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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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四下桃花剑阁之人同样起剑阵,竟是直接将此间人全围了,挺剑而来。
话已到此,他们,竟真打算将场间之人全数留下!
哪怕心中并不情愿,但季子裳现在也是顾不得与东厂之人计较。
并不宽敞的巷子里,已全然是交手之声。
几招过后,季子裳便被逼上房顶,霎时十几人便随之而去。
这是他故意为此,也是不得不如此做。
因为若继续在巷中,不只他护持不了江令寒等人,便连自己,都要被剑气所伤。
这桃花剑阁的剑阵颇为古怪,哪怕是在巷中,竟也能发挥出不俗威力。它似乎是可十人成阵,可五人成阵,亦可三人成阵,很是难缠。
而这,也让江令寒感到意外。
剑阵,便是合击之法,不只桃花剑阁有,就是其他持剑门派,甚至是用剑门派,都有剑阵。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像眼前所见到的这般,竟能于稍显逼仄的巷中施展自如,并且威力丝毫不减。
这是他以往在山门中不曾见过的,也未听说过,而如今竟是从桃花剑阁这里所见。这不由让江令寒想的更深是不是观潮阁不入世太久了,以至于对这些门派或是江湖都有些脱节。
见识,竟都少了。
付吟霜、伊雪稠和靳鹰,则是挡在苏澈几人身前,替他们招架桃花剑阁诸人。
只不过,如此小巷,他们都只是在被剑阵逼着不断朝外退去,很快便到了长街之上。
街上空旷,诸人情势便更为险峻。
可若说此间谁的心情最差,反而不是苦苦招架的伊雪稠等人,也不是心中痛恨但不得不跟着苏澈等人,以图自身安危的燕廷玉,而是从一开始先手出剑,却一直被压着打的陆延年。
他此前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对手。
在刚才,对方无声无息出现时,他已有警惕。但在他想来,如此年纪,既然敛息隐匿之术已是如此高明,那在武功上应当不会太出色才是。
或者说,在如今江湖,这般年纪下再天才的人,又能厉害到哪去?
可当真交手之后,陆延年才发现,自己错了。
两人飞檐走壁,于半空交手。
陆延年的剑气只在方寸之间,让他有种憋屈之感,最主要的,是对面那人只用右手,而左臂自始至终便负在身后。
他觉得有些羞恼。
“桃花剑阁大师兄,不过如此。”玉沁以剑指点出,拟形剑气往来纵横,此时开口,居高之意明显,更有几分指点意味。
陆延年自是大怒,他挥剑而起,如是一场骤然来袭的风雨。
剑气凛然惊人,其余诸人自是下意识看来。
玉沁就好似雨中梨花,清静安然。
她见此,脚尖凭空踢踏,身形飘然如风,只是并指成剑,朝前斩去。
第177章 不外如是
斩出的剑气只有一道,却快如闪电,好似惊鸿一现。
如雨而来的剑气轰然溃散,陆延年一时大惊失色。
他抬剑去挡,可甫一接触,劲力自剑上而来,让他不由后退。
玉沁见此,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天地元气在此刻与丹田气海交相呼应,内力流转之间,四下隐有剑气嘶鸣。
陆延年挥剑,于房顶站定,此时看来,闻声而脸色凝重。
便是长街之上的诸人,此时都是一眨不眨地看着。
诸如季子裳和江令寒,都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出手,后者自然能看出玉沁所用乃是「观潮剑气」,却没想到其领悟和造诣竟是这么深。
叶常青是领教过的,此时,眼神灼灼,不见丝毫落败后的颓废,反而多是不服和跃跃欲试。同样,其中更有对其招式的探究。
不是为了偷师,而是寻找其破绽。
苏澈静静看着,那嘶鸣如风割的剑气,在与天地元气相融时竟会有如此澎湃汹涌的威势。
以内力与天地元气交融呼应,这是神桥之境的大修行运功出招的方式,而此时,结合己身,他已然是判断出,玉沁虽为半步神桥,却同样是兼修内功,也走混元之路。
自己是内外相合,「金刚无铸」与「炁成混元」。而对方也是内外相合,只不过却是「炁成混元」和「天地神桥」。
苏澈从前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走了这么一条路,没成想,现在便又看见了一人。
是因为观潮剑气的缘故么?他想着,眉头微锁,实际上想的更深。
比如那无名的呼吸法。
苏澈清楚地知道,自己虽几有过目不忘之能,但颜玉书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彼时那呼吸法,他同样也记下了。
如果玉沁是继承了颜玉书的遗志,那必然也会习得此呼吸法。所以,这也就能解释,对方为何也会选择这么一条路了。
当然,这只是苏澈的猜想。
他和玉沁之间,还未了断,在地下时,对方也说过再见的话。
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所不知道的往事,俱都会拨开云雾了。
剑气如潮,裹挟天地元气,一瞬汹涌。
陆延年只觉自己所面对的好似是煌煌天威,让人忍不住低头,忍不住拜服,就此放下手中剑,甘心受死。
可他毕竟非常人,岂会有低头的道理。
陆延年沉喝一声,剑气如掀动狂澜,周遭夜色里竟出现微颤朦胧的桃花。
但显然,桃花不该在这里出现,这是自身毫无保留的真气外放,与剑意相融后而生。
这是几如实质且无比精纯的剑气,飘散在此的每一朵桃花,都带着独属于陆延年的剑意。
