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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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所有人都在躲着他们,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天空有些阴沉,昨日阴了一天,湿意很重却没有下雨,想来今日就会有一场雨来。
船行得很快,波纹荡开,冷风萧瑟时,远处的岸上草木枯黄,过崇山峻岭间,看不着人烟。
淮水河上过往也有船,多是货船和商船,少见渔船或什么大船。
“这天看来得下雨。”船舷旁,盗帅说道,“可能还不小。”
苏澈一笑,看他,“紧张了?”
“笑话,我紧张什么。”盗帅浑不在意地看着远处。
“那就是害怕了。”苏澈道。
“胡说。”盗帅靠在一侧,看过来,“你跟我说实话,对于他俩去墨家,你怎么想的?”
苏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这个时候。
“现在该想的,不是接下来的晔县么?”苏澈看了眼不远处,那边有同样注视这边的船夫。
“你别打岔。”盗帅说道:“我是觉得,你对商容鱼的态度不一样。”
苏澈有些疑惑,“怎么不一样?”
“怎么说呢,原先的时候,你对她警惕、怀疑、敬而远之,恨不能不跟她有牵扯。”盗帅说道:“但现在,你似乎没那么提防了。”
“有吗?”苏澈想了想,并不觉得。
“我可得提醒你,她是魔教妖女,心思难猜,你可别中了美人计。”盗帅语气认真。
苏澈翻了个白眼,“什么美人计,我看你是想多了。”
但话说着,他语气忽地一顿,皱眉,“你是怀疑她?”
盗帅平静道:“如果后面咬着的真是谢云舟,他是怎么做到一路跟着,咱们却没有发现的?再者,咱们去神指门也是临时起意,谢云舟凭什么走到咱们前边儿?”
苏澈不免沉吟,盗帅的意思,便是商容鱼给谢云舟或者说暗处做下这等事的人通风报信,也可能,他怀疑的不只是商容鱼,便是玉沁和付吟霜,对方其实都是信不过的。因为在盗帅眼里,玉沁的身份还是颜玉书,单是能听命万贵妃,做下引狼入室之事,便足以令人不齿。
但既然答应了玉沁,那他便不能将对方身份告知盗帅。
“当然,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盗帅看他神情半晌,然后摊了摊手,一笑,“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苏澈摇头,“咱们是朋友,你能与我说这个,是为我考虑。”
盗帅闻言,心里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苏澈沉吟片刻,道:“还有一种可能,就如之前所说,谢云舟发动了天下盟各地堂口的力量,且跟桃花剑阁联手。”
盗帅之前所说,是为了让苏澈别因商容鱼近来表现,而真觉得她就是人畜无害。对于苏澈此时所说,他心里当然也早有考量,因为这的确是最棘手的局面。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要对付或者说将要面对的,可能就是生死当面。
“我们会一起面对。”盗帅笑了笑。
苏澈也是一笑,“你还真乐观。”
“你不也是一样。”盗帅说道。
两人相视,皆知其沉重。
“你觉得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离得稍远些的地方,商容鱼问道。
一旁,是负手看着那边的玉沁。
“你不是懂唇语么?”玉沁道。
“太远了,看不清楚。”商容鱼神情未变,在她所站方向,看到的是苏澈,而盗帅是背对。
至于看清与否,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不清,还在意什么。”玉沁道。
“你不在意的话,跟出来干嘛?”商容鱼反问。
玉沁眸光微凝,看过去,商容鱼亦是目光平静,不见素日柔媚。
“你倒与在梁州城时,不一样了。”玉沁道。
商容鱼挽了挽耳边被风吹过的青丝,“怎么不一样了,是好还是不好?”
“心狠手辣藏得更深。”玉沁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商容鱼唇角一勾,竟是冷不丁朝前近了一步,直与面前那人咫尺相隔。
但预想当中,对方会后退或是在脸上看到慌张,这些都未发生。
甚至,对方更是朝前靠了靠!
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
当商容鱼察觉到自己与对方身体有了接触的时候,她心底不由一惊,身子更有刹那微绷,差点忍不住就应激出手。
但眨眼间,她便恢复如常,甚至在感觉到自己脸颊上扑过对方的呼吸时,眼中还有适当的羞怯,而脸色也是略有红晕。
玉沁见此,却是冷冷一笑,“看来这勾引人的法子,魔教皆是运用自如。”
商容鱼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当即,神情不变,但这手却是如电般朝下探出,竟是取对面那人的胯下!
玉沁对其从未放下过警惕,同样是下意识出手,一把扣住了对方手腕。但心里,却是猛地一沉,她没有想过对方是朝那里出手。而在看到商容鱼眼中的调笑后,她更是明白,对方此举并非是刻意下流,而是故意如此,至于原因
“你,不是颜玉书吧。”商容鱼身子朝前微探,轻声细语,就在玉沁耳边说。
玉沁只觉得对方身上毓萝清茶香气扑鼻,但自身却寒毛倒竖,仿佛霎时寒冬降临一般。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看着商容鱼,抬手,轻抚上了对方的后颈。
商容鱼周身一抖,本是含笑的眸子更是颤了颤,瞳孔骤缩。
这当然不是自己情愿,而是在眼前这人出手时,自己竟没有丝毫察觉!
