了头颅,元拂雪被容公子养成了深闺怨妇……至于我,为保小命,再不敢信容公子半个字。”
话音落地,窗外雷声突然炸响!
天色瞬间阴沉,狂风呼啸,花影树木颤抖得格外厉害。
容徵的面容隐在明明暗暗之中,瞧不出具体神色。
苏酒拿起他画了整夜的画卷,毫不留情地碎成碎片,扔得满天都是。
她微笑抬手:“容公子,请你离开。”
容徵仰起头。
狂风刮开了花槅窗,漫天纸片纷飞乱舞,如同他被撕碎的一腔真心。
那双阅尽千帆后的平静双眸,难得狰狞狠戾。
渐渐的,那些狠戾化作死寂,如同焚烧殆尽的焰火。
他扯了扯唇瓣,声音嘶哑:“苏酒,你不要后悔。”
苏酒笑靥如花,“至死,不悔!”
容徵猛然转身踏出寝宫。
偌大的偏殿里只剩苏酒一人,她仿佛脱力般坐在圈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没坐多久,一名小宫女突然急匆匆奔进来。
她的发髻被风吹乱,看起来格外凄惨害怕,“苏姑娘,容公子吩咐奴婢带您去他那里……听说,听说太子殿下突然带兵折返,现在要围攻长安北城门呢!”
她是从那夜宫变之中幸存下来的小宫女。
这几日吓破了胆,连做事都战战兢兢。
苏酒立即起身,毫不迟疑地踏出寝宫。
她随容徵一道乘坐马车,穿过皇宫与一座座风声鹤唳的长街,最后登上长安北城门大楼。
隔着厚重古旧的城墙,她远远看见神武营十万精兵整齐有序地排列出阵型。
阵型最前方,横陈着一张华贵的紫檀木雕花太师椅。
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狗男人,穿霜白衬袍,系四指宽的金腰带,肩上随意搭着件墨底绣金龙大氅,手捧一杯香茶,慵懒地歪坐在太师椅上。
几缕漆发自然垂落在额角,他低垂眼睫,桃花眼潋滟着无边芳华,正轻轻朝茶盏吹气。
面颊上烙印出的“盗”字,在这种千军万马厮杀之际,竟莫名为他添上了浓浓的邪肆与霸道。
他浅浅啜饮一口香茶。
继而,朝城楼抬眸。
苏酒与他四目相对。
这个男人,时而乖张狠戾,时而残酷冷血,他黑心黑肺,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他从前总爱欺负她,后来在她不听话的时候,还把她关进黑牢,用各种手段折磨她羞辱她,
可是……
可是今日城楼之上,眼见着即将千军厮杀、江山血染,她与他对视,遥遥看着那双坚定的桃花眼,遥遥看着他冲自己傻狗似的笑,为什么她竟有种热泪盈眶之感?!
嗷,老狗快要登基啦
第732章 江山美人,他会如何抉择
“萧廷琛……”
她呢喃。
容徵立在她身侧,面容冷淡,“他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按照我的计划,他最起码也要再过十几日,才会意识到长安城发生宫变。可是那个时候,新帝早已继位,他只能沦为名不正言不顺的弃子,天下共诛之……”
苏酒瞥向他。
才名赫赫的容家公子,满腹诗书、惊才绝艳,却天生一颗阴暗狠毒的心。
他算计皇位算计天下,却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她淡淡道:“长安城里的禁卫军不过五万之数,纵便西北肃王肯为你发兵长安,可他们从凉州长途跋涉最快也要半个月。而萧廷琛用兵如神,攻下长安,不过是三五日的事。容徵,你拿什么跟他斗?”
容徵遥遥盯着萧廷琛。
眼眸恰似高山寒潭深不见底,“所以,你以为我把你从宫中带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你想利用我牵制萧廷琛。”苏酒微笑,“可你忘了吗?对萧廷琛而言,我苏酒不过是为他的江山锦上添花的美人,在他心中,江山和皇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虽有容色,但在容貌上远胜于我的女人并非没有,如萧凤娴,如花月姬……若他取得天下,天涯海角,他总能找到更美的姑娘。”
“美人如花,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容徵慢慢转向苏酒,“可是苏酒,陪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的苏酒,陪他从金陵来到长安的苏酒,却只有一个。江山美人,他会如何抉择?苏妹妹想赌一把吗?”
苏酒面无表情。
她不想赌。
心里藏着害怕,因为她知道萧廷琛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江山。
可害怕之余,心底深处却还藏了一丝小小的希望。
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小火苗,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
细白小手紧紧揪着系带,她缓缓摇头,不停后退。
她还是不敢赌。
她怕绝望!
背后陡然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吼:
“给老夫把她抓起来!”