他已然是要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意化剑,武功倒退也在所不惜。
因为陆延年知道,若不如此的话,在对面那人出招之后,自己便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可怖的人,从没听说过,而且武功也看不透根脚,此时的陆延年已经无心去理会对方身份,他现在所求的,便只有一战。
“意剑。”江令寒轻声道。
“什么?”苏澈在他身边,此时自然听到了,下意识出声。
可不等江令寒回应,空中便是一场相撞后的轰然,夜空因此而璀璨,压过了场间火把的光亮,瞬间吸收了所有人的目光。
玉沁刺出了一剑,如是一道划破夜色的光,转而便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如潮水拍打船舷,连绵起无数道剑气。
好似每一缕微风,每一道流动的空气,都为她所用,都是她的剑气。
将之于半空拦下的,是陆延年挥剑斩出的无数桃花,在升空而起后如冰晶般碎裂崩散,如雪花般消融,在一瞬刺目的剑光里,根本未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陆延年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可剑身上已有看不清却真实存在的裂纹,一道道出现,却因他内力的灌输而维持着。
咔,是瓦片的碎裂,接着,是陆延年所在的房顶上,无数瓦片的崩碎之声,像是被人拿起摔下。
房顶开始塌陷,有剑不堪重负而断,房上的人仰头怒吼,不甘而愤怒。
最后,几丈高的阁楼崩塌,烟尘四起,将一切掩埋。
长街上的众人被气浪刮到,衣衫扬起,只好抬臂以袖来挡,然后,他们看着烟尘中的废墟,脸色动容,默不作声。
玉沁站在飞檐一角,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起伏不定。
但她的神情从未变过,眼神里只有平静。
“落雨剑,不外如是。”她说。
这一次,桃花剑阁的那些弟子脸上没有不忿和怒意,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有的是难以置信,有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息之后,他们才相视,表情似笑似哭,茫然无措。
大师兄,败了?
季子裳停下了手,围攻他的十几个桃花剑阁的弟子早就怔住了。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在此前剑阵之中,他们只是困住季子裳,却无法击败他。
可此时,每个人都失魂落魄,仿佛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救人么?”盗帅看了看,说不清意味地笑了笑。
他这一声,正提醒了桃花剑阁的众人。
“救大师兄!”
“快过来!”
此前的剑拔弩张全然不见,这些桃花剑阁的弟子,都奔向了还未完全散尽烟尘的废墟里。
他们的呼喊声,在安静的此时传出很远,也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边。
“你不要紧吧?”盗帅看着身边的伊雪稠,问了句。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伊雪稠和付吟霜几人方才为了照应他们,自然是受了伤,虽然伤得不重,可今夜在地下,他们已经战过一场,如此一来,身上的伤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疲惫。
燕廷玉暗中松了口气,却被一直注意他的靳鹰看到。
而苏澈则是看到了季子裳,对方相隔烟尘,看着飞檐上的那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澈有些担心,待季子裳自房上飞下,朝这边走来,他才稍稍放心。
然后,这才想起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意剑?”他问向身边的江令寒。
第178章 眼下
苏澈知道「剑意」,但还是一次听说「意剑」。
他接触的武功秘籍很少,便是在将军府里也少有人练剑。他的剑是跟周子衿学的,可对方教他练剑为人,明剑心立剑意,却也是没说过「意剑」。
而身边这人是观潮阁的真传,剑法高明不说,自也是知晓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或是天下奇闻,或是江湖秘辛,或是武道理念。这些都是他不如江令寒的地方,所以在遇到疑惑的时候,他才会求知于对方。
一旁的盗帅也听见了,此时看过来。
作为墨家里地位不低的统领,他知道的事自也不少,所以对这「意剑」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他不用剑,对此涉猎不深,自是不会胡说。
江令寒没有藏私的意思,或者说,只是一点解惑,还谈不上这个。
“用剑之人,首先要明剑心,而后立自身剑意,提高自身境界,方可凝聚内力,斩出剑气。”他说道:“意剑,就是斩出剑气的一种,或者说,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剑气。”