玉沁的手白而修长,骨肉匀称,而她抚摸的脖颈亦是肤色白皙,略是骨感间,却更是柔软。
她轻轻抚摸而过,话语听似温柔却如刀,“真是个漂亮的人,要是死了,该多可惜。”
商容鱼后背一瞬起了层冷汗,因为眼前之人此时的声音,不是往常那般平淡中略带几分阴柔。
而是真真切切的女儿声。
清冷且凉薄。
第264章 雨夜
阴沉的天终于落下雨来,起初是零星的雨点,雨丝飘摇着忽然就变大了。
雨点溅落,噼啪作响,原本还在甲板上的人都跑着回了船舱。这是一场大雨,船上到处能听见舵手船夫的喊声。
云层很低,沉闷着,电闪雷鸣,还有愈发急促的北风。
就这样,在一整天连绵不绝的雨里,远处码头已是若隐若现。
天暗了,因雨而黑,也已至傍晚。
船速慢了下来。
“到晔县了。”
烛光下,盗帅擦拭着桌上的一排飞刀。
苏澈睁眼,静桩冥神结束,呼出口气。看见对方在摆弄飞刀,出于好奇,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但刚伸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了。
“想看就看呗。”盗帅看出他的犹豫,笑了笑。
苏澈是怕冒昧,此时听了,也就直接拿过来瞧了。
飞刀果然是特制的,材质也特殊,不算重,但其中该是有零碎的小机关,他不懂,也就粗略一看,便放下了。
“准备好了么?”盗帅问道。
苏澈点头。
门外有人敲了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进来了。
“你不觉得失礼么?”盗帅头也不抬道。
进来的正是商容鱼,而她显然是不在意这一点的,她手上拿了两把伞,随手放到了墙边。
“外面雨大,记得打伞。”她说了句,便出去了。
门关上,盗帅眼中疑惑未消,“她这是?”
“送伞啊。”苏澈道。
“就只是来送伞?”盗帅不太信。
“不然呢?”苏澈起身,抻了个懒腰,“她也没说什么啊。”
“就是不说才奇怪。”盗帅撇嘴,将桌上飞刀收了。
在临出门前,他喊住苏澈。
“我说,到时候情况要是不对,你就跑。”盗帅说道。
苏澈手已经去开门了,此时听了,动作一顿,“跑?”
“去机关城的路你也知道,凭你的武功,就算有大修行在,有我们拖着,你也能脱身。”盗帅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跑快点。”
苏澈看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跑么?”
“我知道你不会跑,所以才让你跑。”盗帅语气认真,“这次如果真是谢云舟搞鬼,他肯定不只是想搞臭你我的名声,还想要咱们的命。”
苏澈看着他,眼中同样带着正色。
盗帅一笑,打断他想说的话,“好了,话止于此,说不定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
苏澈翻了个白眼,开门,“那你说这些就是废话,除了坏我心情没别的。”
盗帅顺手将墙边的两把伞拿了,“人是想来给你送伞,你还忘了带上。”
苏澈伸手接过,脸色平静,抬脚往外走去。
……
外面的雨还很大,只不过最急的那一阵已经过去了,如果说原先是贯通天地的水柱,此时就是一道道蔓延开的水帘。
远处山河空濛,天地一片晦暗,可尚能看清四下起雾。
时有时无的风声,不止的雨声,湮没了船行之声,风帆已经落下,灯火闪烁的码头近在眼前。
码头上该是没有多少人的,因为灯光朦胧,只是零星闪闪。
船停了。
谢清秋走了出来,身后是一脸恭敬打着大伞的下人。
“诸位,莫忘了咱们之前所说。”他微笑道:“晔县县衙的仵作和捕快,就在码头,诸位下船后,还请配合着一起过去。”
这些船客当然很少有人是在晔县下船的,多是还没有到目的地,而就被喊起来的人。只不过因为对方是谢家,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罢了。
“谢二爷,咱们着急去蓝湖郡,您看要在这耽搁多久啊?”有人问道。
有一个人问,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出声,只不过这时候说话的江湖人很少,多是普通的客商,的确是着急所致。
谢清秋抬手虚压,笑了笑,“诸位莫急,耽搁不了几位多少工夫,而且还请各位放心,此行的船费,由谢家一应承担了,算是给诸位陪个不是。”
说着,他便朝众人抱了抱拳,仿佛真有什么歉意一般。
人群里,盗帅冷眼看着,此时只是哼了声,很是不屑。
不管怎样,船上的人也都看见了,码头上有穿着蓑衣的一行人早早等了,而有眼尖的,当然看到了他们腰间挎着的雁翎刀。
“捕快。”这便是那些人的身份。
只不过,
“乡野县城的捕快,会是这般精锐么?”盗帅眯了眯眼。
那码头上一行不多,也就一二十人,可不知到底站了多久,此时都静默无声,就那么站着,好像是看着他们这边,连半点动作也无。
这可是下雨天,除却京师衙门或是六扇门里的那些差人,寻常地方上的捕快,哪有这般定力和意志?