苏酒回头,容相不知何时出现的,双手负在背后,黑着脸对禁卫军下令。
两名禁卫军毫不犹豫地上前。
容相捏住苏酒精致白腻的下颌,笑容冷酷:“徵儿,战事当前,怎可继续儿女情长?用苏酒让萧廷琛退兵二十里,如果他不肯,咱们就当着千军万马的面砍掉苏酒的手!他还是不肯,就继续砍!再不肯,咱们就把他心爱的女人丢给士兵当众玩。弄!老夫倒要瞧瞧,他萧廷琛在不在乎这个女人!”
他语气发狠,夹杂着对萧廷琛浓浓的仇恨。
所谓的退兵之法,更像是掺杂了个人恩怨的发泄。
苏酒很明白,他这种恨来源于当初萧廷琛对容家下手,害他丢掉丞相之位的缘故。
所以,他想报复萧廷琛……
面对容相的残忍,容徵瞳眸微动,静静凝着苏酒。
他轻声:“苏妹妹,只要你服软,我愿意保你无虞。”
苏酒摇头。
她再也不愿意对这个反复无常又冷血的男人,有一丁点信任!
容徵眼眸里的光亮逐渐熄灭,他任由禁卫军绑缚苏酒,把她从城楼上吊了下去。
容相双手扶在厚重的城楼上,笑容满面,“萧廷琛,你的女人在我们手上,我命你马上退兵二十里,否则,我会亲自剁掉你心爱女人的双手!”
萧廷琛依旧气定神闲地品茶。
他咂咂嘴,目光扫视过城楼,笑道:“我家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容相何故对她如此残忍?当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瞧瞧容大公子就与你不一样,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我家妹妹呢。”
容相一愣,望向容徵。
果然,他的宝贝儿子虽然面容平静,可眼神却始终盯着苏酒,仿佛生怕她从城楼坠下,眼睛里的牵挂几乎要满溢而出,紧绷的唇线依稀可窥他有多么紧张。
“徵儿!”
他怒声,“别忘了,拂雪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室!”
容徵没吭声。
容相皱了皱眉,命禁卫军把苏酒押过来。
他亲自解开绑缚苏酒的绳索,把她的一只手摁在城墙上,狠戾地盯向萧廷琛,“你到底退不退兵?!”
萧廷琛不置可否。
“好,好!”容相大笑几声,“给老夫拿刀来!”
锋利的长刀被送到他手中,苏酒被禁卫军死死按着,根本无法挣脱。
她看着自己的手,呼吸急促。
容相微笑,“苏姑娘的手生得真好看,冰肌玉骨,指尖剔透,若是斩下来当真可惜……你要怪,就怪萧廷琛对你无情无义!”
苏酒望向萧廷琛。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歪坐在太师椅上,嫣红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笑意,似乎还朝她挑了挑眉。
仿佛是在说,他不会救她……
苏酒慢慢收回视线,心头蔓延开凉意。
虽然早就料到了萧廷琛的抉择,可当他真的表现出来时,她竟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何滋味儿……
难受而压抑,仿佛整块心被人掏空……
她沉默地闭上眼,唇畔弧度嘲讽。
她与萧廷琛早就不是夫妻关系,她又怎能奢望他会救她?
容相利落地朝她右掌斩了下去!
就在长刀即将落下的刹那,容徵突然挡住容相。
他把苏酒护在自己身后。
霜月般的面庞染上一层云翳,他低垂眼睫,声音极轻:“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容相大惊失色,“徵儿,苏酒可是拿捏萧廷琛最好的把柄!不剁掉她一只手,萧廷琛会以为咱们根本不敢对苏酒怎么样!大事当前,你可不能犯糊涂呀!”
容徵漠然一笑。
他抬眸,神态冷淡,“男人之间的战争,拿女人当什么筹码?父亲,如果咱们用这种卑劣手段赢了萧廷琛,纵便能够扶持元钦登上皇位,咱们容家也会被天下所不齿。我拒绝,用苏酒当诱饵。”
“逆子!”容相勃然大怒,“我看你就是色欲熏心,被苏酒迷得丢了魂、失了智!什么手段卑劣,你容徵这些年用过的手段,有哪一样是光明正大的?!哦,现在老夫要伤害苏酒,你倒是给老夫蹦出一句手段不齿?!老夫今日偏要剁了她的手,你给我让开!”
第733章 你还有赢的机会吗?
容徵朝旁边瞥了一眼。
禁卫军会意,立即上前拦住容相。
容徵很平静,“父亲,掌控容家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说完,拽着苏酒离开城楼。
容相气得跳脚,极尽辱骂容徵和苏酒,却终究无济于事。
他恨恨盯向萧廷琛,却见男人笑弯了桃花眼,仿佛看了好大一场戏。
萧廷琛轻抚茶盖,嗓音戏谑:“容相是如何教养儿子的,可真叫本殿长了见识。奉劝一句,尽早开城投降,本殿饶容家不死。”
“你做梦!”容相怒意滔天,“来人,给老夫把萧家人全部推上来!”