苏澈听后,默默点头,前半句,在他开始练剑,还有些好高骛远的时候,周子衿也如此说过。
“寻常剑气,是激发内力,真炁外放凝于剑上,以剑之锋锐斩出,破前阻之万千。”江令寒道:“剑客与刀客,于此相同。”
他想了想,说道:“用剑之人明心立意,首选参照,或者说是照见自己的镜子。有人出身贵胄,剑中自带富贵之气,如花中牡丹,堂皇大气。有人爱莲之清高不染,干净怡心,所以他使出的剑,就会如莲般飘逸脱俗。有人为名利而学剑,有人为黎民而出剑,剑意,不受所学剑法影响,能影响改变它的是用剑者自身的器量。”
“意剑,就是将你的参照,或者说这面镜子斩出去,为其发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意。”江令寒看着烟尘散去的地方,轻声道:“这是杀人不见血的剑法,因为它毁掉的不是人的身体血肉,而是人的心意灵魂。”
意剑自然不会是这么简单,也绝非三言两句便能阐述明晰的,不然的话,这早就成了传遍江湖的法门。
“意剑修行之法万千,不看人武功高低,只看悟性。”江令寒语气里,有些意外,却没有羡慕,“以他方才状态使出此剑,武功倒退倒是其次,恐怕自身根基也会受损。”
叶常青则是轻哼一声,无他,之前他便败在陆延年手下,而对方却未斩出意剑。
还有,他自己还未修成意剑。
苏澈听后,半知半解之间,却也是明白过来,方才陆延年真是拼尽了全力。
的确是,生死相斗,哪还管留手与否,只得拼了命才是。
只是不知道,接下陆延年的这一招,那人是否无恙。
在他出神之际,却是忽地听身边之人又传来一句,“观潮剑气,果然是心剑功法。”
苏澈一怔,看过去,江令寒同样看着自己,微微带笑,只是一旁的叶常青和盗帅却恍若未闻,仍是看在别处。
方才是江令寒传音而来。
苏澈目光微凝。
心剑么,他想着。有江令寒此前对「意剑」之说,对此他心里也能有几分猜测。
“不拘于物,不凝滞于形,捕风为剑,捉影为刀。”江令寒看向那立于飞檐之上,清新冷绝的身影,轻叹一声。
他的叹气里有无限感慨,还有追忆深思,如同故事。
苏澈没有问,因为对方并非是故作姿态,也没有敌意。
……
其后,季子裳走来。
“谢云舟还未到,但想必你也知道我此行目的。”他看着苏澈,说道:“死在他手下的人太多,不能没有一个交代。”
苏澈抿嘴,他当然知道玉沁杀了不少人,而此时心境,也与知晓对方并非颜玉书前后有所差别。
这是人之常情。
但,这并不代表者他会袖手旁观。
“交代?”一旁,付吟霜看过来,说道:“只许你们来杀我们,就不许我们反抗么?”
季子裳见是她开口,脸色稍有和缓,但还是道:“聚义庄非是想要杀人,只是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合该…”
“合该受死?”付吟霜笑了,“作恶多端,杀人无数,那你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
季子裳皱眉。
“你们杀他,无非就是因为他是东厂掌刑千户,才为人所记恨。那些江湖门派的人记恨他,是因为东厂臭名昭著,他们有不少谋划被朝廷破坏,有师兄弟死在厂卫手里,但这与他何干?”付吟霜继续道:“是你们把他与东厂的其他人归为一类,前去刺杀,他才会动手杀人,以致结下仇怨。不是么?”
季子裳以前倒从未想过这点,他只是知道颜玉书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所以在江湖同道要说铲除此人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
现在听后,若内情真如付吟霜所说这般,那倒真是矛盾。
可是,聚义庄同行之人和此次响应的好汉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颜玉书在旸山郡杀东厂之人,策动后周军队入城,此于卖主求荣何异?”季子裳说道。
“他是奉万贵妃之命行事。”付吟霜说道。
事实上,她对此也根本说不准,因为那人从未跟她们解释过什么。现在她争辩,只能说是自己一厢维护罢了。
季子裳皱着眉,不欲多说。
因为颜玉书仇家太多,想要杀他的人太多,也无人会听他解释什么。
更何况,如今颜玉书失势,此事一旦传遍江湖,那想要杀了他去跟后周邀功的人一定不会少了。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争辩此事。
季子裳看向神情似笑非笑的燕廷玉,道:“还是先说眼下之事吧。”
……
众人离开了长街。
桃花剑阁的人并未阻拦,因为他们根本拦不住,而且还要去救陆延年。
天光有些亮了,这不是安静的夜,城中有不少百姓睡得都不安稳。
公孙懿指挥着官兵拿了守将王俭,并且着令衙门和入城官兵开始在全城限制桃花剑阁的行动。的确,是限制,而不是搜捕或是捉拿。
而这,还是因为燕廷玉给他的底气。
现在,燕廷玉就在府衙,其他人也在。
第179章 灯光下
没有郎中,各人各自上药。
“你说,桃花剑阁要找什么人啊?”盗帅一边换药,一边随口问道。
苏澈在他边上,此时正半赤着上身,在涂抹药膏。
他额头满是冷汗,脸色煞白,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盗帅看见了,嘴唇也是动了动。
毕竟,苏澈胸口的伤看着有些吓人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伤他的人,就在此间。
玉沁端着茶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