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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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去哪了,再说,谁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商容鱼轻笑一声,“无关浑水,还是不要蹚的好。”
此事毫无头绪,便是苏澈有心想去解开谜团,也无从想起,这般思索片刻,便只好颓然放弃。
但冥冥之中,心里似有错觉,那便是仿佛有什么事离自己很近,在慢慢靠近着。这如是灵光一闪那般,在他想是不是错觉的时候,便琢磨不到了。
盗帅很快便回来了。
“办妥了。”他手里还拿了个果子在吃,“我将那信放到了县令的手边上,等他睡醒了一眼就能看见。”
苏澈不由道:“那县令多大年纪?”
“而立之年?”盗帅一愣,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
“你不怕他一觉睡醒,顺手擦拭口水?”苏澈笑道。
盗帅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几人重新上路,这次自然是去淮水河码头。
“我在路上,顺便将此事透露给了城中风媒。”盗帅说道。
“小县城里的风媒,能做成什么事?”商容鱼故意道。
盗帅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毕竟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情报力量,就无法让人小视。消息探知和情报获悉,并非是只有那些人脉广的江湖风媒才更有手段,往往一些不经意间的消息,就出自一些小人物。
“那些有名的风媒混出头之前,不也是在市井茶摊厮混,整日好似无所事事,想要挖掘出什么名门大家的消息么。”盗帅说道:“他们可不只是为了银子,还为了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苏澈配合问道。
盗帅赞赏地看他一眼,道:“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什么事都得有个盼头不是?”
“是这样。”苏澈点头,“所以,你找的人会传出此事?”
“官府有无作为还待两说,只要江湖先出现风浪,有其他门派的人注意此事,便会有人调查。到时候,牵扯进来的人就多了。”盗刷脸色稍正,“而那时咱们也到了机关城,我墨家也会出面,不管极乐庙有什么阴谋,必将其挫败!”
苏澈听他说的有几分自信,便不再多言。
马车轱辘轧在地上,马蹄声里,淮水河码头就在眼前了。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冬日的夜总是来的更早一些。
码头上已经有了灯火,人声比起大白天还要多。
“这夜里为何也如此喧嚣?”
众人放缓速度,苏澈好奇问道。
盗帅看了眼,道:“白天不好走的生意,晚上更方便走。一些买卖,官府白天不给放行,晚上可没人看见。”
苏澈自是一点就透,这便跟彼时梁州城一样,城中帮派或是一些家族处理见不得人的事,也总是晚上去做,白天乱葬岗就会多不少尸体。
当然,这等事,当初京城里,似乎也是不少。
人多了,马车走的便慢,四下里的人和话,也就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里。
“听说了么,狐仙跑啦!”
“什么,跑了?”
“哪个狐仙?”
“就是平澜集的那个狐仙啊。”
“啊,她怎么会跑了?”
“白天做法的时候,让一个女子赶跑了。”
“怎么会,狐仙可是有神仙手段啊!”
“可不就是说么,许是狐仙慈悲,不欲那人计较,直接走了。”
“那女子是何身份?”
“这谁知道,现在整个平澜集的百姓,都在找狐仙呢。”
“唉,天杀的,哪来的恶女冲撞了狐仙。”
“听说还蒙着面?”
“嘁,估计是相貌丑陋,在狐仙面前自惭形秽吧。”
“嗐,恐怕真是见不得人。”
盗帅听了,不由干咳一声。
苏澈骑在马上,此时听了,眉头微皱间,朝一旁看了眼。
马车里,商容鱼当然能听清。
“怎么,怕我恼?”她挑开窗帘,见苏澈正看着自己,当下,微绷的脸色一笑。
苏澈也是一笑,“的确。”
商容鱼轻哼一声,帘子放下,心中的不快也消散了。
第254章 可杀
船是两层的客船,此时人满,登船时便有拥挤。
苏澈等人将马车和马匹在码头变卖,随即上船
船发时,夜幕已降,凉风阵阵,甲板上人影走动,船渐渐离岸。
“不回房,在这受什么冷风?”盗帅随口问道。
苏澈看着月光下粼粼的水面,道:“上次坐船,还是在离京时。”
盗帅自然不会忘了,那时有他们两个,还有梁国朝廷里的几位大人同行。只不过旸山郡一行,那几位也都失去了消息,或是已遭不测。
“看来啊,这书也不能读多了。”盗帅看了苏澈一眼,扶着栏杆,故意道。
苏澈收回目光,问道:“怎么说?”
“这书一读多了,触景生情起来,天下的书生可真是一个样。”盗帅笑道:“这一旦心生感慨,瞧瞧这忧郁的劲儿,哪还像是个习武之人?”