他所谓的萧家人,乃是萧家二房的李氏和萧廷德。
因为大房早被萧廷修带出去避难了。
萧廷修狡兔三窟、手段多样,容家至今没有搜到他们的踪影。
李氏哭得梨花带雨,哑着嗓子喊道:“萧廷琛,过去是嫡母错了,是嫡母对不住你!你可千万要救我们呀,可怜我的德儿还没来得及出人头地……”
萧廷德同样哭得厉害,浑身发抖的模样,何曾有半分骨气。
萧廷琛瞧着,笑问道:“想不想救他们?”
侍立在他身后的萧微华,面容冷峻,“救。”
“可是他们看不起你呀。你娶了萧凤娴,李氏却根本不认你这个女婿……你就不恨他们吗?”
“我如今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总有一天还将成为凌驾于百官之上的大将军。森林里的老虎,为什么要和羔羊计较?”
萧廷琛挑了挑眉,不觉多看一眼萧微华。
他不会被仇恨与荣耀蒙蔽双眼,这样的少年,心境极佳。
他笑了笑,“那就救他们。”
谷雨领着神武营士兵,把几个人推到了三军面前。
萧廷琛慢悠悠朝城楼喊话:“容相爷,可还认识这几个人?”
容相定睛望去,顿时脸色惨白!
被萧廷琛抓住的,乃是他姑母容太后、妹妹容妃和侄子元钦!
他们怎么会落到萧廷琛手上?!
他刚刚的镇定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开始哆嗦发抖,“萧……萧廷琛……”
萧廷琛把玩着宝盖蓝瓷盏,“从现在起,你切掉李氏和萧廷德一根手指,本殿就剁掉容太后他们的一只手。你斩了他们的手,本殿就砍了他们的手臂!容相,咱们好好玩一场。”
天气阴沉,乌云压顶。
狂风把他披着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他慵懒地坐在三军面前,朱砂色艳、烙字邪佞,举止间透着说不出的狂妄和霸道。
偏偏,他有狂妄霸道的资本!
容相脸色青白交加,憋了半晌,才骂道:“畜生!太后娘娘也算是你的祖母,你如此不孝顺,将来要被天下人讨伐的!”
“祖母?”萧廷琛好笑,“本殿的祖母早就没了。这个老妖婆瞧着刻薄尖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殿可不敢认。”
容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原本她并不打算去云台山修行,可是孙儿元钦生性暴虐,小小年纪就在宫中虐杀宫女内侍,引得皇帝非常反感,把他打发到云台山寺庙修行两年养养性子。
她和容妃不放心,就跟了去。
本来昨日按照计划返回长安,只等弄死皇帝然后顺理成章让钦儿继承皇位,谁料半路杀出个萧廷琛,竟然把他们给捉了!
她生得富态,老脸上横肉发颤,冷声道:“哀家乃是当朝太后,萧廷琛,你怎敢对我下手?!”
“当朝太后,也分亲疏……”萧廷琛笑得眉眼弯弯,“在本殿老家那边,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可算不得亲亲祖母。”
容太后年轻时是皇贵妃,膝下无子,把元啸抱养了来,所以她和萧廷琛并无血缘关系。
“不孝竖子!”容太后勃然大怒,“你最好赶紧放了哀家和钦儿,否则回宫之后,哀家要你好看——”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她猛然被人踹翻在地!
萧微华面无表情,“不准对太子殿下无礼。”
“你——”容太后七窍生烟,“你是什么狗东西,你竟敢踹哀家?!你可知哀家乃是当朝太后?!”
“哪怕你是天王老子,只要你对太子殿下无礼,我一样照揍不误。”萧微华俊脸冷酷,眼底满是对萧廷琛的崇拜和忠心。
容太后憋得彻底说不出话,只得和容妃、元钦抱头痛哭。
城楼之上。
容相再不敢对李氏和萧廷德出手,憋着一口气,更不敢勒令萧廷琛退兵二十里,被迫和他陷入了僵局。
……
另一边,苏酒被容徵带进皇宫。
他紧紧握着少女的手腕,把她从马车里拽出来,一路拽去了乾和宫偏殿。
他锁上槅扇,低垂着薄薄眼皮,心脏跳得极快。
苏酒揉了揉被攥疼的腕部,沉默地走到圆桌旁落座,慢慢饮了半盏凉茶。
“我算计他,他也算计了我……”容徵突然含笑出声,“苏妹妹,我想算计出在他眼中,江山与你价值几何,可到最后,却被他算计出了我心中的江山美人价值几何……”
萧廷琛早就料到他不可能允许父亲伤害苏酒,所以即便父亲举起长刀,他也仍旧无动于衷。
他妄图借登楼的机会,用苏酒胁迫萧廷琛。
若事成,萧廷琛退兵二十里。
若事败,苏妹妹也能看清楚萧廷琛的真面目,从而对他死心。
怎么算都对他有利。
可原来自始至终,被算计的人其实只是他容徵……
苏酒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鹿眼中盛着几许凉意,她道:“萧廷琛用兵如神,不出三日,定能攻破长安城。容徵,奉劝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