此绝非晔县捕快衙役。
“下船吧。”谢清秋说着,伸手示意,让开了身子。
所有人都下了船。
一把把撑开的伞,从高处看就像是一朵朵开在雨里的花,只不过在这电闪雷鸣的夜色下,没有半分美感,反而透着一股诡异。
沉默着,男女老少,或寻常百姓,或商人,或江湖人,倶都随着谢清秋走进了好似库房的地方。
“县衙距离此地还远,临时收拾了库房出来,还请各位多加担待。”穿着蓑衣的人说了句。
库房里掌着灯,倒也算得上亮堂,还生着几盆炭火,是以不算太寒。此时已有不少男人领着自家女人去烤火了,而神情里虽也有不满,却是不会说出来。更多的,还是警惕,哪怕领他们来的是谢家二爷,但终归是下了船,没人是真的放心。
不过短短的片刻,场间这四五十船客就好似分出了团体。
很快,船上的尸体也被运送了下来。尸体上盖着白布,两人抬着,而两边有穿着蓑衣的捕快撑伞遮着。
雨水,从蓑衣上滑落,地上留下一条条水痕。
“还请,习武之人站在我右手处。”
一众蓑衣之人领头的便是捕头,他摘了箬笠,说道。
这是个面容刚硬,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左右脸上各有一道指长的伤疤,光影下看着有些狰狞。
“杀人者,是懂武功的人。”他补充一句。
身后两丈外,像是仵作的人已经开始检查尸体,此时举了举手,道,“的确如此,还是用剑高手。”
众人还未彻底分开站定,这捕头已经跟谢清秋相视。
“那就请用剑的人留下,其余的,可以回船上了。”谢清秋冲众人略作点头,一笑致歉,“真是,叨扰了。”
第265章 雨夜(下)
谢清秋的话落下,不少人都动作起来,原本安静的库房里,有些窃窃之声。
接着是跟着过来的船老大,引领着普通船客,或是不用剑的江湖人往外走,一行人打着伞,走得比来时还急,也不嫌脚下的路泥泞,几乎是小跑着往大船那边去。
“你站住!”蓦地,有穿着蓑衣的捕快喊了声,快步向前,一把扣住了一个跟在人群后边,想要往外走的人。
“你干什么?”那人手腕被制,眼中略有慌乱,脸色却有几分狠厉。
“说了,用剑的不能走。”这捕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有人看到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不过上船要紧,自是没有停留的。
“你看我身上哪有剑?”那人冷笑,目光同样往注意到这边的谢清秋等人看去。
“不带剑,并不代表不用剑。”捕快冷哼一声,将他手腕抓起,对方手上练剑留下的老茧很明显。
这人还有些色厉内荏,但见周围几个捕快注视过来,便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站到了一旁。
“你们为何不走?”有捕快朝这边走来,问道。
他看的,正是跟苏澈站在一处的玉沁等人。
“你觉得,我用不用剑?”盗帅问道。
那捕快皱眉,直接道:“你若是不想走,那就留在这吧!”
盗帅嘲讽一笑。
“你笑什么?”捕快脸色不善,语气微冷。
“好大的官威,连我笑都管?”盗帅根本不惧。
“你…”
“好了。”那边的捕头喊了声,目光从盗帅脸上一闪而过。
“人是在船上被杀的,如谢二爷所说,凶手半途没有下船,那人就在几位当中。”捕头看向苏澈等人,沉声道:“还请诸位配合,若是有谁妨碍办案,那某家就只能当他是杀人真凶了。”
谢清秋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多话。
苏澈注意到,原本船上的李焕和尹缎,都未下船跟随。
如何验尸,是仵作的手段,但在这晦暗的库房里,灯火最足的地方便是尸体那边,两个仵作在忙活着,影子映在墙上,加上外面雨声,光影变动间,透着一种阴森和诡异。
尤其,那十几个蓑衣未去的捕快,就跟木桩一般,站在那,只是盯着你,一动也不动,看着便有些渗人。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已经有人开始不耐了,但因为如今形势,倒也无人敢开口。
盗帅传音道:“死因一看就很明显,他们在这装神弄鬼些什么?”
苏澈默默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有捕快看过来。
“我等何曾出声?”盗帅问道。
那捕快一愣,的确,传音不是直接说话,当然无声。
但随即,他便有些恼怒,“传音也不行!”
“那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吧?”盗帅抱臂,冷声道。
传音入密之法虽然实用,可在江湖上可没多少人会这门功夫,这是秘法,只有世家和大派才有。
眼前这人若真只是个县衙捕快,先不说见识如何,就算知道传音入密一说,也察觉不到他盗帅刚才所用。更何况,既然知道传音入密,那必然能猜到,会这门秘法的不是普通江湖人,那也就不会有如此底气来质问。
所以