苏澈摇头,知道这是盗帅故意调侃,心里自然不会计较。但他们此时是在甲板上,盗帅这话也没有这么遮掩,到底还是有其他人能听见的。
“这位兄台所说的话,我可不敢苟同。”边上,有人面朝这边说道。
这是个相貌不凡的青年,一身书生长衫,样式看着普通,可那做工和料子,都价值不菲。他手上拿着一柄折扇,不过自然是装点所用。此时开口,连他身边好似同行的二三人也一并看了过来。
盗帅挑眉,虽是淡笑却带着明显的疏离,“苟同与否是你的事,我并未要求。”
苏澈拍了他臂膀一下。
他当然知道盗帅性情如何,像这种无端搭话的人,盗帅肯定是懒得理会。但毕竟是要同船几日,难免还要碰面,太让人尴尬了也不好。
是以,苏澈便朝那脸色略有不愉的青年点点头,道:“我二人不过随口之言,公子莫要放在身上,这就告辞。”
说完,他就要拉着盗帅走。
“兄台也是个有趣的人…”那青年刚说了句,话还未说完,身边一人便撇嘴,语气不屑道:“原来是亡国之人,果然失礼。”
苏澈本来要走的脚步,就这么停下了。
“兄台莫怪…”先前青年苦笑一声,想要解释。
苏澈转身,目光当然落在方才出言那人身上,“不知在下何处失礼?”
虽说在京城,在将军府时,苏澈并非颐指气使之人,但只这出身,在将军府,在京城,便不是听人吩咐的,身上自有一股贵气。尤其当他习武学剑之后,修为渐高,境界渐长,并非刻意便会有凌然之意。
不必指点江山,身上这股气质便自行显露,为人所感。更别说经历至今,伤人杀人,见惯生死,身上这股剑意更为磅礴大气,而又凛然难近。
所以,苏澈只是这么一看,便让那人眼神一瞬慌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但马上,他又觉得似是太过露怯,顿时又将目光看来,似要找回场面。
一旁,那持扇青年道:“我这朋友方才唐突,还请两位莫怪。”
苏澈平静道:“有些话说出来,是要承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那人不悦道。
苏澈冷眼看他,“朝代兴亡更迭不假,却也非你能发声嘲讽,就凭你方才之言,我便可杀你。”
此话一出,场间已注意到这边之人皆是一愣,因他这话,也因他话中虽未带杀意,却能让人觉出其内凛然。
那人自是不忿,更有恼意,“梁国懦弱,在我燕国铁骑下化为齑粉,梁皇帝更是携妃弃城逃窜,此事人尽皆知。我燕国治下,你敢不服?”
苏澈眼神一沉。
盗帅连忙按他手腕,因为只在方才一瞬之间,他便感知到了对方气机变化。抛开墨家人的身份,他也不希望苏澈会为了这等人出手,若是传出,等今后苏澈扬名或是为人所知,今夜之事必会成为其声名下的污点。
“怎么,还想动手?”那人本来见苏澈神情,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一慌,可见对方似有顾虑,便为自己方才害怕而恼怒,怕身边几位友人是不是也看到了,所以更想讥讽几句缓解自己刚才胆怯。
“梁国亡了,如今天下是我燕国的!”他脸带倨傲笑意,昂然四顾,本意是要嘲讽眼前这两人,却在说着说着,便觉得心胸凌然,更觉自傲,有种想朝四下宣泄的欲望,想让船上的人都知道。
知道他是燕国人,如今天下都是燕国的,身为燕国人足以自傲。
船上当然不全是燕国人,自也有原梁国如今南域,以及后周之人,此时听了,脸色自然不好看。
与这人同行的那持扇青年脸色有些僵硬,尴尬倒是好说,只是既是坐船同行,如今伙伴恼了船上其他人,日后少不得要受些冷脸。更别说这艘客船还是南域某家商会的,说不得也会受其刁难。
所以,他拽了拽身边那人的胳膊,想打个圆场。
可他刚转头过去,不等开口,身边那男子的脑袋便爆开了,滚烫的血和红白之物浇了满头脸。
他愣在了原地,像是吓着了,呼吸都慢了慢。
但一息之后,这青年便一下尖叫,如是骇破了胆子一般,跟身旁的其他人一样,慌乱无比。
一时间,甲板上慌乱一片,有人在跑,有人慌张不能自己,当然也有人放声高喝,显然是找到了缘由。
那是一个驼背且面目阴翳的老者,他坐靠在船舷一侧,冷笑看着这边。在他的手里,正把玩着几个核桃,四五个核桃在那如蒲扇般的手上,就跟几个石子一般。
甲板上的人里,有人喝道:“大胆凶徒,公然行凶,我乃平澜县捕快董钊,你还不束手就擒!”
苏澈缓缓吐了口气,既是压下了心中方才而起的杀意,也是在看着那倒下的无头尸体时,莫名松出的一口气。
盗帅在一旁看着,也是咬了咬牙。
只不过,转念之后,他看着那个人群里放声的年轻捕快,神情里便浮现几分古怪。
那捕快年纪不大,一身常服,腰间挎刀,感知中气机驳杂,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盗帅想着,是该说‘初入江湖,年轻无畏’呢,还是无知找死?
第255章 江湖
此时,对面那驼背老者神情不惮,更多嘲讽,把玩着手中核桃磕碰作响,这阴翳的笑声也便传了过来。
“平澜县捕快?嚯,好大的威风啊。”他说道:“老夫只当那无知浪荡子出言不逊,看来这北燕来的官府下边,也有耍弄官威之人,区区捕快,呵。”
说到最后,他直接啐了一口。
那捕快董钊一按腰刀,冷声道:“胆敢对朝廷不敬,报上名来!”
盗帅看过去,略是皱眉,忽而眯了眯眼。
“这捕快,好像没那么简单。”他道
苏澈点头,因为从对方气机上感知,此人或有内功,却也平平,但此时按刀,身上气质却是一变,相较之前来说,已有锋芒之意。
“聒噪!”那边,那驼背老者却是没兴趣管这么一个愣头青,直接弹指,掌心一枚核桃便飞射而出。
董钊直接拔刀,月光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甲板上便多了两半核桃。
“好快的刀。”盗帅有些惊讶。
至于此时甲板上的其他人,或是直接回了船舱,或是见有捕快跟这杀人的驼背老者对上,而在一旁观看,反倒对地上的死人没有那么怕,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当然,四下人里也有江湖人,还有船老大和一些船夫,此时也都围了过来。作为南域有名的商会,他们常年跑船,不管如何,起码行船不能让客人受难。
董钊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拧了拧,也不说话,而是慢慢朝那驼背老者逼近。
“行了,咱们也无冤无仇。”这时,那驼背老者开口,笑道:“一个出言不逊的人,就算老夫不杀他,也有别人杀他,只是上路早晚罢了。”
董钊皱眉,“什么意思?”
驼背老者朝这边一指,道:“那俩小子不就要出手了么?”
他说的,自然是苏澈和盗帅。
听闻此言,董钊不由朝这边看了眼,然后,突然一声破空,竟是那驼背老者趁他这分神之际,又甩出了两枚核桃!
董钊脸色一变,他有心去挡,可毕竟受限武功,仓促间只以手臂推出刀面去挡,眼看着却是根本挡不下的。
便在此时,那两枚一前一后的核桃竟是凭空炸开,只有一些碎屑崩到了他身上,却早就没了什么力道。
董钊愣了愣,便是那出手的驼背老者,都是一下眯了眼睛,脸色有些阴首发
而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澈。
要说之前对方杀了那个出言侮辱的年轻公子,他心里还有几分感谢对方在自己尚有为难之间帮自己解决麻烦的话,那方才对方故意误导这捕快,然后趁机偷袭下杀手之举,便让他觉得不齿且反感。
董钊回神,连忙抱拳道:“多谢少侠相救!”
他此时又看到了地上的无头尸体,心中不禁一阵后怕,那核桃之前便爆了此人的脑袋,若这两枚打在自己身上,恐怕下场不比地上这人要好。
“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老夫是在帮你,你竟还不领情?”那驼背老者说道,语气不满是有,可更多的还是一种忌惮。
方才苏澈,是弹指破空,以劲力隔空摧毁那两枚核桃。能做到这点,这武功自然不会弱了。
苏澈听他这么说,笑了笑,然后道:“先谢过前辈之前好意,在我还未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将让人颇为苦恼麻烦的事先解决了。但前辈方才偷袭之举,反倒令人不齿。”
本来听了前半句话,那驼背老者脸色还有和缓,可当听完,顿时不悦。
苏澈说道:“官府差人,自是抓贼拿凶,过问此事也是应当。但前辈不分缘由便要再动手杀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笑话,他是捕快,他要抓我,难不成老夫还不能还手?”驼背老者笑了笑,又道:“老夫浪迹江湖,随性杀人,管他是官府还是什么宗门世家,只要敢多管闲事,那就该杀!”
“那要是碰上打不过的呢?”盗帅问了句。
围观诸人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可一看到那驼背老者阴翳面容,登时憋了回去。
苏澈道:“梁国虽败于燕国,如今既成南域,两国世事合流,只要百姓安居,那自是好事。前辈此前出手是好意,在下心领,可方才对这位捕快出手,却是不该了。”
那驼背老者笑了,“老夫杀了人,这捕快要抓我,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苏澈刚待开口,一旁的董钊便抱了抱拳,开口道:“此人既是杀人,不管缘由为何,按律都是要缉拿归案,若有隐情,可与衙门详说。兄台不必多言了。”
“听到了吧,小子。”那驼背老者起了起身,身形也有几分矮小。
他朝船舷上一站,面朝苏澈,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顾虑,想喝酒吃肉便喝酒吃肉,想杀人便杀人,只要高兴就好。你方才问老夫遇到打不过的会如何,老夫告诉你,遇到打不过的就想尽办法,要真觉得打不赢,那就跑!”
在他这个‘跑’字刚说出的时候,其人便一蹬船舷,直接朝外飞出了。
此时船行不过一二里,离岸还近,只见在这月光粼粼的河面上,那驼背老者就像是一只蝙蝠,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苏澈看着对方消失,抿了抿嘴,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盗帅看他侧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吧。”
……
甲板上的一切自有船老大他们在收拾,只不过死了人,而天色也不早了,也没谁还有兴致在甲板上逗留,俱都回了船舱。
倒是那名为董钊的捕快,还追上来道了声谢。
此时,船行已渐渐平稳,夜色也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